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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千禧年三部曲-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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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又为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但他显然有个怪习惯,会寄疯狂的恐吓信给政府官员。”

“比方说有谁?”

“司法部部长是其中一个。”

埃兰德叹了口气。原来是个疯子。狂热分子。

“今天早上国安局接到几家报社的电话,说是收到古尔博来信。司法部也打了电话,因为古尔博指名要让波汀死。”

“我要信的复印件。”

“跟国安局要?”

“对,要不然呢?必要的话,你亲自开车到斯德哥尔摩去拿,等我一回到总部就要看到,大概还有一小时。”

他略一思索,又问了一个问题。

“是国安局打电话给你的?”

“我刚才不是说了。”

“我是说……是他们打给你,不是你打给他们?”

“没错。”

埃兰德合上手机。

他不明白国安局哪根筋不对劲,怎会忽然觉得有必要和警方联系,而且还是出于自愿。通常他们总是闷不吭声。

瓦登榭用力推开“小组”办公室的门,正在里面休息的克林顿见状,小心地坐起身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瓦登榭扯着嗓子喊道:“古尔博杀了札拉千科然后举枪自尽了!”

“我知道。”克林顿说。

“你知道?”瓦登榭大吼,整个人面红耳赤,好像眼看就要中风。“他开枪射自己啊,你懂不懂?他企图自杀。他是疯了不成?”

“你是说他还活着?”

“暂时还活着,不过脑部严重受创。”

克林顿叹气道:“唉,真可惜。”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伤。

“可惜?”瓦登榭又发作道:“古尔博发疯了,你难道不明白……”

克林顿打断他的话。

“古尔博患了癌症,已经扩及胃、大肠和膀胱。他已经濒临死亡好几个月,顶多也只能再撑几个月。”

“癌症?”

“过去半年他一直把枪带在身上,打算只要痛得受不了,就要趁着被病魔折磨成植物人之前自我了断。但他最后还能为‘小组’做了一件事。他走得很有尊严。”

瓦登榭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你知道?你知道他想杀札拉千科?”

“当然。他的任务就是确保札拉千科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而你也知道,那个人根本不受威胁也不可理喻。”

“可是你难道不明白这会变成多大的丑闻吗?你也和古尔博一样精神错乱了吗?”

克林顿费力地站起来,直视瓦登榭的眼睛,同时交给他一叠传真复印件。

“这是行动决策。我为好友感到哀恸,但我恐怕很快也要随他而去。至于丑闻……不过就是一个退休的税务律师写了偏执的信给报社、警方和司法部。这里有一份样本。古尔博把一切都怪罪到札拉千科头上,从帕尔梅遭暗杀到企图以氯毒害瑞典人民。写信的人根本就是个疯子,有些地方还字迹模糊、用大写字体、底下画线或用惊叹号强调。我尤其欣赏他连空白处都写字。”

瓦登榭愈看信愈心惊,不觉抬手擦擦额头。

克林顿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札拉千科的死都和‘小组’无关,开枪的只不过是一个发疯的退休老人。”他顿了一下。“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也得上我们的船,而且别让船摇晃。”这个病人凝视瓦登榭的眼神中,透露着钢铁般的意志。“你必须了解,‘小组’就是整体国防的尖兵,我们是瑞典的最后防线,任务就是为国家的安全把关。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瓦登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克林顿。

“我们是不存在的人。”克林顿又继续说:“谁也不曾感激过我们。没有人想作的决定,尤其是所有政治人物都不想作的决定,得由我们来做。”他说到政治人物这几个字时,颤抖的声音充满轻蔑。“照我说的做,‘小组’或许还能存续。要想有这种结果,我们就得果断地采取强硬手段。”

瓦登榭感觉内心的恐慌逐渐升高。

在国王岛警局公关室里,柯特兹拼命地写,试着记下台上所说的每句话。埃克斯壮检察官已经开始了。他解释说目前已经决定将哥塞柏加杀警案——也就是尼德曼遭通缉一案——交由哥德堡的一位检察官负责侦查,至于其他关于尼德曼的调查工作则由埃克斯壮本人处理。尼德曼是达格与米亚命案的嫌犯,但并未提及毕尔曼律师。此外,埃克斯壮还得侦查并起诉涉嫌犯下一大串罪行的莎兰德。

