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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天宝风流-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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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思量,唐离脚下已是收了步子,与满场士子们一样,静侯他开言。

场中既静,那中年曲膝偏坐,抬首虚望片刻后,才缓缓开言吟道:

一上江亭思渺远,山色如水水如天。同来临远人何处?风景依稀似旧年。

这位上座主持诗会者,便是本州韦使君,此时他已吟诗,下首临水而坐者惯例是要出言而赞,随后再由他这身份最高的主会人谦逊一番后,方才宣布诗会正式开始。

使君大人上坐,下边这些士子们自然不敢随意说话,一时都将目光集中到学正大人身上,等他开言。

身为学正,又曾供职国子监,如此品评上位者的诗,这话也不是随便能说的,既要品评佳妙,显出自己的才学;又需搔到使君大人痒处,投其所好,如此构思话语,未免就要耽搁片刻功夫。

正是在这两下的空白处,山泉左处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朗声道:“一上江亭思渺远,山色如水水如天。同来临远人何处?风景依稀似旧年。好诗,诚然好诗啊!不过……”

这一声突如其来,引的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左首山石处转出个面容俊秀的少年来,这少年缓步行来,笑意晏晏,山风拂动他那朴拙的麻衫,此情此景,颇有几分飘然清逸之意。

临溪而坐的士子见来者是道学进士科公认的草包,此人不仅迟到,而且竟然敢不知规矩的张口乱叫,一时都是呆住了。片刻之后,才有低低的嗡嗡声起,其中有的生员暗骂这唐离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有人笑他傻大胆儿,当然更有如十五等人则是满脸幸灾乐祸的激动,只等这草包好好的出个丑,也好解了他们胸中那口闷气。

道学学正自当日接收唐离后,初期不免也要探问两次,及至听说此子竟然是个连《论语》都诵不出的大草包后,惊讶之间,也不免暗骂自己当初真是识人不明,居然就没看破这个绣花枕头。

道学虽名份上归属于山南东道,但本道观察使日常公务繁忙,又因道学位处襄州,而道学中生员多为本州子弟,若非襄州是本道观察使驻跸之地,其实与它州州学无异,是以刺使大人管的还要多些,学正大人及诸位教谕的俸钱都要靠眼前这位大人拨付,是以平日早汇报、晚请示的工作着实没少做。

只是做这些工夫,全不如这一年一度诗会来的重要,此时气氛既是随便,拍马也是天经地义,只要伺候的使君舒服,自然十倍胜过平日的水磨功夫,是以这年度诗会,道学从上到下都是万分重视,否则也不会放假一天,给诸生员做为准备。

使君先到上坐,唐离来的晚已是大错,此时居然敢毫无规矩的插话开言,说话也不好好说,偏还是这副狂放不羁的样子;这些都不说它,听他最后的“不过”二字,竟然有转折批评之意,仅仅是想到这里,老学正似乎已经看到使君大人随后面色阴沉的模样,此时的他,若非有刺使上坐,还真想一脚将这个草包给踹下山去。

“大人,此子……”额冒细汗的老学正刚开口要待解释,却被那正坐起身的使君大人给挥手制止,此时这一州父母官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走来的少年,缓声道,“去岁此时前后,蒙孟山人前来看我,我二人也曾登临此处,做山水之游,更在这江亭之中赏玩汉水,酣醉而归,今日再来此处,虽然山水江亭依旧,然知音已远,此时思来,着实让人憾煞!片心所感遂成小诗,其间难免疏误。今日既是诗会雅集,自然无分身份,皆可随意品评,尔这少年无须顾忌,有话但说便是。”韦使君淡淡叙其诗思原委,颇有几分空灵之气。

只是更让众人绝倒的一幕出现了,使君大人如此发话,那草包唐离居然置若不闻,只将眼睛盯着泉后山亭中的几个女子。

原来,本已迟到的唐离正在琢磨该怎么出现才好,他怕这趺坐之人诗一作完后,等诗会正式开始,他再插入其中不免更是尴尬,索性趁这个空档,说两句好话后趁机插进去,显的更为自然。

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几句,越走越近之下,越过人群,居然见到泉后的江亭中,林霞正手执牙板而坐,一时吃惊下,不免走散了心神。

