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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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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后勤部长!”这些食品、饮水立足未稳,行营尚在打造之中,他们姐弟俩早已泳装待发,急于跳入松花江戏水,一边往水里走,一边喊我:“爸爸快来!”
  “注意安全!孩子们”我紧跟在他们后头。
  “妈妈你受累了!”有时,志武补上这么一句。
  “这丫头,图嘴巴快活。”玉梅也回一句。
  在水里游了一段时间,玉梅就喊我们休息。我们仨就在沙滩上追逐、嬉闹、堆沙堆;在水边,拣小石子、拾贝壳、玩流沙、垒堤坝、筑沙塔;到浅水区用毛巾兜鱼虾、打水仗……
  我看着玉梅在那里守卫“营寨”,便在她冷不防的情况下,从后面偷袭她,于是,我们的笑声,卷着轻风,播向远方。
  人是鱼变的。玩水便成为孩子们的天性,不论在水里呆了多长时间,他们总是玩不够,即使太阳西沉,仍是依依不舍,不愿回家。
  1979年夏天,他们还不会游泳,我在岸上讲课,讲解游泳的要领,然后在水里领着他们一个个练习。开始下水,稍到深一点的水里,因为害怕,常常搂着我的脖子,用劲地蹬着双腿,又喊又叫,又笑又闹,乐不自支。有时我欲擒故纵,撒开手,让他们自己探求浮水的体会。
  当时我“有的是”是时间,孩子们的整个暑假,天天由我领到江边学游泳。玉梅不会游泳,到江边当警卫,有时我们也劝她学习,偶然也下水,但她总不放心岸上的衣物。所以,她始终没有学会游泳。孩子们学得很认真,不到半个来月就独立下水了。开始是蛙泳、踩水,后来就学仰泳、侧泳。志勇后来又学会了蝶泳。对于他们来说,学会了游泳,就等于加入了水上俱乐部,进入鱼的自由世界。时常,我同玉梅并肩地坐在江畔的石头台阶上,观赏孩子们的“表演”。孩子们的天真无邪,只有这时才真正充分地显示出来。
  更多的是,我领着两个孩子游泳,她坐在“观礼台”上看着我们在水里向她招手致意。志武、志勇互相比赛,一会蝶飞,一会蛙泳,一会自由泳,一会安然仰睡,一会悠然踩水,一会奋身冲刺,一会潜入水中,一会跃出水面。这个喊一声:“妈,我在这里!”那个举双臂叫道:“妈妈,你好!”好不矫健,好不自在,好不开心!玉梅得意地笑开了,笑得是那么自信、那么甜美。我们感动了她,她也感动了我们。我们的目光相对,心电频传,亦意、亦情、亦畅、亦悦!
  我们游累了,就横七竖八地仰卧在沙滩上,怕骄阳暴晒,便用沙子把自己全身埋起来,那种内凉外热的特殊感,只有亲身体验才会觉得无穷的乐趣,有一种回归自然的美妙之慨,令人陶醉。有时我躺在树阴下,面对透过树枝疏隙间射出的阳光形成的婆娑之景出神。如果这时有几只蝉鸣“知了”,或一、两声莺歌燕叫,以为回到了江南,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孩提时代,仿佛这世界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任我臆想联翩。
