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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炊金馔玉不足贵-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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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直截了当地说:“今天这菜,我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要试一试这个秦小爷。”
  而秦小爷,一关都没过!
  “动了手脚?”方氏这回真的是吓怔了,失声道:“小秋,这宴是我们摆下的,你可不能害我们!”


第87章 紫苏炒螺狮
  “大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池小秋也有些恼怒:“我只是将这菜的做法变了变, 许亲宴是在我池家食铺定的,真要出了事,可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方才的那四碗菜里, 做法全都不对!
  炸虾段是兰江最常见的吃食, 讲究些的人家就用嫩豆腐皮包上火腿与虾肉锤成的绒, 若是家贫,就拿虾皮也能借个鲜味, 但有一样是不能少的,便是猪瞟, 这道吃食借的便是虾肉的鲜和猪瞟的香, 少了一样,都不算炸虾段。
  青菜烧杂果里头的果子用的全然不对,松菌拌肚丝没放芥末, 味道几乎变了个个儿, 至于三友萝卜,压根和兰江镇八竿子打不着。
  她这般一说, 方氏倒从心里落下一口气:“原是为这个, 许是人家打小没在外头吃过,便是吃了谁还能记上一百年去!”
  池小秋又补了一句:“秦小爷身边那小哥, 不大能瞧得上他的样子。每回他夹菜回去,秦小爷都端了碗上来迎,后头见你们没看见,那小哥还瞪了秦小爷一眼, 我站在旁边正好就看着了。”
  她这头落了话音,却没人再说话, 周家几个妇人对着看了又看,惠姐眼圈一红, 声音里头带了委屈的调子:“娘——”
  “好了,咱们回去!让你爹上县里头,问问去!”周阿婆年纪最大最能立得住,看了池小秋一眼刚要张嘴,就让她截了回去。
  “我晓得,定不往别地说。”
  周阿婆一顿脚,拉了儿媳孙女忙忙走了,池小秋慢慢坐下,瞧着风拂起紫藤叶,有些闷闷地。
  还有四五天,钟应忱便能回来了。
  池小秋压住了自己的探问心思,只见着周家这两日都紧闭着门,也不去打听。自己掂了柳枝笼子,比捕鱼的编得还要密实些,专往水深的地方去,寻着河壁去摸螺蛳。
  柳安镇多水多河,这时节正是螺蛳冒头的时候,河旁边随便搂上一把,就能搂出一篓子满满的河螺,池小秋想要找的要更稀罕一些,是只有在清水里头才能养出来的青蛳。
  青蛳通体青黑,颜色乌沉,又细又长,池小秋从曲湖旁寻了一脉清溪,顺着往上游处走,只要见着越走越偏,就知道这水里头养出来的螺蛳干净。
  青蛳难捞,池小秋在浅水里头摸了半天,才摸上来浅浅一层,但是这儿的青蛳一个个个头极大,品相很好,倒也不算白费了一些功夫。
  池小秋直起身来,往四处看了看,记下这个地方。
  一般的螺狮能放回水里养着,青蛳娇贵,池小秋怕养不活,等不到钟应忱回来的时候,不如到时再捞。
  薛师傅对池小秋弄回来的这兜青蛳十分满意,他专门备了个阴凉罐子,小心将螺狮放进去,又滴上几滴素油,跟池小秋道:“只消养上一天,换上两回水,吃着便再没泥了,”正好瞅见池小秋滴滴答答还湿着的裤脚,顿了下才问她:“你自己去抓的?”
  池小秋点头,低头避过薛师傅的问询,自己却忽然一怔。
  到底是怎么想起要来吃螺蛳的?又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抓?薛师傅问这一句,为什么她又呆呆愣了一会儿,只觉自己最近总有些奇怪的心思,是过去许多年来从没有过的。
  薛一舌哼道:“那小子也就耽搁了几天,不是已经递了信回来?你又愁个什么!”
  “谁想他来?”池小秋让说中了心思,不由羞恼哼了一声,才说出声来,自己又觉得这份遮掩无从说起,便直起脊背理直气壮道:“我与他算是三四年的过命交情,便多念上几分又怎的了!”
