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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此生从此各西东-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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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长身而起,衣袍宽大,发髻未绾,习风过处,绿影飘曳,风姿绰约,竟与那绿牡丹相得益彰,仿若他便是花仙幻化而成的仙人,人间何来如此风骨。 
品砚也不由得心中暗叹,好个风流人物,让人只一眼,便可摄了人眼,夺了人心。怪不得二公子为他着魔。 
顾惜朝看着牡丹花,此时牡丹花时已过,此花又喜阴好凉,柳承轩竟能找到两盆极品。他欣赏了半饷,取来白的那株往转身而去。 
品砚不知道他要去哪,放下花,跟后面,却见顾惜朝来到厨房,竟将那株甚是珍贵的极品牡丹拆枝折瓣,好生生的一株花就这在好似白玉一般的手中香消玉殒了。 
“你……”品砚愣在当场,难道他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做得如此狠决吧。 
顾惜朝看着他的表情,好笑着说:“尝过牡丹花么,过来帮我生火。” 
“哦”那一笑的风姿似嗔似颠,品砚傻愣愣的就照做。 
却见顾惜朝将花瓣洗干净,裹了鸡蛋薄面,在油锅中炸,霎时间,香味肆溢。 
品砚有些纳闷,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将焚琴煮鹤的事情做得如此优雅。 

柳承轩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兴冲冲的往顾惜朝的住处走去。上次画的事情,他终于想明白了,也暗骂自己糊涂,谁的诗不用,去用混迹青楼的薄幸郎的诗。他煞费苦心的找来两盆极品牡丹,想来那人一定高兴。 
柳承轩在半路被茗香拦住了。茗香与品砚在柳承轩身边,一暗一明,是他谋划夺位的得力助手。 
“二公子,药炉出事了,制药人的方子是假的。” 
“什么?” 

顾惜朝将炸好的花瓣沾这白沙细糖,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吃到高兴的地方,眉眼一动一动的舒展,嘴角也轻轻翘起。 
品砚看他吃的尽兴,更是奇怪,从未听闻,牡丹花还能拿来这么吃的。也许顾惜朝真的是山中修炼的仙人,玉叶为食,甘露为饮,不过是在山中寂寞,到这红尘玩耍。 
顾惜朝看了一眼品砚,笑着说:“你也尝尝。” 

柳承轩带着一身怒气掠进来。看着两个人吃得正香,顾惜朝甚至对品砚有说有笑,更是怒不可歇。 
“为何骗我!”柳承轩怒喝一身来到顾惜朝面前。 
品砚心中一惊连忙躬身退到一旁。 
顾惜朝也不看他,竟自走到椅子旁,站得久了,腰都酸了,他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着腰,缓缓坐下。 
柳承轩走到他面前,又问,“为何骗我,药方是假的。” 
顾惜朝这才抬眼看他,黑亮的眼睛,带着剑眉一起上挑,一脸天真的反问,“我骗的人还少么?”随手拿起有点凉的安胎药,一饮而尽。“柳承轩,我是和你合作,不是你的棋子,别用对你手下的口气和我说话!”鹰眼精光一闪,威严立现。 
“你!”柳承轩一掌挥过,打落一旁的花盆,盆碎花折。他怒极反笑,“惜朝,你要怎样?” 
“我要亲自制药人,你要的是帮你夺位的人,我帮你练,等你夺了家主之位,我拿了《曼陀罗经》,大家一拍两散,互不相欠……”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变得煞白,额头已经见汗,他一手捂着肚子,拿起药碗闻去,顿时,整个人都脱了力,“红花……” 
“惜朝……”柳承轩连忙将痛得滑落到地方的顾惜朝抱起来,“你怎么了……” 
顾惜朝两只手捂着肚子,痛得说不出话,张口咬住柳承轩的手臂,“呜呜……” 
柳承轩却发现粘稠的血液由他双腿间流出,顾不得手臂,将人抱到床上,对这品砚大喊:“快去找沁姨!快去!” 
“是。”品砚连忙应声而去。 
顾惜朝痛得直在床上打滚。仿若是有刀子在肚子中慢慢的缴,带着孩子尽力的厮打踢闹,缴得血肉模糊。比痛更猛烈袭来的是深深的恐惧,顾惜朝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身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如果此前,他只是想着要这个孩子救戚少商,那么现在他却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这个随时可能失去的生命,不仅仅是救命的药草,而且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和戚少商一起的延续。这个孩子会笑得一脸的天真,围着自己和戚少商问傻气的问题,会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回来哭诉,会在打雷的夜晚害怕而钻进自己的被窝,可是现在他就要保不住这个孩子了,不要,不要,救他…… 
顾惜朝用力的抓着柳承轩的胳膊,用力到柳承轩感到生生的痛,“救他,我要你救他……救我的孩子……”被汗水和泪水氤氲的眼睛闪动着光彩,又是那么狠,那么晶亮得让人心惊。 
看着顾惜朝苍白如纸的脸,不能自抑的颤抖的唇,柳承轩却感到恨,恨戚少商,恨这个孩子,恨顾惜朝,恨他自己。 
顾惜朝,你是何等的高傲人物,刀剑加身,也不见你皱眉求饶,可是你为了戚少商,心甘情愿的怀他的孩子,为了他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可是,这些都不能停止我爱你,你真的是妖孽。 
他捧着那白玉一般的脸,温柔的擦去上面的汗水。 
“救他,柳承轩,救我的孩子……”咬住唇,即使那么痛,一字一句;仍那么清楚。 


