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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浪荡江湖之 药师 (下)-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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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莫非他们两人真是当他死了……
  莫非……莫非他们在他死后真的和好了……
  莫非……莫非他们朝夕相对后情愫渐生,而后如他死前所希望,大师兄对云倾倾诉爱意,而云倾也接受了大师兄?!
  想到这儿,再见云倾拿着桃枝走入寝宫,而兰罄跟着进去,小春差点大叫出声。
  奶奶个熊!真到“夫唱妇随”、“嫁鸡随鸡”的份儿上了?云倾往哪走,兰罄就往哪跟?
  可念头一转,小春又伤起神来。
  是啊,在他们心里,他都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哪还能期盼云倾为他留着心,等着他回来呢?
  再者当年写意山庄大牢里,是他将云倾托付给师兄,要师兄从此以后代他好好照顾云倾的啊!这两人如今变成选样,不就是他当初所希望的吗?
  师兄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云倾也有人好生照顾,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啊!
  可恶……小春吸了吸鼻子,哀怨地低下头,踹了两下沙子地。
  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归来,云倾心底却没他的位子了……
  ☆☆☆
  寝宫之内,云倾将桃枝插入注满清水的白玉瓶中,轻轻地抚着这被叫作“眼儿媚”的花种,双目殷殷注视着,未曾离开半刻。
  “好像、真的好像……”这开得灿烂的桃花夭夭灼灼,就如同心里那个一直未曾忘记过的笑容、那对春水般深情的眼睛一样,牵动他的心弦,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眼角余光瞥见那身黑衣还在,云倾声音忽地冷了下来道:“你怎么还没走!”
  兰罄笑了声道:“东方,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好歹我也带了礼来,不请我坐下喝杯茶?”
  “若不是你拿来这花真像小春,我连端王府大门也不会让你入。”云倾神情冰冷地道。
  “百忧解才一没,你脾气就立刻坏回来了啊!”兰罄媚眼一抛,食指轻轻往云倾下颚一勾,将云倾的视线拉离那桃花,转回他身上。“不过不打紧,虽比不过那百忧解,我这儿却还有些让人销魂蚀骨心花开的药,尝了保证你什么烦恼也没!”
  银霜剑由两人中间划下,差些断了兰罄的手。
  兰罄哈哈大笑两声,也不停留了,转身便往寝宫外去。
  兰罄渐行渐远,声音幽幽传来:“你可千万记着不许死,倘若你死了,我绝对会将你从墓里挖出来,扒光你的衣服将你赤身裸体吊在城门上供人观看。你的命是小春的,小春不让你死,你就不许死……”
  “小春……”云倾抚着那株桃花,也不理兰罄那疯子又在放什么话,他从来也没把心放在兰罄身上过,一直以来想着的,也只有小春一人而已。
  当年从神仙谷拿回的百忧解已经尽数服光,原本空荡荡轻飘飘的脑子也愈益沉重起来。
  他的思念并没有因为药物而断绝,只是积压在心底,深深地埋藏着而已。
  好想念、好想念那个人含笑的桃花眼;好想见、好想见那个人的灿灿笑颜。
  乌木牌、暖玉环、波浪鼓、竹圈圈,小春的东西都还在,他想着他时,便会拿出来反复看着。然而它们却和他一样,永远等不到小春回来。
  忆起那个率性不羁,却又天生温柔的人,云倾总是难以控制地陷入回忆当中。
  如果当初没遇见他就好了……
  倘若两个人互不相识擦肩离去,今日或许就不会生死两茫茫,如此痛苦。倘若从不相识,今日小春或许,还能在哪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尽情大笑,纵声高歌。
  云倾静静地凝视着那株桃花、想着小春过去的每一个笑颜。他没察觉到天缓缓黑了,也没察觉到房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直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香味飘入了他鼻腔里,他猛地抬起头来,却晕眩虚软地倒了下去。
  “想着谁啊……这么出神?”飘渺虚无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在耳边缭绕。
  渐暗的寝宫里灯还来不及燃起,模模糊糊地云倾只看见了个轮廓,那熟悉得令他都要颤抖起来的轮廓。
  “小……春……”云倾抬起手来想碰触小春的脸颊,却发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无,双手只是无力地垂放着。他是在做梦吗,他梦见小春了……
  “其实,看见你和师兄这样,我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小春喃喃地说着。他将云倾放回床铺之上,带笑的眼睛凝视着他,伸手扒了扒云倾乌黑的发丝。
  小春……我想碰碰你……云倾心绪没留在小春的话上,只想着如何才能移动这该死的手,碰触这个他再也无法接触到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还挂不挂心我,但我还是得回来同你说说。可同你说,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想过下药,但你喝了药人血后百毒不侵迷药无用,所以只得用些惑人神智让人恍惚失神的春药到你身上。不过你放心,这药温得很,不会伤到你的。”小春也没料到前阵子醒来无所事事下做的新药,这么快就用到云倾身上。
  怎么浑身上下还是动不了?云倾慌着,眉头紧蹙起来。
  “云倾,你别急,先听我说。”小春伸手抚了抚,舒了云倾的眉,靠在他耳边声音轻柔地道:“我没死成,回来看你了。赵小春没死,守约回来了。”
  云倾心里一震,小春的话语飘进了他耳里,钻进他心里,引起滔天巨浪。
  没死,小春没死,那他不是在做梦,小春如今真的活生生地就在他身边,还伸手抚着他!