  还是在前天梦里头,模模糊糊听见钟应忱回来家,两人仍旧坐在葡萄架底下说话,一个说四月里头新上的枸杞头最好拌着配酒,一个说四月里头最衬酒的是辣炒螺狮。
  两个不能多吃酒的人偏为了下酒菜拌嘴,一个说螺狮若是沙吐不干净就能吃进去一嘴泥,一个道这做菜的人竟能把螺狮炒到这个份上,能有什么手艺,吵来吵去,蓦然听见钟应忱道:“青蛳不一样。”
  等到梦醒,恰好小齐哥送了钟应忱的信来,池小秋一展开,就看见最后一句写着:“勿念,立归”,耳边忽然响起床前钟应忱说的那一句——
  “你是不一样的。”
  池小秋把那封信攥得皱皱巴巴,到底没扔。
  这句话翻来覆去念了好些天,这会池小秋终于想通了它的含义。
  过命的兄弟交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豁然开朗的池小秋顿时将心中的别扭一扫而空,高高兴兴等着青蛳吐干净了泥沙,一个个捞起来剪了尾巴,倒在柳枝笼子里,用水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拿起来任何一个都看不见半点泥沙青苔,就算是把这些青蛳都洗干净了。
  下油,葱蒜煸出香味,整盘青蛳哗啦倒入,池小秋一手掌着锅,每一下都能让锅里的青蛳均匀倒个个儿,糖增鲜,紫苏去寒,只等螺肉稍一变色,就立刻起锅,手一滑,就将青蛳在盘里堆出个好看的形状。
  枸杞头这会正嫩,只消在开水里稍稍一烫,加些盐醋就能吃了,若是想多些油,混着鸡蛋炒也可。池小秋只用片刻功夫,就整治了一桌的菜,招呼薛一舌和韩玉娘来吃。
  青蛳不仅费的是洗炒的功夫,更是吃的功夫,薛一舌在此道上最是轻松,只轻轻一吸,就能将螺肉吃了,再端杯抿上一口酒,叨上几口凉拌枸杞头,好似在过神仙日子。
  韩玉娘就只能对着整碗炒青蛳愣了片刻,悄拉池小秋道:“这东西…可怎么吃?”
  池小秋早就给她备了小木签,只用挑了青蛳上头的盖,戳着螺肉一旋,弹牙鲜嫩的青蛳螺肉就入了口,若连着汤汁一起吸吮,更是汤醇肉紧。
  小院里头几人吃的正惬意,忽听见隔壁不知撞到了什么,哗啦当啷哐哐当当好一顿热闹,还带着方氏的尖叫声:“你个老虔婆!就为了几件衣裳,你连你亲侄孙女都卖了!”
  下一刻,方氏便像被人捂住了嘴,呜呜作声,还连着惠姐同麟哥儿的哭声,门口立即喧闹起来。
  池小秋怕周家吃了亏,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就往隔壁去,周家门口早围着一堆的人,有相好的邻家使劲敲门问:“周婶子,可有要帮忙的?”
  池小秋眼见着外头敲门的人越来越急,里头的撕打声愈演愈烈,门偏从里头插上了,摇来摇去也只露出一条缝,正能看见一条腿往地上的脑袋狠狠踢去。
  再等下去,怕是要闹出人命,池小秋当下跟左右的人道:“阿婆婶子都先让让。”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池小秋伸脚使劲那么一踹,周家的门便摇晃了几下,轰然倒下。
  外头有些诡异的寂静中,方氏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她揪着一个妇人,两人撕打成一团,麟哥让吓着了,哭得喘不上来气,惠姐只能先搂着他哄,谁想着门便这么倒了,门里门外一众人都楞在当地。
  地上那妇人骤然爆发出嘶喊:“周家恶毒婆娘打姑奶奶了!”
  “打的就是你!”方氏只是愣了这么一下,倒冷静下来,她站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望了众人一回,傲然道:“当着街里街坊的面,我方安娘就把话撂在这里头,以后你再来我家,我见一回打一回!”
  那妇人佝偻着站起来,指着她骂道:“怪道你能养出这小娼妇,前儿才办得定亲宴,后脚就悔婚,还不晓得是背地里头勾搭了…”
  “我呸!”她刚说到半截,便让方氏迎头啐了一口,接着两人又开始对骂起来。
  两边露出的消息越来越多,外头围着看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听了一耳朵的官司,渐渐便有兴味的眼神落在旁边咬着唇几次插不上嘴的惠姐身上。
  里头骂战正酣,外头已有凑热闹的泼皮往门里看,觑着青春年少的惠姐,便都朝她嘘声调笑起来。
  “小娘子,既是没人跟,倒不如跟了哥哥我。”
  “可不是,哥哥的榧子都给你吃!”
