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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龙磐寺-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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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横塘忽的把她压倒,冷冰冰的物事压在梅影的脖子上,阴恻恻道:“谁逗你了?你的死期已到,难道还不自知。”

  端木梅影全身一僵,不敢动弹,屋内只剩下她急剧的呼吸声。“妹……妹……你别杀我,无论我们山庄中对你做了什么,我梅影却从来没有对你不住呀……”

  凌横塘全身微抖,情不自禁放松了自己的手掌。端木梅影在黑暗微一挣扎,“救……”半身惊呼已滑出口中。凌横塘忙将手蒙住她的嘴,过了半晌,才吐气如兰的在梅影耳边笑道:“十四姐姐,你不是说女子柔弱么?为什么还要呼救。”说毕,已笑倒在她身侧。

  端木梅影如梦初醒般大叫道:“好呀,横塘!你竟然吓唬我!”回身过来呵她痒处。

  凌横塘忙笑着告饶:“十四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放手。”

  端木梅影果真放手,却抑住声息,全身软软倒在凌横塘背上,一动不动。

  “十四姐?”凌横塘轻声呼唤。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凌横塘所闻只是自己的轻浅的呼吸声,仿佛整个屋内从来都是她一人存在,整个屋内寂静得可怕。“十四姐。”她又颤声叫道。

  还是没有声息。凌横塘用颤抖的手去推背后的身体,只觉那具身子慢慢滑倒在一旁。

  脑子里轰然作响,凌横塘只剩下一种思绪在叫嚣:梅影死了!这屋内还另有一人!那人杀了梅影。

  ******

  推开窗子,就能见到西南阁亮着的灯火。

  端木林峰今日才发现,原来无衣阁和西南阁竟然是两两相对的。以前不曾注意,但是十一弟端木秀峰回到山庄后,那有了人烟气的西南阁,有若夜航中的渔火,分外引人注目。

  连守了两夜的灵堂,他回屋小憩片刻,明天父亲就得出殡。当悲痛渐去时,剩下的是不堪负荷的寂寥。死父亲是他一人的事,爷爷除了当天那稍微有着湿润的眼眸来表示一下他的丧子之痛外,余下却是一片淡漠。而相反的,却因为十一弟秀峰的回来,那位崇本堂的老者竟隐隐透着的某种愉悦之意。就算那个孙子最得他的爱宠,但是也不必喜大于悲。毕竟,死人了,死的还是他的儿子。

  一阵寒意从端木林峰的脚底直透心间。端木华堂这样的态度,如果老天爷预先让他选择,以死一个儿子来换回自己心爱的孙子的话,说不定爷爷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那可怕选择的。这是无情还是多情!如果,做一个庄主竟是以没有人味儿为代价的,那么他端木林峰宁愿不做。

  端木华堂如此看重十一弟,就让他来继承山庄家业吧。端木林峰冷冷得看了一眼西南阁,却又蓦地心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妒嫉秀峰吗?按说,端木秀峰也不像是没有人味的人,倒是很有诚意。自从回庄后,每日到灵堂前早晚三祭拜,比之七弟十二弟还要来得勤。这点父亲在世时说得极对,十一弟才是自己唯一可以靠傍的人。今年的茶业都是他在九王爷面前一力承担,才把端木山庄所积压的茶叶打通了个售货渠道,而他自己的“祁门红”却因此而耽搁了。对了,这几天父亡子忧的,自己还没有过问十一弟有无把“祁门红”卖出去?毕竟他帮了自己那么大忙,而自己却连过问他一声都不曾,好似有点说不过去。

  然而……端木林峰忽然又想起端木霜峰和端木十二在中午时分,趁着僧人们做法事时,在僻静之处给自己的警告:“五哥,十一来了,小心你的位置。”是的,十一弟确实是自己依仗的绝佳人选,但同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权高震主并不是宫庭争斗才会有的。毕竟,他所思的“让十一弟做庄主”只不过是对端木华堂无情之举的一句怨艾之言罢了。

  另一件蹊跷之处,则是端木华堂对父亲之死的漠视。按照一开始死猫死狗时爷爷的反应,他尚且听取自己意见,认真分析会是哪个江湖上帮派所为,从出手的力度,竹箭的制作而有所猜想。但是,自从父亲死后,他所下的命令就是让人加强戒备,然后就是让横塘去把十一请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声响了。