他解释说,有鉴于哥德堡当天发生的多起事件,其中包括莎兰德的父亲波汀遭射杀,他才决定公开这项信息。召开这场记者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想澄清已经在媒体圈散布的谣言,他自己就接到好几通关于这些谣言的电话。

“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我可以告诉大家,波汀的女儿目前因涉嫌杀害父亲而在押,她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件无关。”

“那么凶手是谁?”《回声日报》的记者喊着问道。

“今天下午一点十五分向波汀开枪致其死亡,随后企图自尽的人,已经确认身份。他已经七十八岁,一直在接受末期癌症以及因癌症所引起的精神疾病的治疗。”

“他和莎兰德有任何关系吗?”

“没有。此人显然是根据自己偏执的妄想而单独行动的悲剧性人物。国安局最近也对此人展开调查,因为他写了许多信给知名政治人物与媒体,信中语气明显很不稳定。就在今天早上,多家报社与政府机关也收到他威胁要杀死波汀的信。”

“警方为何不保护波汀?”

“信是昨晚才寄出的,因此寄达的时间正好与命案同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凶手叫什么名字?”

“在通知他的家属之前,我们不会公布这项信息。”

“他是什么样的背景?”

“据我了解,他原本是会计师兼税务律师,已经退休十五年。调查工作还在进行中,但从他寄出的信中可以看出,如果社会大众多一点关怀,这场悲剧就可以避免了。”

“他还威胁其他人吗?”

“我得到的信息是有的,但我无法告诉你们任何细节。”

“这对莎兰德的案子有什么影响吗?”

“目前没有。我们有波汀亲口向警员陈述的口供,也有大量对莎兰德不利的鉴定证据。”

“那么波汀企图杀害女儿的报告呢?”

“那个也在调查中,但确实有很明显的迹象显示他企图杀害女儿。目前我们能肯定的是,这是一个不正常的悲剧家庭,成员彼此强烈仇视的案子。”

柯特兹搔搔耳朵。这时他发现其他记者也都和他一样振笔疾书。

毕约克听说索格恩斯卡医院枪击案的新闻后,几乎惊恐得难以自制。整个背疼痛不已。

他花了一个小时才下定决心,接着拿起电话,想打给住在拉赫尔姆的昔日保护者。无人接听。

他细听新闻,听见一段记者会内容摘要。枪杀札拉千科的是一位七十八岁的税务专家。

天哪,七十八岁。

他又试了一次古尔博的电话,仍未接通。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不安的煎熬,再也无法待在租来的斯莫达拉勒避暑小屋。他感到脆弱且不受保护。他需要思考的时间与空间,于是收拾了衣物、止痛药与盥洗用具。因为不想用自己的电话,便跛着脚走到杂货店打公共电话到兰梭特旧日灯塔改建的旅馆订房。兰梭特地处偏远,应该不会有人上那儿找他。他预定留宿两星期。

他瞄了一眼手表,要赶上最后一班渡轮就得快一点,因此忍着背痛尽速回到小屋。进屋后,他直接到厨房确认咖啡壶已切掉电源,接着到门厅拿行李。此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客厅,不禁吓了一跳,立刻停下脚步。

起初眼前的景象令他迷惑。

天花板的灯不知被谁给取下,放在茶几上,改吊了一条绳索,正下方还摆了一张平时放在厨房的凳子。

毕约克望着绳圈,实在不明所以。

接着听见身后有声响,膝盖竟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缓缓转过身去。

有两个男人站在那里,外表看起来像是南欧人。他还来不及反应,他们便已从容上前紧抓他的双臂,将他抬离地面带往凳子。他试图反抗,一阵有如刀刃般的刺痛窜过背脊。他感觉到自己被举放到凳子上,几乎整个人都瘫软了。

