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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节

武家栋梁-第4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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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保长模棱两可的回答:“在下只是有一句说一句,三好家会变的更强或者更弱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无论三好家变好还是变坏对将军殿下都是一个不利的消息,三好三人众对二条御所的态度远不如三好修理殿恭敬克制,这是个巨大的隐患。”

上泉秀纲安慰道:“到底多少威胁还是未知数。石见守不必杞人忧天,或许将军殿下会更安全也说不定。毕竟有公方殿下的雄威支撑,畿内的武家必不敢轻举妄动的吧!”

“但愿如此吧!”服部保长咂咂嘴似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畿内的武士要是这么听话也就不用他奔波劳碌,争霸天下不是商屋里玩数字加减法,只需亮出石高就让群雄束手纳头就拜,这种好事从源平时代到今天还没遇到过。

二人对视一眼陷入短暂的沉默,看不出服部保长的脸色是好是坏,他总是万年不变的一张扑克脸,上泉秀纲以前并不认识他,在关东也只是久闻其名而不见其人,当年他加入关东将军府的时候,服部保长早已远走近江蛰伏于坂本城内。

他一度怀疑这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是易容的虚假面容,没见过笑容也不见板着脸以外的正常表情,若不是易容那定是此人生性阴沉素来不苟言笑,无论是这其中的那一种对上泉秀纲来说都不是好事,从侧面说明服部保长是个很难打交道的武士。

沉默一会儿见服部保长没有表示,他便试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二条御所有危险,坂本城能给予多少支援?”

“应该不会有多少支援吧!”服部保长面无表情地回答:“伊势守殿应该知道畿内的局势,自永禄六年高屋殿惹出祸端以来,京都就已经完全脱离幕府的控制,出羽守殿坐镇坂本城的压力非常大。”

上泉秀纲皱眉说道:“在下知道山本佐渡守殿退职回返关东隐居对坂本城的影响很大,但是真的没有余力帮助公方殿下吗?”

“没有,在下在坂本城里是知晓内情的,驻扎坂本、大津、坚田的六千军势必须雷打不动的镇守着,伊香郡坐镇的六千军势必须顶住朝仓氏与浅井氏的压力也不能动,只余两万军势作为别动队可供调用,但是将军山城与中尾城也需要盯着,至少需要五千军势协防确保三好军的军事威胁。”

“这到是个难题,难道就不能与朝仓氏、浅井氏讲和吗?”

服部保长摇头说道:“试探过一次难度很大,浅井长政的要价太高,而且此人似乎对本家心存偏见,没谈成。”

“如果是突袭将军山城、中尾城夺取战场主动权呢?”

服部保长意外的看了他一烟,回答道:“率先开战的意思吗?两城不难夺,难的是夺下两城引来三好家与朝仓家、浅井家的夹攻,会对坂本城造成巨大的威胁。”

“如果是将军殿下有危险,再突袭突袭将军山城、中尾城呢?”

服部保长的脸色垮下来,对上泉秀纲一心一意为二条御所着想不甚满意,语气生硬地说道:“抱歉,这个问题在下无法回答,伊势守有兴趣可以问一问中条出羽守殿。”

上泉秀纲尴尬的一笑,语气越发的舒缓:“公方殿下的命令是让在下保护将军殿下的安全,所以多说几句不合时宜之言辞也请石见守谅解,毕竟我等还是幕府之臣,在下又添居将军殿下的兵法指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当的。”

服部保长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我等毕竟是公方殿下的家臣,对将军殿下只需心存尊敬就足够了,幕府将军与关东将军的区别想必还是很明显的吧!关东武士理当依附于关东公方殿下的旗帜下甘效死命,此乃数百年来武家至理,伊势守身为关东武士一定可以理解这个道理的吧!”

上泉秀纲默然不语,他的出身成长接受的教育和家族亲缘在关东,可是他此刻却是二条御所里的御用剑术师范,虽不是身负职责并非单纯为将军奉公,总还想着为幕府将军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或许就是身为剑豪的小小理想主义。

脑海中的纷杂念头千回百转,待他回过神再抬头发觉树林里哪还有人影,服部保长就在他低头沉思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无踪,左右打望不见踯躅片刻便喟然一叹:“本是同源一流,何至于此啊!”

