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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炊金馔玉不足贵-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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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晏然扯着小手绢,对着池小秋挥手:“我安顿好便去找你!”
  高溪午忍无可忍,拉了她决定回去好生教导她一番,让她知晓,什么叫做夫妻夜话。
  两边叫卖声不绝,街上摩肩擦踵挤挤挨挨,但正中间却空了出来,无人去走,不时有人飞马驰过。
  这里与柳安十分不同,街道横平竖直,四四方方,一条一条就像是比着尺子画出来的,房舍高大俨然,人人都着丝绸亮纱,少有穿布麻的。
  这么多摊子店面,最能引起池小秋注意的,便是卖吃食的。
  “驴肉包子,新蒸出的驴肉包子!”池小秋才转头望去,就让价钱惊了一惊:“二十文一个!”
  “这家宰杀的驴是金子打的不成!竟敢卖这样贵!”池小秋才嘀咕了一句,便听旁边卖状元糕的人喊:“还热乎着!前十份只要二十五钱!”
  池小秋一路走过去,只觉得这些价钱喊出来时,听起来就像她兜里钱串子哗啦啦啦落地的声音,到得后来,已经麻木了。
  她头一次思考起了生存的问题。
  “钟哥,我觉得,咱们的钱,好像不够。”
  他们在柳安已经是赚得不少钱了,单池家食铺,一年出息总有三四千两银子,但抛除各项工费,也不过能落得一两千。
  “放心,既接了你过来,总得让你有能住下的地方。”
  不知为何,池小秋总觉得,这话钟应忱说得不似以往有底气。
  不多时,他们在胡同里左转右转,终于转到了一片院落。
  “这么…”池小秋看房舍连绵成一片,倒吸口冷气,接着就被引到里面,钟应忱打开其中一扇门,有些不安。
  池小秋看了看这个小屋子,默默将“大”字吞了进去。
  “京里一个一进小院大约要近万两银,咱们暂且先在官舍住上些时候,等我攒够了钱,就搬走。”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柳安挣来的钱在京里花用,缺口甚大,钟应忱这话说的十分心虚,生怕池小秋生气。
  池小秋环视左右,推开仅有的一扇窗子,抬头望望,忽然惊喜道:“这杏子树上结了好多果子!再过几天,就能打杏子吃了!”
  她回头看着钟应忱,笑容粲然:“我喜欢这儿!”
  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这官舍虽有些逼仄,但建制规整,厨下有人当值,给上二两银便不用从外间买吃食,且外边每日都有专人洒扫,一个院中大约住着四五户人家。
  钟应忱挨个带她认上一遍:“这是翰林院庶吉士齐兄家,他家娘子也在此住,这是翰林院编修水兄家中,这是…”
  池小秋打断他:“那你是什么?”
  “在下不才,”钟应忱向她拱手而笑:“区区翰林院修撰。”
  池小秋转了一圈,才掰扯清楚,住在左右的,论起官职品级,都比柳安县丞老爷大上许多。
  在池小秋眼里,凡七品以上,都是只活在戏文里的大官了。
  看看这狭窄官舍,池小秋顿觉,这些翰林学士,都十分平易近人了。
  戏文里都是骗人的,便是状元,在京里也没大房子住。她对着屋子在心里筹划半天,趁着钟应忱去翰林院当值的功夫,将屋子好好装扮了一番。
  钟应忱直到傍晚时分才归家,甫一进门,便吃了一惊。
  只见屋里被一扇座屏隔成一明一暗两个空间,他的书桌之上放了土定瓶,里面供着数枝蜀葵,小小瓷碗中养着碗莲。隔架上原本塞满了书,这会清出来一些地方,横七竖八放着泥人、磨喝乐,通草扎出的花篮里还有一个鱼缸,一条极小的红尾巴锦鲤悠哉游来游去。
  钟应忱立刻笑了起来。
  有着池小秋的地方,永远是多姿多彩的。
  他在房中等了一会,便见池小秋掀帘进来,面色愀然不乐。
  掌灯时分,院中其他人也陆续从官衙中回来,隔窗招呼了两声,厨下的人送了饭过来。
  钟应忱才终于找到了池小秋不乐的源头。
  池小秋在外吃饭时,总要挑剔品评一二,可这回却闭口不言,只是埋头舀粥。
  钟应忱喝了一口,立刻知晓池小秋为何是这个模样。
  说来是粥,实则根本没有熬透,或者说,压根没有“熬”这个字。这碗粥盛出来,可谓根骨强劲,粒粒分明,汤水澄澈,慢慢咬起来,还能听到偶尔的嘎吱一声,表示米里面还夹着生。
  池小秋很想把外面的菜牌改一改,应当叫做米汤更合适。
  可这炒青菜就更凄惨了些,好似在黑灰里面滚过一般,油盐都不少,可火候过得不能再过,焦黑一片,里面的火腿根本看不清颜色。
  这样的菜吃着,先不说口味,于生活的心情来说,就是个障碍。
  钟应忱将碗碟收起来:“我去到外面叫些饭菜。”
  池小秋委婉问道:“是不是今日的灶出了问题?
