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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末路相逢-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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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她笑着说:“如果融江今年还有招人的话,我就去试试。”然后,她看见徐止安满意的笑容。
  道路一侧高大的梧桐树直立着,树影幽暗,他们藏在阴影里,柔和地拥吻。
  如果日后真能共事,一起为共同的未来打拼,将是何其的幸运!

  初遇

  日子很快地滑过去,大四的时光似乎比以往的三年都更加容易流逝。
  过了国庆,天气乍凉,仿佛那七天就是一个分水岭,秋意陡然降临,习习凉风吹过,一扫之前的晦涩闷热。
  周四的下午,林诺翘了两节课,与爸妈一起去郊外山上的公共墓地。
  祖父前些年去世,就葬在那里,位置是请风水大师看过的,据说是整片公墓中的福地。其实,林诺自己是不信这些的,人死如灯灭,倘若在生前不能好好享受,死后即便是住起了皇陵,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爸妈不同,甚至家里一众长辈一个个似乎都颇迷信,花了很高的价钱,买下了这块墓址,将早逝的祖母骨灰一并迁入,合葬。
  林诺一家抵达的时候,几位叔伯姑姑已经摆好了香烛瓜果。
  照例是轮番上香,林诺跟随爸妈在平整的大理石台上跪下来,烟雾在鼻端缭绕,她闭上眼睛,心里念念有词,报平安,求保佑。
  身后传来小姑姑低低的啜泣声,林诺暗暗叹了口气,乖巧地磕头。
  即便是平时再淡漠的人,在这种严肃又悲伤的气氛里,也难免被感染上伤感的情绪,更何况,林诺与祖父母仍是很有感情的,因此,等她站起身的时候,眼眶也微微泛红。
  烧完纸,又等了一会儿,大家才把东西一一收拾起来,清理了台面,准备下山。
  林诺刻意落后了两步,林母回头看了看她,却什么都没说,跟着丈夫一行继续往前走。
  这是林诺的习惯,每一回扫墓,她总是拖到最后才离开。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当着众人的面,上香的时候她便从来都是一声不出的,仿佛喉咙被卡住,只能在心里默念。可是,据说这样,往生的人是听不见的。
  所以,等到大家都走远了,她才重新跪下来,
  “爷爷奶奶,”她脸色平静地盯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微微笑道:“请你们保佑大家,一定要平安幸福。”顿了顿,又笑:“尤其是我哟。”
  这一刻闭上眼,仿佛就能见到小时候围绕在他们膝下的场景,作为最受宠的孙子辈,这样小小的撒娇,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不能多做耽搁,林诺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正要离开。可是,只是不经意地一转头,便不禁微微怔住。
  这是一个有着淡淡阴霾的天气,阳光早已不见了多时,一眼望去,身后的远山泛着浓重的墨色,那样的安静,就如同眼前这一大片整齐的墓地,白的灰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喧闹的气息,就连香火味也飘散在空中,渺无踪迹。
  林诺微怔的视线所及处,是一个男人。
  很年轻的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就立在离她不远的斜前方,面对着另一座墓碑,乌黑的短发,修长的侧影清俊消瘦。
  其实,林诺自己也有些诧异,立刻回过神来,却仍旧迟迟不能移开目光。
  她不认识他,来了这么多次,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可是,今天在她独自与祖父母说完话之后,他便突然出现在这里,手上没拿什么东西,只是一身黑色的西装,静静站在凉意渐生的秋风中,额前的发丝似乎在微微摆动。
  林诺看着他的侧影,空气中仿佛都是肃杀和萧索。
  良久,她才收回视线,绕着另一条道,往上走去。
  到了平坦的行道上,她其实很想再回头看一看,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人打扰到他们的追思与怀念。
  下山的时候,坐着大伯开的商务车,林诺将脸转向窗外。
  绿树成荫,一节节迅速向后退去,天空中飘浮着淡淡的云,薄阴。
  突然,后面有车超上来,飞快的速度,林诺来不及反应,纯黑的车体已经“刷”地一下从眼前闪过。
  前方是弯道,那车也只是尾灯稍闪,便利落地消失于拐角。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晚,暮霭沉沉。
  林诺从大伯的车上跳下来,眼光随意一转,便意外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彼时校门口的公车站上有些拥挤,一辆稍嫌破旧的公交车刚刚驶走,浓浓的尾气飘散在空气中。从车上下来很多人,林诺便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徐止安。
  他似乎总是这么惹眼,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却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至少,在林诺眼里总是这样的。
  她三步两步走过去,这时的徐止安已经背过身走向校门口,她恶作剧般悄无声息地蹭到他身后,然后举高手臂重重往那瘦削的肩头一拍:“嘿!”大叫一句。
  徐止安显然吓了一跳,回过头时,一张脸上惊疑未定。等到看清面前那张笑意盎然的脸时,这才缓过神来,表情颇有些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林诺顺手挽了他的胳膊,心里却觉得好笑,大概全学校里能让一贯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徐同学露出这种神情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两人并排走在林荫道上,林诺问:“你下午也出去了?”
