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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大理寺厨娘-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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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女大十八变; 虽只是大半年工夫; 阿潼已经开始脱去稚嫩娇儿的模子,出落得越发标志。人也懂事许多; 原先总是担忧下一顿吃什么的小脑袋瓜终于开窍,开始思索以后的志向。
  寺中的官吏们总爱逗她,每每休息时来用餐; 都用逗趣的语气询问阿潼以后想要做什么,是嫁得良人还是依旧做个厨娘。
  阿潼刚开始还会回答,后来听得多了感觉厌烦,干脆做了个牌子挂在公厨门口,上书“长安第二厨娘”,以示志向。
  甄榛本就粉嫩的脸颊因着阿潼的“吹捧”越发红艳,“就你嘴甜,快快收了神通,等到初五留给财神爷去说,现在快些帮我把菜端到饭桌上,等到这最后一道收尾的例汤做好,便可开饭了。”
  脆生生地应了一句,阿潼手脚麻利的把所有饭菜依次端到前厅的大桌上。
  等到甄榛端汤撩起帘子,发觉所有人都围成一圈排排坐好,留下饭桌正中央的位置,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去夹自己爱吃的饭食。
  笑着快步移到饭桌前,甄榛道:“再这般客套我可生气了,快些动筷才是正事,等我做什么。”
  王叔沉声大笑,接道:“我们这些老老少少全都是因着小娘子才团聚在一起,开席又怎能没有小娘子?忙活了一晚,快些坐下歇息歇息。”
  甄榛应了声“唉”,又推让一番主位未果,这才施施然坐下,杏眼环顾一圈小孩均是跃跃欲试,才说:“快些动筷吧,凉了伤胃。”
  甄榛吸取前几次教训,坚决不再碰那黄汤,以茶代酒敬了一圈,把所有人都哄得海饮几大杯,这才功成身退,坐在棉垫上看他们大着舌头说话。
  树根他们年龄大些的乞儿,虽已到了可以饮酒的年纪,但甄榛怕他们因无人看管而沉溺酒歌,因此严禁他们饮酒。偏阿多是个坏的,故意端着酒杯在几人面前晃荡,趁着甄榛没注意,自己饮了一杯又一杯,没把树根急到,自己反而先喝了个酩酊大醉。
  酒过三巡,甄榛让树根帮忙把醉倒的阿多、王叔送到厢房中休息,自己则同还清醒的人一起守岁。
  甄榛将饭桌收拾干净推到一边,在空地上铺开干净的宽大胡毯,披着披风,左边裹着绒绒,右边裹着小山,活脱脱地一个孩子王。
  唐代可没有春晚可以观看,甄榛为了打发时间,提议大家一起击鼓传花。只是没有红楼里的雅致,输的人既不用讲笑话也不用作诗令,只从真心话和大冒险中选出一样作为惩罚。
  甄榛怕小辈们闹的过了,折腾王婶,便说:“王婶,就由您来做裁判叫停,可不准偏心阿潼!”
  “好好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谁都不偏心。”王婶哈哈笑道。
  一时寻不到小鼓,王婶便以筷击桌,虽不似鼓声响亮,但急促感却相差无几。
  声音一响,甄榛便把手中梅花忙不迭地递给阿潼;阿潼倒是一反常态沉稳的很,不进不忙地传给许十娘;许十娘饮了些酒,整个人都有些钝钝地,急的小山在一旁直跳脚;树根、柳叶因着第一次玩,火急火燎地像火烧屁股一般,梅花到手的一刹那恨不得直接将它扔出去,那副模样逗得大家笑倒一片。
  筷声忽紧忽慢,带得大家的心七上八下,终于筷声戛然而止,梅花正好传到甄榛手中。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甄榛苦笑着在起哄中直起身来,“我选真心话。”
  许十娘眼睛一转,带着坏笑和阿潼耳语,得来阿潼默契一笑,猛不丁让甄榛打了个喷嚏。
  阿潼问道:“小娘子觉着是名满长安的上届探花俊朗,还是陆郎君俊朗?”
  看她们那副得意的样子,甄榛还以为是什么劲爆的问题,没想到竟然这样不痛不痒。不过也是,也样的问题放在古代,确实有些出格,若不是关系亲近,说一句败坏小娘子名声都不为过。
  甄榛吐舌笑道:“那必然是探花郎了,陆深虽然好看,可都看腻了,终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就见许十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住地朝她挤眉眨眼。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甄榛猛的转过身子,心里的小人儿瞬间大叫:为什么每次“做坏事”都能被陆深逮到!
