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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炊金馔玉不足贵-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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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阴阳怪气道:“我平日只管教姑娘规矩,饮食作息却都是姑娘掌着,听说上午秋云姑娘集了一房的人过来查问,还惊动了二房的人,不知可查出了是谁没有?”
  哪里能查出来?太太早已下了死命令,谁敢顶风作案!秋云刚冷了脸问一声,便跪了满屋子的人,一齐哀哀道:“姑娘也不能冤枉人,咱们上头还有老子娘,谁敢做出这等事来?”
  三姑娘的房中翻了个遍,连个点心渣子都看不见,给到三姑娘的饭食都有几重人盯着,一日少似一日,饿得三姑娘学规矩的时候手软脚软,差点晕倒在地上。
  都已经紧到这个份上,不过这些天,三姑娘竟还多了几斤!
  盘问了一遍三姑娘所有能接触的人,毫无破绽,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外头忽有人道:“云桥池家食铺来人给姑娘送吃食了。”
  原来,症结就出在这里!
  绝望之际的李妈妈和秋云好似闻到腥味的猫,一下子警醒过来。
  池小秋拎着食盒进房门时,便见屋里各人都眼光灼灼盯紧了她,而后,齐齐看向她手中的食盒。
  “今日池姑娘都做了什么饭菜?”
  食盒一重重打开,清炒茼蒿,凉拌芹菜,李妈妈挑剔地尝了一口,无甚油盐,但贵在清新,比家里头的能入口些,再将食盒从上到下都敲了一遍。
  并无夹带。
  李妈妈两眼在池小秋身上狐疑溜了一遍,到底不放心,不敢像往常一般,连食盒并饭菜一并搁到三姑娘屋里,只是把饭菜都拿了出来。
  池小秋为三姑娘叹了一口气。
  她的眼睛瞄了一描食盒下方,钟应忱精心又做了一个新夹层,在最下面,凭他怎么敲也敲不出来,设了特殊的小机关,若是顺序不对,是怎么也打不开的。
  可惜,李妈妈使得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今天给徐三姑娘烙的糖饼,她必然是吃不到了。
  只剩下盘底空洞处,藏的两块玫瑰糖,怕是只能抵她半夜舔上几口。
  秋云率着众人,正要将那两道菜端走,李妈妈却止住了她们。
  “这菜太多了,拨出一些来给姑娘便是。”
  言下之意,是连这盘子也不用了。
  池小秋连忙阻了她们:“这菜摆的有讲究,我来拨吧。”
  当着李妈妈的面儿,池小秋半点小动作也没法做,只得把碗碟食盒都默默收了起来,问:“能不能让我跟三姑娘说两句话?”
  李妈妈冷哼道:“三姑娘最近上学紧,就不见了罢。”
  心里盘算着,说不得姑娘胖出的几斤,便是吃了池家菜的缘故!
  少不得要找个法子,把池小秋打发走才好。
  徐三姑娘正饿得眼睛发绿,好容易盼到池小秋,却连食盒也看不见,直接便问:“池家姑娘在哪里?”
  李妈妈笑道:“那厨娘说生意紧,已走了,这菜姑娘还是不要多吃,近几日,太太那里都盯着姑娘的称数呢!”
  徐三姑娘扫了一眼,竟没反抗,只是筷子夹了一口菜,低头默默吃起来。
  秋云竟从这垂眼细嚼的动作中,看出了苦涩。
  李妈妈一喜,便试探道:“要说,这外头的菜未必干净,不如以后都让那厨娘莫要再送了…”
  “妈妈!”徐三姑娘忽然顿住筷子,紧盯她道:“若你能陪我每日吃饭,一直吃到我上京选秀,那我便事事都依你!”
