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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作奸犯科-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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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智连连点头,伸出小手抹了抹她的眼睛:阿姨不难过,小智不吃了。不,不是,是妈妈,小智不让妈妈难过。

虽然对妈妈这两个字还是有点哭笑不得,曾予尔还是很感动,亲了男孩一口,对谭绍说:小智还不到四岁,你的大道理啊,他听不懂,还是我有办法吧。

谭绍站在一旁,从曾予尔蹲下开始耐心地哄谭小智的时候,嘴角一直弯着,目光温柔:你们俩现在同一阵营,看来我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曾予尔知道他在开玩笑,也笑着答应:是啊是啊。

冷饮店在一楼东侧的第一家,段景修前天接到墨兆锡的电话,整个人就像从埋在地底下四年的棺材里活了过来,也许比喻有些不恰当,但他不眠不休地在岛上转了一天两夜足以说明这人究竟攒了多少精力等待这一天爆发。

他走进商场后,第一眼就已经把曾予尔认出来了。

她还是和四年前一样,额前留着厚厚的留海,扎一个单调却俏皮的马尾,脸上的笑容变得那么明媚耀眼,和以前总在他面前流泪啜泣的女孩大相径庭。

更出乎他预料的,是她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对着另一个男人笑。

这不在他的预设的情景之中,绝对不在。

段景修身体僵直,皱眉远远望着仿佛三口之家的他们,除了见到曾予尔后抑制不住的狂喜,更多的是……惊诧、不可思议、还有一种剜心一般的失落……

四年,段景修每每想起曾予尔,胸口就闷痛得发慌,像有一只拳在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用最残酷的方式提醒他,他最爱的女人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而正是他,一手铸就她的悲剧,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她,他的心里就永远不得安生。

他以为曾予尔会和自己一样,四年来为了两人无期的分离变得颓废而绝望,可是,她似乎过的比他想象中过的幸福很多、很多……

曾予尔答应小智,如果不吃红豆冰粥,就去二楼儿童天地玩一会儿,谭绍没反对,两人一边拉着小智的一只手去坐扶梯。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路跟随的男人。

谭绍

接到个重要的来电,儿童天地附近有些吵闹,和曾予尔打个招呼,去不远处的楼梯间讲电话。

曾予尔正在陪小智完海洋球滑梯,刚开始并没注意,直到看见他挥手,说要离开一下,曾予尔才连忙点头。

小孩子玩起来都不会累的,曾予尔当真有些倦了,也有点口渴,便想去买点饮料给她和谭绍父子喝,从游乐区出来之前,眼睛还在谭小智身上流连,可当她捧着几瓶果汁回来的时候,小智却不见了踪影!

段景修抱着小男孩直接坐上电梯,上到了卖居家用品的七层。

谭小智挠了挠后脑勺,坐在一张大红色的喜床上左顾右盼:叔叔,你说带我找妈妈的,我妈妈在哪呢?

段景修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把男孩从上大下仔仔细细瞧一遍,寻找曾予尔基因的痕迹。

她真的做妈妈了?

段景修有无数疑问,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不过,他还有个反转性的假设,而且,越看这男孩的长相,越觉得这个假设靠谱。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段景修问。

谭小智有点烦了,从床上跳下来:我妈妈叫‘小于’。

小鱼?段景修跟着呢喃,左肋抽痛了一下,看着孩子的眼神温柔了些,就没有大名吗?

大名啊。爸爸说过妈妈大名叫于晓,但是大家都喜欢叫她‘小于’。

这句话对段景修来说,等于又一个晴天霹雳。

爸爸?她结婚了吗?刚才那个就是她现在的男人?

他扶着额头,强忍着里面针扎的痛:告诉叔叔,你今年多大了?

谭小智用小手比划了一下:三岁半,快四岁了。

段景修快失去判断力,三岁半快四岁,那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吗?

这么苦思冥想着,谭小智拉着他裤腿叫道:叔叔,我妈妈呢?妈妈呢?