  小春长高了,却也瘦了,而且瘦得太多。
  他的双颊不如之前丰腴,圆圆的下巴也尖得不像话。那张脸即使过了两年半依然没变,只是落得更加成熟,褪去了稚气,倨傲不羁的模样依旧,但望着他时那眼底浮现的浓浓柔情却令他的眼眸化得深邃,更令人痴迷了。
  云倾望着小春,想着小春衣衫底下是否也同以前一样,还是更为清减?然而就这么一想,这药却令人越来越不舒服。
  云倾只觉下腹一股火缓缓冒起,他想碰碰小春,搂住小春,想吻住那近在咫尺的红润双唇,但这短短的距离却阔如天涯,令他怎么碰也碰不到,焦乱情迷着。
  云倾的手握成了拳,指甲陷入肉里,徒劳无功地挣扎。他不明白小春为什么要对他下药,他被小春弄糊涂了!
  “唉……我今天见你笑了,你终于也喜欢上师兄了啊!”小春有些难过,但又故作开怀地道。
  云倾脸色忽地转为铁青,拳头握得更紧。这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师兄苦恋多年有了结果,当师弟的也该是开心才对。我今日来只是想来见见你……本来以为……本来以为……”小春哽咽了一声,在见到云倾瞬间变糟的脸色后,把这些日子的想念吞回肚子里,深吸了口气道:
  “算了,别提了。我衷心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我只是想见见你罢了,若你不开心,就当我还是死着没活过来,把我忘了吧!”
  小春从怀里拿出一只包着白巾的玉环道:“这是买给你的,你留着吧!我趁着师兄走了才溜进来见你的,为免待会让他碰上,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保重!”
  小春将玉环塞进云倾怀里,低头轻轻在云倾额间吻了下。“你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不会妨碍你们的。”
  云倾的脸刷地惨白,他掐得手掌都渗出血来了,但小春却没看到。他拼命想挪动双唇说出要他别走的话语,却发觉连开口的力气也失了。
  小春、小春!云倾心里焦急慌乱地喊着:别走,我不许你走!
