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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偏执太子白月光带球跑了-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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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寺卿道,“就是再不甘心,你也得认!”
  文明晏的肩膀颤抖着,那愤怒的情绪弥漫到四肢百骸,心口也钝钝的疼得厉害。
  文夫人见儿子这样,也心疼不已,但她明白,圣旨一下,这婚事就再无可能了。
  再深厚的情谊,也比不过皇权。
  “晏哥儿,你冷静些。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也知道你一直心悦沅沅,可是……陛下已经赐婚了,你就是再不甘、再不愿,也得认了!你以为你进宫面见陛下,陛下便会改变旨意吗?君无戏言,他是不会改的。他只会恼怒于你违抗圣意!你的前程不想要了么?”
  “母亲,我……”文明晏呼吸粗重,胸口因着激荡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
  文夫人站起身,拉住文明晏的袖子,含着泪光道,“就算你枉顾前程,你就不为我和你父亲考虑考虑?我们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活啊!而且你跑去陛下面前,说你与沅沅之间的情意多么深厚,岂不是坏了沅沅的名声?若太子知道了,心生芥蒂,等沅沅嫁过去,能有她好日子过?晏哥儿,你听娘一句劝,为了你的前程,咱们府中的平安,还有沅沅的名声,你莫要节外生枝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唉,就这样吧,认了吧。”
  文寺卿的语气也稍稍缓和,规劝道,“你有才华有抱负,怎能为儿女情长所牵绊。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待你在秦州站稳了脚跟,再让你母亲给你挑个贤淑聪慧的妻子便是。”
  “是啊是啊,你放心,母亲会好好给你选的。”文夫人连声附和着。
  看着眼前这两张熟悉的脸庞,文明晏唇边扯出一抹怅然又嘲讽的笑,缓缓垂下头。
  旁人纵有千般好,却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
  可他……除了无能愤怒,又能怎么办呢?
  那可是圣旨啊!
  他的前程暂且不说,他总不能置父亲母亲的安危不顾,也不能让顾沅陷入困境……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紧紧地笼罩着他,他心底满是苦涩。
  过了许久,文明晏弯下腰,朝着父母亲深深一拜,“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儿子不会闹了。”
  说罢,他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雕花木门被推开,晌午明亮又纯净的阳光直直照了过来,文明晏那张白皙的脸庞被照得愈发惨白。
  他动作僵硬的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会那明晃晃的太阳——
  萤火岂敢与太阳争辉?
  他自嘲的想。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木头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屋内传来文夫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晏哥儿!!!”


  ☆、【18】

  东宫,紫霄殿。
  高大的屏风后,裴元彻趴在榻上,玄色锦袍褪到窄腰间,精壮的上身赤着,由着李贵给他上药。
  只见他那宽厚结实的背上,红肿与乌青交错着,累累伤痕,很是骇人。
  李贵一边动作小心的上着药,一边苦着脸道,“殿下,要是疼了,您就跟奴才说。”
  裴元彻额头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面上却是畅快的神色,淡淡道,“这点疼算什么,能把这婚事定下,别说五十棍,便是一百棍孤也乐意。”
  李贵脸色复杂,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两日前,为了求顺济帝赐婚,裴元彻一下朝就跪去了紫宸宫。
  从晌午跪到天黑,末了,还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棍子。
  就算被打到连吐两口血,他依旧强撑着身子,跪得笔直,目光坚定的对顺济帝重复着同一句话,“儿臣想娶永平候府嫡女顾沅,恳请父皇赐婚。”
  看他这般固执,顺济帝气得脸铁青。
  但到底是亲儿子,顺济帝也不能真的打死他,无可奈何下,只好写了赐婚圣旨,恨恨骂道,“与臣子抢女人,你可真是好能耐!”
  裴元彻怕顺济帝把圣旨撕了,没有与他争辩,只在心里补充着:聘礼还没过门,就不算抢。
  且说这边上好药后,裴元彻动作缓慢的坐起身来。
  李贵一边手脚麻溜的伺候他穿戴衣袍,一边感叹着,陛下也真是狠心,殿下可是他亲儿子啊,下起手半点不含糊。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李贵转头去看,见是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不由得瞪向他,“这般毛毛躁躁的作甚!”
