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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早春行_派派小说-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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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初夏忽然觉得快意起来,后脑一阵阵的发痛,血还在不断的涌出——不错,她便是要以自己的鲜血,引来晚归的母豹!
  那母豹悄无声息的靠近,伏在初夏身上的男子是天罡顶级杀手,却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动作一停,身子往前掠出。
  母豹跟着往前扑出,初夏勉力向旁滚开,堪堪避开豹爪。
  暗夜中那杀手已经同母豹斗在一起,豹吼声连连,而初夏呆呆坐在洞口,只望向天幕,仿佛置于事外。
  四月初一,月相为朔,若有若无,最难分辨。
  公子,我已做到答应你之事,可是你呢?
  她不再犹豫,身子往外一倒,就此坠下。
  风声自脸颊处刮过,初夏双眼紧闭,却未等到骨骼剧痛,只觉得身子轻轻坠入了一个怀抱。
  这是一个男子的怀抱——初夏心口一凉,若是连这次自尽都不成,那么接下去所受的折辱,可想而知。
  那人抱着她,却不顾她的挣扎,先伸手取下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又拂开她额边乱发,温和道:“是我,初夏。”
  初夏挣扎顿止,却犹自闭着眼睛不愿睁开——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她竟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梦。而睁开眼睛,梦就会醒了吧?
  她听到自己上下齿咯咯敲击的声响,接着有人在自己脑后点了数下,血流便渐渐的止住了。
  有人以风氅裹住自己的身子,又轻轻往自己手腕上戴上了什么东西,依然是那道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四月初一,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对么?”
  是公子!是君夜安!
  初夏一下子睁开眼睛。
  是夜月淡星稀,可公子低头凝视着她,眸色深邃,似是平静无澜,却又暗流波涌。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刹那间充盈出来。
  公子轻轻叹口气,移开目光,又似掩藏起几丝异样的神色,将她放在地上,柔声道:“再等一会儿,我先将这些麻烦解决。”
  初夏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恨还是怕,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并不想让他离开。
  公子脚步顿住,微微一笑,却俯身自地上抱起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却是那只小豹。
  他将小豹放进她的怀中,揉揉她的额发,温言道:“若是害怕,就闭着眼睛在心底数数,从一到一百,我就回来了。”
  小豹见得熟人,便往初夏怀里钻了钻,又舔舔初夏流血的手腕,很是高兴的翻了个身。
  初夏便默默放开了公子的衣袖。
  公子复转身,面对着何不妥数人,淡淡扬起眉梢道:“天罡?”

  第十八章(上)

  何不妥冷冷笑道:“君公子,你孤身一人,赴此险境,可不明智啊。”
  “你还叫我一声公子,便该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公子淡淡笑了笑,月晕树影,在他素白的长袍上染出深浅不一的墨色,“大首领为了这《山水谣》,可真是不惜血本啊。”
  何不妥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这些血本若能用在公子身上,倒也值得。”
  言毕他手中射出了一支暗箭,嗖的一声,直上九霄云天。
  公子依然负手立着,似是好心的告诉他:“不用等了,你那些手下,不会来了。”
  何不妥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公子微叹道,“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你真以为我带着这丫头是为了赶往青川河?你真以为这里是《山水谣》所指之处?你真以为,我一路游山玩水而来,是美人在侧、乐不思蜀的缘故?”
  头上山洞内的豹吼声连连,撕破这黑夜,初夏怀中抱着那雪白的小豹子,耳边却响起了那日公子的话语。
  那是在君府,自己刚从着火的小院中被救出来,立即在公子耳边悄声说了一个地名,“洞庭湖,君山”。公子当时抱着自己,秀挺的眉轻轻蹙着,转眼间便眸色一亮。
  公子夜安只在这瞬间,便串构起了整个计划。
  他命她说出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地名,青川河。之后乔装赶往青川河,一路上走得甚慢,却悄然安排下君府暗卫,赶往青川河布置一张极大的网,只等天罡现身,便一网打尽。
  “你的那些手下,此刻或许死了,或许生不如死。不管怎样,你还是莫要再期盼的好。不过,要让你们知晓的是,这小镜湖却是我一人前来。能不能杀得了我,却看你们的本事了。”公子淡道,“杀手天罡,我想诱你们出洞,已经很久了。”
  何不妥听完,却阴骘一笑:“曾经听闻武林中传言,公子的渔阳剑当世第一。却不知比起当年少林寺的惠风大师如何?”
