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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赤色黎明-第2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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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因为吃饭的时候去的早了那么一点,他们就帮着食堂的工人抬桌子。这不是收买人心,因为那种自然而然的态度,以及这些“大官”事后根本不声张,老老实实去排队的做法。和眼前这帮让人倒酒的军官一比,实在是天上地下。得知人民党要来打安庆,同志们也接到了行动的命令,李师鹏也是望眼欲穿。可消息不通,他依旧只能在这里给人倒酒。

军官们开着宴席,士兵们可没有这个条件,更没有这个财力。马营门口的士兵们一个个缩着手躲在背风的地方。心里头暗自咒骂,却不敢说出口。这年头你要是骂骂朝廷倒是可以,但是骂了自己的上司,平日里大家看着都兄弟相称,听到的人保不准啥时候就会把事情给你捅出去,那时候就等着穿小鞋吧。

马上就是春节了,这天寒地冻的,士兵们一面避风,一面不时抹着藏在内衣胸口处的钱袋。新军号称薪俸优厚,那是北洋那边的新军。安徽新军就完全没有北洋的财力,收入远比北洋少的多。而且新军里头各种花钱的地方名目繁多,孝敬上司且不说,光新军普通士兵们互相请客吃饭,各种同乡聚会,免不了就要花钱。今天你吃了别人一顿,难道下次你不要请人么?加上安庆这等大城,新鲜玩意多,这些新军年轻人哪里能忍得住那么多诱惑。薪俸是按月发,每到消费的时候,总觉得下个月能有剩余,到了下个月,就觉得下下个月能有剩余,这么来来往往之间,每月的薪俸根本省不了几个。到过年了,想起给家里人寄点钱去,才发现根本剩不了多少钱了。

在新军里头,想多挣钱就得当官。可这年头不打点好上司怎么升官?即便是打点好了上司,上司还有上司,那些当大官的一句话,自己的亲信就提拔了。孝敬上司,能不被刁难就不错了。至少那些颇为得宠的就不会被安排在这大冬天里头守夜。心里头都是埋怨,哪里还有心思好好守夜。柴庆国的大队分三队逼近各处营地大门的时候,竟然没有遇到丝毫的遭遇战。

“这都是什么啊?”素来胆气豪装的柴庆国也有些禁不住担心起来。若是人民革命军的营地,最远的暗哨甚至能放到两里地外。就让自己的大队直接摸到了军营门口,若是人民革命军的营地打仗时候出了这等事,按柴庆国的性子,他就敢当众枪毙卫兵的。

但是此时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柴庆国绝对不会小看新军。和北洋军的战斗留给柴庆国太深刻的印象了。一挥手,突击队已经冲了上去。这些都是精干的战士,他们端着枪以训练出来的百米冲刺速度直扑大门而去。

“什么人。”直到被人冲到眼前,躲灾避风处的卫兵才来得及喊出声来。没等他们弄明白,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不要动!动就打死你。”革命军的战士喝道。

看对方是来真的,新军的卫兵也不敢造次,却也不想放下枪。跟上来的战士一把夺下他们的枪,就把这些卫兵按倒在地,用早准备好的麻绳套套住手,把他们给捆了起来。

但是不是每个大门都如此顺利,站岗的也有军官,看到有人来,军官反应比较快,立刻拔枪射击。枪战顷刻就展开了。已经占领了营门的其他部队立刻开始强攻军营,在原先新军战士的带领下,各部队向着马圈、草料场、兵营、武器库等要害地方猛扑而去。战斗打响了。

外头枪声大作,正饮酒的安徽新军马营军官都是一惊。马营的营官是惊讶,熊成基是愕然,李师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只听外头很快就乱成一团,接着几个士兵已经跑了进来,只见他们一脸惊慌,“大人,外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大队人,已经夺了营门。”

营官知道外头肯定出了大事情,他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意也上了。听这么一说,营官已经乱了分寸。此时,枪声已经停了,外头乱哄哄的,营官对自己的亲兵喊道:“快,你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屋里头的亲兵马弁立刻就出了营房。熊成基也起身准备告辞,营官却冷着脸一把抓住了熊成基的手腕,“熊管带,你暂且等等。”