陪同乔纳斯的是一个绰号法伦的男子,此人年轻时是专业窃贼,后来及时改行当锁匠。罗廷耶最初在一九八六年雇用法伦为小组工作,那次的行动需要强行进入某个无政府组织的领袖家中。此后便不时会征召他,直到九十年代中期这类行动逐渐减少为止。当天一早,克林顿再次找上法伦分派任务。法伦每工作十分钟,便可净拿一万克朗的酬劳,但他也得发誓不向行动目标窃取财物。“小组”毕竟不是犯罪集团。

法伦并不清楚克林顿代表谁,但应该和军方有关。他看过杨·库卢写的书,他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但在被老雇主遗忘这么多年后还能重披战袍的感觉真好。

他的任务是开门。他是闯空门的专家。尽管如此,还是花了五分钟才撬开布隆维斯特住处的门锁。接下来乔纳斯进入屋内,法伦则在楼梯间等候。

“我进来了。”乔纳斯对着免持听筒手机说道。

“好。”耳机传来克林顿的声音。“慢慢来,跟我说你看到什么。”

“我现在在门厅,右手边有一个衣柜和衣帽架,左手边是浴室。剩下是一个开放空间,约五十平方米。右手边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美式厨房。”

“有没有书桌或是……”

“他好像是利用餐桌或坐在客厅沙发工作……等一下。”

克林顿等着。

“对了,没错,餐桌上有一个活页夹,毕约克的报告就在里头。看起来像是原件。”

“非常好。桌上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吗?”

“有几本书。维涅的回忆录、艾瑞克的《秘警的权力斗争》。还有另外四五本类似的书。”

“有电脑吗?”

“没有。”

“保险箱呢?”

“没有……我没看到。”

“慢慢来,要作地毯式的搜索。莫天森回报说布隆维斯特还在办公室。你戴了手套吧?”

“当然。”

埃兰德趁着和安妮卡两人都刚好没有讲手机的空档交谈了一下,随后走进莎兰德的房间,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并打招呼问她感觉如何。莎兰德只是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看。他于是转向安妮卡。

“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好。”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安妮卡说出了与莎兰德反锁在浴室之前,自己所见所闻与反应。埃兰德斜觑莎兰德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律师身上。

“所以你很确定他来到这个房门前?”

“我听到他试图压下门把。”

“这点你非常确定吗?人在害怕或兴奋的时候很容易有幻想。”

“我确实听到他在门外。他看见了我,还举枪指着我,他知道我在这个房里。”

“有什么理由让你认为他是有计划的吗?也就是事先就打算也要对你开枪。”

“我不知道。他拿枪瞄准我时,我立刻头往后缩,将门卡住。”

“这是明智的做法,把你的当事人带进浴室更加明智。这些门太薄,他要是开枪,子弹会直穿而过。我想知道的是他攻击你是为了私人原因,或者纯粹只因为你在看他而起的反应。你是走廊上最靠近他的人。”

“除了两个护士之外。”

“你是否觉得他认识你或是认出了你?”

“不觉得。”

“他会不会在报上见过你?你曾因为几件案子被广泛报道而大出风头。”

“有可能,我不确定。”

“而你从未见过他?”

“在电梯里见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们有交谈吗?”

“没有。我和他同时进电梯,我隐约注意了他几秒钟,他一手拿着花,另一手拎着公文包。”

“你们的眼神有交会吗?”

“没有。他直视正前方。”

“是谁先进电梯?”

“两人差不多同时。”

“他的表情是否迷惑或者……”

“我说不上来。他走进电梯,笔直地站着,手里拿着花。”

“然后呢?”

“我们在同一层楼出电梯,我就来找我的当事人了。”

“你直接就来这里吗?”

“是……不是。其实我先去了服务台出示证件。检察官禁止我的当事人会客。”

“当时这个人在哪里?”

安妮卡犹疑着。“我不太确定。应该在我后面吧。不对,等一下……是他先出电梯,但停下来帮我按着门。我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不过他好像也去了服务台,我只是脚程比他快。护士们应该知道。”

上了年纪、彬彬有礼的杀人犯。埃兰德暗想。

“是的,他的确去了服务台。”他证实道:“他的确和护士说过话,还遵循护士的指示将花留在柜台。你没有看见吗?”

“没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埃兰德已经没有问题要问,内心被沮丧感啃噬着。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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