第547章不相信眼泪

足利义辉与足利义时的关系不太融洽也不是秘密,自京都骚动以来幕府衰退的趋势越发明显,关东公方的影响力却随着奥州合战的阶段性胜利节节攀升,这一反一正一降一升的对比就让部分武士很不开心,京都事败的责任也被归咎于足利义时支持不利,重重因素累加过来使得足利义辉与足利义时的关系越发恶化。

大馆晴光隐退到大津城养老,伊势贞孝的遗子伊势贞良向政所执事发起强有力的挑战,摄津晴门这个将军扶立的新执事的权威不断下降,细川辉经、一色藤长、三渊藤英、仁木义政、畠山尚诚等谱代家臣对关东公方保有很深的成见,幕府内部的声音里对关东的制衡远远大于倚重。

这不是个好消息,幕府不友好的态度让关东足利家有些无所适从,足利义辉身居従一位右大臣在朝廷里有相当大的发言权,他选择对足利义时进行压制而非倚重,就给近卫前久、中院通为一系的公卿带来很不利的影响。

近卫前久提出晋升足利义时従二位的动议,被二条晴良与足利义辉联手否决,据说足利义辉与近卫前久的关系也在逐渐疏远,私下与幕臣交谈时后悔给足利义时关东公方的名份,可以想象这话通过忍者众传到足利义时的耳边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服部保长不是幕臣,他不觉得有必要为幕府公方的安危负责,二条御所安全与否要看幕府庙堂之上衮衮诸公的职责,不是他这种一文不名的低级武士的责任。幕府没给他一份恩赏又何必给他卖命。服部保长的态度恰恰代表整个关东武家集体所释放的意志。

即便强势如足利义时也必须接受家臣团集体的诉求。关东武士尤其是经历过早年战争的三河武士、越后武士对幕府公方的意见非常大,为幕府出生入死得不到认可和恩赏,还要指指点点对他们在关东的行动说三道四,那帮废柴幕臣打不过三好家,就怪罪关东公方支持不利让幕府丢人丢份,这混蛋逻辑不知让多少关东武士翻白眼。

要知道这个时代是不相信眼泪的,也不存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说法,匹夫都要为兴亡负责。岂不是暗示堂上诸公无才无德尸位素餐,有多少能力就要承担多少责任,身居高位推卸责任是要被耻笑的。

……

近江国滋贺郡大津城坐落于琵琶湖最南端,这里风光秀美景色宜人是文人雅士驻足之地,西园寺公朝、花山院家辅等当朝公卿机会每一季都会来此小住几日,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收获的不仅仅是一座花园城市,更是一张良好信誉堆积起来的金字招牌。

近江国的富庶无须在于坂本的商业发达不让堺町,坚田的手工业繁盛聚集大量町人,以及大津这个宜居城市的新名牌,就好比提到畿内总会想到京都的繁华。堺町的活力,大津的城市名片就是宜居。

试想有一座毗邻宗教圣地延历寺、园城寺、西教寺等天台宗名刹。又距离距离京都、坂本只有咫尺之遥,乘坐游船不到半日即可来往京都的花园城市,会对许多向往畿内生活的人们产生多大的吸引力,所谓近江三城是琵琶湖上三颗明珠的说法便由此得来。

大馆晴光隐居在大津町里,同样均居于此的还有久世右大臣久我晴通,这一天来自堺町的茶人千利休、今井宗久、津田宗及到町内访问,在大馆晴光的屋敷里召开一场小型茶会,参与会茶会者大约二三十人,出身来自三教九流,却都有一手非凡的本领。

比如同被喻为医圣的堺町世代医官世家,撰写《医心方》三十卷,因为医治正亲町天皇而得天皇一字下赐的,従三位宫内大辅半井瑞策,编纂《花论二十箇条》的堺町花道圣手文阿弥,堺町第一家造出堺筒的橘屋又三郞,曾一度流落到琉球国,受到琉球国王尚真厚待的著名乐师杵屋喜音谈话,以及薪屋三二,誉田屋宗宅、竹仓屋绍滴等文化人齐聚一堂。

堺町的茶道宗师非比寻常,不似足利义时认为的那般附庸风雅,他们品茶讲究恬淡自然,居于半密闭的茶室插花一束,煮水一釜便可,只是此次茶会并非三两人居于密室,难免要变通一下规矩。

津田宗及抚掌叹道:“珠光祖师曾言,茶之一道最忌自我主心与我执,见能者妒之见后于已者则蔑之,此事不可有也,见能者近之惊佩其才见后于己者则须鼎力协之,吾深以为然也!”