  房里弥漫着的香气更重了,云倾见小春伸手盖住他的眼,夺走他眼前所有光亮,而后身上穴位一麻。
  小春声音幽幽传来:“再见了……”
  云倾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
  夜里,狂风吹得窗子喀喀作响,云倾从深沉寂静的梦中惊醒,雪花由窗口卷入,吹拂上云倾的脸,他一身冷汗涔涔,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方才似乎梦见小春了……
  那人高了、瘦了,却还是像以前一般笑着,开口便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胡话。
  云倾掀开被褥走下床,站在窗口往外探去。
  地上积雪深厚,京城的天总是如此,冬里老下雪,盖得四处白忙茫一片。
  小春那年在这儿过冬的时候,就嘀咕过不喜欢冷天,小春也不喜欢雪,雪一降,他便会想起那年他和他娘被送上刑场之事。
  雪在小春眼里不是白色,而是红的,是血,殷红触目的血。
  云倾明白,却还是硬让小春留下来,只因自己在哪儿,小春就必须在哪儿!他以为这是必然,两个人不当分开的,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得生死两隔,距离远到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对方。
  做梦了,其实他老是做梦。梦见小春,梦见过往的一切。纵使醒来不见那人令他怅然所失,然而有梦比无梦好,没了梦,小春便真真正正从这世上消逝,再也不得见了。
  窗台边空着的玉瓶有些奇怪,云倾多望一眼才发觉,原来上头置着的桃花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
  地上几片淡红色的花瓣还留着采花贼的脚印,他愣愣地望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痕迹,不禁回想起方才鲜明得过于奇特的梦。
  云倾忍不住翻起自己的手掌,看着上头血迹斑斑的伤痕,伤痕是真的,血还尚未凝结。他颤着手,小心翼翼探入怀里,竟就取出了与梦中所见完全一模一样的羊脂玉环。
  云倾脸色忽地惨白,震惊不已。
  怎么方才那被他以为是虚幻的梦境竟非假是真,小春回来过,他真的回来过。他送来这只玉环,却也带走那枝桃花。
  然而看着这玉环,再想起那人下药让他昏谜,又祝福他与兰罄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的话语,云倾愤怒得脸色由白转黑再由黑转青,浑身震颤不已。
  究竟是为了什么?以为他死了,原来他还活得好好的!可明明回来了,却又离开他?见着面后不由分说,再将他塞给那混帐?
  他竟然如此大胆,敢这么对他!
  “赵小春你这混帐东西——”
  两年多来的怨气顷刻爆发而出,云倾愤怒地一掌打向窗边矮柜,怒气一扫,连着矮柜在内,相连的窗子与白玉瓶全都化为碎屑,一阵巨响,墙面同时凹陷一大片,龟裂无数处。
  他为他心碎落泪不能自己,为他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他却骗了他!
  他没死、没死,却整整两年半的时间没出现过一次。
  而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却说出那种话来!
  “混帐东西——”云倾怒吼着,红着双目咬牙切齿道:“你走、好胆你就再走!我东方云倾发誓,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给找出来!”
  ☆☆☆
  小春对云倾说完那番自以为潇洒的话后,等云倾睡过去,随即踉跄地翻过端王府高墙,颠颠倒倒地往外头冲了出去。
  他在京城里头晃了几圈,浑浑噩噩地走着,手里头的桃枝扫打着街角墙壁,浅红的花瓣散落一地,最后只剩一截枯枝。
  天越来越暗,讨人厌的雪也越下越大了,当他回过神来,发现坐骑老驴不知跑往哪儿去,风雪刺骨的大街上半个人都没有,只有冷风飕飕陪伴孤零零的他。
  “唉……到头来还是只剩一个人啊……”他仰天长叹一口气,扔了枯枝,扒了扒一头乱发,抚平身上起皱的衣裳。
  小春抬起头来,发觉眼前矗立着的,是京城之中最为富丽堂皇,居住着真龙天子的恢宏宫殿。
  他那个认没几天的无缘爹就住这里头啊,老皇帝死了之后,竟是换自个儿的爹坐上龙椅,这感觉还真是奇怪。
  云倾那头,自己也该放宽心了吧!既然云倾如今已经和大师兄在一起了,那他理当成全他们,让他们平平静静欢欢喜喜地过下去。
  他……得祝福这两个人才是的啊!那两个人可以互相喜欢,再也不争来斗去、杀来砍去地,不是很好吗?
  算了、算了,做人要有气度一点,小春不停地念着:“别芝麻绿豆眼,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好了!”
  反正都出来了一趟,见过云倾,晓得云倾安好无恙便成。他答应了师父师兄要早些回去的,也是该回去了。
  只是,瞥了瞥前方红墙黄瓦的雄伟宫阙,心里兴起了那么点不舍。
  总也是该见见爹的吧!出来一趟不容易,得打过三关呢!说什么也得看看爹、探探那些老朋友们,让他们都晓得他还活得好好的才行啊!
  心念这么一转,不去执著于云倾,心头这才放开了些,没那么痛了!
  小春翻入皇宫高墙,使着那身来无影去无踪的绝顶轻功,蹑手蹑脚地偷偷闯入皇官大院里去。
  这回出谷身上没带多少药出来,但那几样常用的还是有的。靠着所向披靡、能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真心话小药丸”,从太监嘴里问着了他爹睡哪儿后,十分顺利地便进入了皇帝寝宫之中。
  四周围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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