  方氏早已吵红了眼,哪里听着外面动静,惠姐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时羞愤难当,池小秋眼见着她面上颜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红,嘴唇越抿越紧,心下一紧。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惠姐往外走了两步,忽闷头往墙上撞去,池小秋来不及拉她,只能从半路横撞过去,两人一起落在地上。
  这一瞬间的变故,顿时让里外的人都惊呆了。
  麟哥儿哭得更大声,方氏陡然从怨愤的冲突中挣扎出来,忙去搂惠姐,两手抖得如筛糠,不知往她身上哪里查看:“囡囡…我囡囡…撞着哪…伤…伤着…哪里…”
  那妇人没了人压制,气焰陡然胜起来,冷笑道:“演这一出戏给谁看?你要有本事,便直接拿绳子勒死了,到时候姑奶奶给你偿命!”
  眼下两边各执一词,方氏只顾着骂人,却少说缘由,旁人便只听着周家因着悔婚,同婆婆娘家老奶奶动手,柳安镇一向重诺,因此都议论起来。


第88章 雪花酪
  “就是要拿绳子, 也该先勒死你这个眼里头只有钱没有人命的,倒刮下好大脸让惠姐姐来给你赔命!”
  旁人不知道因由,池小秋却听得门清, 她连声冷笑道:“两家人心诚意诚, 两下里头都看了点了头, 那叫做定了,这事明明是那姓秦的弄花架子, 要不是周家大娘信你这个姑奶奶,还能骗过谁去原是给你好大的脸面, 都能把这柳安给撑住了, 结果你带头来作弄自家人,不打你又打哪个!”
  “你是哪个门上的?周家的事要你来掺和?”这妇人不意还有旁人知道这事,眼一眯, 神一厉, 便想拿家事来驱走池小秋。
  “你又是哪个门上的?你也姓周?也姓李?你不姓周不姓李来掺和什么?”池小秋伶牙俐齿,三言两语便将前事道清楚了。
  “既是要结亲, 为什么许亲宴上弄个假人过来?连秦家的小厮都不待见的爷, 还糊弄谁呢!要不是周大伯亲往县里打听,还不知道秦家的小爷是个什么样的烂人!当地谁也不肯把闺女舍出去, 就许了你往铺子里做几件衣裳,你就能把娘家亲戚往火坑里头推!”
  池小秋拿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宴上替秦家遮掩的不是你?你敢说你不知道?周家送的是好菜好饭,秦家回的是个流脓生癞的小爷!便宜都是捡着老实人家占的?你心不亏?不怕浴佛节上洗十天也洗不干净你一身皮?”
  她回过头来问门外诸人:“要是各位婶娘阿叔,可愿意把闺女嫁与这样黑心肠烂肝肺的人家?要遇着这样的亲戚, 打是不打?”
  池小秋说起缘由如同炒豆子一般,一粒粒往外嘣得利索, 一下子激得群情激奋,都指着妇人说起来。
  偏那妇人也是个不畏人言语的, 叉着腰倚老卖老:“我不是为她想?秦家能给我几身衣裳?惠姐过门了,衣裳还不是随她这个当少奶奶的穿,能落在我身上几件?他家打听的什么就说旁人家是烂人?”
  她两眼嗦了惠姐一下,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原想不明白,这会倒知道了,也就是你们这些年轻轻姑娘家,听多了戏里头唱的,一心爱个俊俏郎君,只捡着模样看,鼻子眼睛长得不顺心,便是定好的婚事也要作死做活给闹没了——劝你们心放低着些,哪有这么多又有貌又有才的给你挑!”
  又跟旁边的人道:“你们可都瞧着些,以后要长得平常些,没那王孙公子体貌的,都莫要往周家来寻亲!”
  池小秋心里头一个咯噔,她原听着方氏口里头零零碎碎的说着因由,只当这秦家人可恶至极,才逼得周家退婚,不想症结是在这里。
  她虽不大,也晓得这爱貌悔亲的名头若是栽在了惠姐头上,未嫁的闺女是怎么张口也说不清。
  方氏再三看了惠姐,直到确认了没伤着哪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回过头来见这妇人尤是趾高气扬,气得眼前发黑:“模样平平,就那样,也敢说什么平平?”
  妇人正中下怀,接过口来道:“说好说歹,可不就是嫌人家面貌不周正?圣人家都知道,娶亲娶贤,嫁夫莫看颜,你这当娘的,也好好教教自家闺女…”
  池小秋听她道这一句,心里一明,便截过她的话来:“你老也知道娶亲娶贤,难道嫁郎就只看财了?家里有铺子算个什么?儿孙不争气,多少铺子卖不得?便是长得寒碜些,大大方方出门子来,谁还嫌他?倒弄来个长得秀气的假充,还能有多少诚心?”
  她冷笑道:“也就是我周大娘,不爱他家千里田,也不爱他家万件衣,就只看这人家是不是光明磊落。旁人骗婚在先,欺人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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