  难道还真是等着对方再一次出手时,他才有所举动吗?未雨绸缪才是华堂的行事风格,而非是以逸待劳。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以逸待劳,却是束手就擒!除非……他老人家已隐隐知道是谁下的手,以至于姜太公稳坐钓鱼台,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而今他请的不过是十一弟而已。端木林峰怅然叹息。看来,追凶一报父仇,需靠自己了。等到丧事一了后,他是不是该请江湖上有名的“影子堂”来帮助完成缉凶重任,虽然爷爷极不喜欢他人插手庄内事务。但是真等到万不得已,爷爷管不了此事时,他端木林峰也只有违意孤行。

  室外夜幕更深,山庄中高宅深院,楼阁窗台中渐次均亮上了烛火。影影绰绰隐隐约约连成一片。端木林峰除下头上所披的麻布,临窗洗了把脸。无意间一抬头。却发现,凌横塘所居的梅楼,意外的没有亮灯。

  梅楼,正处在无衣阁和西南阁之间,但又稍接近于西南阁。平日这时节,梅楼总是亮着灯火的,十四妹梅影与横塘居于一处,晚上又不出去,她们黑灯瞎火,今天这么早睡下了?

  端木林峰诧异的临窗细瞧,但随即深挑一下眉梢,抬手灭了自己房内火烛,隐身躲在窗侧,才往外暗窥。

  一个女子身影一闪,静悄悄地立在梅楼前。纤细的背影,婀娜的身姿,若有所思的步履。

  端木林峰细辨其形,总觉得有说不出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是庄中的哪位女子。不过立于梅楼前,不是十四妹就该是横塘妹妹了。但瞧着身影却不像。他暗皱眉头,不是说晚上不让出来么?怎么这些女人又出来逛。

  叶绮绣。对了,她是叶绮绣。这庄中只有这个女人走起路来特显柔美娴雅的。她怎么会出来?没和爷爷在一处,她立在梅楼做什么?端木林峰暗自沉吟片刻后,便抽出一把短刃,拿过一枚响箭。即从窗口翻出,两三步赶蝉过去,匆匆撵至梅楼前,却早已不见叶绮绣的身影。

  巷内一阵冷风吹过,墙角旁的引水入庄的沟渠水流无声。端木林峰瞧了一眼紧闭着宅门的梅楼,就欲伸手敲门。

  “五哥。”身后传来声息。

  端木林峰闻声住手,回头一看。却是十一弟端木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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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十章节 逆鳞

  (起5G点5G中5G文5G网更新时间:2006…1…18 22:06:00  本章字数:4549)

  黑暗中,凌横塘朝身边的端木梅影摸去,心里直打鼓。凭藉着说不情道不明的本能,她感觉到这屋内确实有第三人存在。虽然她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对方下手时的掌风,这人就像个影子,随时出现,又随时消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暗运内息至手掌处,她一寸一寸的旁移,碰触到了梅影软软的身躯。“十四姐?”她轻声问询着,一边聚精会神耳听四方。

  “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梅影身子微动,“横塘我再也憋不住了,能把你骗倒,枉我屏息半天也不悔。”她大笑着,得意非凡。

  凌横塘大呼口气,怔了半天才明白自己也上了端木梅影的当。“十四姐!”她不满地微哂,但随既想到自己骗她在先,也不能置喙片词了,州官既放火,百姓焉能不点灯。

  “不过,十四姐,我刚才感觉到这左近确实有个无形的影子存在,我还真以为你被那个影子害死。”凌横塘兀自凝神倾听。

  黑暗中,端木梅影嘻嘻笑着,衣衫悉索作响,她起身下榻点亮了灯烛。随着灯火把四壁照亮,凌横塘瞧见梅影笑得绯红的脸蛋,眉眼弯弯还犹见得意之色。

  “嘘。”凌横塘阻止她的声响。

  窗格子上传来轻微的“剥啄”之声。这回连梅影也有所惊觉,“谁?”她情不自禁高声喝问。

  她惊傻了吗?凌横塘微怔。这么高的楼墙,窗外的声响只有鸟儿才会停栖在檐角上。庄中端木子弟是跃不上这高楼的,上次在听闻戴临道见到死去的看庄犬而发出惊呼的刹那,除了她凌横塘跃上高墙外,并不见庄中有其他人施展轻功。而这一切或许也是端木武学最致命的弱点——端木德清的死岂非也是与夜行人有关?

  然而这次凌横塘猜错了。

  有人在窗外轻扣一声。“梅影横塘你们没事儿吧?”

