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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胭脂吏+番外 作者:兮酒酒(晋江2014-06-25完结)-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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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臣弟吩咐不许打扰的,三哥,别罚他们。”
  完颜晟回过来看着完颜羲,眼底里一抹危险的笑意:“ 这次回宫,可曾去看望骆小姐?”完颜羲略显讶异,但还是平静回答:“多谢三哥关心,只是这次事态紧急,并没有去探望。”
  “事态紧急?”完颜晟轻笑,“看来七弟很关心你三嫂,今日她蛊毒已破体,七弟来的还真是及时。”完颜羲闭口不语,心里反复掂量刚才那句话。
  “她还好吗?”风雪刮过他的脸,他终于沉沉问出。
  完颜晟突然仰头大笑,狂妄而耀眼的姿态,末了,他似别有用意的说:“好—得—很!”
  死寂一般,除了风雪飘落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炉火将我烤的面色通红,刚才的药虽然苦涩,却盈有一股香气留在唇齿间。
  “莺右,今天这药为何与平时的不同?”莺右正添着柴火,听我问她便回答道:“这是降凝草,熬的时候殿下还吩咐让我们特别小心,似乎对夫人的病很重要。”
  我一讶,既然这是降凝草,那么阿七也必定来了。我站起跑出帐外,雪下的渐渐大了,莺右拿着裘衣跟着追出来,“夫人小心!”
  我回头去看莺右,却发现营帐后的山坡上站着一个身影。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身后传来完颜晟沉稳的声音,他皱眉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轻轻在我发间捏了一片雪花,面上却有愠色,“不是说了在帐内等吗?”
  即使他真的是在埋怨我,可是他这神情语气竟连一丝关心的味道都没有了,莫非他是个连关心别人都不会好好表现出来的人吗?然而下一刻他又戏谑道:“小夫人如今可不是小夫人了。”
  完颜晟又和我同坐在马车内,队伍重新出发,这次阿七亲自骑着马在我们前面带路。 
  我侧头看完颜晟发现他已靠在一边合上了眼,双手紧紧握着拳似乎很冷,脸色也很是苍白,回想这几日因为我他休息确实极少。
  “殿下?”我轻轻唤一声,他发出极轻的呼吸声,我知他已睡着,便轻轻移过去将帘子完全放下,我握一下他的双手,果然冰冷至极,于是轻声唤来莺右让她送个小暖炉来,我将它放在完颜晟的手边,又将裘衣盖在他身上,看着他入睡的模样,轻声道:“山野孤魂比金笼里的凤凰好做,我离开会更好一些。”
  他面容依然沉稳安静,不知有没有到什么梦境里去。他脚边依然堆着许多折子,我悄悄翻了几本发现除了完颜歧还频繁出现一个名字:冷司羽。完颜晟虽不在金国,但却事无巨细的一一记录在案。我想找出一些关于宋的,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么机密的折子就放在我的眼前,他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实在不像完颜晟作风,这也许是一次欲擒故纵。
  他身上依旧是那淡淡的茉莉清香,我看着他沉睡的容颜,终于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话:“那个给我讲故事的人,是你吗?”可他并无反应,我在他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倘若他真是我要找的人,但愿他能懂我隐藏的情愫和暗暗许下的期待。
  我掀开帘子对莺右道:“传令给七王爷,队伍天黑前务必到达大鎏关,就说是殿下的命令。”
  大军果然在夜幕降临时抵达大鎏关城外,我们一行来到金兵所设的驿馆。
  只是完颜晟竟然还没有醒,玄毅在车外喊了声:“殿下——”
  我快速撩开帘子示意他噤声,他先是一愣,惊讶的表情浮在面上,玄毅刚毅率真,星眉剑目,比完颜晟年长一些,是个气宇轩昂的青年将军。
  “殿下累极,现已睡着。”玄毅和两名士兵把他扶进了驿馆。
  我走到楼梯转角时只见先生站在那里,不时有冷风夹着雪花吹到他身上,但那雪,似乎比不了他的衣裳。
  “先生?”身上已有了些积雪,显然已经站了许久。
  “墨儿,三日不见,又清瘦许多。”先生的话语里依旧沉溺着宠爱。
  “先生,完颜晟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我不是太子一党信任的人,所以完颜晟的病情,他们不会让我插手。”
  “先生,你的伤都好了吗?”冰冷的雪水刮到他的脸上,他好像并未感觉到寒冷。
  先生安慰道:“我倒是没事,只是你的蛊毒还需要好好调理。你和完颜晟,是怎么回事?”