  到江边,无论去江南的斯大林公园,还是上江北太阳岛,孩子们总嫌没有玩够,玉梅给我们准备的丰盛的午餐、晚餐,味道好极了,那才是人间的美味享受,把我们的游兴推向极致,饱饭长精神,更教我们乐不思归,一个劲地怨日神太刻板、太遵时守信了,为什么不“呆一会儿”再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孩子们把我们的爱变作动力,志武、志勇均以优异的成绩,相继考入哈尔滨市重点初中——哈尔滨市第十三中学。志武初中毕业后,又考入省重点中学——哈三中,于1987年考入复旦大学经济系;1991年毕业,分配在黑龙江日报工作。志勇在十三中读到高中毕业,于1988年考入黑龙江大学数学系计算机软件专业,1992年毕业,分配到省物产集团下属的化轻公司工作,十年后考入天津大学MBA班,以优异成绩毕业。
  我对孩子们的爱,孩子们又以爱来回报我。他们以各种方式表达他们的这份珍贵的感情。志武每一次寄自上海的信,用最美好的语言祝福我们,“把你们的热望刻在心里。它是我心中的一座灯塔,永远照耀我前进的航向。”在一个父亲节里,志武给我发短信说:“广袤的大地支撑起碧蓝的天空,因为有了你,我们才有今天幸福的家!”志武还多次对别人说,“我父亲一世英明,我要好好练练笔,准备为他写点东西。”
  志勇在报考MBA时,学校在问卷调查中,要求在300字内,列出“你所崇敬的人,并简要说明对自己的影响”。志勇写道:
  父亲是我最崇敬的人,也是对我成长影响至深的人。
  父亲强烈的爱国之心,使我从小受到深深的感染。要为祖国作一番贡献,便成为我忠贞不渝的志向。他说:“只有为国效力之志,才能持久,才是不绝的动力资源。”
  父亲教我如何做人。他经常说:“重要的不在于做了,而在于做好。”他重视我的学识提高,更致力于我的非智力因素的强化。
  父亲是一团火,朋友相求从不会说个“不”字。他经常说,帮人就是帮自己。我从他那里受到激励,养成了乐于助人的好习惯。
  父亲不倦的学习精神,经常是一面镜子,从那里使我看到了我的惰性。
  父亲总告诉我,身板第一,带我养成了锻炼的好习惯;七、八岁学会了游泳,15岁横渡松花江。
  孩子们的这些话语真挚、素朴,我读后、听到后很受感动,觉得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推动我继续前进。
  1989年春节期间,我偕玉梅、志勇取道上海,与志武会合,自沪经苏、浙、赣、湘,回长省亲,看望我96岁的老父亲以及姐姐、姐夫、两个哥哥、嫂嫂和其他亲人,把我们一家的温馨和快乐,带回了故乡。阔别——我13年、玉梅和志武17年、志勇第一次——回家,老父亲和其他亲人为我们一家的中兴而高兴。在此期间,我和玉梅还领着孩子给我祖父母、我母亲、我岳父母拜坟,祭奠列祖列宗,拜见乡亲,观赏家乡风光。
  1992年,我父亲去世,享年99岁,玉梅同我回乡吊孝。我们乘飞机还是晚了半日,等我们急急赶到家,父亲的灵柩已经放入墓坑。见到父亲的棺椁,我伏地痛声哭喊父亲,心如刀铰。我哭自己没有为父亲临终献一口水、尽些微之力,却使他老人家晚年为我担忧、挂心;我哭自己得知老人家仙逝归山之期,我又迟误时间,未能扶柩送行;我哭自己1989年离家那一天清早,忍泪三次走近父亲睡床蚊帐前,怕叫父亲时自己失声哭起来,让父亲伤心而没有话别;我哭自己不孝,愧对父母,未为父母效力,双亲去世我都未能送终;我哭自己一生坎坷,辜负父母的期待,未能为祖国、为人民立功。玉梅也伏地大恸,感到未尽儿媳之情,几乎昏厥,我及时给她服用救心丸才站立起来。所幸的是,1989年我们全家同老父亲以及姐姐、姐夫、两个哥哥和嫂嫂等留下了一帧珍贵的全家福。而且,老父亲见到了他最疼爱的志武和最小的满孙子,同他们南腔北调,笑谈国内外大事,圆了老人家同我们——他最小的儿子一家同堂叙话的美梦。
  从长沙返哈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我想,古人讲“忠孝两全”,我太惭愧啊!
