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骑士同人)栖居 作者:轮回轮空(晋江2013-08-21完结)-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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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也今天如果回不来，就去池袋找诚二吧，怎么说也算是难得的假期。
　　将包裹夹在腋下，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矢雾波江如是考虑着。
　　当日中午。都内某处公馆小露台。
　　“嗯，我了解了，继续盯着。”
　　挂上携带电话，身着黑色西服的女人转身推开露台玻璃移门走进房间，向身着病号服躺靠在床上的人扬起温和无害的微笑，吐露的字句却相当骇人。
　　“死了哦，折原临也。”
　　床上的病人十指轻扣望着窗外，上半身完全笼罩在透亮的天光里，一言不发。
　　“我说真的哦。”得不到回应，水户清见进一步补充道，“我留在希尔顿酒店的东西是一个女人去取的，顶着折原临也婚姻关系者的名义——大抵是他助手那类人吧。本人应该是死在那场爆炸里了——不过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我做的了吧，也许可以试着想象那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依然没有反应。
　　“呐，你在生我的气吗？”
　　“清见……并没有找到尸体吧。”
　　“……他的助手赶在我的人到达之前把尸体处理掉了——这点显而易见不是么？”
　　“可是，派部下二十四小时蹲守在那里，才比较符合清见的性格吧？”
　　水户清见一时语塞。
　　“我不会生清见的气的。”
　　病人终于转过脸来正视水户清见。清见惊讶地望着她浸润在白亮的光芒里、显现出微妙的温柔色彩的玛瑙色眸子。
　　“因为是无法想象的——所谓的‘死不瞑目的表情’。”
　　水户清见沉默了很久，走近床边，一手按在她柔软蓬松的发顶，用力揉了揉。手掌下滑，扣住双肩，绕过背部拥紧。衣料下的肌体形销骨立，使得原本就轻薄的病号服显得更加宽松。
　　“说实话，你想见他吗？”
　　“不想。”干脆地否认，她的右手覆在左手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中指上的银环，“……一点都不想，真的——话说回来，虽然看不见，但是清见，可以把怜悯不忍的表情收回去吗？”
　　“诶……”
　　“我不喜欢。”她抬起已经细弱到无法承受改良过的西格绍尔P228的双手，回抱住清见，消瘦的下巴硌痛了清见的肩窝，“清见给我了很多很多，唯独怜悯和不忍……我不需要。”
　　似乎直到这一刻，水户清见才第一次有了清醒的认识——怀里的人，是会死去的。年轻的生命，被囚禁在病痛的日渐蚕食中饱受折磨，死亡的凉意正一点点攀附上她冰凉的指尖、清瘦的脸庞——在不远的某一天，她将永远地合上眼睛，无法再用平淡认真而又透漏着微妙温柔的眼神注视这个她所深深感激着的世界。
　　水户清见紧咬下唇，瞬间想起了前些天她来到这里所看到的情状。
　　她在腰下垫了枕头支撑上半身，把杂志搁在腿上充当画板，在化验单的空白背面勾勒着图像。右手尚能握紧铅笔，只不过线条的流畅度大不如前，为了掩盖颤抖和虚弱的痕迹而变得错杂繁复，完成度亦大打折扣。
　　“这个……知和子阿姨？”
　　“嗯，清见居然认出来了，看来我还没有退步太多。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妈妈了，快要记不得她的样子了……不过画不了几分钟就得停下来休息，稍微有点难受呢。”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
　　“想要试着想象看看——想象一下妈妈当年是什么样的感觉。到底是如何在一场漫长的浩劫中保持着那样平静温柔的笑容面对我、面对日复一日力不从心的生活直到终结，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每天对我说着‘早上好’、‘路上小心’、‘欢迎回来’直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来良综合医院冰冷刺骨的手术台上咽气。
　　“‘她死前在想些什么呢？’‘有没有在想谁呢？’我在她去世的时候就反复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可是我似乎不太记得我当初得出的答案是什么了。”
　　她放下了笔，右手垂落在身侧，落在画纸上的目光近乎虔诚。
