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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六月雪-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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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季回过神来,直直的盯着林殊,“小安?”
  林殊一愣,未及开口,齐季已移步至床边坐下,“告诉我!我不想再猜来猜去了。”
  “你想知道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的?那可多了,虽不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也……”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齐季打断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非要我说出来,那么,你听好,告诉我我们的从前,请你!”
  林殊静静的注视着齐季,漆黑的眼眸里似是沉寂了千年的爱恨,沉的让人疑为平静,久的让人无法忽略,淡的让人感到刺痛……齐季依然毫不逃避的迎视着他的眼,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用笑意传达给他自己的坚持。
  “闲的无聊么?来翻这些无聊的东西,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没有从前。”沉默良久,林殊轻描淡写的拒绝。
  “我……也想知道,”余音插话,“如果你所思正如所言,看不开的反而是你了。”
  林殊有些意外,“过去很重要么?我一向认为现在或将来更重要,过去的终究已是过去的,无论对错,都已无可挽回,何苦执着?”
  余音勉强笑笑,“就当是追忆只为抚今。”
  林殊又看看齐季,后者亦是无言点头,略略思索了一下,“好,二十分钟之内,你们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一会戴维就要来逐客了。”
  齐季和余音互相对望,没想到他会答应,到不知该从何问起了,“我们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没有头绪。”
  “你们知道了多少?”
  “不知道,只是梦到些片断,串连不起来。”余音答。
  “先从我们的关系说起吧。”齐季先理出了头绪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殊轻轻的叹息,“我们是亲兄弟,生在皇家的兄弟,皇后嫡出,加上其他皇妃所出,共六个兄弟,你排在第三,我排第六。”突然无奈的笑了笑,“还真不好说,我都不知道该用‘我’还是用‘他’。”
  “那我呢?”余音问道。
  “你幼失父母,你的母亲与我们的父亲曾有过一段情缘,不知道为什么嫁了你父亲,辞世后,将你送入宫交付我们的父亲照管。”
  “皇家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不必多言,后来,你被立为太子,这其中艰难自是难以言喻,很遗憾,我当时没有陪在你身边。”林殊眼里有着淡淡歉意。
  “后来我当了皇上?那你呢?”
  “自然是辅佐你,而且大权在握。”
  “那你……”齐季犹豫着,终于还是开口,“怎么死的?”
   “出征归来,朝廷上流言四起,说我与敌方君主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才得胜还朝的,所以你收回兵权,可是你将兵权交付的人才是真正想谋夺江山的人,也就 是二皇子,当时大军就在城外,于是我去他府上试图阻止,死在他府上,你借这个理由杀了他,”林殊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苦涩,“从此之后,江山稳固。”
  “我怎么记得还有一杯毒酒?”
  林殊垂下眼眸,“因为宫里闹刺客,疑点集中在我身上,而我又解释不清,不久四皇子联合漠北君主起兵,朝中无人领兵,你只好派我出征,临行前一杯毒酒,不过是牵制而已。”平平淡淡的语音,没有丝毫起伏,低垂的长睫,遮住了眼里的一切情绪。
  “那她呢?”齐季指的是余音。
  “她……是你的皇后,你们……青梅竹马……”
  “可是在梦里,我怎么跟你……”余音忍不住问。
  “梦里的一切不见得都是真的吧?”林殊淡淡的反问。
  “你怎么会记得这些?”
  “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昏迷了很久,醒来后就拥有了前世的记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那个传说,是真的?”
  林殊又是一笑,“是吧,不过有些美化了。”
  “那你怎么没说你小的时候救过我?”
  “你也没问啊,再说这些无关大局。”
  “你刻意忽略!”
  “随你想。”
  “真的不是我杀的你?”
  “不是。”林殊轻描淡写的随意,似乎未经考虑。
  “那为什么你以前针对我?后来,成达的标案你明知道不是我,可你故意任谣言满天飞,你报复我?”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么?当初……”林殊欲言又止,随即淡淡一笑,“报复又怎么样?只是想让你尝尝不被人信任的滋味,再说我早已暗示过你,是你自己笨,想不明白。”
  “我怎么不记得你暗示过我?”
