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祟王爷献祭-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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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凤卿站起身下来,淡漠的踩着那人尸体,扯着他衣裳擦拭着宝剑锋芒,那袖上干涸血迹又深一层。他披衣而去,坐在宫门门口,就是不出去。
水眉知道他好像三年,都没有出去看看了。
“王爷要出去吗?”水眉打哈欠道。
他赤足点了下阶中冰雪,一言不发。
水眉顺着那阶下也踩了下去,愣住了。她颤巍巍用鞋底扫开积雪,那下面铺着一层尖锐的石刃,刀尖锋芒在月下闪着寒光,有斑斑血迹,未曾枯竭。
“这是做什么…”水眉眼眶一红。
荣凤卿不说话,水眉也明白了,不给荣凤卿鞋子穿,庭院里面铺满这些害人东西,就是怕他跑啊!
水眉叹口气,想起来什么到了六儿房间,两个少女被五花大绑,吓晕了过去,水眉送绑敲醒她们把她们放了,两个少女如梦初醒,感激涕零的对水眉磕头谢恩,水眉只叫她们爬墙走了,然后自己回来看荣凤卿。回来时候,天边已经泛着鱼肚白了,他还是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水眉悄悄靠近他:“王爷不休息吗?奴婢给王爷去铺床?或者热点酒您喝了驱寒?”
他看也不看她:“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
“这王府待着,你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水眉笑了:“我喜欢的人也和住在一模一样的地方,他现在疯了傻了,记不得我了,我要等他醒来。王爷呢,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三年了,和一个杀人魔住一起,您就不怕吗?”
荣凤卿似乎是有所触动,低着头赤足浮在雪上,寒气几乎快侵占了他全身。
半晌他道:“我也在等一个人。”
“王爷也在等,奴婢也在等,都是个等。一个人等太孤独太累了,王爷准许奴婢伺候您吧,你等到她了,奴婢就告辞了。好不好?”水眉轻声道。
荣凤卿转头看她,他看不见水眉,水眉看得见他,此时月华与晨曦在廊前共同流转,黑夜和白日之交中,他的脸一半朦胧在月色里,一半有晨曦照他容颜如玉,似海棠潋滟:
“不好。”
水眉差点没呛出来,一下子撞到门上,她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却听见轻微轻笑声。
她抬眼看时,他却板着脸倚着柱子,薄唇紧抿似乎压抑着什么。
水眉哼一声,也笑了起来。
抱着膝盖昏昏欲睡起来,朦胧中她好像感觉被上一暖,她猛的惊醒,发现身上披了一件半破的袄子。
荣凤卿已经不在了。
第11章 黄历廿四青菜野蔬 宜 女人掐架男人看……
荣凤卿坐了一会,就又回去睡觉了。水眉一个人去厨房给他做饭,冷锅冷灶的基本没什么食材,水眉只能熬了白米粥,又炒了一碟萝卜,准备端给荣凤卿,想着他多睡一会就没盛起来,等着他起来。
忽听见后院门外一阵喧哗,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透过窗子偷看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崇王妃和陈双泉,正在吵架。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不知所措的站着。
“你们这些泼皮猴儿,活该断了尾巴,汝南王妃吩咐叫你们帮我把东西搬走,你们在汝南王府答应的殷叫殷声,到这儿把我晾这?我就带了两个丫鬟来,你们叫我怎么把那些箱子搬回去?”
崇王妃今日似是极为疲惫,项上璎珞圈歪了尚不自知,恹恹怏怏的嘴皮子也没有以前利索。
“奴才是奉皇上旨意办事的,今个咱们是来搬死人尸首的,不是来给您搬金银珠宝的,您要是不怕晦气您就叫咱们搬啊,那些死人的东西,也值得您堂堂的崇王府惦记吗?”
陈双泉漫不经心开口,怀里抱着个竹席,估计是卷死人用的。
“小畜生!”崇王妃一下子被戳中痛处,气的银牙险些咬碎,她这些年自己攒的钱也有千金,年前悄悄和娘家兄长集资做生意,走海路运铜铁粮草到梁州,这是砍头的买卖,也是一本万利的行当。
谁知道船队刚刚齐备,第一趟出海就遇见海盗!咬牙又砸钱跑第二趟,昨天回来消息,船触礁沉了!
她现在不但钱没了,甚至还欠着梁州那边买家的定金!
