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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节

天可汗-第3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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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特勒面露红光,一扫败仗之后的阴霾,神情之间掩不住的喜色,忙好言安抚众人,一时间前呼后拥很多部落都争相向前支持效忠,一片大好。阙特勒没想到登上汗位竟是如此容易,心下暗自感叹成事非得抓住时机,若是在以前无机可乘之时就算花再多力气也是白费,还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拿出胆量奋力一搏。

大军停了下来,阙特勒就地站在贵族们面前确立了自己的权力。默啜刚刚一死大势便成,突厥各部落都倒向过来,默啜的那些妹夫、儿子们见状也没有能力来反抗了。算来新可汗阙特勒的父亲和默啜是亲兄弟,默啜的亲戚也是阙特勒的亲戚,但这些人在默啜在位时受重用,在阙特勒这里的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默啜的妹夫火拔颉利及石阿失毕等人纷纷上前表态效忠,默啜的儿子小可汗托西和杨我支面无血色也只得放弃抵抗屈膝称臣。杨我支没什么实力,托西却有兵权和支持者,不过在这种形势下又无准备他可不敢贸然撕破脸:此时支持阙特勒的人太多,暾欲谷部落的军队就在眼前,打起来真是束手待毙的局面。

暾欲谷心里的道理很清晰,他在阙特勒旁边小声道:“托西既然表态臣服,你且先安抚暂时少生枝节,但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

阙特勒现在对岳父既信任又依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便扶起托西等人道:“同是阿史那族的人,又是兄弟,咱们理应兄弟同心一起让大突厥汗国重新振作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止戈

唐军从黑沙城北上追击突厥败兵,很快就发现了道路旁的恐怖小山丘,竟是用尸首筑就。这时候已进入深秋气温较低,草原上气候干冷,以至于那些头颅堆在这里还未完全腐烂,有的眼睛还无神地睁着就如死鱼眼,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人脸蒙着一层沙土灰白的颜色更增死亡气息,仿佛这里不是人类存活的地方。

道路上的将士纷纷侧目,薛崇训身边的人小声断定道:“被杀害的定是突厥部落中的汉人奴户。”有幕僚心情愤怒起来:“突厥人残暴不仁,无须以人之待遇!咱们抓的那些突厥俘虏浪费粮食,不如坑之以牙还牙!”

人们义愤填膺,很快就有人附和:“突厥人这是在筑‘京观’炫耀武功?败军之国耳,做这种事的应该是我大唐帝国。若是将突厥阵亡者与俘虏筑成京观,必比此壮观十倍,以彪显武功震慑蛮夷。”

张九龄却进言道:“武字意为‘止戈’,炫耀武功非仁者之道,我们更不必像突厥蛮夷一般做下残暴之事引天下人诟病,请晋王明鉴。”

薛崇训面有怒色,杀气让身边的人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一个手握大军兵权和国柄的人,一怒就有流血漂橹的可能,所以此时他的愤怒让大家都有些畏惧。

而跟着薛崇训一起过来的突厥公主阿史那卓亦是面无血色,见到眼前的惨状定是她的族人干的坏事,她从侧后看着一身铁甲的薛崇训,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苏晋也开口劝道:“王爷不可因怒而行杀伐之事,万千人命更不可草率决定,何不稍议之后再作决定?”

薛崇训听罢心道张九龄是有宰相之才的人物,他的话多半考虑得比较远。再加上苏晋也劝他,他便冷静了少许……但最让他能保持明智的是“自信”,一场接一场的胜利让人找到了真正的自信,不是狂妄不是骄傲而是一种成竹在胸,相信自己能把所有事都做得更好。

过得一会儿他的心情平复,便一副感伤的模样道:“传令将无辜死者的尸身及头颅一并运回大唐入土为安,让亡者魂归故里……我们没能保护好汉人子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众人一听大为感动,就连先前义愤填膺要以牙还牙的幕僚也纷纷表示赞同。薛崇训见状心下十分满意,自觉有点影|帝的造诣了,又想有时候咄咄逼人的气势并不一定能表明自己的强大,反而退一步的仁义更能展现出无坚不摧的力量……当然此时的仁义只是做做样子,薛崇训心道无论是北方还是内地都有许多矿山,用那些俘虏做苦力榨取他们最后的价值与杀之有何区别,区别只是前者好让世人接受一些。