  我在文革中,口不离斗争,却律以团结为则。心中无害人之谋,口中无欺人之语,与人总是以口应心,以心交心;不卑不亢,务实求真,不趋炎附势,也不阿贵攀高,凭着爱祖国、爱人民之心,凭着共产主义信仰,凭着自己的政治良心,一心相信毛泽东,一心相信共产党。凡事以公对公,盖非利己第一,图谋职权、私利,更无钻营取巧之心,有不可告人之举。所以,清查之后,虽然被开除党籍,回到平民百姓之中,感慨的是泰山冰变,灰飞烟灭,心怀却一派坦荡。我没有因为私情对待他人,所以也就没有个人恩恩怨怨挂在心头,犯什么愁肠,出门见不得人,晚间谁不着觉。我总是处处感到,周围的人们对我、对我们家人投以友善的目光,并在实际上感受人们的惠爱。在这方面的时间片段,从四面八方向此时的我雪片般袭来,我只好由近及远,作些必要的分类整理和剪裁。
  一入牛棚,我试探着看守们对我的态度。我总觉得社会对我的口碑不错,特别是各个院校的广大教职工对潘复生很不满,支持、理解我的人很多。通过试探,我发现看守们对我并不怀恶意,没有以我为敌,他们在言谈中明确表示是受人差遣而不得不来。因此,我采取“以诚相待,心诚则灵”的姿态,向他们敞开心扉,敞开思想,以此进一步了解他们对运动、对我个人之见。
  看我时间最久的是林学院的M师傅。他中等个,圆脸庞,面色略带铜黑,头发灰白,留着寸头,经常穿一身褪色的藏蓝工作服,脚踏黄军鞋。老头五十出头,未语先笑。一看便知,是个老实厚道的老工人。相处一段之后,更觉得这位师傅纯朴可亲。一次,我对他直言:“其实,我的文革履历很简单,造反夺权,当省红革委会班长,进京告状、参加炮轰派,批林批孔时召开过一次群众大会,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时写过大字报,日常抓教育革命,打倒‘四人帮’后拥护华国锋但说过几句不理解的话。这就是我的情况。没有打过人、骂过人,也没有打砸抢问题。”
  他也毫不遮藏地说:“这些大面上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至于你同四人帮有什么组织联系,我们就不知道了。”老工人说话就这么实在,不做作,但又说得有分寸、不离原则,一语双关。
  我说:“这些你不久就会了解的,让事实说话,我在这里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同时,我这样做也不好。”
  时间推进了三、四个月,并未发见我同四人帮有什么直接联系。他觉得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我的牛棚生活快要结束了。显然,这位纯朴善良的老工人,未把复杂的政治斗争估计在内,以为我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论。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觉得,目前邓小平在活动,邓小平快上台了。”
  以后事情的发展证实了我的见解,这位老工人表示由衷地佩服。我说,“我有在这里待一、两年的打算。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学点东西,你得帮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忙,一个工人?”他笑着说。
  我说:“我想学英语。请你在林学院帮我请个老师。”
  他不解地急忙问:“那怎么请?”
  我说:“当然不是把他请到这里,在牛棚里教我。”
  我告诉他,我得从英语发音开始学,希望他帮我找一位高水平的英语老师,用汉语或汉语拼音,把英语语素的48个音标标给我。马师傅立刻答应这事包在他身上。没过几天,用两张稿纸写的清清秀秀、详细标有汉语或汉语拼音或与汉语发音相近似发音的48个音标,就由马师傅传到我手。这使我非常感动。我拿着这两张纸,有一种心颤的感觉,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决不辜负这位未见面的热心肠的英语老师,决不辜负这位不怕担风险而不辞辛劳的传书人。
  就从那天起,我开始学习英语,到1984年,我学完了广播英语教材,以后又进一步学习原版《基础英语》,终于可以借助工具书,阅读专业英语资料了。后来听广播发现,这位老师所标示的发音极为准确和规范。我学的是哑巴英语,但要说几句,却是道地的牛津话。
  写到这里,我再一次对那位老师和马师傅致以崇高的敬意,热烈地表示谢忱。要知道,这在当时一旦传出去是要担当“说清楚”风险的。这种无私和果敢的帮助,我永志不忘。这是人类的灵性之光,是照耀千古的,是我唱不完的心底颂歌。
  我同每一位看守,都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有的把家里做的好吃的东西拿来教我品尝;有的将单位的矛盾诉与我听,让我帮助分析;有的把家庭建设和个人奋斗的计划说与我听;还有的与我一起预卜祖国的发展前景。我们在一起听评书,散步谈心,等等。他们还为我与玉梅、孩子见面创设条件,提供方便,在生活上备加关照我。玉梅有时下了班来看我,晚间让我们在院子里自找地方亲近、谈话、商量事情。固然,人们通过文革的反反复复整人学乖了,不愿意充当炮筒和枪手,参与整人了。但也与他们了解我的人品、脾性有关。文革期间,我生活在群众中,体会到自己干的最好的时段,正是自己与群众彼此不分的时期。我不怕和群众接触,我越是接近基层群众,就越是感到人们理解和接受我。我成天同看守们谈天说地,说说笑笑,无拘无束,时常竟然忘记自己生活在囹圄之中。
  应该说,搞我专案的几位,除了个别人想表现自己一番之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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