　　“提起笔之后我慢慢地回忆起来了——我想她一定，是在想着爸爸吧，想着已经连我自己都很少再回忆起的父亲。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她一定是在想着父亲，没有在想我——我去过太平间，我看到她沉睡的样子，带着笑容——是只有提起父亲的时候才会有的这世上最温情、最幸福的笑容，就像披上婚纱、站在教堂门口、等待门扉向她敞开的六月新嫁娘。如果她在想我，一定是不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人间、而为此心疼、苦苦挣扎的痛苦表情吧。
　　“不过没关系，在想通这一点后，我就不再难过了——我不希望妈妈带着那样的痛苦离世，所以她没有记挂着我、把我抛下这一点，没有关系，我原谅她了——如果想念着过世的父亲能让她感到慰藉与幸福的话，那么我不介意，我原谅。
　　“事实上在那一刻，我也原谅了我自己。我原谅。我原谅……”
　　她露出与那年急病入院昏迷数天后醒来时如出一辙的平和神色，微笑着流下了眼泪。
　　“我原谅。”——似乎只因为这一句话，所有的恩怨和执念都随着浓淡不均的铅痕一并模糊、融化在咸涩又鲜活的液体中，形成疤痕般的团块斑驳。
　　水户清见的胸襟剧烈地震颤起来。她难过得几乎要放声尖叫。
　　原谅了离弃、原谅了遗忘、原谅了生、原谅了死，但是执念却不可原谅。水户清见忽然意识到，她或许一直都在冗长寂静的沉默中、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孤独等待着——放下了全部的尊严去祈求和等待，等待着死亡和折原临也的步伐，究竟是哪一个先抵达身边——然而不论是哪一个，她都必定会毫无怨言地接受，然后带着幸福的表情孤独地死去，就和六年前她的母亲一样。
　　她在等折原临也。她在等他。
　　水户清见忽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年转身时的决绝——义无反顾抛弃了身后的她和容纳着她的那个世界。而如今，轮到她来做这件事了——并且在死亡的推搡下独自一人走向永无的深渊，毫无回头的余地。
　　绝对非常痛苦吧，让这个人去做那么无情的事。
　　人类是多么的宽忍善良。人类是多么的弱小无力。
　　这个以矛盾为最大特征的智慧种族，或许自诞生之初就伴随着不可抗拒的孤独，他们抗争着，进化着，舍弃着，前进着，却自始至终无法摆脱必将只身一人走向象征生命终结的永恒黑暗的孤独宿命。
　　生而为人的我们，逃脱不了的命运。
　　清见死死抱住她清瘦到能一节一节摸出嶙峋骨节的脊背。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阿椋。
　　……
　　“那边的药快吃了，等一下医生会来帮你做定期检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人。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嗯。路上小心，清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食用说明】
　　没有要说明的。
　　以及关于本子。《栖居》确认BE完本送印，15w字左右，价格30元上下。出于很多原因，HE确实是窗掉了，如果对它有执念，那得是一年之后的事了，因为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封笔了。
　　目测一刷是三十本，原则上是自己和基友收藏用，面交。不走淘宝通贩，我没时间也没心思搞那高端洋气的玩意儿，非同城如果够熟可以考虑快递，回款方式有待商榷，真的想要请私敲我，扣是三三五四三五六一一，请自备验证。
　　食用愉快~★


☆、Period。28　栈道陈仓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食用说明】
　　临娘用嘴炮拯救了世界_（：з」∠）_
　　波江大姐姐我好喜欢她啊_（：з」∠）_
　　下章是临椋BE结局_（：з」∠）_
　　食用愉快~★
　　新宿居民公寓楼发生爆炸事件过后第六天的晚上，情报屋事务所里，矢雾波江坐在平时雇主专用的计算机终端前，代替消失的雇主整合处理情报平台上飞速流动的海量信息。
　　情报屋专线座机第一次响。矢雾波江眼皮都没抬一下。
　　情报屋专线座机第二次响。矢雾波江仍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十指敲打键盘的速度陡然快了一倍。
　　情报屋专线座机第三次响。矢雾波江的右手小拇指在回车键上轻轻一弹，伸手捞起座机。
　　“您好，折原情报屋。”
　　“是否该夸奖一下您气定神闲的性子呢，矢雾波江小姐？”
　　“并不。我认为反倒是你意料之外的耐心更值得夸奖，水户清见小姐。”