“别担心,”柳承轩心痛的说;“都会好的,孩子会没事的,别担心……”本可以在此时提出条件,可是他没有,也不能,顾惜朝,爱你,让我软弱了…… 
顾惜朝已经痛得有些神智不清,只是不停的说,痛得没了翻滚的力气。 

一会儿,沁姨到了,看着床上的人,和将下半身都染红了的血,连连皱眉,推开柳承轩,将人赶出去,开始救人。 
柳承轩捧着那盆摔折的绿牡丹,仿佛它就是顾惜朝,一声不响的坐在门外。忽然对品砚说:“传令下去,再有敢动顾惜朝的人,杀!” 
品砚令命而去。 


2006…6…25 21:48:00 沧海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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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从此各西东 9 

戚少商和追命赶去洛阳。 
行至官道数里,戚少商忽觉胸中剧痛,整个人从马上跌落,连连吐血。 
追命一惊,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扶起他。“戚大哥,你怎么了?”戚少商脉象平稳不像是受伤了。 
戚少商又吐出一口血,稍微换过一口气,脸色却更是惨白,整个人都在抖,“惜朝出事了。追命,惜朝出事了,我感觉得到。”他用力抓着追命,人已经慌乱了。不该让他一个人去,他那个身子,出了事怎么挺得过。 
戚少商忽然推开追命,飞身上马,掉转马头,急驰而去。 
“戚大哥,你去哪里啊,你等等我啊……”追命也骑上马,追了过去。 

惜朝,等我,千万不要有事,等我…… 
凛冽的风吹过戚少商的发间,却熄不灭他心中焦躁的火焰。 
顾惜朝这三个字,从来都不是代表着打不倒的,他也有血有肉,他也会有痛,他也会有愁。只是他从来都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什么伤,什么痛都在自己挨。 
戚少商早就明白,从第一眼,他就看得出那出尘飘逸的书生,那青衫濯濯的身影,有苦,有泪。只是他总是被他骗倒,被他漆黑灵动的眸,被他红润丰泽的唇。 
惜朝,这次我又被你骗了是不是。我真是笨蛋,我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对付柳承轩…… 

一连两日,沁姨在顾惜朝的房里,整整救治了两日。每天只是出来要准备的东西,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吃过饭,又进去。 
柳承轩胆战心惊地看见从屋内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一个人能有多少血,流得着一盆一盆,带着你精血,带着你生命,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茗香!”柳承轩疲惫的捏捏眉心,这两日一夜,他亦是没有睡,守在门外,山庄里面的事务都堆积一旁,也无心打理。 
“二公子。”茗香自暗处闪身出来,垂手而立。 
“茗香啊……”柳承轩忽然出手一掌,打得他跌倒在地,“别再作这样的事情了。” 
“二公子,”茗香跪在地上,也不去抹嘴上的血迹,“有顾惜朝在,二公子大事难成。” 
柳承轩双眼一眯,“家主之位我要,顾惜朝我也要。茗香,我知你忠心,下去吧。”一甩衣袖,柳承轩迎上开门出来的沁姨。“沁姨,他怎么样了?” 
沁姨,一个从发丝开始就给人温柔恬静感觉的女人。此时,却甚是责备的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茗香,叹了口气道,“他以男儿之身受孕,本就有违天道,加上旧伤难愈,”她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沁姨……”听,天,由,命,四个字等若是判了他的死刑,若是沁姨也没有办法,还有谁能救,顾惜朝,我该怎么救你…… 
柳承轩慢慢推开门,又慢慢挥身将门关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向来稳健的手在颤抖。 
满室幽暗的光,照在床上的人身上,明明灭灭,有种恍惚的感觉,仿若那人已经不在了,又仿若那人正睡得香甜。柳承轩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直到看到那人微弱起伏的胸膛才恍然松了一口气。 
顾惜朝幽幽的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散乱在脸庞,将已毫无血色的的脸映得更白,白如初雪,冷若玄冰。 
“这是我见过你最狼狈的样子,惜朝。”柳承轩为他轻轻拢好头发。 
洛水重楼,你凭栏抱膝,恍若踏月而来的谪仙。月光因你闪亮的眼神而停留,你的举手投足,带着魅惑的风韵,我为之痴迷。 
京城客栈,你倚剑而立,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午后的阳光在你的脸上投下耀眼的光晕,你的挥斥方遒,带着绝世的风姿,我为之倾心。 