  钟应忱也才刚在此处住,干笑片刻,无法回答她。
  池小秋本着珍惜食材,尊重他人劳动的精神忍让了几天,终于将“灶坏了”这个选项排除在外。
  明明与人有关,平白怪罪灶台,灶台何辜!
  偏生京里严防火烛,这院中除了专门的厨房,不能在别处生灶做饭,池小秋在房中想了两天,终于被一碗羊杂汤逼上梁山。
  羊有五脏,心肝肺肚,哪一个拿出来做汤都各有各的滋味,羊肚筋道,羊肝鲜美,羊肠紧实,羊肉细嫩,只消都处理干净,略讲究些哪个先下哪个后下,大火小火,时间多少,便足以烧出一锅鲜掉舌头的羊杂汤。
  可是这一碗,也不知是哪个天才做出来的,内脏不曾刷洗干净,赶着一起倒入锅里,不知煮了多长时间,盛出来便给各家送了过去。
  池小秋实在吃不下这样的饭食,便进了厨房,见那厨子正在灶前打盹,听见动静赶忙站起来,恭敬带笑,行个礼道:“钟大奶奶有什么吩咐,直接喊小的便是,这里腌臜,莫要脏了奶奶的脚。”
  他站着的时候,手都是规规矩矩垂在一边,池小秋倒不好难为他,只得问道:“今天做汤的羊杂可还有?”
  “还剩了些,奶奶若还要时,小的再煮上一锅。”
  “不用,你拿过来,我自己做。”
  “好的,奶奶自己…”他刚应了半声,忽得张大了嘴巴:“奶奶要自己动手?这如何使得!这样的粗活…”
  池小秋打断他:“我便是做粗活的,你拿来便是。”
  接下来,这厨子便看着池小秋用盐将羊杂又搓洗了一遍,料理得干干净净,再挥刀剁碎,不过是眨眼功夫。他愣了片刻,忽见池小秋蹲下身便要给灶膛生火,跳跃火苗映着她白皙面庞,显得格格不入。
  他打了一个激灵,忙上前道:“这火小的来烧。”
  他烧火确实是一把好手,扇子只换了几个方向,便将火生得极旺,池小秋依次下了羊杂,等了片刻,忽道:“转小火。”
  厨子忙手忙脚要撤出柴火来,池小秋瞄了一眼道:“太小了。”
  她蹲下来挑了一两根柴撤出来,看了看火,开始在一旁调面粉。
  “奶奶是要摊饼?这个小的拿手!”
  池小秋实在信不得他的“拿手”,撤开身道:“我来就好。”
  那厨子只能看着池小秋用水将面粉调和,再取洗净的羊肺出来慢慢灌入,这边忙活的功夫,羊杂汤鲜香气息早已绵绵而出。
  池小秋另备上一锅水,将方才灌好的羊肺放进去煮熟,拿出放凉,拿刀切作一块块。此时离钟应忱每日回家时候已经很近,再没有时间去备面饼,池小秋只得托人从街上买了些回来。
  她忙活停当,再回头时,发觉厨子看她眼神十分复杂,池小秋想了想,又给他盛出了一碗,切了些芫荽撒在其上,一路带来的辣油直接在汤中淋上些许。①于是这碗新出锅的羊杂汤既有了辣油的火辣,又兼具芫荽的清香,酸醋香油让味道层叠,带着羊杂本身的香气,让人瞥上一眼,就迫不及待想要尝上一尝。
  钟应忱连吃了几天清汤寡水,这天才一进了门,便让闻到一阵浓烈香味,池小秋在灯下盈盈而笑,面前的桌上摆了好几样菜。
  他洗手的空当,池小秋已经将买来的饼子一点点掰碎了放入汤中,钟应忱坐在案前,深吸一口气,便听见池小秋俏皮笑问:“你猜,今天这汤这饼是在哪家买的?”
