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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荣宝斋-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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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上都登了,说是冲着摄政王来的,是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

“何以见得呢?”汪兆铭饶有兴味。

“报上说,包炸药的报纸是洋文的,上面有伦敦的字样儿,涛贝勒和洵贝子刚从伦敦回来,有人怀疑是他们指使人干的,也有人怀疑是庆亲王想篡权……”

张幼林还没说完,喻培伦手里拿着报纸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报上的最新消息,凶手已经抓到了!”

“是什么人 ?'…'”张幼林问。

喻培伦摇头:“没细说。”

潘文雅照完了,汪兆铭把他们送到铺子门口:“你们走好,张先生,欢迎你随时坐坐。”

送走了潘文雅和张幼林,趁着铺子里没有顾客,几个人又凑在了一起。黄复生低着头,声音低沉,还在重复已经说过好几遍的那些话:“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应该趁巡警没到时将炸弹和电线转移……”

喻培伦打断了他:“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有惊无险,没什么事了,大不了就是损失一些炸药和电线,你就别自责了。”

“是啊,看来朝廷得出了错误判断,还抓到了什么凶手,等到他们搞清楚了,我们早安全撤走了!”汪兆铭显得颇为兴奋,停顿了片刻,他坚定地说道,“现在我决定,这个计划重新进行,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培伦,你马上准备去东京买炸药。”

喻培伦站起身:“是!我明天就走。”

“璧君已经去买车票了,她明天也动身,到南洋去筹款,我和复生留在这里,筹划下一次行动……”

由于刺杀摄政王未遂事件,银锭桥一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里本来也是京城的一处著名景观,于是张幼林临时改变计划,带潘文雅去了什刹海。

什刹海的前海与后海就像一个颀长的葫芦,在其蜂腰部有一座汉白玉的小石拱桥,因它形似元宝,故取名银锭桥。银锭桥始建于明代,别看桥体不大,却是什刹海景区的点睛之笔,站在桥上远眺西山更是堪称一绝。那时,人们站在京城内的任何一块平地上都看不到郊外的西山,唯独站在与地面等高的银锭桥上引颈西望,才可以领略到西山浮烟晴翠的绰约丰姿。这是因为,宽阔颀长的后海构成了一个扇面章形的视角,加上新街口一带没有高大的建筑,西山便呈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一览无余。

潘文雅扶着银锭桥的栏杆极目远眺,张幼林介绍道:“银锭观山是燕京十六景之一,明代的史籍里就有明确的记载,乾隆皇帝还专门写过一首诗来赞颂:‘银屏重叠湛虚明,朗朗峰头对帝京,万壑精光迎晓日,千林琼屑映朝晴。”

眼下正是初春时节,树木还是光秃秃的,潘文雅有些遗憾:“这里到了夏天一定更好看。”

“说对了,每到夏天,特别是雨过天晴的时候,碧空如洗,那时的西山郁郁葱葱、层峦叠嶂,别有一种韵味。”

微风夹杂着烤肉的香味飘然而至,潘文雅嗅了嗅鼻子,马上表示她肚子饿了,张幼林一笑,带着她信步走下银锭桥,进了距银锭桥仅数十步之隔的烤肉季饭庄。

俩人在靠窗子的桌旁坐定,潘文雅惊讶地问:“京城也兴吃烤肉?”

张幼林给她斟上茶:“当然,烤肉最早是由蒙古人带人京城的,开始是在露天烧烤,野味十足,在炙条下燃着松木,炙条上翻烤着鲜嫩的羊肉,松烟的香味与羊肉的香味混在一起,四处飘散,让人食欲大增。”张幼林颇为神往:“那时的人们一手执壶抿酒,一手啖肉,夏秋之间还可以观赏银锭桥畔的荷花,大有‘炙味香飘清清烟’的美韵和意境……后来这种烤肉的吃法就移到了店内,这家饭庄也算是京城的名店了,从咸丰年间开始经营,烤肉的原料特别讲究,要先经过加味腌煨,这样烤熟后才含浆滑美、香淳味厚,而且不腻不膻,肯定让你大饱口福……”

堂倌端上烤肉和芫爆散丹、扒肉条、它似蜜、红烧牛尾等几样清真菜品,潘文雅对肉类美食一直情有独钟,她一一品尝,赞不绝口。席间,潘文雅问道:“摄政王的家就在这附近吗?”