　　“相当上道嘛，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折原临也人在哪里？”
　　“总之不在水户小姐安排在对面楼顶的狙击手的射程范围内就对了。”
　　“……啊啊，既然知道了就别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背对落地窗若无其事地敲电脑啊，让人白得意一场。”
　　“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对了，刚才那条情报是收费的。”
　　“把你悬挂在巴雷特M82A1式狙击步枪枪口下的性命还给你了，这还不够支付的吗？”
　　“够不够付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是个助手而已。”
　　“毫无意义的扯皮到此为止，直接把你的老板叫来听电话，我这桩生意他不谈可会后悔到死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那个不负责任地玩失踪然后把烂摊子扔给我的混账在哪里，水户小姐倘若能顺手帮我喂他一颗子弹送他最后一程那我自当感激不尽——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拯救人质游戏的玩家是我们一方才对，身为GM的水户小姐不觉得现在立场交叉颠倒了吗？”
　　“说的是呢，无赖玩家的反客为主让这边也相当的困扰啊——我就直说了吧，折原临也再这么缩在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沉默下去，任何一方都得不到好处。”
　　“请容我收回之前对你耐心的夸奖，不过六天而已你就迫不及待要摊牌了么。”
　　“迫不及待？别开玩笑了，折原临也再怎么反客为主，我是GM这点不会变的。不管怎么样，既然投下了赌注就给我好好把游戏进行到最后啊——不然GM会很生气，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的事呢。”
　　“游戏进行到最后是什么概念？累死累活打出一个合你心意的残酷Bad　Ending？很遗憾临也那家伙是个的恶趣味变态，从里到外坏得彻底，让他去听谁的指令顺谁的意去做什么事他绝对会难受到恨不得去死的——而且我并不认为他闹麻烦的能力比水户小姐逊色。”
　　“……总而言之，矢雾小姐是打算和我扯皮到底打死不开口了是么？”
　　“关于临也的下落我确实一无所知——即使水户小姐愿意拿岫野椋的行踪来换，我的回答也还是‘抱歉，无可奉告。’”
　　“噗，别自说自话啊，很容易惹人讨厌呢。”
　　“比起自说自话这一点，很遗憾，你在张口之前大概就已经被讨厌了——临也说了，‘就算是扛着长枪大炮核武器跑回来也一样还是赢不了我的，讨厌的女人~’”
　　“啧……既然无法实现有意义的双方谈话的话，我就不多啰嗦浪费时间了——请你死吧，矢雾波江。”
　　在水户清见尾音落地的刹那，波江迅速站起，双手撑住办公桌翻身滚到桌子的另一侧蹲下，闪光弹从指间掷出，砸在一个星期前就完成了加固的双层防弹玻璃上，小型闪光弹在一声尖啸后爆裂开来，炫目的白光霎时填满了空旷的房间，她紧闭双眼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接着拾起专线座机放回耳边，语速飞快。
　　“在闪光弹失去效力之前，你尚有收回狙击命令的余地，水户小姐——一旦我和临也中的任何一方死于非命，明日机组系水户会牵涉到精神药品走私以及非法买卖的交易记录和相关图像文字资料都将在二十四小时内由我们信任的第三方作为证据提交给东京警视厅——请务必考虑清楚。”
　　咔——电话那头传来异样的轻响。
　　“你觉得我会怕你威胁？”
　　“你大可以试试。”
　　“嘁。”水户清见捏着携带电话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向新宿终端那头的狙击手发送停止指令，“算了，得不偿失的事我不会做。告诉折原临也，这场游戏的时限容不得他玩失踪胡闹——嘛，他非要那么做我也无所谓，总之后果自负——后悔的绝对不是我。”
　　对方收线，通话中断。
　　“时限什么的……我当然知道啊——”波江把座机搁回原位，冷淡地扫了一眼矮几上打开的包裹，耸耸肩膀，“可是那有什么用。
　　“……被抢了女人的蠢货又不是我。”
　　波江扭头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移动鼠标点开窗口。屏幕上手机反追踪定位软件的界面绿色的完成提示框不断跳动着。
　　“找到了……”
　　千叶县山武郡……九十九里町。
　　“——搞什么啊，请我去吃沙丁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