  这是端木秀峰的声音。这窗外风火墙平滑高耸,除了雨檐可供歇脚外,再无其他多余装饰。他是怎么上去的?而且凌横塘并没有听见任何衣衫掠空的声响,真是形同鬼魅啊。凌横塘彻底呆住了,想不到十一哥的轻功这么捧,怪不得端木华堂令他回庄,原来是用他来弥补端木子弟那糟的一榻糊涂的轻功路数,以抵制那个夜行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诡秘踪迹。

  端木梅影欢呼一声:“咦,十一哥你怎么在外面?我们没事儿。”声音带着愉悦。凌横塘回首看她,但见眉眼水波横,一片欢欣畅然。

  窗外传来端木秀峰的低语:“我在西南阁打坐调息,隐隐听到你的半声惊呼,又见你们居室烛火黑寂,所以才出来相询,没事就好……”

  梅影笑着朝凌横塘吐了吐舌头,“十一哥,我们闹着玩儿,劳你空跑一趟。真对不住……”

  窗外寂然一片,不在有任何声响。

  端木梅影叫道:“十一哥,十一哥!”

  ……

  “看来已走了。”端木梅影怅然,“咦,横塘你做什么?”

  凌横塘举着烛台,在这个不大居室里面转了一圈,细细查看着每个角落——屏风后,横梁上,柜角处,都用烛台照了一遍。“我刚才还以为这室内另有一人,终究不放心,再检查一下。”她吁口气。

  “五哥。”楼外小巷处传来端木秀峰的声音。

  原来他没走,只不过下到地上去了。叫“五哥”显然是那个端木林峰也在小巷中。凌横塘放下烛台,趴在妆台上,打开那扇朝东首的洞窗,探头朝下看。

  听闻到开启窗屉子的声响,十一与林峰俱抬头仰视。与凌横塘打过照面后,端木林峰说道:“关好窗子,横塘妹妹早点睡吧……十四妹也别玩闹了。”而端木秀峰却好似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在暗处凌横塘看得不是很真切。

  “知道了。”她应声。又听见端木林峰轻声问端木秀峰道:“十一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凌横塘也循声瞄了秀峰手中一眼,迷迷糊糊的瞧见他一手提剑,一手执着一笔杆子大小的物事,显然林峰问的是那个物事了,她抽身关闭上了窗户。

  随着窗格子关闭的刹那,端木秀峰的回答也传入屋内,“刻刀!”他淡淡的声音微凝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笑意。

  “下面五哥也在啊。”端木梅影在床榻上轻笼着刚才打闹时弄乱的头发。

  “嗯。”凌横塘漫应一声,耳里似听非听着梅影的话,心里却思忖着端木秀峰的话语,原来他身上拿的是刻刀。那是他雕砚的工具,霎时之间她才想起十一的另一个身份,杨思源的高足——徽州城的名砚师。“十一哥出手的砚刻一定得要千金之数吗?”她问端木梅影。

  “千金之数?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他离开山庄时,还未拜杨先生为师呢。”端木梅影一脸的茫然。

  看来她比自己还要糊涂,凌横塘陷入沉思。

  徽砚天下知名,一是原石的关系,砚石皆出于婺源龙尾山西麓武溪中,石品坚韧,温润莹洁,发墨如油,色如碧玉,叩之有声,抚之若肤,纹理绚烂。石纹细腻入理,雨带金星有之,雁湖眉子有之,其中以眉子纹最为难求。宝石难求,而良工更难找寻,若宝石逢良工,那么这砚石的名贵非重价待沽而不可得。至今良工在前,岂可入宝山而空回!

  “嘘”的一声,锐利的响箭声突然划破了夜空。沉思的凌横塘差点儿跳起身来,与苍白了脸色的端木梅影面面相觑的同时,她情不自禁握紧了被角。果然有敌人潜入山庄中!端木华堂曾说过,端木子弟中有人发现敌踪,就放响箭示警。

  接着,隔壁院门沉重的门轴声随之传来,有人启门掠身出来。

  “在东南角!你往前方围截。”低低呼喝声,是端木梅影的父亲,凌横塘的小舅舅端木德沛的声音。显然他是吩咐闻声赶来的庄客往庄前包抄。

  “爹!爹!”端木梅影赤足下榻,隔着窗棂大声叫道。

  “你别出来。”端木德沛吩咐一句,衣衫带风已去得远了。

  “那你自己小心。”端木梅影茫然对着窗棂,回过身一把捏住横塘的手,双手冰冰凉的。“怎么办,横塘,庄内不会有事吧,我爹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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