  他这样问反而让我有些惊讶:“馥眠是先生让她保护我的吗?怎么不见她在身边?”
  先生微怔,“我倒是想护着你,可惜连你身在何处都不知晓,馥眠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离宋后还未见到过她,”如果是先生派馥眠来的,那么应该知晓我的事,如此看来……难道是阿七吗?对于完颜晟放火的计划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我向先生大概说了我的事,先生听完锁了眉头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重,我索性笑道:“先生,你饱读诗书,料事如神,可知何为情呢?”
  先生似乎笑了,寒冷的冬夜,竟让我闻到了久违的梨花香:“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吧。”先生所站的位置,恰好替我挡掉了所有的雪:“我并没有爱过,但若爱了,我想我一定会为自己所爱的人做一切能做的事,高尚的卑鄙的,正确的错误的,可能都会去做。”
  “先生好久不曾听到《子衿》了吧?”我嘴角轻扬,先生恍惚,寂静的夜里,箫音随着风雪渐渐飘远。
  温暖的房间里,完颜晟面如素缟,呼吸轻的像要消失了一般,曳荞呆呆的守在一侧,一语不发,几个医官在一旁战战兢兢,玄毅则在门外焦急焦急的踱步,这时一名金兵抓着一只鸽子跑过来,对玄毅说了些什么,玄毅脸色大怒,急急拆开鸽子腿上的信笺,上面是素雅娟丽的字体:
  城外土馒头,陷草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玄毅攥紧了纸,这纸张正是完颜晟一路上用的素纸,那日在车内因风吹散了,后面随行的侍女特意捡好了送回来的,侍女中正有一人是莺右。那天晚上完颜晟特意让玄毅数了数,发现少了两张,但是并未声张出去。此刻这金兵手里的鸽子身上恰有一张,那么还有一张呢?
  曳荞此时推门出来,满脸怒色的对玄毅说道:“一定是她!这张只是幌子,还有一张才是密信,她定已将它送到宋人手里了!殿下如此待她,她竟然忘恩负义!”一想到完颜晟还躺在里面生死不知,曳荞怒气冲冲,忍不住拔出了剑,玄毅慌忙挡下,“等殿下醒了,一切自有处置。”曳荞瞪着他,却不将剑收回鞘中,两人僵持,曳荞终究还是收回了剑转身跑开了。
  而此时,完颜羲依然一个人环抱着剑站在走廊里,他倚在墙上看着远处的夜幕雪景心里思量着刚刚探子的回报,他心里奇怪,这次辽兵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莫非这关内……
  “莺右,若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去找七王爷。”我拿出一套男子的衣物交给莺右,她不安的看我一眼,“夫人,那封信能顺利送到桓太子手中吗?”
  我对她挤出一丝笑容,握住她的手说道:“当然。”她跟着我安心一笑,我叮嘱她道:“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换上这套衣服,去找七王爷,切记!”
  我松开她的手,她却突然紧紧抓住我:“夫人要去哪里?”
  我浅笑,无奈说道:“他们现在必定认为我是细作,而完颜晟还没有醒,所以玄毅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有一个人……”
  正说话间,门被粗鲁的撞开,曳荞冲了进来,满面不善,“你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曳荞冷声质问我,不复往日的沉着冷静。
  “记得我说的话,莺右。”我无暇顾及曳荞,只对莺右说完便转身从二楼跳到楼下院中,只听到莺右尖叫一声,曳荞正站在窗口张望。
  幸好积雪已经很厚,所以虽然感觉各处骨骼都很痛,但是还能继续走,青骢已在等我。刚跑出不久,就听到后面有杂乱的马蹄声,曳荞带着一小队金兵追了过来。青骢果然是千里良驹,纵使他们驭马之术再厉害,也始终和我有一段距离,青骢像是知道了我的处境,尽职的跑着,毫不松懈。
  曳荞离我越发的近,她手掌一拍马背,整个人站在了马鞍上,脚下一借力,轻松的飞到了我的马上,她用剑抵住我的脖子,“快停下!不然我杀了你。”她虽这样说,剑刃却始终离我有些距离,我知她心有不忍。
  我依旧扬着鞭,后面的金兵跟得更紧,夜色中我们跑入荒凉之处,这时突然两旁草丛里冲出许多拿着刀剑的军士,他们的刀有点像镰刀,刀尖处有一个勾行图案,我倒抽一口凉气,对身后曳荞喊道:“这是辽兵!你快回去,让他们早做准备!”