张幼林指了指西边的一座府邸:“就是那儿,摄政王的家醇王府,在康熙爷的时候是大学士纳兰明珠的相府。”

潘文雅思索了片刻:“这么说,纳兰性德就出生在那里了?”

张幼林点头:“不错,那里不但出了纳兰性德这么一个大词家,纳兰明珠之后,成了乾隆爷的第十一个儿子、成亲王的王府。”

“成亲王是谁?没听说过。”

“成亲王永瑆是当时的一代书法名家。”

潘文雅有些遗憾:“可惜,我对书法不太了解。”

游玩了一番过后,张幼林送潘文雅回到了她的住所。张幼林把用荣宝斋的包装纸精心包裹的汪兆铭的文章还给潘文雅:“汪先生的文章我拜读了,〖:。。〗他在做着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令人钦佩啊。”

“你干吗拍照的时候不给我?”潘文雅颇感意外。

“这是绝密的东西,照相馆里人太杂,你千万收好。”

“晚上我就还给璧君。”潘文雅把文章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手包里。

“谋刺摄政王的凶手抓到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是汪先生他们干的。”

张幼林和潘文雅道过别,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又转过身:“汪先生在同盟会里是个重要人物,朝廷出十万两银子悬赏他的人头,他在日本不是更安全吗?跑到朝廷眼皮底下干什么来了?”

潘文雅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事不光张幼林感到蹊跷,很快,巡警厅也注意起了琉璃厂守真照相馆的这位汪掌柜。

第十八章

张幼林一大早又来到了堂哥家,张继林躺在床上,见他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张幼林赶紧快走几步扶住他:“哥,你好点儿吗?”

张继林脸色蜡黄,气若游丝,眼巴巴地看着他:“幼林,我这病好不了了吧?”

“别这么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得多养些日子。”张幼林安慰着。

“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们谁也不告诉我,你嫂子背着我净流眼泪,你也三天两头儿的过来,我呢,心里猜个八九不离十……”

张继林还没说完,张山林进来了:“幼林来啦,你说继林这算怎么回事儿?药也没少吃,就是不见好,人还一天比一天瘦,要不然你托人给找找,咱换个大夫,继林可不能砸在庸医手里。”

“爸,这不是换大夫的事儿。”张继林嗔怪着。

张幼林站起身:“叔儿,您别急,我再打听打听。”

“他病成这样儿,我能不急吗?”张山林叹着气,“唉!我这心里跟揣着兔子似的,没着儿没落儿的。”

眼瞧着堂哥一天不如一天,张幼林心急如焚。离开堂哥家,他急急忙忙来到荣宝斋,刚一进门,庄虎臣就问:“你哥的病怎么样了?”

张幼林满面愁容:“还是不见好,听说太医院里的范太医有一手治我哥那病的绝活儿,您有办法请到范太医吗?”

庄虎臣想了想:“我得找找人。”

“您尽快,我怕找哥……撑不住。”张幼林神色黯然。

“好吧,只要范太医在京城,咱花多少银子也得把他请来,铺子你先照应着,我这就去。”

庄虎臣还没离开,一名巡警走进来:“谁是庄虎臣?”  !

庄虎臣赶紧迎上去:“我是,怎么着?”

“跟我走一趟。”巡警面无表情。  。

庄虎臣和张幼林都是一愣,片刻,庄虎臣说道:“幼林,我去去就来。”

巡警带着庄虎臣走了,望着他们的背影,张幼林忧心重重,心想,巡警找上门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巡警带着庄虎臣直接来到南城巡警厅王警长的办公室,只见王警长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汪兆铭的文章,旁边是荣宝斋的包装纸。王警长倒是挺客气:“庄掌柜的,请坐吧。”

庄虎臣忐忑不安地坐下。

“您不用紧张,请您过来是问点儿小事儿。”王警长拿起桌子上的包装纸,“这个是荣宝斋的吧?”

庄虎臣点头:“是。”

王警长又拿起汪兆铭的文章:“那这个呢?”

站在一旁的巡警把文章递给庄虎臣,庄虎臣仔细看了看:“没见过,这不是荣宝斋印的。”说着,站起身把文章还给了王警长。

王警长用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注视着庄虎臣:“没见过?可用的是荣宝斋的包装纸。”

庄虎臣回答得十分坦然:“荣宝斋的包装纸还不好找?您这巡警厅使的文房用品就是从我们荣宝斋进的,万一有人把包装纸留下,包上炸弹放到您桌子上,您能说是荣宝斋要害您吗?”