这时,商场里播放一条寻找走失小男孩的广播。

段景修定定低头看着谭小智,将孩子抱起,决定会会他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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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予尔在广播室里急的哭了,谭绍只拜托她看一会儿孩子,居然被她弄丢,也许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当个健全人对待。

谭绍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同样心焦如焚。

》别哭了,不会有事的,我们再回儿童天地找找,说不定小智已经回来了。

曾予尔没有抬头,仍然埋头流泪,自责悔恨到极点,谭小智是恩人一家的心肝,孩子如果真的被人贩子拐走,等于要了谭家二老的命。

四年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当年不如葬身大海里一死了之算了。

她再抬起头,看见一双熟悉的小运动鞋。

妈妈,我回来了。谭小智拉着她的手,妈妈,你怎么哭了?

曾予尔模糊的视线全是小孩子的笑脸,猛一下把他抱进怀里。

对比曾予尔的激动,谭绍舒了口气后,冷静许多,亲昵地摸摸两个人的头,终于注意到了站在门边表情复杂的男人。

你好。他礼貌地问候,是你把孩子带过来的吗?真是太感谢了。

段景修的注意力移到说话的谭绍身上,凝神看他半响。

曾予尔到底还是喜欢这种书生类型的,偏好一点没变。

他心里的空洞和失落再次一点点扩大,甚至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

段景修没有回话,迈步到曾予尔的面前,等她发现他的存在。

小智回头看了看段景修,撅起小嘴说:妈妈,这个叔叔说你是他朋友,嗯,嗯,我就跟他走了。

曾予尔看清楚小智的口型,目光从男人的黑色皮鞋一寸寸上移,到了西裤,到了黑白拼接的衬衫,到了他带着些胡茬的下巴……她浑身战栗,像快要忘记自己的呼吸,最后对上那一双墨黑锐利的眸,她知道,她可能逃不掉了……

曾予尔和谭绍耳语几句,谭绍脸色变了变,带着谭小智先去楼下的餐厅等她。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这个小小的举动,已让段景修方才还沉静如水的眼波里燃烧起烈火。

谁的

目送走谭绍和谭小智;曾予尔直感身后热风阵阵,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的她迅速转了过来,直视那人渊谷般深邃的眼睛,他的嘴唇就近在咫尺,贴着她的睫毛,翕翕张张。

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她真想听一听……

他轻轻唤一声:小鱼儿……

然后便拥抱住她的身体,不容反抗的力度。

曾予尔怔愣着站在原地不动;手颤抖地悬在他的背后,被墨兆锡认出之后;她曾设想过这一幕的发生。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是段景修在说话,曾予尔用力搪开他的胸口,咬了咬唇说:不要这样,我和你、和你……没什么关系了,请自重。

我和你没关系了,那你和那个人……有关系?段景修红着眼睛看她,额头冒着细汗,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接着说,你们……结婚了吗?

曾予尔转身想走,被他霸道地拽住手臂,一路拉到了楼梯间。

她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的激烈:段景修,放开我!放开我!

四年前的记忆,倏忽之间,全部涌上来,关于林肃年,关于利恩娜……段景修收起方才的凌厉,缓缓松开手。

这四年,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所等待的、煎熬的,不过是寻回她,爱她,保护她,但是,他在她眼里依旧与四年前一样,是具有攻击性会伤害她的人。

曾予尔抱紧手臂,退到安全门附近,离段景修很远的地方,蓦然发现他的眼神当真变了,柔和中带着一点受伤,就那么远远地一直望着她。

我们很久没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请你直接来找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段景修无奈皱了皱眉,心头酸涩:小鱼儿,你以为我整整找了你四年,是因为什么呢?伤害你,或者……你的儿子?

曾予尔愣了愣,一时结舌。

两人对望一会儿,看着彼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时光如同倒流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炎热的夏季,焦灼的气氛,她恐惧懦弱,他从容淡然。

然而,现在,情况似乎完全颠倒过来了。

曾予尔茫然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确定。

段景修一步一步走过来,身子慢慢靠近:如果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你信吗?