  身后跟来的金兵已被围住,“他们埋伏在这里,那么关外必定有更多,你若不回去,完颜晟怎么办?”
  曳荞不太相信我,“你担心我们金人做什么?就算走,我也要带你一起走!”周围的士兵已经厮杀开来,曳荞挥着剑不断阻挡辽兵的袭击。
  “你不是要我死吗?你把我丢在这里我必死无疑,你回去及早告诉他!”我几乎是对曳荞吼出来的,刀剑的摩擦神和血肉的撕裂声遮盖了所有声音,听的人心寒胆颤。
  辽兵太多,曳荞出来时根本没想过有这种情况,带的人也不多。
  “你不能死在这里,他是真心在意你,我不要他难过更不要他恨我!”我已经根本听不清曳荞在说什么,不断有温热而黏稠的血溅到我脸上,曳荞身上已有多处伤口,金兵所剩无几,曳荞也已精疲力尽,这时一个红色身影突然冲进来,一直护在我们周围,“馥眠!”
  馥眠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直拼命厮杀,这时辽兵突然打开城门,一大群辽兵涌了进来,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城门口的辽兵动作停止了,然后辽兵的一片土黄色中出现了深蓝色,深蓝色越来越多,那是金兵。模糊中看见深蓝色中间好像出现一个白点慢慢向我们这边移动。我已顾不得许多,青骢受了惊吓一直不停的乱转,到底不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马。
  混乱间,忽然感到一个力气压向我,我身子向前一倾趴在马背上,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寒风“嗖——”的吹过,坐起来时才发现身后已空,曳荞直直的摔了下去,我想抓住她时已来不及,只见她一个凄艳的笑容,嘴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字。她的胸前正插着一根手指般粗细的箭矢,是她替我挡了那一箭。
  我几乎两眼猩红的去望箭射过来的方向,只见一辆小型的战车上坐着的是耶律琴,她手中正拿着箭弩。胤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砍杀着金兵,辽兵气势越来越弱。我捡起地上的一柄剑,然后跳上马,不顾一切的向耶律琴冲去。耶律琴的身边已没有多少辽兵,我疾速冲向她的同时握紧了剑,然后在离她一个手臂长的距离时用尽全力向她刺去。
  睁开眼只看见胤宽吐出的鲜血沿着剑刃滴到我手上。
  “这一剑,算是我还天祚帝的,可以吗?”胤宽对我露出一个微笑,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倒下去。只是我还没有时间从胤宽的话语里清醒过来,我耳边一小撮头发已被一把飞过的利箭割断,那支箭笔直的插进耶律琴的咽喉,血溅到我的脸上,耶律琴怨恨的瞪着我,我涌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吐出一口酸水。低下头发现耶律琴手里握着的匕首离我的心脏只有半寸的距离,若是那支箭再晚半分,我也会成了耶律琴的刀下亡魂。
  回过头,一个白色身影落到我的马上,想必是刚才金兵中的那个白点。他半蒙着面,杀了耶律琴,也救了我。我想下马去看胤宽是否还活着,可那白衣人突然一拉缰绳,我回头和他对视一眼,然后被他飞快的带离了那个突如其来的战场。
  血肉横飞的郊外,阿七驰马飞奔而来,而我则在那一晚,消失在了所有人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金国的一座府院中,一个白衣男子和我相对而坐,我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十分警惕,而他却只顾把玩着手中的玉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面容详静如水,双目如皎月,他一手搭着茶杯,一手轻轻扣着扇骨,颇有规律的“嗒嗒——”声成了此刻唯一的乐响。
  这么个潇洒随意,风流倜傥的男子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那个既手握暗兵,又叱咤商界的冷司羽。 
  “冷公子挟我而来,只是为了深夜品茶吗?”我先开口打破沉默。
  冷司羽抬头看我一眼,眉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忽而笑了:“赵小姐与我们太子殿下,似乎很要好。”
  我没有回答,只审视他的眼神,那既不是嘲笑,也不是威胁,好像只是随口再说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他已经知道了我姓赵,那么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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