“草包,果然是草包!道学的脸子都被他丢尽了,此次诗会之后,老夫必要将此子开革回去,纵然是子文兄的面子,须也顾不得了!”看到这一幕,老学正简直羞愧欲死。

那刺使见了唐离的模样也是一愣,随即忍不住一声轻笑道:“看你这少年风仪不错,想不到居然还如此风流,且将话说完,若果真是有才学,于这青山绿水之间,本使倒也乐意成就你才子佳人一番高会,也为今日诗会添一佳话。”

唐时文人聚会,所谓风流渊薮,必定要招歌妓佐歌,林霞等人便是因此而被招来,诗会尚未开始,她们便在亭中等候,唐离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因她而失态,只让这悍马又是高兴,又是替他着急,遂红着脸手指急点示意不已。

这段时间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片刻功夫,唐离醒过神来,随即接过使君大人话,笑道:“这位尊者说那里话来,此诗于清咏山水之外,更有无限怀友之思,如此山水之景与心中之情合与为一,情景交融、浑然天成,诚然大家佳作,那里更有什么瑕疵!”。

他这番品评虽然算不得绝妙,但也切中窍要,尤其是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口中说出,就显的更为难得。

一时话毕,韦使君固然是拈须微微点头,心下火急火燎的老学正也是长吁出一口气来,顾不得惊讶这个草包怎么能说出如此大有见地的话语,一时眼手齐动,连连向那些林泉而坐的学子们示意,一时赞颂“好诗”之声勃勃而起,只是他们如此聒噪,不免破坏了山水间的雅致之意。

韦使君略一挥手,止住了众人的马屁如潮,却向唐离道:“既然如此,那适才尔口中的‘不过’二字,却是所为何来?”

“小子本也是道学生员,只因有事迟来,恰听得如此好诗,一时忘形赞叹。不过赞叹之后,却又不免发愁。”

“愁自何来?”见这个后来的少年容颜清秀、言语可采,韦使君一时来了兴趣,跟上问道。

“适才之诗诚然佳妙,不过,正因为此诗太过佳妙,小子却是担心起点太高,后面的诗会不知该如何继续才好。”边说着话,唐离已顺势接在众生员之后,临泉而坐。

唐离这句解释,片刻之后果然引来众人抚掌而笑,便是韦刺使明知是这少年在恭维自己,也不免哈哈一笑,赞他心思灵动。

“尔这少年好心思!不过你既迟到,总需有所解说,只是今日既为诗会,这理由嘛!总还需以诗赋出才是。”唐离刚刚坐定,暗赞自己这方儿果然进来的不尴尬,心下还不曾得意,却不妨韦使君突然指着他,含笑说出这番话来。

唐离微微一愣的同时,满场眼光也全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第五十二章…诗会<二>

使君大人这句话,使老学正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的提了起来,刚才那些话还能是一时灵机,然则作诗却是真功夫,半点假不得。尤其是这等命下题目的诗,来的突然,又少有借鉴,他只怕这唐离整出什么大笑话来,刚才那番表现可就前功尽弃,依然难免会坠了道学的名声。

与老学正相对,士子群中的十五此时却是满脸兴奋之色的侧身对朱竹清耳语道:“刚才这小子不知在那背了两句话来卖弄,居然就走了狗屎运,还让他蒙住了,现在倒要看他还能耍什么伎俩。”

“此事看来不大简单”,想想唐离刚才出现时,在众人瞩目下从容的模样,朱竹清心中既恨他抢了风头,又隐隐颇觉不安,若是此子真是草包,又如何有这等气度,只是这话却不便出口,当下微一点头,也不开言,只将目光紧紧盯住唐离。

而山亭中的林霞此时却是比其他人更为紧张,她想不到这个往日看来没什么特别的唐离刚才能有如此表现,只是再一听到使君命题出诗,她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既盼着他能做出惊世之作,又担心他无这才学反出了丑,一时过于担心,握着牙板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竟失了血色。

唐离刚刚坐定,不防使君大人就给出这么个题目,众人等待之时,他脑海中也是心光电火,转动不休。

“以诗说明自己迟到的理由,这题目出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就算能作出,难道要说自己是因为不知道地点才来晚的?”心中思量之间,隐听山下禅寺中有晨钟之声断续传来,脑中灵机一动,看向韦使君浅笑吟道:

终日昏昏大梦间,今朝蒙召强登山。因过林间逢僧话,偷得浮生片时闲。

他这诗中所说,却是说明晚来的理由乃是因为登山途中遇僧问话,似这等诗会,迟到本是大尴尬事,但经他这样说来,却多了几分出尘之趣与风韵雅致,令人听后只会一笑而罢,断不会再究其详了。