熊成基片刻之后就明白,原来营官怀疑是自己捣的鬼。他干脆也不反抗,坐回了凳子上。营官看熊成基没有反抗,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人从后头猛地勒住了脖子,动手的人却是李师鹏。与此同时,方才进来禀报的四个人已经抽出了手枪,向着在座的几个马营军官开始射击。事起仓促,又是近距离射击。马营的军官们转眼就被手枪打死了。熊成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他立刻从凳子上倒跃起来,连退几步站到了墙边。

营官双手抓住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眼睛瞪得跟牛铃一样,那几个士兵也没有停手,一人已经绕到了侧面,一枪就把营官的太阳穴打了个对穿。打死了营官,那人高喊一声,“走!”包括放开营官尸体的李师鹏在内,几个人都冲出门去。熊成基虽然被吓到了,却没有慌乱,他看那几个人没有对自己下手的意思,定了定神,他也跟着冲出了房门。

马营的营地里头已经乱成了一片,四周都是“缴枪不杀!”“缴枪不杀!”的喊声。新军平素都是发枪不发子弹的,除了少数军官之外,士兵们的枪支不过是空枪。更别说这些枪也是锁在武器库中的。由于有投奔人民党的新军官兵带路,进攻部队根本没有混乱,草料场,马圈、武器库已经被夺取了。不少新军就被堵在营房里头,根本出不了。

能出来的那些人有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营官的亲卫队倒是试图抵抗了,他们刚打了两枪,就被对面的人民革命军一顿排枪打过来,几个人或死或伤。

负隅顽抗的也不是没有,兵营里头已经躺下睡的还算是幸运,只是直接被俘拉倒。不少军官正在领着士兵赌博,见有人打进来。当官的立刻用枪逼着士兵拿着板凳木棍等物冲出去,被一阵排枪就打了回去。

革命军开始拿着大喇叭筒开始劝降,“新军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我们围住了,放下武器,赶紧投降吧。我们人民革命军优待俘虏,绝对不会杀俘虏,也不会抢你们的财物。你们不要给那些当官的卖命了。他们啥时候在乎过你们的性命。”

“把当官的抓了,送出来。我们保证你们不会被刁难。”

听到外头的话,军官们一个个又气又怒。有军官站在窗户口骂道:“操你奶奶!我绝不”

没等投降二字喊出来,一顿枪打进去,立刻把那个倒霉的军官打死了。那个营房里头的士兵见到军官死了,再也不敢抵抗,“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举起双手,一个个的走出来。”革命军喊道。

新军虽然嘴里说投降,但是天知道外头是什么人,没人敢出来。蒲观水拿起大喇叭,“我是安徽新军统领蒲观水,我已经加入革命啦。大家放心,我们不会杀害咱们自己兄弟的。”

屋子里头的新军官兵都能听出蒲观水的口音,但是依旧不敢相信。接着熟悉的口音一个个的自报家门,当他们确定不仅仅是蒲观水,还有其他的兄弟也已经加入了革命军之后,大部分新军营房都投降了。

只有一个营房里头的拒不投降,而且他们还熄了灯火,摆明了要顽抗到底。

在一众俘虏面前,人民革命军的部队展现出了训练的成果,他们不知不觉的绕到了窗口,几颗引燃的手雷就破窗扔了进去。接连几声巨响,窗户被从里头炸的破开来,浓烟从屋内滚滚而出。俘虏们吓得面如土色,如此剧烈的爆炸之下,屋里头的人是别想有什么活口了。

果然,冲进去的革命军战士把里头的人给拖了出来,大部分都被炸的血肉模糊。即便没死的也是或低或高的惨叫着。让那些投降的人恐惧之余又心生一种庆幸。若是不投降,现在地上躺着的就是自己了。

“发信号!”柴庆国志得意满的命令道三个根据地特制的铁皮桶竖了起来,随着砰砰的声音,三枚巨大的绿色烟火在高高的空绽开。

看着约定的信号,总指挥部里头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不久之前,章瑜已经轻取了迎江寺的炮兵阵地,俘虏了全部的守军。现在攻克了西城马营意味着安庆失去了最大的机动兵力。不仅如此,城东城西两面夹攻的态势也会让安庆守军首尾难顾。

陶成章知道这是胜利的信号,他一面高兴,一面又有些奇怪,“文青兄,为何不一鼓作气打入城内?若是方才强攻城门的话,想来是可以打进城去的。”