他内心的暗处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如阴雨绵绵的雨天。但现在他的处事无疑更加成熟了,越来越悟到身处高位必须占有大义和仁者的形象,以正面示人方是王道。无论你内心是善还是恶,要合大流必须得表现出善的一面。这次攻伐突厥的成功正是这个理念的实践,突厥汗国成功地变成了暴政,薛党的军队完全迎合了北方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以及展现出了正义之师的所作所为。

薛崇训一时的“表演”不仅让张九龄等明智的谋臣点头赞许,也在不露痕迹中感动了旁边的阿史那卓。阿史那卓虽然是突厥人,但见薛崇训这副忍辱负重的感伤模样,不禁对他和死去的汉人都产生了同情心,甚至觉得真是自己的族人对不起汉人。

薛崇训心道:一场看似正义与邪恶的战争,其实不过是在争夺生存空间而已。

……大军晚上扎营,苏晋单独求见薛崇训,入帐议事。苏晋进言道:“突厥兵屠杀无辜,王爷何须杀俘回报?正是再次联合各族伐不义的大好良机。此时大势所趋战局明了,万邦岂有不从之理,王爷受尊为盟主水到渠成也。”

薛崇训点点头,正细想时,忽报张九龄等人求见,他便传之入内,并对苏晋小声道:“先不提盟主之事。”

苏晋心领意会抱拳道:“卑职明白。”

张九龄等人进来后看见苏晋和薛崇训单独在里面,便有些诧异道:“苏‘侍郎’与晋王商议何事?”

薛崇训淡然道:“白天时你们劝阻我杀俘,我以为然,怨有报债有主,正和苏晋说再次联兵伐不义的事儿。这回会盟各族,定是空前盛事大势所趋之象。”

张九龄道:“只是冬季很快要来了,北方各族很少在寒冬出兵征伐,唐军将士更不适应在严寒中行军。若是再次劳师动众恐怕人马困苦耗资巨大……突厥大战失败元气大伤,已难威胁我国,是否有必要再倾耗国力远征还请晋王三思。”

薛崇训心道:打不打是一回事,我最看重的仅仅是会盟。他内心的算盘连亲信的幕僚也不甚知晓,只有苏晋心知肚明。

“若是气候不好,也无须急着出兵。与各族各邦会盟讨伐突厥残余的目的一则可以改善朝廷周边的关系,二则可让突厥残余陷入被痛打落水狗的境地,其周围全是我大唐盟友,稍有机可趁便可能被他族攻伐请功,或无须我军亲自动手便能彻底让突厥国的国号消失。”薛崇训道。

众臣以为然,纷纷附和。

待幕僚们说完事告辞之后,薛崇训又叫人去吐谷浑营地请慕容宣过来下棋,慕容宣欣然而来。慕容宣的年纪不过弱冠,而薛崇训比他大十岁左右,不过这个吐谷浑汗王年纪虽小却让薛崇训觉得很有智慧,二人关系很好。

对弈的是唐朝流行的围棋,慕容宣刚刚学会不久却已能和薛崇训棋逢对手,孰能生巧假以时日恐怕薛崇训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没过一会儿薛崇训忽然问他:“汗王学了围棋,对此道可有什么感悟?”

慕容宣拿起一子随手落下,想了片刻便笑道:“以多胜少,取势为上。”

薛崇训赞道:“知己。”

一问一答过后,大帐中又恢复了沉默,他们静静地下着棋,仿佛很专心的样子。不过慕容宣想得最多的并非棋盘上的黑白子,而是琢磨着薛崇训的言外之意,知己者无非就是不用把事说破就彼此领悟罢了。

棋到残局,薛崇训又说:“很长时间没与公主(慕容嫣)相聚,她在伏俟城还好吧?”

端坐在对面的慕容宣缓缓地说:“大姐常念晋王,又担忧我年幼,几番欲来长安与晋王相聚也未能成行,我这次出征归去定劝她不要过于牵挂去长安居住一些时日。”

薛崇训笑道:“若是她担忧你在吐谷浑势单力薄,便告诉她,我无论何时也不会对慕容家的事袖手旁观。”

慕容宣听到这里就更加淡定了。

过得一会儿薛崇训又指着棋盘说:“围棋和西域的棋不同,诸子同等无大小之别,只是位置不同。记得我与汗王下过的西域棋,各子一体却有个盟主,这点倒是很有意思。”

慕容宣闻罢顿觉这句话中间有什么比较别扭,回头一想原来是那个“盟主”的用词,西域棋里只有国王,怎能称作盟主?他心下寻思这是薛崇训用词不当还是故意说的?