“噢!尔之晚来竟是因为路遇这兰若寺中山僧?”片刻之后,依然是那使君率先开言,看向唐离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等他答话,韦刺使朗声笑道:“诗会将即,你却有闲与山僧野话,尔这少年还真是心宽的紧!不过,若无这份豁达心境,怕也写不出‘偷得浮生片时闲’这等佳句来,扶南兄,如此少年在你道学中只怕少见吧?”一句说完,使君大人又是哈哈一笑。

“少见,的确少见。”口中答着话,老学正看向唐离的目光却如道学众生员一样,满是震惊。“这……这……那里是那个连《论语》都诵不出来的草包?”

人群之中,十五固然是眼睛瞪的大大,而朱竹清却是面色冰寒,一双手也紧攥成拳,从小以来,他无论在那里出现,都是众人的焦点,此时在使君面前却被这个他素来都瞧不起的小子给抢了风头,再加上心中那种被欺骗的感觉,使本就心胸不大的他简直恨怒欲狂。

长笑声罢,韦使君抚掌开言笑道:“偷得浮生片时闲,诚然佳妙,寥寥七字道尽今日诗会真意,尔这少年好才思!只是你这等年纪,却不知见闻如何?我且问你,今日坐次如此安排,渊源何在,典出于何处?”

听使君大人如此称赞唐离,本感震惊的众生员对这个昔日的草包更是刮目相看,一时间,许多人心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莫非此子以前表现尽是装样不成?”随后再一默诵适才那诗,这个想法也就愈发的坚定了。

“看不出,这小子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深沉的机心。”十五的这句话除使朱竹清愈发愤懑之外,更有了对“拔解”隐隐的担忧。

亭中的林霞一颗心由刚才极度的紧张到现在满心的欢愉,这中间急转变化,大耗心神,竟使她如长歌一曲般,大有疲累的感觉,亮亮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少年,看他唇边微微一笑,清朗的声音传来道:“晋永和九年,书法大家王羲之束简相邀谢安、孙绰等天下名士四十二人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后此次雅士高会更因一贴《兰亭序》而名传千古。”

唐离言说至此,见趺坐的韦使君微笑颔首,眼中满是向往之色,心下暗道:“此人倒也有几分名士气度。”微微一笑间续言道:“此次兰亭雅集,与会者既然都是一时风流,这饮酒赋诗之法自也不同于流俗。”

兰亭集会在坐众人可谓无一不知,只是这些进士科生员平日都是诵经通典,于这细处,了解的人还真个是不多,此时听到前朝风流人物典故,都是大觉新鲜,见唐离语带停顿,顿时就有那年纪小的生员一时忘情之下追问道:“有何不同于流俗处?”一言即出,此子方察觉不对,忙又掩口不说。

见他这模样滑稽,唐离忍不住又是一笑道:“这兰亭所建,便如今日之山亭,前有溪水宛转环绕,众名士列坐溪畔,以觞盛酒顺水漂流,接到者便即席赋诗,若然能诗,则酒觞再流,若然不能,则觞酒为罚。后人因仰慕前贤雅致,乃多有效仿者,长而久之,遂成‘曲水流觞’,只看今日座次,想必本次诗会定然亦是取法于此,不使前贤专美于前。”

耳听唐离分说,脑海中浮现幅幅晋时名士高会之画面,众学子一时多是目露欣羡,既为前贤雅思折服,又恨生也太晚,不能亲与此等风流雅集。

“尔这少年说的好,我等虽无风流之才,却应有前贤之志,偷得浮生半日闲,今日诗会,我等也一效‘曲水流觞’之法!来呀,呈上来!”韦使君注目唐离,大有欣赏之色,而随着他的朗笑声声,便见亭中等候的两位侍女抬酒捧觥而上,至此,此次诗会正式开始……

第五十三章…诗会<三>

瓯中酒色如碧,入觥堪堪七分。

韦使君轻挽博袖,自置觥于水中,微微笑道:“今日诗会人数实多,倘若尽循前贤之法,恐是不能。某乃思引入击鼓传花之法。”

见众士子或是紧张,或是新奇的看向自己,韦使君将手略伸,接过侍女递过的手鼓后,笑言解说道:“白云泉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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