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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断阳春(正文完)_派派小说-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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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正是其乐融融,忽地家中的使唤丫头进屋来,道:「大奶奶,咱家外头来了个相公,说是您和大爷的旧相识,要见您一见。」。
  水沉烟停了筷,问她:「什么样儿的相公?」。
  「是极年轻的一位公子,长得挺俊的。」。
  这丫头是冯德才新近买回来伺候妻子的,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初开,说起陌生男子,脸上便是一红,先捡着来人相貌说了,这才又补了一句,「哦,他说他姓阴。」


第九十八章
 
  。
  水沉烟一听,腾地站起,「快请进来!」。
  喜滋滋冲冯德才道:「定是我家公子来了。」。
  冯德才一愣之后也是满面欢喜,一叠声的叫快请,又嫌丫头手脚慢,扶着水沉烟便向外走,竟是亲自出去迎人。
  怀风便在大门外等着,隐约听见里头一阵说话声,没等多久,便见影壁后头一对夫妇相携出来,见了他便拜。
  「公子!」。
  「阴相公。」。
  水沉烟感念旧恩,用的仍是拜见主子的礼数,怀风便让在一旁不肯受她全礼,笑道:「你现下也是做奶奶的了,怎么还用这般大礼拜我。」。
  又对冯德才回了一礼。
  「莫说是奶奶,便是做到诰命夫人,您也是沉烟的公子。」。
  两人许久不见,水沉烟甚是挂念,见怀风上门做客,甚是欢喜,冯德才也自感念怀风当初玉成两人婚事,见了恩人上门,赶忙让进屋里,又吩咐丫头催着厨房再行置备一桌酒菜,要给怀风洗尘。
  「冯兄不忙张罗,我用罢了饭才来的。」。
  止住两人殷勤盛意,怀风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次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非冯兄不能帮我。」。
  冯德才着实有些诧异,却难得他是个热心肠的厚道人,旋即便道:「阴相公有何难事只管言来,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定当尽力而为。」。
  怀风看一看他夫妻俩,露出一丝苦笑,「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是除了你夫妻外,我再无人可托,因此少不得请冯兄奔波辛苦一番。」。
  顿一顿,自怀中掏出一只用火漆封了口的锦囊,「烦请冯兄将这一件东西送到哀牢关镇北军帅府,亲手交与安亲王雍怀舟。」。
  冯德才一介草民,平日里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就是这夷陵知府,如今听怀风一张口便是个王爷,只惊得话也说不利索了,「安……安亲王?王爷?我……我一介升斗小民,找上门去,人家怎肯见我?这……」。
  饶是水沉烟见多识广,也不免心下一惊,「公子?」。
  怀风知他两个忧心什么,安抚道:「放心,这位安王爷是我旧识,冯兄到了帅府,只消对门房说是王爷在神兵谷的阴师弟求见,他自然便会见你。」。
  想一想,又解下颈上从不离身的碧玉蝙蝠,一并交予冯德才,「这枚蝙蝠是我信物,待亲见了他,便把这两样东西一并给他。」。
  说罢仍不放心,又叮嘱道:「这两样东西都是要紧物事,未得亲眼见到他之前,万万不可叫别人瞅见,锦囊更加不可启封。」。
  水沉烟七窍玲珑,听他口气竟是安王故人,这心便放了一半下来,冯德才也收了惊,问道:「便只把这两件物事给他就行了?可还有甚口信吗?」。
  怀风一怔,沉吟不语,少顷,嘴巴张了张,刚说了句「你叫他千万小心,保重身体……」才说了一半儿,却又闭上,过得片刻,终是摇了摇头,「该说的话都在锦囊之中,余下也没什么了。」
  语气淡然,却掩不住脸上一抹忧色。