  “嗯。”
  “为工作的事?”
  “……不是。”徐止安淡淡地说:“一点私事。”
  林诺一怔,继而垂下眼睛“哦”了一声。
  按照两年来的经验,她知道,话题应该就此打住了——他口里的私事,便等同于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而这个别人,也包括她。
  多问无益,反伤感情。
  可是,林诺发觉,即使在一起这么久,即使早已经应该习惯他的态度,然而每一次听见他这样说话,仍旧不免有些难过。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两人的相爱和各自的隐私,到底要保持在那一个底线上才会得到平衡?才能够比较不伤人呢?
  正是晚餐时间,一路上与一些相熟或不相熟的同学迎面遇上。林诺照旧挽着徐止安的手臂,两人不时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她偶尔侧着脸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俊朗年轻的脸庞上,搜寻到的是习以为常的一派云淡风轻。
  很显然,是她隐藏得太好,徐止安根本没有意识到适才那短短的一瞬,她在心里是如何小小郁闷的。
  迁就吧,她想,既然都决定将来一起生活买房买车了,那么总要有一个人为关系的继续稳定下去做一点点牺牲的。
  长辈们不都是这样说的么?婚姻就是在相互理解和忍让中维持的。
  当然,她林诺并非没有主见一味妥协的人,只要一切都属适度范围内,那么,她和徐止安,应该是可以安稳地走下去的吧。
  第二天上午课间的时候,同样是在找工作的许思思带来消息,融江集团今年的宣讲会定于隔天下午四点在学校大礼堂举行。
  原本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林诺倏地来了精神,揪住许思思的衣袖,笑道:“明天,咱们一起去?”
  “嗯。”后者给了个理所当然的表情,随即又说:“中英文简历,奖项技能证书,统统备齐!不过希望也别抱太大,适合我们专业的名额只有两位,而且还是管理培训生。”
  “从基层做起嘛,有什么不好?而且,公司那么大,竞争不激烈那才怪呢。”林诺边说边摸出手机,给徐止安打电话。
  然而,打到徐止安的宿舍,却被告知他不在。
  “……没说去哪儿了?”林诺问。
  陈聪是徐止安的室友,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嗯”了一声,随口道:“没说。不过,应该是去医院了吧。”
  ……
  林诺合上手机,发呆。
  许思思伸手往她眼前一晃,“怎么了?”
  离第三四节课开始还剩六七分钟,教室里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林诺抽了张纸刷刷写了几行字,拍在桌子上,“思思,帮忙!如果有点名,就把这个交上去。”说着收拾书本,挥了挥手,从后门离开教室。
  许思思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慢条斯礼地将病假条夹在课本里。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在金色的阳光中轻轻地摆动,偶尔有一两片,在空中卷起温柔的弧线,缓缓下落。
  林诺坐上出租车,摇下车窗,轻风灌进来,明明不冷,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凉意。
  徐止安的妈妈生病住院了,而她,作为他的正牌女友,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
  而且,是从旁人的口中。
  此时此刻,她渐渐有些了解昨天他口中所谓的私事是什么了。难道,连这样重要的事,他也不愿说给她听?