王警长缓和了语气:“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庄掌柜的,您跟守真照相馆那几个人熟吗?”

庄虎臣赶紧摆手:“没来往,人家是留洋回来的,干的又不是一档子买卖,顶多见面儿打个招呼。”

“噢,是这样。”王警长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今天请您过来,是想告诉您,荣宝斋是琉璃厂的老铺子了,庄掌柜也是奉公守法之人,现在革命党活动猖獗,您要是在身边儿发现了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可要及时报告给我们。”

“一定,一定!”庄虎臣如释重负。

从巡警厅里出来,庄虎臣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天前的那一幕不禁又浮现在眼前。

那是陈小姐回南洋的前一天,庄虎臣正在铺子里给云生讲胡开文的墨,汪兆铭走进来:“庄掌柜,我给您退银子来了。”

“什么银子?”庄虎臣迷惑不解。

“刚才,陈小姐从您这里买的文房用品,您多找了十两。”

“是我经手的事儿,不可能。”庄虎臣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在琉璃厂这几十年,他还真没在钱上出过差错。(塞 班 论 坛 电 子 书 区 忘 塵 居 士 整 理 制 作)

汪兆铭把银票放在柜台上:“您再算算。”

庄虎臣翻开账簿又算了一遍,不禁神色大变:“汪掌柜的,真谢谢您了,我……看花了眼。”

“不必客气,您的银子理应还给您。”汪兆铭又掏出一张单子,“陈小姐还想再带些荣宝斋的诗笺、毛笔送朋友,拜托您给准备出来,我一个小时以后来取。”

“您就别跑了,备好了我让伙计给您送过去。”庄虎臣把汪兆铭送到门口,再次道了谢。

“汪掌柜的可真是好人啊!”云生感叹着。

庄虎臣心里有数,十两银子够他们全家过上一个月的,他嘴里念叨着:“后怕呀,这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十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和这样的人做街坊,晚上睡觉都踏实。”

“踏实吗?”庄虎臣看了云生一眼,没再言语。

前面就是太医馆了,庄虎臣打定主意,只要汪掌柜他们没干什么出格儿的事,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额尔庆尼是个闲不住的人,刚把六姨太休了,马上就要再娶一个,请庄虎臣喝喜酒的喜帖已经送到了荣宝斋。庄虎臣心想,他倒麻利,也真不嫌麻烦。庄虎臣这些日子忙得很,但额大人的事是不能怠慢的,为了中午这顿酒席,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先把手里的事情料理完了,再踏踏实实地赴宴。

庄虎臣打开荣宝斋后院的侧门进来,闻到一股糊味儿,抬头一看,只见从隔壁守真照相馆的院子里冒出烟来。“不好,着火了!”庄虎臣大叫起来,“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听到喊声,伙计们慌慌张张地从铺子后门冲出来,庄虎臣赶紧让他们拿着救火的家伙到隔壁去叫门,众人七手八脚,把燃着的物品扑灭了。

汪兆铭感激地握着庄虎臣的手:“庄掌柜,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发现的早,损失就大了。”

“嗨,街里街坊的,干吗这么客气呀,不过,往后称们这些年轻人千万得小心,烟头儿是再也不能随便扔了。”

汪兆铭点头:“我知道,您那边全是易燃物品,我们一定多加注意!”

众人散去,黄复生心有余悸,他擦着脸上滚落的汗滴说道:“幸亏没有炸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复生,这火烧得有些怪呀。”汪兆铭皱着眉头。

“也可能是我不注意,出去小解的时候把烟头扔在了易燃物旁,我以后注意就是了。”黄复生没有在意。

由于失了火,用于拍照的布景被烧坏了一角,临时凑合又不像样子,汪兆铭只好雇人重新整修内部,也顺便装点一下门面。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朝廷的圈套,巡警局的密探借此机会混入守真照相馆内,找到了证据,几天之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汪兆铭和黄复生逮捕了。

庄虎臣昨儿晚上回了趟家,今儿早上刚一拐进琉璃厂,就听见卖报小男孩的沿街叫卖声:“看报了,看报了,在守真照相馆抓到了革命党,看报了,刺杀摄政王的革命党,在守真照相馆被抓到了……”庄虎臣一愣,快步走上前买了一份,站在街边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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