  李妈妈立刻闭嘴,开玩笑,这些饭食看着精致,让她吃上三天,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秋云头一次觉出自家姑娘的可怜,为着这个,便是徐晏然要往园子里多去逛一会,她也没有阻拦。
  徐姑娘最爱去的地方,便是云峰。太湖石精心堆叠成峰峦模样,高低起伏间,有陡峭山尖,有藏花隐林之谷,天然而成的孔洞趣味十足,大的能猫得下人,小的或浅或深,上前窥视时,隐约可见光透进来。
  徐晏然仪态端庄,绕着云峰走了一圈,又在池边看了一会鱼,秋云想跟近时,她便蹙了眉头:“你下去罢,我自己呆一会便成。”
  秋云不敢听她话挨近,也不敢走远,放小姐自己一人呆在这里,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能看着徐晏然在石间池边便好。
  严防死守,都以为这回该能松一口气了。
  秋云伴着徐晏然睡了一晚上,怕她偷吃。一觉安睡,早起又称重时,几人险些要哭出来。
  徐三姑娘又重了。


第55章 七夕巧果
  一晃眼便是七月。
  立秋的西瓜还能甜上最后一茬, 池小秋买了两个回来,暑热犹存,漏网兜了吊在井水里湃了半天, 湃到她从云桥收摊回家, 高溪午背得昏头昏脑速速逃回家的时候, 便凉到正好光景。
  池小秋挑得西瓜溜圆,绿纹深一道浅一道横亘在青瓜皮上, 雪亮刀刃一亮,两边破开, 听音便知道, 这瓜算是熟透了。
  果然,馕也红,籽也黑, 颜色那叫一个漂亮!池小秋啃了一口, 甜而多汁,能一路润甜到心里, 让这夜晚也格外舒心。
  池小秋吃得快, 等脚下已经堆了好几块瓜皮时,再看钟应忱, 还慢慢咬着最初那一块,全然没有半点吃瓜的狼狈。
  池小秋心里赞叹了一下,所谓君子吃瓜,大约就是如此从容模样。
  她用胳膊肘捣了一下钟应忱:“明晚上有没有时间?”
  钟应忱偏头看她, 眼中带着疑惑。
  “明儿七月七,曲湖那边有灯会, 要不要一起去看?”
  看灯会?一起?
  在他还未觉察的时候,明亮的欢喜便染上眉梢眼角, 钟应忱话比心快,立刻回道:“好的!”
  这回轮到池小秋疑惑了:“晚上不用给那书呆子补课业?”
  “到底是个节,便让他在家歇着去罢!”钟应忱不假思索。
  还补什么?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池小秋信以为真,一拍手笑道:“那我明儿早点炸巧果,早出摊时也早收摊。”
  大约因为这一天是天上织女娘娘与情郎一年一会的日子,说不上该苦还是该甜,但人间诸位虽说是凡夫俗子,看织女娘娘在鹊桥上站够七十回,便已经白发满头,半截身子埋进土,可日子未必过得不圆满,因此便成了高高在下的看客。
  连晚上在葡萄架下,听着织女娘娘哭声的孩子们,也都欢喜地跳起来,将这事当做新奇故事来说,少有跟着呜呜咽咽落泪的。
  这七夕,落入人间,就成了热闹日子,变着法的玩,变着法的甜。
  入锅炸前,巧果还只是一团面。
  面裹成团,抹得油光光的,搅进去的是饴糖、蜂蜜,炒香的瓜子仁、芝麻碎,光听着名字就香住了口,甜倒了牙。面团一次次揉出来,切出刀花来压进现成的模子里。
  这模子是梨木制成,被钟应忱打磨得光滑,手怎么捋都起不了半点木刺,里头的花色比别家都雅致,小小的瓜果蔬菜,三瓣嘴的玉兔,半开的菡萏,撒尾巴的大金鱼,还有能看出桂花树的月亮。
  把方成形的巧果从模子里拍出来,一大锅的油倒进去,池小秋只觉心揪得疼。
  这可都是钱啊!
  油烧滚,池小秋择净巧果上滚的粉,放在笊篱中,小心翼翼浸入油锅中,而后往锅中心处推去。
  油锅不断滚着泡,池小秋拿长筷子给巧果轻巧翻了几回身,等他们一个个都炸得金黄,浮在油上,便迅速捞起,生怕过火。(1)
  等池小秋摆了几个笼屉的巧果出来时,便有节俭的妇人看了心疼:“这东西得多磨油,亏你也舍得炸出来。”
  可正是因为磨油,也少有普通人家自家去炸,都往云桥市上来,买上一两个回去拜双星时用上,或是自家来吃。
  好似将宝蓝淬冷后涂在天际,横亘在最中心的是一道冷峻山脊,可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无数的碎星连作的一条宝带,光辉灿烂,明彩熠熠。
  隔河相对的有情人终于见了面,人间华灯初上,遥遥为他们引路。
  巧果卖了个精光,池小秋给帮工放了假,钟应忱与她合力将桌椅都堆放在惯常地方,两人便沿着这一路灯河,缓缓往曲湖边去。
  还未到湖边,便已经听到盈天的喧闹声,岸边处处设摊,寸地难立。灯铺之上,有高丽纸染了色扎作的金鱼灯,有雕梁画彩的木格子灯,有糊了一层绉纱透出蒙蒙光亮的纱灯,因是灯会,基本是来人都愿意掏出些钱买上一盏,旁边还挂了谜,若是能猜中,便可拿走。
  钟应忱问池小秋:“喜欢哪一个?”