半井瑞策点头说道:“茶道以天地中和之气为本,乃治世安邦之风俗,今人皆以其为邀客会友之媒,饮食之乐口腹之欲且尽茶室之美,集珍器之品夸己巧妙嘲人愚笨,皆非茶道之本意。”

今井宗久笑道:“先师绍鸥常言道,筑小室于竹阴树下,贮泉水植草木挂釜置炭,插生花备茶具,移山川自然之水石于一室,赏四季风花雪月感草木盛衰,以礼待客听釜中松风飒飒,而忘世间忧虑杂念,一勺流出涓涓渭水洗尽心中尘埃,真乃人间仙境也!”

大馆晴光摇头笑道:“《陋室铭》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众人欣然而笑,千利休言道:“吾以为茶之一道可以四字概括,和敬清寂。”

禅僧八丈宗忍道:“试问何解?”

千利休侧望庭院中清静素雅山水如画,淡淡说道:“以敬为礼之本其用以和为贵,此乃孔子所立礼之用之语,为茶道心法也!纵有公子贵人来坐,其交也为淡泊且无谄事,即使晚辈来席。亦礼敬相待且无怠慢。此谓空中有物。和而不流久之犹敬,迦叶之微笑曾子之一诺,真如玄妙之意不可说也!”

“妙也!”武野绍鸥高徒,千利休师弟辻玄哉赞叹道:“建茶室备茶具戒繁忌丽,虽用古具心却常新,时时不忘四时风景,铭记不谄不贪不奢,谨慎朴素正直是为茶道!如此。则赏天地自然之和气,移山川木石于炉边,五行齐备矣!汲天地之流水而品风味,壮哉!乐天地中和之气是为茶道!”

茶道既禅道,名为喝茶实为修禅,因而这又有个名目为禅茶之道,千利休便说道:“禅茶之器物,非美器非宝器非古器,以圆虚清净之心为器,以此清净一心为器乃禅机之茶。不论器物好坏,断除善恶邪见。于己之心索得实相清净之器。”

禅茶之器非凡俗器物而源自清净自然的心,此心名曰圆虚,意为圆满如虚空遍照一切的智慧,恰如其分的契合圆满之佛意,如六祖惠能所录《坛经》中佛偈:“大圆镜智性清净,平等性智心无病,妙观察智见非功,成所作智同圆镜。”

今井宗久欣然道:“一心之器非人陶铸而造,天地自然之器,阴阳日月森罗万象,百界千如具足一理,所以天地万物是以实相清净之茶器,此即天地自然之器也!”

天高地厚所以载万物容万象,天远地阔所以任鸟飞鱼跃,如朝日东升渐转西落,如春日万物复苏,秋天叶落果结,如夏日酷暑冬天严寒,此为天地运转之大道是为诸法实相之实相无相,亦可称为虚灵不昧之佛心,不识天道自然之至理,而以浅薄的认识种种分别起种种妄想,此便遮蔽真如灵光。

久我晴通双手合十道:“万事之行不生欲行之心,若生则心便止于其事,因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若于生心之处止心手亦不行,若行便止其处,心生其处同时而不止其处为诸道名人所说,止心生执著堕轮回,止心为生死符,看花红叶绿生看花红叶绿之心,看花红叶绿之心却不止花红叶绿也!”

“世尊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众生即非众生,是名众生,微尘即非微尘,是名微尘,一切诸法,非如其见,亦非空无。”津田宗及以《金刚经》的佛偈作为终结。

一场茶会半日闲暇宾主尽欢,与会之宾客品茶参禅到也清闲自在,不觉傍晚日落方才各做收拾尽兴而散,待月上中天之时,大馆晴光与津田宗及对坐于茶室之时,却半点不见下午谈笑自如的情形。

大馆晴光年过七旬已是老态龙钟,雪白的长眉轻轻一动神色严肃地问道:“高屋殿的情况如何?”

“龟缩与纪伊一隅做困兽之斗。”津田宗及长叹一声:“自从汤川民部少辅殿战死,安见美作守殿率领两千残兵撤入纪伊以来,情势就越来越糟了。”

大馆晴光眉头紧皱道:“若不是久米田之战又何至于如此,三好家也不会逞凶一时。”

津田宗及安慰道:“说起来也不能责怪高屋殿处事不利,久米田之战和京都骚动有直接关联,若非三好修理殿威势大涨,想来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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