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9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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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能被方虚圣下战书的对手,总归还是有点骨气的。”
“张总,你意下如何?”
张宗石眉头微皱,没有立即开口。
在场人都感觉到张宗石的为难,张宗石毕竟是跟方运有了关系,反对张龙象很正常,但若是过于极端,反而会对方运不利。
张宗石轻轻摇头,道:“在下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这首诗,既然明说赠庆君,那么必然会跟庆君有莫大的关系。可惜,午间的会晤在下无权参与,只能等晚间中秋文会正式开场,才能知道结果。”
酒店掌柜笑呵呵走出大门,望着天空道:“看这时辰,不久之后,方虚圣就会抵达岳阳楼,到时候,方虚圣应该会以象州总督的身份,宴请提前到的来宾,等到傍晚时分,看到圆月升起,才会正式开始中秋文会。”
“方虚圣在岳阳楼上提前宴请各国重要宾客,会不会有好戏看?”
“就算有好戏,我等离那么远也无法看到。不如就在酒楼等消息,相信会晤的过程后有人发到论榜上,酒楼只要有个举人,我们便能知道过程。”
“张兄,你去不去?”
张宗石微笑道:“我等文会即将开始再去,现在就算去了,也只是看人,我估计江边的海眼还在源源不断冒出人。”
“说的也是……”
时间慢慢过去,方运的马车依旧在路上向岳阳楼行驶,各地的读书人也开始向岳阳楼聚集,论榜上不断有人公布抵达中秋文会的重要人物,世家家主、各国大儒、豪门家主等等只要到达岳阳楼,都会引发众人的讨论。
临近中午,一个举人突然在问友居大声道:“庆君宣布册封张龙象为太傅!”
全场哗然。
“两人关系,昭然若揭!”
“太傅在古时与太师和太保位列三公,是天子之下权柄最大的三人。虽然在汉朝之后已经是虚衔,但也是最高的虚衔,新历以来,一般只有大儒才会被封为太傅。很多告老还乡的大员,往往会尽全力争取少傅、少师或少保三者之一的加衔,即便这三者远不如三公。”
“这就怪了,太傅的作用便是教导皇帝,是皇帝国君的老师,地位尊崇,国君见到要主动行礼问候!一般对大学士加封虚衔,最多是太子太傅,给太子当老师而已。”
“现在谁要是说庆君与张龙象没有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宗石兄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入方虚圣法眼。”
“再等等,张龙象未必愿意接受。”
一刻钟后,那个举人又宣布一条论榜的消息,全酒楼沉默。
张龙象在论榜之上接受庆国太傅之位,并说要在岳阳楼上领庆君圣旨。
“现在无人怀疑张龙象与庆国的关系吧?现在无人怀疑《观洞庭湖赠庆君》的真正意图吧?”
第1712章 《登岳阳楼》
张宗石轻叹道:“张龙象,终于要领狗粮了。”
在场许多读书人惊诧地望着张宗石,这话是在侮辱张龙象当庆君的狗,不过仔细一想,张龙象并非是虚圣,不过是文界大学士,礼殿不会追究,若张龙象成大儒后张宗石如此说,礼殿才会派人调查。
张宗石说完后发现自己失言,自嘲道:“连张鸣州来圣元大陆都要交投名状,我也要学习,向总督大人交了个投名状。”
众人微笑起来,本来觉得张宗石唐突,他一自嘲,反倒觉得不算什么。
“看来,文会前的总督会晤,会还有意思啊。”
“庆君果然狠辣,第一次与方虚圣见面吃了亏,第二次见方虚圣马上又制造了事端。张龙象现在入庆国为官,到时候庆君不知道怎么奚落方虚圣。”
“这一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妙,乃是一石多鸟。张龙象既然是庆国之官,只要文比赢了方虚圣,那就意味着庆国赢了景国,之前方虚圣文压庆国的种种都会烟消云散。”
“坏了!”张宗石突然轻呼,面色严肃。
“张兄,怎么了?”