  池小秋手指了其中一个,又犹豫不决指向另外一盏,难以抉择。
  这是摊上最好看的两盏。走马灯在热气蒸腾下缓缓转动,映出柳安镇四时之景,栩栩如生,另一个是灯花篮,外面是一个瓷质粉彩花篮,里头一盏微灯,越来衬出里头珠兰茉莉的素馨来。
  可惜好物自有人求,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五六人都铩羽而归了。
  钟应忱一笑,上前将那两个花篮上的灯谜尽都看了,与守灯的伙计说上两句,便都拎了回来。
  众人不禁侧目,难道他们解上半天的谜,这么容易就破了?
  池小秋:哇!
  有点厉害!
  在许多小娘子艳羡眼光中,钟应忱将那两盏花灯都递给池小秋,轻描淡写道:“横竖也不难,喜欢便都拿回去罢。”。
  这时,就听湖上敲起了锣鼓之声,有人高声道:“苏园子的戏要开了,快去看啊!”
  离得远时,只知道灯火辉煌照得曲湖如同白昼一般,等到了跟前,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场灯的盛宴。河里漂的是莲花灯,船壁上挂的是明角灯,舷窗前挂的是琉璃灯,天上挑的是星辰灯,湖中漾的是明月灯,水中荡的是团团灯影,而那来回走动在浮桥上的人,手中拿的灯如散开的萤火,一晃一晃的向前行进。
  湖上往来之船,前后相接,是灯的长龙,船的长龙,但有行动处便要小心。大的雕作龙头凤首许多式样,三四层楼高,带着威压缓缓行来行去,可楼上洞开的轻薄花窗却又透着凡俗的热闹,不时可见人影潼潼,推杯换盏,浮瓜沉李。(2)
  舴艋小船也有自己的精致处,竹帘低垂,门户紧闭,只能听到其中传出的几声呢喃细语,只待外间有叫卖娘子喊着适心意的东西,才从帘下探出半张脸儿,细细问有何好玩意儿。
  可再多的热闹散在整个曲湖上,便也有限了,唯独苏家园子的戏船前,灯火辉煌,明丽绚烂,其中二层挖空,做了两层戏台,今日要开的灯戏,便要在此上演。
  “他要演的,不就是当初你画的素君传?”
  那扮作素娘的人一出,池小秋就戳了戳钟应忱。
  钟应忱紧紧盯着台上捏着指头起腔的素娘,池小秋连叫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池小秋顺着看过去,见这戏子扮相清丽,眉描作远山,唇艳如胭脂,眼尾挑起,越发显得眼如秋水,一个转身间缓缓绽出一个笑来,下面人立刻都喝起彩来。
  虽说衣饰已经极尽华丽,可因为肩过宽,身过高,还是能看出是个男子所扮,池小秋由衷赞叹道:“真是了不起,比我还要娇艳!”
  这打扮的本事,可比她强多了!
  一折戏完,台上灯灭,许多人将桌案几子都搬走,又抬上一架屏风,几个瘦小的男孩女孩也跟在其中,坑吭哧哧抱着屏风角,红着脸使力气。
  今日湖上的灯太多太亮,以至于钟应忱能看清一个孩子熟悉的轮廓。
  池小秋也悄悄跟他道:“那个小女孩好生眼熟。”
  钟应忱稳声道:“小孩长得都一样,看过一个,其他都觉得熟了。”
  池小秋便把此事丢过,专心等物件都陈设好,好开始看下一场戏。
  钟应忱的脑中慢慢浮现出前几日的一幕。
  吴先生来找他时,神色复杂,唤他到无人处,问道。
  “范大娘子诬告之罪,可是你告的?”
  “是。”
  “过堂时,那娘子当场便被打死了。”
  “是。”
  “你可知她那一对儿女落得什么下场?”
  钟应忱不言。
  吴先生背转过身,在这狭隘桥洞中更显得沉肃:“范家小哥因着无人照看,错脚进了塘池淹死了,大姐儿独身一个,让卖进了戏班子。”
  他转过身来,却见钟应忱毫无波动,甚至连一丝痛惜也无,好似听着与他无关的故事,不由大失所望:“不以仁,何以礼?若是怀着睚眦必报之心,便是登上榜首,也走不长远。”
  钟应忱只是垂着头,连眉也不曾皱一下。
  吴先生彻底失望了,甩袖便走,却听钟应忱的声音传来,一如平时冷静。
  “稚子无辜,可始作俑者却非学生。范娘子费心构陷之时,便该想到如今光景,纵使万般借口,也不该行法之事。若是先生疑心那娘子不过仗了几下,就无端身故之事,那学生倒能回一句——”
  吴先生顿住脚步,外面午日炙热灿烂,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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