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笑着哭到处攒银子。
昨儿刚刚去汝南王府,汝南王妃给她支了一招,往日那些献祭人,皇上都会赏赐东西随她们进府,那里面虽然没什么上品东西,但碎银断金,都拿出来估计也有百两,不如她去拿回来补贴自己。
反正荣凤卿这个镇西王府的账,是汝南王妃管的。她叫崇王妃想怎么拿怎么拿。
崇王妃起先不敢,但是汝南王妃安慰她,说荣凤卿白天不会醒,和死人一样,你打他骂他都没反应,她才斗着胆子来了,又不敢进去就颐指气使的唤那些个小太监来给她搬,可巧不巧唤到陈双泉头上。
陈双泉义父乃是大总管。正经王爷见到也不敢怠慢,何况崇王妃这种破落王府出来的王妃,他哪里瞧得起她:
“您骂我畜生,我干爹岂不是大畜生,这话传到我干爹耳里,可就过不去了啊王妃,我瞧您是太久没到御前看看,言语间规矩都没了?”
崇王妃被一个太监瞧不起,又羞又气又恼,别过脸去,猛然瞥见窗台下一双清澈的眼,她心里一虚:“谁!”
水眉倒也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她还是来时候打扮,撒花西洋红小袄,石榴裙潋滟灼目,绣花鞋也是新红,在拂晓天里缓缓走出来,对她们一笑,仰头间,露出脖子上血迹点点,是六儿的血。
“王妃,别来无恙啊。。。”她幽幽道。
崇王妃吓的连退几步:“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崇王府不能容我。。。”水眉声音幽怨:“所以我就来给镇西王献祭了呢。”
“你还没死?”陈双泉倒是有些诧异,不过语气里惊喜多于惊吓,他瞥瞥水眉身后,确认了有阴影松口气:“我就说你是大罗神仙,怎么着,赶紧现原形吧。”
崇王妃急匆匆开口:“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没有跳河?快和我回家!”
她镇定下来,双眸一转赶紧拉住水眉,仿佛攥住银子一般紧:“你何苦离家出走?不过是批评你两句,好了是我错了,赶紧回家去吧,乖乖?”
“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而且自愿献祭的,生死都在这镇西王府了,你们就当我死了吧。”水眉抽出她手腕。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一片真心,怎么你就是当成驴肝肺呢!这里岂是你能来的,快收拾收拾和我走吧!”说着崇王妃看向两个丫鬟:“还不把姑娘的东西收拾了?”
“慢着!”水眉皱眉:“我的东西,怎么轮到你指手画脚!我既然进了王府,就是镇西王府的人,我那些东西也是镇西王府的东西,崇王妃还真的是不见外啊!崇王妃闹也看个场合,这是镇西王府,不是崇王府。”
崇王妃恨起来:“胳膊肘往外拐,出息了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向着外人。还是个妖祟东西,害的我王府风水连年不好的妖祟,你诚心和我对着干是吧?”
她本来就一窝子火,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你个没良心的!”
“你干什么!”水眉急了,也顾不得颜面:
“好泼妇!生病不死了活爬撒,作死的东西,这镇西王府不是菜市场,您要闹到和买菜大娘闹去,你来我这里耍什么威风。荣王爷在休息,你再吵我拿糖豆把你嘴粘起来!你以为你那些腌臜心思我不知道吗?”
“你!”崇王妃本来心情极度的低落烦躁,也懒得维持她爱护女儿的形象了,一巴掌还不够,又是要踹水眉泄愤才好,看的陈双泉目瞪口呆,正要阻拦时候,只听见一个低沉声音自宫殿穿来。
“何人吵闹?”
大家都愣住了,颤巍巍的看向宫殿门口,那门缓缓开了,只看见个高大身影融在夜色里,紫色长袍曳地无声,他手中似摩挲这利刃,修长如玉的手映在线条优美的刃里,美而危险。
“回禀王爷,崇王妃来了,要拿咱们王府的那些献祭品。”水眉捂着脸,毫不犹豫开口,荣凤卿听见她声音含糊,声音淡漠:“被人打了?”
“这。。。”崇王妃也不知所措起来,尴尬道:“刚刚丫鬟和她玩闹,不小心的。王爷您莫怪啊。。。”
她吓的冷汗都出来了,看到这个煞神,岂不是要倒血霉!
“废物,”荣凤卿却是向着水眉,语气没半分温情。
水眉心里一凉,她以为荣凤卿问她是不是被打,是要安慰她的,她想说什么,忽然疾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斜月弯一闪即逝,朝着她手直刺过去,她手缝一凉,整个人一倒,竟然是被匕首扎破她衣袖把她钉在了树上。
这若是再斜一点,就扎到她了啊,水眉一身冷汗下来,摇摇欲坠。
荣凤卿要杀她吗?