  公子微微皱眉:“如此说来,当年惠风大师之死,也是你们所为?”
  “不错。”何不妥手一挥,共十二人,围成剑阵,“剑阵战甲,自我天罡创始至今,使用次数,寥寥不过四次,公子你是第五位。”
  “大首领,大约只有快死的人,才会炫耀往日的荣光。”公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五尺长剑,浅浅一笑,“我只让那丫头数到一百,再这般啰嗦下去,她可更要恨我了。”
  他不复多言,身形掠起如云,正是君家襄阳剑法中一招“日卷罗帷”。剑光遮云蔽月,虽指向一人,却气势磅礴至极,席卷得人人面颊生寒。
  “战甲”剑阵,阵如其名,取守势,各人严守其位,却仿佛是一块巨大的钢板,缓慢的将对手逼至绝境,缓缓碾踏至死。
  公子数招强攻,却无法攻入剑阵内,身法便微缓下来。他心知自己这般与对手抢攻,虽能阻住对方步伐,只是自己一人力竭易,对方却是十二人互补缺漏,时间一长,必然无法支撑。
  再一凝眸,却见月影绰约,而当先四人中微露空隙,心下一亮,剑招倏尔变成灵动至极的清流剑,身子如同旋风,转眼便窜入了这十二人之中。
  何不妥居于后侧,喝道:“变阵!”
  剑阵倏然拉长,月光下,竟可见地上丝丝缕缕纵横的细线,拉成密密一张网,因为绷紧了,锐如刀锋。任何人转进其中,只怕都会被绞成碎肉。
  公子此刻方知,之前的动作乃是为了诱使自己入阵,而这些丝线,除了能将人绞成碎片外,只怕还起着为十二人连气通声的功效,当下却也不惊慌,渔阳剑横劈,竟砍不断那些看似透明的线索。
  何不妥沉沉笑道:“当年少林的老和尚也是死在这天蚕丝下。君夜安,这滋味,你不妨也尝尝。”
  公子薄唇一抿,并未答话,身子却急速伏低,直贴着地面,仿佛一溜鱼,顺滑至极的出来了。
  待到出了剑阵,才看见初夏已经睁开了眼睛,直愣愣的瞧着自己,怯怯道:“我数完一百了。”
  公子不顾身后迫近的剑阵,歉然一笑:“那么眼睛便别闭着了,看我破阵玩。”
  他接连三招——梵林未曙,禅山更寂,暝宿长林,招招皆是石破天地之能。迫得当前四人不得不后退一步,而左右后侧之人,因为未受这直面冲击,站在原地未动。
  他等的便是这一刻。短暂的不曾协调,一闪即逝的破绽。
  原本绷直的丝线此刻微松,更失去了真力灌注,松软下来。公子渔阳剑上注了十分内里,斩将上去,便是巨石也一并裂了,何况是天蚕丝?
  丝线一断,剑阵便破。
  十二人中彼此失去内力相扶,登时有数人为公子内力所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公子渔阳剑斜斜指向何不妥的喉间,淡道:“这可算破了?”
  何不妥面色苍白,扶着胸口兀自不语。
  公子亦不欲多言,正要补上一剑,忽听身后一声尖叫。
  初夏颈间架着一把钢刀,持刀之人正是刚才留在豹穴中,与那母豹周旋之人,此刻跃下来,□着上身,血痕累累。
  “公子,将你手中的剑放下吧。”那人冷笑道,“否则你这忠心耿耿的丫头,就可惜了。”
  公子心中一时闪过万千的念头,若要疾攻,距离有多远?力道要如何?方位是哪里?胜算有多少?
  可是哪怕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也有可能被那刀勒开脖子。
  “老七,让他废了自己的右手。”身后何不妥忽然出声道。
  那人忙道:“是!君夜安,你废了自己右手,不然我先将这贱人的左眼挑出来!”
  初夏脸白如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望向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千言万语,又全在这里了。
  往日里枪林剑雨,毒蛊利器,公子夜安不知冒过多少险,杀过多少人,可唯有此刻,却进退维谷了。他竟开始懊悔自己如此托大,不带暗卫前来,到底还是百密一疏。
  初夏,我已放开你一回……这一次,难道依然如此,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人□?