张宗石面露忧色,道:“张龙象既然加入庆国,此次与方虚圣文比后,无论输赢,都可以直接前往北方,与草蛮作战,然后学方虚圣下战书,让方虚圣与他战妖蛮定胜负。”
“张兄能想到,庆国的众官定然也能想到,此事极可能会发生!”
“对妖界来说,方虚圣的重要性还在张龙象之上,若是两人都到了塞北,那蛮族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先杀方虚圣,张龙象相对安全。”
“是啊。我早就听说左相一党曾经全力逼方运去北方对战妖蛮,不过据说引发圣院许多阁老不满,有一位世家阁老甚至发了脾气,大骂柳山,最后左相党不得不作罢。”
“是有这种传闻,此次安排方虚圣任两州总督,也是圣院众多阁老的想法,许多世家之人也出了力,不想方虚圣去北方与草蛮死战。”
“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张龙象还有良知。”
张宗石起身,向在座的人一拱手,道:“在下担心方虚圣,实在坐不住,这就提前前往岳阳楼。”
众人一听,心下黯然,就在之前张宗石还认定方虚圣必胜。
看到张宗石走了,一些读书人纷纷跟上。
不到一刻钟,原来热火朝天的问友居变得冷冷清清。
酒楼掌柜一看,把酒楼交给伙计,自己坐着马车前往岳阳楼。
在前往岳阳楼的人流中,“争楼社”的启国人一直有说有笑,不断讨论巴陵城内发生的事。
“李繁铭啊,你不厚道!”
“我怎么了?”李繁铭背着大兔子,一边走一边道。
大兔子趴在李繁铭的背上,按时午睡,竟然小声打鼾,两只耳朵轻轻摆动。
“你明明是争楼社的人,却在之前帮着方运喊让聂长举滚出象州,没有你开头,我看聂长举要等数天后才会被千夫所指。”
李繁铭干笑一声,道:“那是情不自禁,下次我会注意,一定会注意。”
一人笑道:“希望张龙象与方虚圣文比的时候,你别情不自禁。”
“虽然张龙象的那首诗过于献媚,我对他好感全消,但还是迫不及待等两人文比。”
“别着急,这种事急不得。且不说文会正式开始要等明月出现,单说张龙象的习惯,两人之间的事就没有完,岂能文比?”姚知府微笑道。
“张鸣州的习惯?何解?”李繁铭好奇看着姚知府。
“你们忘了?张龙象作诗向来喜欢接连不断,当年在文界反击鹿门军,从《一题鹿门军》一直到《四题鹿门军》,据说气得鹿门侯拍桌子大喊有完没完,也不知真假。之后,在鹿门军行军路上,张鸣州每到一地,便舌绽春雷作一首诗词讥讽鹿门军,以致于鹿门侯不得不禁止他作诗,否则的话,他能一路作诗作到两界山。所以我说此事没完。”
李繁铭道:“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传书给方运,让他提防!”
姚知府指着李繁铭对众人笑道:“你们看,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众人大笑。
方运坐在车里,看完李繁铭的传书,笑了笑,拿出张龙象的官印,打开论榜,开始作诗。
争楼社的人正在拿李繁铭开玩笑,姚知府突然道:“张鸣州又作诗了!名为《登岳阳楼》,怕是已经登上巴陵城的城墙!”
附近的人急忙拿出官印去论榜,论榜最上面就是张龙象的新诗,排在第二的则是那首《观洞庭湖赠庆君》。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李繁铭本来是抱着批判的心态去看这首诗,想帮助方运攻击张龙象,可是看完之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启国读书人也被震撼,有人甚至连续诵读数遍,连姚知府都低声读着。
一人道:“姜还是老的辣,姚知府看人看事之准,远在我等之上。张龙象看完洞庭湖,便开始登岳阳楼,现在看来两首诗前后衔接很自然,之前却很难有人猜到。”
“诸位,你们说这首诗,能否镇国?”