  钟应忱拿筷子敲了敲:“这饼,大约是永平坊前的李家胡饼,这汤嘛,自然是云桥池家食铺的手艺。”
  池小秋便知瞒不过他,一边吃一边吐槽:“这官舍里的吃食虽说便宜,可用料却也十分大方,这般做出来实在是糟蹋了。”
  “官舍是专供给在京中任职却无力买房的官员的,费钱并不多,但想要更好的,却也没了,何况,像我娘子这般厨艺精妙心灵手巧的,又有几个?”
  池小秋瞥他一眼,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
  要说他们认识也有许多年,当真是万万想不到,当日沉默寡言总是冷声呛人的钟应忱,竟也能这样嘴甜。
  “这是什么?”
  钟应忱夹起一块羊肺,在蘸料中过了过,好奇咬上一口,肉质紧实,弹牙筋道,又不乏细嫩。
  “这是西北地的吹面肺,原本要用面筋水做来是做好的,偏今天哪有这个功夫,只能先拿面水来凑一凑数了。”
  他们两人且吃且谈时,便听有人在外间唤道:“钟兄,你今日在哪里买的好吃食?”
  钟应忱听音便应道:“水兄若是不嫌,可进来同酌。”
  水编修就住在他们左手边,独自一个,吃饱不饿,先向池小秋拱手见礼,看见桌上吃食时已经跃跃欲尝,笑道:“那某便不外气了!”
  翰林学士吃饭也和旁人不一样,池小秋听他吃上数口,便能念出几句诗来,不由咋舌,心里还在想,若是她仍旧将店开在此处,便可请了这编修老爷前来免费吃宴。
  只需交上几首诗赋,供她贴在墙面,引人入店便好。
  待尝过那碟子吹面肺,池小秋便眼见他蹭得站了起来,激动不已:“钟兄是在何处访得这吃食,可否告知于弟?”
  他感慨万千:“自从三年前从北地回来,便再未吃过这样风味的面肺了!”
  池小秋虽听不懂他这话里许多典故,却是知道,这人是喜欢她做出的饭食的,一时对这人也添了许多好感。
  钟应忱也十分欣然,难得没有客气推辞,只笑问道:“这饭食可合意?”
  “自然合意!便拿这已尽杯盘来敬钟兄!”
  “不必敬我!”钟应忱摆手,笑指池小秋道:“这些饭食,都是内子所做。”
  他平日常以谦逊少言示人,这儿话中却满是慷慨骄傲:“内子最擅烹饪,过手吃食无一不精,今日却是水兄来得巧。”
  他们这一番谈话给了池小秋在京中折腾吃食的信心。
  为了能多多霸占厨房,池小秋特地往厨下去了一趟,用每次十文钱的代价换取了官舍厨灶每日一两个时辰的所用权。
  时候虽不多,已足够池小秋做出许多吃食出来。
  厨子先前还诚惶诚恐,却见池小秋出入厨下毫无羞色,一系围裙行动更比他利落十倍,简单划上几刀便能将一个现成的红心萝卜雕成一朵玫瑰花,一整块豆腐都不必看,只听咚咚咚咚数声,再放到水里便是细如毫发的豆腐丝。
  日久天长,连厨灶上下和桌案处,都让池小秋每日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下了竹钉,将铲子勺子往上一挂,整个台面整整齐齐,一进到厨下,便觉得眼前一亮,十分清爽。
  池小秋又将她的干净清爽几个字,重新又跟官舍的厨子念叨了一遍。他心里疑惑了许久,又见池小秋不似旁家官夫人,虽待人和气,却也十分疏远,她却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便斗胆问道:“奶奶在家中时,时常学厨?”
  池小秋一笑,将锅中的菜一颠,神气活现的模样:“我也是个厨子。”
  且还不是个普通的厨子,是池家百年厨艺传人——池小秋!
  在这个大且居不易的京城里,池小秋终于在厨灶中,找到了熟悉安稳,便是有再多不如意处,只需看着清灵灵的菜蔬,肥瘦相间的肉丝等诸般食材,在灶台烟火里变成一道道食材,就好似回到了少年时光。
  可便是如此,一旦钟应忱出了门,她一个人坐在房中,还是觉出有几分萧索。
  若是在家中,正是每日忙着上新菜定宴席的时候。一旦闲下来,竟觉得日子空得不得了。她本是个喜欢出门闲逛的性子,可钟应忱虽没说什么,只看隔壁齐家大娘子每日静坐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模样,她也知晓,这京里的官太太,许是都要像她这般,就守着夫君莫要出门,安于针黹最好。
  不然,便是给夫君丢脸了。
  她闷了半日,忽然外面有人唤道:“小秋!小秋!”
  熟悉异常的声音一旦传入,池小秋便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她还没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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