见慕容宣久久不回答低头沉吟,薛崇训便笑了笑,也没催他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慕容宣终于淡然道:“唐军大胜,连契丹人也脱离了突厥来归,晋王可是整盘棋的盟主?”

薛崇训笑而不答,左顾而言他:“我准备邀请各族首领及使节来漠南草原会盟讨伐不义,当然吐谷浑国也是其中之一。”慕容宣道:“晋王的敌人自然就是吐谷浑人的敌人。”

薛崇训听罢十分满意,也就不把话说得太透了,他倒不是想故弄玄虚,有的事儿不说明白回旋的余地就更大。

慕容宣回到吐谷浑营中,密召亲信大臣商议,说晋王暗示欲做盟主,又将下棋的话说了出来,问他们用意何在。大臣们纷纷道,“这不是想让汗王带头拥他为各族各部之主么?”“晋王总不能自己站出来说让大家支持他做盟主,按照汉人的习惯,这种事儿非得别人提出,他们还得装模作样地拒绝几番才行。”

有个大臣进言道:“此事汗王多半想要支持晋王,但决定之前还得放眼远处想明白了才行:他和李唐朝廷其实并不是一回事。若是咱们这回带头,以后和李唐的关系就极难修补。”

另外一个人笑道:“你也不打听打听长安啥情况,李家如今还比得上薛家的权势?”

刚才进言那人正色道:“放眼远处!往昔女皇武则天独掌中原大权称帝建国,最后还是还政李唐,难道如今就没有那种可能么?如果李家重新掌权,咱们吐谷浑因此事非得让唐人觉得吐谷浑不忠,在他们的眼里这种事比反叛朝廷出兵袭扰还要严重,在河陇地区咱们的贵族也会受到唐朝士家的歧视,身份地位落到三流……天下那么多部落藩国,咱们吐谷浑干嘛非得去带头?”

慕容宣心道:吐谷浑与朝廷的邦交关系,慕容家与薛家的关系,两者比起来对他们慕容氏熟轻孰重,不是很明了么?

第一百零七章可怜

天气是越来越冷,雪却迟迟未下干冷异常,一出帐篷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获悉突厥大部分部落都退到了漠北,唐军及其仆从部队也就停止了行进,但暂时未有班师的迹象。

一大早薛崇训就或报乌罗护残部的派使者到草原上见自己来了,薛崇训顿时对左右说:“乌罗护人定是来请求复国的。”

幕僚们都对乌罗护人没什么好印象,其实在这场战争中他们不仅算不得唐朝的敌人,甚至还是盟友,但猪一样的盟友比强大的敌人还让人头疼。战争初期乌罗护人立功心切不等唐朝同意就悍然出兵向西想浑水摸鱼捞一把,不料在半道遇见契丹骑兵被打得大败,反而因此被契丹趁虚而入把自己的地盘也丢得差不多了,薛崇训中军的众臣都认为他们是自己送死怨不得别人。但战争胜利了乌罗护人就以忠于大唐的身份前来请愿。

果然使者一见到薛崇训就痛哭涕流,述说着乌罗护如何忠于大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能让曾经背叛朝廷帮着突厥人的契丹占有其地云云。

道理确是那么回事……薛崇训点头称是随口应付着,并不能断然拒绝,着实对乌罗护人头疼。只因薛崇训上|台执政以来奉行的外藩政策是:禁止大鱼吃小鱼,稍强的藩国和部落不能随意吞并周边的小国,以此预防中国周边出现新的能威胁边境的势力,昔日南诏不顾朝廷禁令贸然出兵攻打河蛮诸部,朝廷便出兵干涉阻止了他们的发展;同时尽量分化大股势力,分而治之防止一方坐大。这项国策打的旗号自然就是除暴安良保护弱小、让各国和睦相处,不过出发点仍是巩固中原王朝的统治。

有这个缘故,薛崇训当然不能承认契丹对乌罗护的吞并,更不能拒绝其请求,否则国策政令就是自相矛盾在台面根本说不过去。

薛崇训只得对使者说:“你在营中暂时安顿,待我召契丹使臣斡旋善后事宜,商议之后再寻解决方法。”

待使者出去后,薛崇训与众臣说这事儿,王昌龄直白地说道:“契丹人吃到嘴里的地盘,还能轻易退还出去?不管咱们同意不同意,他们肯定不会从乌罗护撤军。又加上杜将军当初为了战局,答应了契丹人的条件,他们更有说辞,恐怕和他们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杜暹听罢忙请罪:“臣未能长远考虑,给了契丹人口实,请王爷降罪。”

薛崇训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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