  “我说我会用我自己的眼睛鉴证你的欺骗,你不明白么?”
  齐季想了想,释然的笑,“明白了,你有胆量,瞒着全公司的人把KL交给我一个,真敢赌啊!”
  林殊也微笑,“不如你当年,敢拿江山一赌,相比之下,KL项目又算得了什么?”
  齐季突然笑不出来,感觉到苦涩在心里蔓延,当年自己确实用江山一赌,可是还有一杯毒酒作为牵制,而林殊的信任则是毫无保留,经过这一个月以来,对信之一字堪重理解的尤为深透,而当年,却是自己不曾给予他的么?
  所有这些他说来轻描淡写,齐季却能清晰的体会到心痛,看着他在灯光下愈显温润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望着自己,在那么一瞬间,齐季希望他们不曾有过从前。
  “真的不是我杀的你?”齐季象是要得到确认一样的问。
  “不是。”林殊微笑。
  “她不是我强抢的?”又指指余音。
  “她是自愿嫁给你的。”林殊仍然保持微笑,“为了均衡朝中的各派势力,不能随意娶哪家的女儿做皇后使均衡打破,父母在世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排的。”
  “就这些?”
  “就这些!”
  齐季和余音都是沉默无言,林殊笑道,“没什么可问的了吧?”
  “为什么我总觉得欠了你的?好象有些事你说的不清楚,可是我又出说不出来……”齐季轻叹。
  “那是你自己演绎了,不是事实,更何况时过境迁,早已成过眼云烟,若不是你问,我根本不想提起。”林殊忍不住轻轻握了他的手,“总之,一切都是自愿,便无所谓悲,无所谓苦,更无所谓痛……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林殊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温凉的手掌传递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以及深沉的宽容……他不知道这只手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否也曾让他如此安心,如此平静……
  “你这是在跟我说?还是跟以前的我说?”齐季问的迷茫。
  “无论现在还是从前,无论是你,还是――慎远……”林殊笑的苍凉。
   岁月流过了千年,曾以为,几度沧海桑田,几许往事云烟,几多恩怨是非,终会如落花辗转成泥般变得无迹可寻,一切皆成过往,一切看的透彻,却原来,往事依 然历历在目,并未因时光变浅变淡,反而历久弥新的萦绕心间,终究还是分不清是前世是今生,理不清是我是他……或许终有一日,看看犹存的落花,看看依稀的江 山,却不知历尽风雨后,故人是否依然?
     
第 18 章
  齐季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宽大的落地窗前,是林焱背光而立,看不清的面容,却分明的感到他的眼光里夹杂着痛楚,与林殊的悲伤不同,是一种深深的痛……
  两个人默默相对而立,林焱踱回办公桌前,示意齐季坐下,并推过来一张纸――调函!
  齐季大致一扫,是将自己调至C市林氏分公司出任设计总监。
  “为什么?”齐季淡淡的问。
  “你才华出众,下去历练一下,将来也好有个发展。”
  “鬼才信!”齐季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要理由,我就给你理由,不愿意的话你可以辞职。”林焱面无表情的答。
  “去或不去,离不离职,无非一个结果,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或者,我能做到让你更满意。”
  林焱沉默了,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湛蓝悠远,一丝淡淡的浮云,柔柔的点缀天边,凭添了一丝温柔的感觉,也温柔了林焱的语气,“因为,小安要回来了,我希望你离他远些。”
  林殊出院后回了香港,林焱来这里代替的他的工作,现在要将自己调走,齐季相信这不是林殊的意思。
  “小安遇到你就倒霉,上次他住院虽然是他本身体质不好,也少不了你的责任吧,我看过他电脑里的邮件,都是深更半夜里发给你的。”林焱的眼光扫过齐季,“齐先生不会予以否认吧?”