“少商……少商……”顾惜朝低低的呓语。 
柳承轩心中一喜,却发现他只是糊涂的低语。听见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仍喊这戚少商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怒,用力一扯手中的发,顾惜朝不自觉的痛皱了眉。 
你还想着他,你到死都想着戚少商,为何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无动于衷。你的心真的是铁打的,还是你真的天性凉薄。可是,为何你可以对戚少商至此。为何,我得不到你的心。 
如果,你挺不过这一关,不如让我得到你的人…… 
柳承轩用力的覆上那毫无血色的唇,触到的是一片冰冷,冷彻心扉。如果有面镜子,柳承轩就可以看到自己眼中的痛苦与绝望。顾惜朝是一种毒,碰到了就再也戒不掉,到头来只能伤了自己。 
唇是冷的,脸是冷的,优美的脖子,精致的锁骨无一不是冰冷。 
柳承轩抬起头,看着因为不舒服而蹙眉的绝美男子,仿若将死之花在凋零前仍散发着凄然的美丽的男子。 
为何,你连一点温度都不舍得施舍给我。 
轻轻为他揉着眉心,若我再狠一点,杀了你,你就不用受这种苦,我也不必如此痛苦。目光一向那白皙的脖颈,柳承轩叹了口气,拂袖走了出去。 

又过了数日,顾惜朝仍然没有转醒,柳承轩只得用野参为他吊命。沁姨说过得日子越久,顾惜朝醒来的机会就越小。柳承轩仍然每日重复同样的事情,为他喂药,擦身子。 


此生从此各西东 10 

明媚的秋天,天空高远而纯净,风带着秋意,袭着落叶,沙沙作响。 
这样的天气,让戚少商想起了那一年的旗亭,自己骑着马牵着两只小公羊。边关的天空也是如此的高远,阳光从树荫中掠过,落下斑驳的影子,闪闪发着光。 
那日的午后,他便遇到了他,顾惜朝,他这一生的命煞。于是,是爱是恨,都是因他而起,飘荡半生的逍遥,原是因为要遇见他。 
摇摇头,戚少商加紧策马。不敢去想,不敢去回忆。因为他怕,怕再也看不到顾惜朝那激扬挥剑的得意,怕再也看不到顾惜朝那转眄流精的风情,怕再也看不到顾惜朝歪头微笑的天真。 

不眠不休的赶路,到达柳承轩的山庄时,戚少商已是一身的风霜,却遮不住九现神龙惊天的气势。 
“我要见顾惜朝!”举剑胸前的戚少商,如同被惹怒的狮子,无人能挡。只一剑,已有六人伤在剑下。 
庄中本有许多好手,但是都被他的气势所摄,连连后退。 
“戚少商。”柳承轩缓步走出来,就站在戚少商的剑尖之前,神情略有些疲惫。却仍是一派贵公子的优雅。 
“顾惜朝在哪里?我要见他。”指剑盯着眼前人,戚少商只有一个心思,见他,见到顾惜朝。 
柳承轩叹了一口气,“你随我来。”转身而行,将后背留给戚少商。也许是信任九现神龙的侠义,不会背后偷袭,也许是终日的等待,已经让他倦了,昏睡着的顾惜朝,仍然是那么苍白,那么脆弱,仿若一碰就碎的瓷器。日复一日,他怕他再也醒不过来。那是本该翱翔九天的鹰,那双眼中本带着即使再狼狈也闪烁的想飞之心。可是今日,那眼却是紧闭,那羽翼也不能再飞扬。 
顾惜朝,我带戚少商来见你了。你不是一直念着他的名字么,你不是一直想着他么,你不是肯为他付出一切么。如今,我带他来见你,你醒过来,可好? 
柳承轩依旧小心翼翼的开门,仿佛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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