  坐在车上,她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不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师傅,麻烦开去一附院。”

  初露端倪

  作为徐止安的室友,陈聪的消息也不算太灵通,害得林诺在市第一附属医院的旧病区里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二楼的某间病房门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很小的一间房,陈设简陋,却同时摆着三张床,似乎还共用一只旧床头柜,那上面浅绿色的漆有一部分脱落下来,有些斑驳。
  其中一张病床前,徐止安就坐在那儿,背对着门,床上的妇女脸孔被他遮住,林诺看得并不真切。拎着临时买来的一篮水果,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来时途中的意气和冲动,此刻早就已经消失了。
  这样不请自来,几乎都已能料见后果。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林诺回过头,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拎着水瓶正冲她尴尬地笑,她这才发觉自己挡了人家的路。
  “啊,不好意思。”她出声,几乎同一时间,里面的人惊异地转身。
  就这么四目相对。
  有一刹那,林诺不确定是否从那双淡漠的眼睛里看见了慌张和恼怒,因为下一刻,就见徐止安别开视线,伸手去提中年男人手里的热水瓶。
  “爸,我来。”
  林诺提了口气,一脚跨进去,干干脆脆地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其余两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一阵,而后一致望向徐止安。
  后者看了她一会儿,才道:“这是林诺。”语气淡得像白水。
  林诺心微微一沉,面上犹自带着笑。
  可是很显然,徐父徐母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此时不约而同露出惊喜和打量的神情,靠在床头脸色枯黄的徐母甚至就要起来招呼。
  徐止安见状连忙一拦:“妈,您别乱动,小心针又偏了。”转过脸来,露出微微不耐和恼怒,站起来,望向林诺问:“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语气生硬到连旁人都察觉出来的地步,徐父搬了张椅子过来,不免瞟了儿子一眼,才对林诺招呼:“来,快坐下。”
  林诺回了个笑容,对面沉郁的英俊面孔落在眼里,不由得尴尬。
  果然,在他看来,她不该来么?
  可是事到如今,总不能再重新退出去吧,于是她在徐止安的注视下,动作自然地将水果放在小柜上,然后道了个歉:“阿姨,不好意思,本来早该过来看您,可是最近课程比较紧,所以拖到今天才来。”
  “没事没事。”徐母连连摇头,略显老态的脸上不自觉地带着笑,“学生功课要紧,就连止安我都不赞成他天天往这儿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林诺微微垂下头,看来徐母住院的确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可徐止安那儿却瞒得滴水不漏。
  或许是生活原因,徐止安的父母明明还不到五十岁,却显得格外苍老,林诺看着他们,再想起自己的爸妈,几乎不能相信两对父母之间的年龄实际差不了多少。
  旧的病房里设施简陋,别提自带卫生间了,就连那扇窗户,也是老旧的绿色木窗框,恐怕风再大一些,就能听见哐啷的撞击声,不甚牢固的样子。
  又随便聊了两句,知道这次徐母因为高烧肺炎住院,并无大碍,但毕竟不熟悉,很快便没了话题。尽管徐父徐母十分热情,林诺却仍觉得气氛压抑,只因为这其间,本应该充当中间桥梁的那个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沉默寡言时的徐止安,林诺不是没见过,可脸色阴郁而又不多言语的徐止安,却是极少见的。
  又坐了一会,她刻意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然后很是惊讶地拍了拍额头:“差点忘了,中午还有招聘会呢!”说着站起来,微一鞠躬:“叔叔阿姨,可能我得先走了。”
  徐父连忙说:“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多谢你啊,大老远特意跑过来……”然后对又儿子说:“这里不用你陪着了,正好送林诺回学校。”
  说这话的时候,方才有了点一家之主的威严,徐止安似乎不习惯反抗,于是直直站起来,有些僵硬地说:“走吧。”而后,头也不回地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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