  “是吧。”
  “我知道这么做有些苛刻,甚至有些无理,有些可笑,但是我希望杜绝一切让他再受伤害的可能,请齐先生海涵。”
  “只为了邮件的事?就这么判定我了?”
  林焱避开齐季的视线,点燃一支烟,深深的靠近座椅里,缭绕的烟雾氤氲了他英俊的面容,平淡的语气里有隐不住的哀伤,“还有从前,你欠他良多……”
  
  二天后,齐季远赴C市。
  走的那天,下着细细的薄雪――今冬的初雪。没有人相送,简单的行李,沉重的心情,冰冰凉凉的雪花好象直落入心底……
  千年以前,你对我说,“如果能选择,下辈子我不愿再遇到你……”
  千年以后,你对我说,“再遇到你,命中注定,别问我愿不愿意,可不可以……”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齐季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小安,我走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齐季走后半个月,林殊从香港回来,次日,林焱返港。
  对于林焱的人事安排,林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切照常运行。
  余音的生活却被打乱了,没有了齐季的日子让她感到失落,二十多年来形影不离的日子,已成为一种习惯,一时难以适应。比如做饭的时候常常会做多了,导致第二天吃剩饭;比如每每独自在家,无可避免的被孤独包围;比如上下班变得形单影只,路途变得寂寞漫长……
  此刻走在下班的路上,余音走得从容缓慢,与周围行色匆匆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反正回去也是一室的孤寂,与路上的区别无非是温度而已。一辆车缓缓行至身边,深色玻璃缓缓降下,露出那人暖暖的微笑。
  “有车真好。”余音贪恋着车内融融的暖意。
  “那以后天天接送你上下班。”那人目不斜视的专注着路况,说的自然已极。
  “好啊,但是有个条件。”
  那人只是略回头挑了挑眉毛,又继续看着前路。
  “每天陪我吃晚饭。”低声的邀请,却绯红了脸,分不清是否只为了不想寂寞。
  “好。”只是淡淡了应了,象是原该如此,亦象是早在意料之中。
  “今天开始?”抑制不住的喜悦。
  “希望你手艺够好。”那人低低的笑。
  自那天起,没有了夜晚一室的孤单冷清,没有了一路的形单影只,连冬季的寒冷似乎都已不在,唯有那人浅浅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暖意,静静的陪在身边,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无处不在……
  
  洗手间是私密的地方,也是说私密传言的地方,两个女孩子一边对着镜子化妆,一边聊着。
  “你知道嘛?香港公司又要来人了!”
  “是吗?来做哪个职位?”
  “特助啊,陈宁走了好久了,一直没人做。”
  “嘿,我还以为给余音留着呢。”
  “她?别逗了,她有多少斤两?特助是什么位子,林总那么精明的人,会拿这个位置开玩笑?”
  “她现在可是跟林总双入双出呢!早晚有一天乌鸦变凤凰!”
  “这可不一定!有钱人有几个靠的住,现在看起来不错,将来可难说呢!这种事还少了啊?”
  “这可怪不得林总,她还不是踩着人家齐季攀上林总这个钻石王老王啊,可怜齐季啦,一个人被挤到那么远的地方,冬天冷的要死要死的,家里到是春意盎然啊!”
  “是啊,好不容易得到重用,结果……红颜祸水啊!”
  “她那姿色也叫红颜?”
  “你倒是算红颜,你也让总裁给你当当专职司机呀!”
  “可惜呀,真是可惜!”
  “感叹什么啊?”
  “要说齐季可惜,林总更可惜,这么高雅的花瓶插了狗尾草……”
  正说到这里,里面门轻轻一响,余音走出来,若无其事的洗洗手,照照镜子,留下一个灿烂的微笑,转身出去了,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失措。
  
  余音回到座位开始一天的工作,那两个女孩的话对她多多少少造成了影响,自己本可以等她俩离开以后再现身,偏就不想忍这口气,现在也想不出会造成什么后果。同事们对自己的看法倒是大感意外,虽然觉得委屈,却还是自己反省了一下。
   齐季走了两个多月,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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