恍惚间那人低沉开口:
“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杀,拔刀出刃,入肉夺命,这种小事,还要我给你递刀吗?蠢货。”
第12章 黄历廿四沐浴焚香 宜 又当又立又怂又……
这是第一次有人教她自保。
和师傅在一起,师傅教她忍,和顾廷在一起,顾廷只会索取,现在荣凤卿教她,拔出属于她的利刃,对上伤害她的人。
水眉鼻子一酸,二话不说利索拔出刀,刀刃对准崇王妃。
“你要干什么!”崇王妃彻底慌了:“乖!你把刀放下来,我可是崇王妃,难不成你敢杀我吗?”
“镇西王府,什么人没杀过?”荣凤卿漫不经心的指导水眉:
“快准狠,一刀封喉,别溅你身上。”
崇王妃再也不敢说话了,也不顾丫鬟拔腿就跑,哐当撞在门上,逗乐了水眉,陈双泉一看也要走,却被水眉拦着,笑的温婉又得意:“二狗哥,麻烦你去搬个尸体。”
“你们昨天晚上?”陈双泉擦把汗问:“我不敢,你等王爷睡了我再来啊。”
“不是,是六儿死了。”
陈双泉整个人如遭雷劈:“司公走了?”
“司公?”
“他原来是慎刑司司公,后来被调来伺候王爷,他也是个煞星,怎么可能走…”陈双泉慌神了,又不敢进去,拉住水眉央求:“姑奶奶!你去牵制住荣王爷,我们悄悄进去抬尸体!求您了千万别叫荣王爷看见我们好吗?”
水眉摇摇头:“你昨日还觊觎我五十两银子呢,今天我怎么可能帮你…”
陈双泉瞬间懂了:“十两…”
“我像叫花吗?”
“二十…不能多了姐妹,不然你杀了我吧!”
“成!”
水眉进了屋子,趁着收拾尸体的空当,打定主意给荣凤卿做个鞋子。
她想让他出去,晒晒太阳。
把压箱底的东西掏出来,那是皇上为了补偿赐她的两箱子东西,相当于葬品了,里面敷衍的装了些发霉味的绫罗绸缎,还有碎散的首饰,值钱的可能就是些金银了,也许他们都觉得水眉必死无疑,谁也不肯费心思准备。
弄了半天,水眉只翻出两双绣花鞋,她大失所望,虽然这鞋子还不小,但是荣凤卿怎么也穿不上吧。
她愁眉苦脸的思考了半天,终于下恨心拿着剪子把绣花鞋的缎面从剪开了,搓几根细麻绳儿绕着鞋底拧结实,拿铁丝穿紧,做了个丑丑的鞋底,却没有了鞋面,她皱着眉头看,越看越丑,又翻箱子起来,找到压箱底几块绒毛,灵机一动,把绒皮裁成几款,绒面朝里缝在鞋子边,里面也留着铺了一块,看着又软和又可爱。
她先小心翼翼的脱了鞋子,穿进去,好暖好软。
她一刻也按耐不住,拿着鞋子敲开房间的门,笑的动人:“王爷,您摸摸看这个是什么?”
她把东西放到他脚边。
荣凤卿不屑用手碰,只用脚尖点了下,正好点进鞋子里,他一不注意就穿了进去,整个人愣住了,还没睡醒的头上有几根白色呆毛,水眉看着他可爱极了。
“什么玩意?”
他嗤笑道,紫色长袍一甩遮住足下,但从起伏的痕迹看出来,他另一只脚也悄悄伸进去了。
他似是极为喜欢那感觉,轻软而踏实,他踩在冰冷的地板三年,第一次接触这样柔软和温暖,他眉间慢慢舒缓开。
“王爷觉得如何?”
“挺好…”荣凤卿语气依旧冷淡。
“那就好,王爷喜欢,我想我那心上人也穿着舒服,”水眉双眸笑成月牙儿:“他和王爷身形相当,想来差不了多少…”
荣凤卿刚微上扬的嘴角僵住了:给…给你那心上人的?”
“对啊我给小凤凰的!”水眉理直气壮:“叫王爷您试个脚,万一里面什么针线扎着他就不好了…哎对了,王爷您没有脚气吧,可别传染上了啊…”
荣凤卿表情终于挂不住了,他沉着脸,一手拍上香几,咬牙道:“滚!”
水眉委委屈屈的走到门口,探一个小脑袋出来:“王爷您可别穿坏了,人家一针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