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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二卷张我军评传 作者:田建民-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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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清荣出生的年代正是台湾人民武装反抗日本殖民者十分激烈的时期。就在小清荣出生当年的5月,日本殖民者杀害了号称“三猛”之一的林少猫。林少猫出身台南大族,是有名望的社会领袖,拥有很大的潜在势力,一向不服从日本人的奴役。1898年底,林少猫曾经率众三千余人,围攻日本殖民政府的潮州办务署。当时的殖民政府总督儿玉源太郎见林少猫势力强大,直接用武力镇压有很大困难,就采用诱骗的阴谋,让林少猫在后壁林一带开垦荒地,用以维持其众多下属的生活。林少猫没有认清日本殖民者的险恶用心,以为日本殖民者对他做出了让步,逐渐丧失了戒心。1902年5月31日,日本殖民者突然派军队包围了后壁林,以林少猫“阳为投顺,实谋培养兵力,以图大举”为借口,对林少猫及其部众进行围剿。林少猫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仓促之中只好改扮成苦力模样,准备从后门逃出,以图东山再起,但是出门不远,就被预先埋伏在后门的日军枪杀,然后日军残忍地对林少猫的家属及部众进行大屠杀。据日本混成第三旅团在事后的报告,日军在后壁林以及附近的其他各庄院杀死的林少猫的家属和亲友,计有男子一百零七人,女子三十一人,幼童十五人;另外,被捕后遭虐杀者,计有男子三十一人,女子二十二人,儿童二十五人。这个报告显然是大打折扣的。经过了这次事件,台湾反日力量遭受了很大损失,造成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台湾人民暂时停止了武装起义。但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之后,从张清荣五岁那年开始,台湾人民又开始了大规模的武装反抗日本殖民者的运动。日本殖民者也对台湾人民进行残酷的镇压。社会急剧动荡不安。正处于懵懂无知的幼童时期的小清荣对此也有着朦胧的感知。他成年以后曾经回忆道:“记得我还是童年时代,发生了不知道什么事件,只听大人们说是有人造反,被捕者不可胜数,吾村亦有被捕者,邻村被捕的更多。那时真是闹得鸡犬不宁,全岛似乎入了恐怖时代,就是我的幼嫩的心儿,也受了不少的虚惊!”张我军:《台湾闲话》,见张光正编《张我军全集》,台海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143页。这可能是他童年最初和最深刻的记忆吧! 
  在这种动荡险恶的时局下,小清荣家的生活十分紧张。从祖辈起,张家就没有一户官宦富豪,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没有给后代留下什么遗产。而比张家移居台湾将近晚一个世纪的漳州林氏家族,自迁台以后的第二代就开始由做米谷生意而致富,到第四代,林家就成了全台湾岛最大的地主、官绅和首富。张家的几代人都是林家的佃户。到了张清荣的祖父这一代,张氏家族人口已经不少,小清荣的祖父生了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名叫张阿豆。小清荣的父亲排行第四,名叫张再昌,当地人都叫他阿昌哥。祖父的女儿后来嫁给了土城的何姓人家,生有五个儿子。张再昌的大哥张阿豆也生有五个儿子,分别叫张乌定、张松、张阿波、张坤元和张望洋。在这些人中只有张清荣的堂兄张松比较富裕。因为他曾经做过代书,主要是代人写讼状、文书、文件等。代书中国早已存在,但在日本人占据台湾时期,这种民间职业须经日本官方批准,收入比较丰厚。张松先后娶过三房太太,他家连同三个太太以及他的二太太过继来的儿子共五个人,去世后在台北土城的祖墓旁边另建了一座规模相同、模样相似的家墓,在祭廊的顶端竖了个天主教的十字架。张再昌的另两个侄子张坤元和张望洋则分别当过林氏家族的管账和管家。不过当年林家的租馆有二十多处,雇用的收租、贮谷的管家、管账、壮勇、家丁不下数百人之多,所以在林家当管家、管账并不算稀奇。而阿昌哥则只是一个和蔼善良的小商人,在板桥街口上开了一家杂货店,收入微薄,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但他与邻居们的关系十分融洽,又粗通文墨,经常为邻居们帮忙,过年的时候也写一些对联去卖,用以补贴家用。后来,日本殖民者对板桥的市镇进行重新规划,他的整个店铺都被拆掉了,凶狠的日本殖民政府只给了他很少一点补偿金。他没有能力重整旗鼓再开一家杂货店。无奈之下只好半路出家去做他不熟悉的土木工程的承包商。虽说他包做的桥梁和沟渠在当地小有名气,但最终还是因半路出家不善经营而折了本钱,家中的生活更加困难。小清荣的母亲名叫陈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整天忙忙碌碌操持家务。在这样的条件下,张清荣的童年生活自然十分清苦,平常向父母要来的零用钱只是几个小制钱,至多也不过是一个铜板而已,就是过年时所得的压岁钱也不过是两三毛钱罢了。这使他从小就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 