信任这个词从段景修嘴里说出来

,往事便历历在目,曾予尔觉得讽刺,佯作轻松耸耸肩:你都看见了,我过的很好,很平静,比以前幸福多了。

段景修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心里的漏洞越来越大,关于他们分离的真相,似乎多少解释在她的很幸福面前都显得没有意义。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咧出一个别扭的笑:刚才那个小男孩叫谭小智?他的父亲是……

曾予尔又是一愣,想了想,明白过来。谭小智的父亲当然是谭绍。

谭绍。段景修低声重复一遍,一阵沉默,再出声时,眼神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试探,问,小鱼儿,真的不是我的?你别以为我不记得,我们最后几次做。爱的时候根本没有带套,还都射在里面了,谭小智今年三岁半,现在正好是四月,他完全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曾予尔一下子被段景修露骨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向周围扫视一圈,生怕被别人听去。

段景修,你够了,自以为是也要有个限度,我没那么容易怀上你的孩子!谭小智是谭绍……和我……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来是想把我送进监狱,请你现在就报警,如果不是,拜托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段景修本来还不是十分确定,但一听曾予尔磕磕绊绊的解释,反而更确定了她在扯谎。

你和谭绍的?我不相信。那是他的儿子,凭什么叫别的男人爸爸?!

曾予尔丢下一句信不信随你!便风一样地顺着楼梯间下了一层,段景修也许在追她,也许在想别的辄堵自己,她顾不了那么多,一层、两层、三层,改走自动扶梯……

来到一楼餐厅和谭绍父子俩回合时,曾予尔跑了一身的汗,大口大口地喘气。

看你累的,干嘛这么着急啊。谭绍递给她一张纸巾,曾予尔心神不定地接过来,说句谢谢。

谭绍偏头看她发白的脸色,双肘拄着餐桌,眸光暗了下来:那个段先生,在你出事之前,你们就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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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人一起到谭家吃饭,谭叔叔和婶婶一直有意撮合谭绍和曾予尔,儿子难得回来,一定要给两人创造机会才行。

于是,晚饭一结束,谭婶婶把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曾予尔身边的孙子抱过来,还特地撵谭绍到厨房里帮曾予尔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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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予尔无奈笑:去休息吧,我自己就行。

看不出来吗,我妈故意的。谭绍戴上橡胶手套,她老人家真是苦心孤诣啊。我们就当假装做给她看,哄她开心吧。

曾予尔不再说话,埋头洗碗。

过了会儿,她转头面向谭绍,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坦白说:今天在商场带走小智的人,我的确认识。对不起……我还……还利用你和小智了。

谭绍仿佛又窥破了她的心事,大抵因为工作原因,他总是这样,洞悉能力令人惊叹。

嗯,让我猜猜。谭绍眯着眼睛一笑,是不是你告诉那位先生,小智和我是跟你很亲密的人?

曾予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微微垂头。

……其实我和他的关系有点复杂。对不起,等他走后,我就

小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紧张。谭绍温润的声音和笑容总是可以让人的心安定下来,你来到岛上之前的事,假如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不用为难。放心吧,小智那边,他只要每天能尽情地叫几声‘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至于我……也会非常开心。

这是谭绍第一次意有所指地暗示曾予尔,曾予尔有点不知所措,从前谭叔叔和婶婶明里暗里地撺掇,谭绍都一笑置之,有时还反过来劝她不要介意老人家的玩笑话。

她把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都归罪于段景修的出现,如果他不搅和她的生活,她就不会嘴巴一快说了谎,更不必面对她和谭绍之间的尴尬。

第二天下午,曾予尔恍惚着来到补习班,葵花来的真早,学生们都没到呢,一进门,就看见她端着茶水向接待室里跑,笑容满面,动作也挺欢实。

曾予尔纯属好奇,路过时从门口偷偷向里瞥一眼。

嗯,同样早的还有一个人。

是的,坐在接待室里沙发上的,是个男人,是神清气爽的段景修。

曾予尔双腿发沉,脚也像被钉在地上,对着段景修的那副亲切的笑脸咬牙切齿。

葵花见她正好停在门外,欣喜说:正好啊段先生,这位就是于晓老师啦,交小学生作文的,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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