  小太监忙弯腰行礼,有些结巴道,“殿、殿下,皇后娘娘往咱们这边来了,奴才看她脸色好像不大好。”
  李贵一听,也有点慌。
  他一直在太子跟前当差,怎么会不知道皇后娘娘想将侄女嫁到东宫的心思?
  太子爷特地挑了皇后娘娘去太庙行亲蚕礼不在皇宫的空档去求陛下赐婚,就是避免皇后娘娘来搅局。现下皇后娘娘一回皇城,直奔东宫,摆明着是来算账啊!
  李贵担忧的去看太子,却见太子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脸色毫无波澜。
  没过多久,殿外就响起一声细长的通禀声,“皇后娘娘驾到!”
  裴元彻没着急起身,只静静地坐着榻上,斜靠着一方石青金钱蟒引枕,好整以暇的等着。
  李贵不解,“殿下,您这?”
  裴元彻慵懒的乜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孤伤得严重,动弹不得。”
  李贵,“”
  说话间,崔皇后绕过那扇九尺高的紫檀嵌玉云龙纹地屏,疾步朝着长榻走来,一张保养得当的姣好容颜本就阴沉,待见到裴元彻从容淡定的模样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儿臣拜见母后。还请母后恕罪,儿臣前两日才挨了五十棍子,这会儿实在无法给母后行礼。”裴元彻无比真切道。
  崔皇后冷凝着脸,目光扫过殿内宫人,“你们都先退下,本宫有话要与太子说。”
  李贵一怔,下意识看向裴元彻。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轻敲了下檀木桌面,淡淡道,“都出去吧。”
  一干宫人连忙退下。
  很快,偌大的殿内变得安静起来,错金螭兽香炉里飘出袅袅青烟,空气中除了沉水香的味道,还有跌打药酒刺鼻的药味。
  裴元彻抬手示意,“母后坐下说话。”
  崔皇后坐到一侧的楠木交椅上,冰冷的目光扫过案几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药瓶,冷哼一声,“太子可真是好本事啊。我就不在宫里两日,
  你自个儿便将太子妃定下来了,果真是儿大不由娘,你的主意越发大了。”
  “儿臣的婚事有了着落,母后难道不为儿臣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你自作主张,还是高兴你丝毫不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崔皇后明显气的不轻,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把话挑明了,“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我心头属意的太子妃人选一直是敏敏。”
  裴元彻眸光清明,不紧不慢道,“知是知道,只是儿臣娶妻,自然是要娶儿臣属意之人儿臣对崔家表妹没半分男女之情,何必娶进东宫。”
  “男女之情?你若是寻常世家郎君,想娶个可心的美人为妻倒也罢了,可你别忘了你是太子!你娶的太子妃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娘家能否帮到你,成为你的助力!”
  崔皇后神色沉郁,肃然道,“你虽不是我亲生,可我一直将你当亲子来培养,真心实意想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你若娶了敏敏,与你舅家亲上加亲,晋国公府上下定然会全力帮扶你!可你倒好,背着我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若是裴元彻没有重生,或许还会为她这话动容几分。
  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可笑。
  不过互相利用罢了,何必说得这么温情脉脉。
  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语调懒怠,“母后,你想让崔家表妹进东宫,无非是想将儿臣与崔家绑得更紧些。要儿臣说,完全没那个必要,儿臣与崔家的情分有你维系便够了,何必还要搭一个人进来,东宫可不缺什么花瓶摆设。”
  顿了顿,他凤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崔皇后,“再者,儿臣最厌恶被人摆弄了。”
  触到他那冷冽犀利的目光,崔皇后心头一凛。
  意识到眼前之人,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孩子,她的嘴角绷得直直的。
  彼此静默了良久,裴元彻道,“母后,你若真想让儿臣与你、还有崔家一条心,不如卖儿臣一个好。”
  崔皇后拧起柳眉,“什么意思?”