“若是方才打进去,城内的安庆新军必然四处乱窜,我们对城内的道路不熟,反倒容易吃亏。而且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夺取安庆城,我们的目的是彻底端掉安庆省城的几个衙门。若是恩铭他们和一部分新军逃走了,那就是纵虎归山。打安庆,就是要把安庆所有的敌人彻底消灭。现在惊动了安庆城内的官府和新军,他们绝不可能弃城而走,他们觉得在守城,恰恰是给我们歼灭他们的机会。”

“可他们占据着城墙,攻城伤亡只怕太大。”陶成章忍不住说道。

“这么一个城墙,倒也不是太难攻破。”陈克边说边转头想向工兵营营长,现在的爆破队队长慕奉孝。

慕奉孝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准备。”说完,他大踏步走出了指挥部。

陈克脸上平静,心里头却有些失望,如果炮兵阵地上有炮弹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用大炮轰开城门,清军的防线立刻就会被粉碎。

想到这里,陈克心里头立刻纠正自己,“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一面自我反省,一面对警卫员说道,“给我拿点干粮。”到了此时,陈克才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点胃口。

莫道前路无知己新开始(二十九)

人民革命军要进攻安庆城的消息,安庆城中最早知道的是安庆新军。这一大半得归功于岳王会在新军中的游说串联。另一小半则要归功于人民党派出的党员进行的辛苦活动。在恩铭确定一股不知名的武装力量进攻安庆之前,至少六分之一的普通新军官兵已经得知,“有可能一股叫做人民党的革命党要打安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尽管如此之多的新军官兵知道这个消息,而贵为安庆新军最高指挥官,也就是大清陆军部三十一混成协的协统余大鸿对此完全不知情。茫然不知所措的余大鸿抵达安徽巡抚衙门的时候,只见巡抚衙门已经是戒备森严,进到客厅,立刻看到巡抚恩铭大人正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一见余大鸿进来,恩铭立刻逼近余大鸿,气势汹汹的问道:“余协统,外头的乱党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带了多少兵马?”

余大鸿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对城外头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此时对巡抚大人直截了当的说“不知道。”是有不小风险的,余大鸿给了一个官场常见的回答:“大人,现在正在打探消息,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

恩铭此时也真的慌了,他居然把余大鸿的推托之词当了真。“余协统,多久之后能够得到回报?”

新军协统余大鸿听了这话心中暗骂,“这等事老子怎么能知道。有这闲工夫赶紧让老子去看看怎么回事!”心里骂归骂,余大鸿还是得和颜悦色的对安徽巡抚说话,“大人,我现在就回兵营去,马上派人前来护住巡抚衙门。”

听余大鸿一说,恩铭立刻接话,“布政使衙门,火药库,都得派人护紧,严防贼人作乱。”

恩铭所说的这些都是余大鸿以前告诉恩铭的。那时候恩铭上任不久,还是肯向人讨教的。他和余大鸿讨论起如何镇压各种作乱时,余大鸿把这些基本的要点告诉了恩铭。余大鸿很有涵养,听着恩铭的这些话,余大鸿他脸上带着一种很赞同的神色答道:“遵命。”仿佛这就是恩铭自己的原创想法一般。

见余大鸿如此表态,恩铭也觉得把余大鸿留在自己这里未免不太合适。他连忙说道:“那余协统赶紧去吧。”

一出了安徽巡抚衙门,只见巡抚衙门口已经等着几个官兵,却是余大鸿的副官。方才余大鸿令他去打探消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副官立刻上前禀报,“大人,贼人已经堵住了城东的枞阳门,大概是夺了迎江寺。城西的金保门,玉虹门,以及同安门都有贼兵的动静。城北的集贤门倒是没有动静。”

“这些贼人是哪里的?”余大鸿更关心这个。

“这个卑职还没有查清楚。不过卑职听贼人在城下聒噪,倒是皖北口音。”

“皖北?”余大鸿有些摸不着头脑,安徽其实可以分为三块,皖北,皖西,皖南。这三地民风与口音可以说是完全不同,互相之间的交流也并不多。得知城下的贼人是皖北人,余大鸿更加不解,皖北的贼人怎么打到安庆来了?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弄清楚贼人到底是哪里的,余大鸿说道:“现在马上回去,指派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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