“这首诗有鸣州之相,离镇国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却已经稳压上一首《观洞庭湖赠庆君》。历代与洞庭湖岳阳楼有关的诗词,只有方虚圣初到巴陵所作的那首同名的《登岳阳楼》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姚知府如实回答。
“咦?我之前只关注诗句,却忘了题目。既然方虚圣也写过同名诗,张龙象的竞争之意已经显现。”
“我记得方虚圣的那首《登岳阳楼》是:楼观岳阳尽,川迥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两首风格不同,难以比较。方虚圣的诗优美而豁达,美景、美时、美事。张鸣州的这首诗,延续了他一贯的悲愤风格。其实……若是不把这首诗与上一首献媚之诗联系,单论此诗,怕是稍胜方虚圣的那首诗。但若是与上一首联系,似乎有些落了下乘。”
姚知府轻轻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才觉得这首诗难以镇国。不过,我们若不去考虑其余因素,不涉及文会之争和两国之争,这首诗实乃佳诗。李繁铭,你不是很能说么,现在怎么不说了?你说说看。”
第1713章 李繁铭解诗
李繁铭无奈地看着姚知府,道:“姚先生,当年我是听过您的课,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不能一直把我当学堂的学子提问,我已经是进士,不用参与科举了。”
“身为争楼社的一员,你竟然帮方虚圣,我提问你一次怎么了?”姚知府微笑道。
“是啊!快说!你是方虚圣的好友,评价张龙象的诗才有趣。”
“是极!是极!”
李繁铭看所有人都起哄,只得道:“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
众人微笑看着李繁铭。
“首联的两句‘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本身并无特别之处,但若纵观全诗,却会发现,今昔之间,有淡淡的释怀,好似了结一个心愿。另外,这里洞庭湖与岳阳楼,与‘秦时明月汉时关’一样,应该解释为:昔日听说过洞庭湖与岳阳楼,今日终于抵达,两者是一体,而非孤立。”
众人轻轻点头。
“其实张龙象的上一首已经把洞庭湖写得非常壮阔。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这四句,让洞庭湖变成无边无尽,波浪起伏,甚至有吞没岳阳城之势,写成海一般壮观。”
“但是,颔联的两句‘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更胜前一首,令在下折服。这两句写,登楼远望,洞庭湖浩大到分割吴楚两地,湖水宽广,仿佛天地日月都漂浮在水中。若是稍加引申,可以说这日升月落仿佛都在洞庭湖中进行,如此气势磅礴的诗句,实乃罕见,前一首远远不能比。若前一首是把洞庭湖写成海,那这一首便把洞庭湖写成独立的一界,孕育日月。正是看到这两句,在下久久不语,不得不称赞,论气势恢宏,张龙象丝毫不逊于方运,而且,张龙象的诗词,似乎比方运的更厚重一些。”
“说的好!”姚知府首先赞扬,其余启国读书人也纷纷附和。
附近不仅有启国读书人,还有其他国家的读书人,听到李繁铭如此说,都心生感慨,方运的好友们如此胸襟广阔,对方运的对手不吝赞美之词,想必方运也同样值得结交。
李繁铭话锋一转,道:“不过,张龙象毕竟并非无所不能,也并非十全十美。他的诗词我都读过,情入诗中,情景交融是他的特点和优势不假,但他似乎受十年牢狱之苦过重,至今难以完全释怀。比如《春望》的‘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伤悲,‘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遗憾,‘一寸丹心图报国,两行清泪为思亲’的思念,‘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的怨恨,‘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的愤恨,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当此类诗词过多,情重于景,甚至重于诗,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他的才华,过多抒发心中的感情,格局与胸怀较之方虚圣,似乎还差一线。”
“此种观点很新鲜,妙!”姚知府笑道,其余读书人露出深思之色。
李繁铭补充道:“当然,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若没有十年牢狱之灾,他未必能写出这种情感充沛溢于纸面的佳诗。我们也不能因为他诗词的个人感情太过强烈,破坏了诗词的整体而指责他。诗词若有血脉的话,那这种情感四溢,便是他诗词血脉中难以分离的部分,我们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将其完全否定。”
附近的读书人纷纷称是。
“至于后面四句,论对诗词的价值,明显不如前四句,但对他本人来说,却远远重于前四句。换成你我是张龙象,洞庭湖如此辽阔,岳阳楼那般壮观,又有何用?来到圣元大陆,与亲朋好友的联系不畅,刚到此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