  水沉烟是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晓得这件事定然重要万分,但见他什么口风也不露,也不知如何劝慰,便只得对丈夫道:「我这便去给你收拾行囊,明儿个便上路罢。」。
  想起这些时日听闻的种种传言,一颗心又提起来,嘱咐道:「眼下广阳王正在造反,你路上千万小心,遇见反兵可得绕着些走。」。
  怀风情知眼下两湖一带并赣州均已陷入战乱,实是不大太平,这夫妻两个却半点推脱之意也无,不禁甚是过意不去,想了想,道:「目下反兵正自赣州北上,冯兄不妨取道梁州,绕经榆次再至哀牢关,当能避过战乱。」。
  又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这一点盘缠……」。
  还未说完,便被冯德才打断,「冯某虽当不得家大业大,这一点盘缠还是有的,阴相公莫不是小瞧咱们。」。
  携了水沉烟手道:「若非阴相公玉成,冯某今日怎能有妻有子,大恩大德难报万一,也只有在这些许小事上略尽薄罢了。」。
  怀风看了他俩,再不知说些什么,末了,只得深深一揖。
  。
  夷陵事了,怀风便在此坐船,不到两天即回返总坛。
  阴寒生足有两个多月没见怀风,这日一大早接到飞鸽传书,晓得兄弟晌午便可抵达,甚是欢喜,一早便骑了马跑去码头迎接。待怀风下了船,兄弟两个并辔而行,左右随侍在后远远跟着,一行人缓缓往回走。
  此际已将立夏,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水汽,隔三差五便是一场雨水,或大或小,浇得满目葱绿。沿途春花烂漫绿草成茵,便只是走马观花草草一看,亦觉心旷神怡。
  「爹爹可到家了吗?」。
  「二叔早就回来了,这两天便念叨着你,想着你早该回来,怎么拖到这时,昨儿晚上还催我派人去接你。」。
  怀风淡淡一笑,「许久没回出岫谷,谷中许多物件都糟烂了,便多耽误些功夫收拾了一下。」
  停一停,忽地问道:「大哥,我回来这一路上听闻广阳王造反,朝廷派了大军前来围剿逆贼。咱们厉冤阁曾为广阳王所用,若他落败了招供出去,咱们总坛所在难保不为朝廷得知,届时恐怕便是大祸临头,大哥可有应对之策?」。
  阴寒生先是一怔,旋即便笑,「兄弟有所不知,咱们虽接下过刺杀太子这单生意,谈价码的鸣镝堂管事却是易容之后方与广阳王手下接洽,莫说咱们总坛所在,便是谈生意的人是谁他们也不得而知,朝廷自然更加摸不着头绪,何用担心。」。
  说罢又是一哂,「再者说,广阳王这些年着实积聚了些粮草人马,手下几员大将也不可小觑,朝廷虽派了大军围剿,新皇帝这江山能否坐稳也未可知,他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清剿咱们。」
   怀风摇一摇头,「大哥这话可说岔了。我在京中住了多年,深知广阳王为人,此人城府虽深,又有些能耐,不过气量偏狭,论御下之能,远比不得新皇,此刻猝起 发兵,纵占得一时之利,久了也绝非朝廷对手,且他到底师出无名,倒是朝廷占了大义名分,若是号召天下勤王,只怕广阳王撑不了多久。我怕的便是他兵败之后, 朝廷不免大肆清算,咱们与广阳王结交时万一留下甚蛛丝马迹,逃不过朝廷那一干鹰犬,若是让他们顺藤摸瓜查了过来,岂不麻烦。就我所知,现下主理刑部的顾彦 斌顾尚书为人精明强干,统领的六扇门中颇有些奇人异士,武林中亦有人脉,若是新皇指派他担了这差事,咱们便不得不防。」。
  阴寒生眸光登时一凝,「兄弟所虑极是,那依你说,该当怎样?」。
  怀风想一想,道:「广阳王身边重臣不过那么几个,当日刺杀太子一事极是机密,想必也就那几个人知道罢了,连同广阳王在内,大哥不妨派人去灭了口,他们一死,这事自然便无从查起了。」
  阴寒生抚掌一笑,「兄弟此计甚妙。」。
  说罢微微笑着看了怀风,「不过兄弟此举究竟是为了厉冤阁着想,还是为了帮当今皇上平叛呢?」。
  怀风愕然看他一眼,「大哥疑心我还念着旧日兄弟之情?」。
  停一停,忽地苦笑,「也难怪大哥如此想。」。
   说完便不言语了,只闷头走着,过了片刻,方缓缓道:「新皇点了萧达为平叛大将,率兵十万围剿反贼,另有各州府厢兵听从调遣,算下来人数当在十五万上下, 除此之外,尚有各地封番王爷的勤王之师未算在内。广阳王这些年虽招兵买马,临了起兵,手下人马却最多不过八九万,纵是将猛兵精,但此等态势,大哥觉得广阳 王胜算几何?」。