  公子注视着咬紧下唇的小姑娘,却见她似是要哭出来了,细嫩的脖子擦过钢刀,肌肤被割开,转瞬落下几滴殷红的血。可她终究在缓缓的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武林中最是有名的一把长剑落地,锋芒甚过星芒。
  公子夜安却将右手伸出,面无表情道:“若要我这右臂,便自己来取吧。”

  第十八章(下)

  “公子——”初夏惊叫了一声,接着是一声野兽咆哮,响彻山林,一道巨大的黑影扑过来,竟将那人扑翻在地。
  公子重又拾起渔阳剑,却见那母豹嘶吼着咬断那人喉咙,又要扑向初夏。
  他喝道:“扔掉小豹!”
  那人的热血溅了初夏一脸,她原本已是吓傻了,闻言便将手中小豹子一抛,接着身子一轻,已经被公子揽在怀里,急速往后掠开。
  那母豹原本是在豹穴内与那人缠斗,却因幼子失踪,便从山洞后遁走了,在这山林间百般寻找。
  那人便伤痕累累的跃下来,恰好制住初夏。哪知母豹伏在暗处,却见到初夏抱着自己的幼子,当下便疾扑过来。豹的力道何等凶狠,兼又关心幼子,登时便将那人掀翻在地,恰好救了初夏出来。
  那母豹因寻到了幼子,又朝众人示威般嘶吼了数声,转身离去了。却落下天罡杀手诸人,委顿在地,再无反抗之力。
  公子此时不再放开初夏,却悄声命她:“闭上眼睛。”
  他见她依言闭上眼睛,剑起手落,转眼便只剩下何不妥一人。
  渔阳剑犹自滴血,沾湿了何不妥的衣襟,公子看着他,轻声道:“自二十年前惠风大师之死,直到今日,武林中多少豪杰命丧你们天罡恶贼之手。我费时五年有余搜集你们资料,直到今日,始克功成。”
  何不妥咳出一口血,惨然而笑:“胜者为王,你多说何益!”
  公子亦不再多言,剑尖往他胸口刺下。
  何不妥挣扎数下,口中含了鲜血喷出,却低声怪笑良久,直至死前,方轻声道:“君夜安,你知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公子脸色微变,那何不妥却已命断气绝。
  初夏耳中听闻外间再无动静,方才睁开眼睛,却见身子起伏,竟落在了小镜湖的另一头,不复方才杀戮惨象。
  公子缓缓将她放在地上,她这才看到,他一身白衣,却沾满了鲜血。
  极细的月光筛落下来,星光粲粲,衬得这方湖泊美丽不可方物。
  噩梦至此方止,初夏独自一人抱膝坐着,埋首在双腿间,似是努力平复心境。
  “初夏……”公子的声音。
  她仿佛不曾听见。
  “初夏,看着我。”
  初夏倏然转身,浑身都在颤抖,一把摘下手中的镯子,狠狠砸向那人:“君夜安!你骗我!”
  她本就不会武功,身上又负着伤,力道并不大。公子却没有躲开,任由那镯子砸到自己额上,一动未动。
  “你!你骗我说什么没有危险!你大爷的!我差点就——”初夏抹抹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你这个骗子!骗子!”
  公子夜安的表情微起涟漪,只定定看着她,看她嚎啕大哭,大发脾气,骂声不绝,却并不阻止她。
  初夏本就力竭,又大喊大叫久了,后脑上伤口又迸裂开,神色便渐渐的委顿下去了。
  公子踏上了一步,不容置疑的将她抱进怀里,低低的在她耳边道:“消气了么?”
  他抱得很紧,只左手便扣住她的腰,让她丝毫不能动弹。
  “初夏……”他的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脊背,顺着那柔和的弧度,反复的抚慰,“小丫头,这一次,是我顾虑不周。”
  初夏渐渐的将嚎啕转为呜咽,抽噎不止。
  “初夏,就这样,不要动。”他柔声道,手指却渐渐托上她的后脑,将药膏涂上去。
  初夏听闻此言,却忽然转头,狠狠一口咬在公子脖颈间,死不松口。
  公子吃痛,却依然耐心的抚着她的后背,什么都不说,直到足足小半盏茶时间,方轻声道:“还有力气么?要不要换个地方咬一口?”
  初夏满嘴血腥,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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