  甄榛嘿嘿地傻笑,企图蒙混过关,可陆深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将俊脸凑上前来,“小娘子看腻了?”
  正巧此时街上钟鼓齐鸣,原是子时到了。
  甄榛先朝王婶行了礼,又慢慢挪到陆深身边,干笑道:“不腻不腻,陆郎君这样丰神俊秀的才俊,我怎么会看腻呢,定是方才外面声响太大,郎君听叉了。”
  陆深也不揭穿她,只凑到甄榛耳边,用气声说道:“本官不才,正是圣人钦点的一甲三名、探花郎是也。”
  ……


第57章 长安·终章
  过完年; 日子就好似流水般滑过。
  虽说婚期定在三月,但饶是在各类事项都极为便捷的现代,准备婚宴都不是件容易事; 更何况在这连嫁衣都要自己绣制的唐代。
  虽说大部分都由陆深准备,但新娘家要准备的各项事宜都得经甄榛过眼; 让没有耶娘的甄榛很是烦恼了一阵。还好王婶怕她为难; 直接搬到崇化坊与她同住; 这才解决的甄榛的困境。
  年后一个月里,甄榛在朱雀大街和崇化坊间来回奔波; 人都清减许多。好在新店的修缮极快,还未出正月就已经开门营业。甄榛又挖了挖大理寺的墙角,把阿潼彻底撬过来做店长,树根他们也调过去做跑堂小厮,这才松了口气。
  现下甄榛在铺子里挂了取号预约的牌子,每日营业半天; 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准备成亲事宜。还好食客们都是老熟人; 没有嫌弃闹事的; 反而个个都来恭喜甄榛,纷纷等着喝喜酒。
  甄榛自然是感激不尽,承诺等成亲后照样同往常一般营业,又一人送了一碗佛跳墙; 也算是回报食客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都说好事成双; 果然如此。
  先前甄榛预备着仍请宋大郎来做树根他们的领班,但因着饭馆里的小厮都要住店; 宋大郎忧心阿娘身子,不得不婉拒甄榛。仍旧是抽零散时间,要么上山下河的摸些野菜鱼虾换钱; 要么到城中打零工以维持生计,又有弟妹要养活,生活的担子全压在他一人身上,明明同阿多一般是个半大小子,看着腰背竟有些佝偻。
  这日,甄榛边同许十娘学着秀荷包,边出神想着怎样才能帮宋大郎寻个营生。正烦恼时,就见阿多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甄榛同许十娘面面相觑,忙问:“这是怎么了,竟这样慌张?”
  “宋大郎、宋大郎……”
  甄榛以为是宋大郎出事了,忙站起身来追问:“宋大郎怎么了?是他阿娘病情又加重了?还是被主家责罚?”
  阿多摆摆手,“都不是,宋大郎阿耶回来了!现下带着兵将在前厅等着你呢!还抬了一箱子东西,说要多些老板娘对宋大郎的照顾。”
  “宋大郎……的阿耶?他不是戍边时失踪了吗,况且听宋大郎说,他阿耶不过是个普通兵将,你莫不是听错了吧。”甄榛摇摇头,将信将疑地问阿多。
  阿多最听不得的便是别人不信他,翻了个白眼,说:“宋大郎他阿耶假死去突厥做暗探,现下立了大功,人间皇帝还封了个什么将军给他,算了算了,你爱信不信,我去厨房了。”
  甄榛赶忙拉住阿多,“信信信,我这就去前面瞧上一眼。”
  等甄榛到了饭馆前厅,细细地了解过后才知道阿多说的果然没错。
  这宋阿耶、哦不,宋将军原是因着家中太穷,想要去军中为儿女博个前程,因着做了暗探才失了消息;却没想到家中老妻一病不起,若不是让甄榛正好遇见,看在宋大郎是个好孩子的份上帮衬再三,怕是这一家人都挺不过这个冬天。
  这不宋将军刚一回家,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就被家中内子儿女催促着来给甄榛道谢,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宋将军看上去就是个憨厚的庄稼汉,不过脸上横跨着一道长疤,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一张嘴却是意外的知礼,“多谢小娘子对大郎的关照,宋某无以为报,这些是我从边关带回来的皮子香料,都是从突厥贵族那里缴获而来,某一个粗人也用不上,还请小娘子莫要嫌弃。”
  也是,真要是一根筋也断不能有今日的时景。
  甄榛福身回礼,婉拒道:“不过是因着缺人,正好大郎机灵,这才雇了他,哪里算得上是照顾?这礼也太过贵重,还请将军快快收回。”
  “小娘子又岂是缺我儿零星鱼鲜的人家,若真是想订,去寻西市固定的摊位便是,何必收我儿每日这三两条鱼。小娘子莫要推辞,听我儿说小娘子马上就要成亲,这些东西就当是我宋家的贺礼,还请小娘子记得摆上我家的碗筷。”
  见实在是推辞不过,甄榛只好勉强收下,“自然是不敢忘,儿还等着大郎同阿多一起来帮我拦门呢!”