  阴寒生面色一肃,沉吟须臾,终是摇头,「不到三成。」。
  怀风轻轻一笑,「岂止三成,只怕连一成也没有。新皇身为嫡长子,稳坐东宫多年,手段过人,便是我不来帮他,这一拨反兵也撑不过三个月去。大哥如若不信,冷眼旁观就是。」
  叹一口气,又道:「说到底,这是姓雍的自家人争权夺势,不论谁赢,左右跟我无甚干系,我帮谁不帮谁,亦于大局无碍,反正赢的人万不会是广阳王。既然如此,咱们便只需顾虑自家安危便可,至于咱们灭口之举于谁有利,又有什么可去计较的。」。
  阴寒生心头一凛,半晌,点点头,「兄弟说得不错。」。
  过一会儿,轻轻道:「我这几日便派了人去,免得夜长梦多。」。
  又去看怀风,「我方才话说得重了,兄弟莫要生气。」。
  怀风一怔,随即笑出声儿来,「大哥看兄弟可是那等小性儿之人?」。
  笑容明媚爽朗,阴寒生看了亦不觉跟着纵声大笑。
   待笑够了,怀风压低了声儿道:「广阳王为养活这一干将兵,定然积聚了无数钱财,他那封地又是出了名儿的富庶,大哥不妨多派些人去,探明钱库所在,灭口之 余,将他那些金银财宝都偷了过来,横竖他日后也用不着了,与其叫朝廷抄了去,不若便宜咱们。这单买卖若能做成,鸣镝堂便不接生意咱们亦可数年衣食不愁,虽 然需用人手多了些,却是值得,大哥尽可将其他买卖先撂到一旁。」
  说着,眨了眨眼。
  阴寒生再无疑虑,连连点头,「不错,这等买卖,着实做得。」。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齐齐挥鞭打马,向总坛疾驰而去。
  。
  当晚,阴寒生便招来育鬼、鸣镝两堂堂主,如此这般吩咐下去,未过两日,两堂弟子尽出,各去刺探消息,着手杀人越货。
  怀风便在一旁看他安排诸般事宜,眼瞅着厉冤阁精锐尽出,想来一时无暇去找怀舟的麻烦,不由淡淡一笑。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
  眨眼间已过了小满,不光江南一片葱郁,北地亦是草长莺飞柳丝拂面。
   哀牢关内的大片屯田种了小麦,此刻绿油油疯长着,田间地头随处可见村民正伺弄着自家的麦苗,远远看去,一派安详宁馨,只是田边的官道上不时有兵将疾驰而 过,或一骑骑或一队队,老远便可听见行进间兵器摩擦着铁甲的金戈之声,又有马蹄嘚嘚如擂鼓,搅得人心神不宁,不由便惹得人人向北望去,一面骂几句北燕蛮子 不得好死,一面祈求哀牢关固若金汤,万万不可叫蛮子冲进关来,毁了关内一片繁华安恬。
  城池之内,贩夫走卒比之往日骤然少了许多,街上空荡荡的,便偶有几个挑着担子上街卖些菜蔬吃食的,亦不敢高声吆喝,一有甚风吹草动便张皇四顾,等东西售罄,便一溜烟儿跑回家去紧闭门户,谁也不敢在外多呆。
  帅府内一如城内的肃杀安静,十来个参军、副将聚在书房里,一一向端坐上位的主帅禀道:
   「北燕的老皇帝句容辰德年老衰迈,只是一直未立太子,几个成年的皇子争得厉害,犹以二皇子句容昕昊和五皇子句容昕翊为首,各拥重兵,又各有朝臣撑腰,已 是水火不容之境,句容辰德决断不下,又正逢我朝国丧,便以此为机,要两个皇子带兵出征,劫掠我朝财货人畜,谁的军功更大便立谁为储君。」。
   「这两人的母妃一个是溪徳族,一个是莫真族,各点了七万部族军南下,另有其他皇子和将领带了些人马,总数在二十万上下。初春雪还没化,句容昕昊便派了前 锋来侵扰边境,一开始人数倒是不多,不过三千来人,趁咱们不备劫了关外的几个村镇,后来咱们亦点齐人马追击,倒也小有斩获,只是那时不知他燕兵竟不止一个 主将,末将带兵正跟句容昕昊的人马交手,那句容昕翊竟然趁机突袭野狼坡,到关内大肆抢掠了一把,我军派出的探子先前一丝风声也没收到,由着他抢完还放了把 火,咱们却连个人毛也没逮着,丢脸丢大发了。」。
   「陈帅为此大发雷霆,派出斥候四下侦查,又加上潜在北燕的几个探子送来讯息,这才晓得这二十万大军竟是三四个人一起领兵的。句容昕昊、句容昕翊,再有个 皇叔句容辰已,谁也不服谁,各带各的兵。句容昕昊和句容昕翊是断不肯合兵一处的,那句容辰已却是今儿个帮这个明儿个帮那个,也摸不清他要怎么着,咱们防不 胜防,这仗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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