  裴元彻正经容色,坐直身子道,“顾沅乃儿臣心之所向,若母后愿意帮儿臣顺利娶到她,这份情意,儿臣必铭感五内,永不敢忘。”
  “你不是已经求你父皇赐婚了么?难不成她永平侯府还敢抗旨不遵。”
  “虽说如此,但我不想让她觉得是我用权势强娶了她。”
  崔皇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挑起一边的眉梢,“这不就是事实么。”
  “是,是事实。”
  裴元彻颔首,黑眸幽深,“所以儿臣才想让母后帮忙。待顾沅入宫,你就说是你相中了她,才有了这门婚事。”
  崔皇后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啊。”
  一个虚伪又卑鄙的情种。
  裴元彻将她的嘲讽尽入眼底,俊美无俦的面容始终淡然,毫不遮掩道,“儿臣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要能娶到她,再卑劣的事,他也能做出来,现在这些算什么?
  他这般坦荡荡的承认,反倒让崔皇后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也很清楚,圣旨已下,无论她答不答应他这个请求,都改变不了顾沅即将嫁进东宫的事实。
  与其两边闹僵,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况且,他对敏敏无情,就算敏敏真嫁进来了,也左右不了他。反倒是这个顾沅,若是能好好利用,也不失为一个好棋子。
  崔皇后心头权衡一番,最后答应了下来,“行,我会对外宣称,是我相中了她,这才求陛下给你们赐婚的。拆了她姻缘的恶人我来当,你在她面前,清清白白。”
  裴元彻敛眸含笑,朝她
  拱了拱手,“儿臣多谢母后。”
  崔皇后皮笑肉不笑的叮嘱他好生休养,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不久,李贵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裴元彻心情正好,自顾自倒了杯湄潭翠芽,轻嗅茶香,觉得分外清甜沁心。
  见着李贵,缓缓道,“你刚去哪儿了,唤了你两声都不见人进来。”
  李贵眼睛发亮,面带喜色道,“殿下,奴才刚才得到一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
  “是关于那文学士的!听说他昨日得知退婚的事后,气急攻心,一下子晕过去了。”李贵幸灾乐祸道。
  他本以为太子听到这消息,也会高兴的,不曾想太子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锐利冰冷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语气森然,“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这个反应,让李贵心头七上八下的,悻悻道,“是啊,好像这会儿人还迷迷瞪瞪的,情况不大好。”
  裴元彻脑仁突突直跳,拿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收紧——
  这文明晏到底怎么回事?
  前世遇水匪,今生气急攻心,就故意与他作对是吧?!
  深吸了一口气,裴元彻冷脸道,“人还活着是吧?”
  李贵点点头,“是。”
  裴元彻略一沉吟,低声道,“你传孤的口谕,找个御医去文家给他看看。”
  李贵呆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殿、殿下,你是要派御医给文学士看病?”
  殿下不是极厌恶这文学士的么?怎么还关心起他的身体情况了。
  裴元彻掀了眼皮睨了他一眼,燥郁道,“还要孤重复一遍?”
  这一眼看得李贵浑身一颤,忙垂下头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又听身后传来,“等等——”
  李贵脚步顿住,这是改变注意了?他转过身,“殿下?”
  裴元彻道,“皇后应当还没走远,你派个跑得快的,去给她递个信。就说孤近日想见顾姑娘一面,让她寻个由头请顾姑娘进宫一趟,越快越好。”
  李贵很快反应过来,欸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午后阳光明媚,透过雕花窗牖斜斜照进来,一室静谧。
  裴元彻垂下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眸光愈发幽暗。
  他得与她见一面,好好解释解释,这回可不能再让她“误会”他了。
  两日后。
  永平侯府,溪兰院。
  支摘窗旁的长榻上铺着一条簇新的秋香色绣海棠花大条褥,两边设着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顾沅与卢娇月、张韫素相对而坐。
  张韫素嘴快,一进门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文明晏昏迷的消息说了。
  说完,她还摇头叹息道,“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嘛,本来好好的喜事,愣是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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