  放下宋大郎这块石头,甄榛的日子越发快活起来。每日除了营业,就靠在变作大猫的阿多身上,怀里摸着兔耳小山,眼睛瞧着绒绒在院中玩耍,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大尾巴绣荷包。
  惹得许十娘总是嘲笑甄榛,“我说甄小娘子,你这荷包都绣了快三月了,拆了又绣绣了又拆,别等着小甄榛都出来了还绣不成样,也不知陆郎君何日才能戴上你的荷包。”
  甄榛啐了十娘一声,说:“什么小甄榛,偏你着急,陆深都还没催我呢。”说罢放下荷包,双手举起小山在空中摇晃,“小山,你说阿娘是不是越来越唠叨了,同巷尾的李婶娘一样。”
  “你放下我儿子!陆郎君还不着急?先前恨不得一日三次的来看荷包,现下因着礼节不能见面,还不忘托随从来问,还不赶紧送给他,不然我看陆郎君快盼成望妻石了!”
  甄榛也知道自己拖了太久,只是她一个现代妖哪会什么女红,总是觉得太过拙劣送不出手,因而返工数次都不满意,眼看着成亲之日都快到了,干脆咬咬牙狠狠心,就把手上这一版荷包送了出去。
  等到三月廿一,正是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天还没亮,甄榛便被王婶和吴娘子从床上挖起来,一瓢尚带着寒气的凉水下来,把甄榛的困虫彻底带走。
  甄榛向她们撒娇道:“平日里冷水碰都不让我碰一下,今日却直接用凉水来洗脸,可见成亲果然是从宝变成草。”
  “呸呸呸,大吉的日子,说着什么晦气话!”吴娘子一把捂住甄榛的嘴,让她乖乖听话。
  将甄榛按到梳妆台前,吴娘子便绑起衣袖,誓要给甄榛画出全长安最美的新娘妆——若说唐代流行的妆容是夸张些,那成亲的新娘妆说一句“浓墨重彩”也不为过,两三层□□上脸,饶是杨贵妃转世也看不出模样;叠加着面魇和未涂满的口脂,说能止小儿夜啼也不为过。
  吴娘子早就同甄榛商量过,按着她的手艺给甄榛梳妆。本来还担心甄榛不同意,没想到甄榛也在发愁,两面一拍即合,商量了许久才定下。
  做惯了替人梳妆的活计,吴娘子手脚极为麻利,没到一个时辰便全都装扮好了,只剩口脂没涂,“不慌涂口脂,你先吃些点心,不然这一天折腾怕是撑不住。”
  这边甄榛还在捏着点心垫肚子,门口处迎亲的队伍已被拦住。
  还是阿潼这个小传话筒来回小跑的向堂屋报告外面的消息。
  “小娘子小娘子,陆郎君被阿多拦住啦!阿多非得让他劈开六块大石!”
  “绒绒让陆郎君给他买东市的糖人,陆郎君竟猜透了他的心思,拎出满满一草垛的糖人!”
  “噫!宋大郎不敢拦陆郎君……”
  甄榛几人光听就能想象到前面的热闹,又听到阿多刻意为难陆深的法子,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吴娘子忙给甄榛戴上凤冠和遮面的帷帽,等待陆深前来迎亲。
  甄榛这才有了忐忑,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等听到陆深的声音,又透过帷帽看到陆深系在腰间的荷包,轻轻把手递给他,心情忽然间不自觉地沉静下来。
  陆深许也是怕她紧张,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有我呢,只管放心。”
  等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束,甄榛端坐在床上等待陆深。
  正放空心思,突然“砰”的一声门便被推开了,陆深的随侍架着陆深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抱歉地对甄榛说:“小娘子见谅,郎君实在是没躲过同僚们的劝酒,还望娘子莫同郎君生气。”
  打发走了随侍,甄榛正想起身替陆深倒水,就见方才还醉得扶也扶不住的陆郎君自己站了起来。
  “为了今天,我特意练了许久酒量,怎么能让他们这些单身郎君扰了我们成亲的日子。”
  说罢替甄榛将帷帽和凤冠摘下,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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