  不过,小清荣家虽然在经济上十分窘迫,但是一家人却也安贫乐道,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有滋有味。小清荣的父母还生育了三个女儿,但是由于家庭困难和当时的陋习,这几个女儿从小就被送给了别人做童养媳。小清荣成了家里惟一的孩子,备受家人垂爱。而且他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活泼可爱,总是有着问不完的问题和数不清的鬼念头,为这个贫寒之家增添了无穷的欢乐。尤其是他的祖母对他更是百般溺爱。祖母是一个谦和、慈爱的老人,虽然生活艰难,她却很少抱怨,经常把他搂在怀里,给他讲流传已久的古老故事,告诉他这个小岛之外还有一个广阔无垠的大陆,那里是他们的故乡,向这个还不懂事的孙子尽情倾诉着自己内心对大陆的向往。小清荣虽然还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听得十分入迷,幼小的心灵中充满了对远方大陆的向往。祖孙二人的感情是很好的,但是他们之间也曾经发生过短暂的、小小的不愉快。那是在小清荣大约六七岁的时候,家庭条件比他家要好许多的大姨母过年到他家来时,一下子就给了小清荣一块银元作压岁钱,他高兴得简直无法形容。对于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他简直不知道怎样去花,但是他知道自己平时十分向往而又难以实现的许多愿望马上就可以实现了。他在极度的兴奋中度过了除夕之夜。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兴高采烈的小清荣,一大早就起来了,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一块银元跑到祖母那里去拜年。祖母是一个过了一辈子穷苦日子的老人,平时连一个铜板都十分珍惜,更不要说是一块银元了。老人家怕顽皮的小清荣不小心把银元弄丢了,就在哄着他玩耍的时候把那一块银元拿到了自己手中。但是玩了一会儿之后,小清荣忽然想起了他的银元来,就追着向祖母讨要,祖母为了小心起见当然没有给他。这时的小清荣就拿出了小孩子的惟一法宝,开始大哭大闹起来。可是祖母还是没有给他,于是他就开始乱撞乱跳连哭带嚷了。即使这样祖母还是没有给他,于是已经红了眼的小清荣就开始破口大骂起祖母来了。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在新年里是不许哭的,因为据说一哭接下来的一年就不吉利了。骂人更是要不得的,挨骂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骂人的人。小清荣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是因为太伤心了,并且倚仗祖母平时对他的宠爱,就大发了顽童的本性,无所顾忌地大骂起来。这使得和祖母同住在一个院子的小清荣的三伯父十分不满,想要教训他一番。但是小清荣慈爱的祖母一点也没有改变往日那镇静温和的态度,不管小清荣怎样胡闹撒泼,总是极力地安慰他,一再向他说:“孩子,孩子你别哭,回头一定还你钱!”在小清荣破口大骂的时候,老人家也还是这样,脸上毫无怒容,只说了一句:“你骂奶奶,小心响雷!”虽然小清荣知道冬天是没有雷的,但是他从小就听祖母说过辱骂长辈是大逆不道的事,而雷公是专为管教这类人而存在的。所以一经祖母的提醒,他那幼稚的心中也真的害怕了。于是他就不哭不闹也不骂了,让坐在板凳上的祖母把他搂在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对祖母说:“雷把我劈死,你不用哭才好哪!”慈爱的祖母听了这句话,一边摩挲着小清荣的头顶一边宽厚地笑了。小清荣的三伯父见此情景也只得作罢了。一场新年的小风波就这样结束了,而后来那一块银元究竟如何也被祖孙二人渐渐地遗忘了,但是祖孙二人的感情却日益浓厚起来。童年的这段往事却让张清荣终生难忘。1919年祖母因病逝世,张清荣搂着祖母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张清荣成年以后祖母的形象还时时萦绕在他的心头。每逢有得意的事或悲哀的事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祖母,使他在得意时感着怅惘,悲哀时得到安慰。可以说,张清荣的童年是在动荡和贫寒中度过的,台湾人民反日斗争的血雨腥风孕育了他强烈的民族意识和反抗精神,而困顿艰辛的家庭生活则培养成他善于吃苦创业、坚忍不拔的奋斗精神。    
第一章 从台湾到厦门  
第二节 公学士及其生活  
  张清荣七岁了,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当时许多穷人家的孩子都上不了学,小清荣家里的条件也不宽裕。但是,张清荣有着强烈的求知欲。当他看见别的孩子去上学,就经常追问父亲小孩子在学校都干些什么。当父亲告诉他那是学知识的地方时,他虽然不知道知识是什么,但对学校却十分向往,加紧追问他能不能也到那里去,并一再向父亲保证他到学校一定不调皮。粗通文墨的父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经商的过程中经常要写写算算,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尽管家里的生活十分困难,还是尽量节省家用,满足了他上学的愿望。 
  这样,张清荣于1909年进入日本人办的板桥公学校去读书。尽管他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去学校读书,回来后向家人讲述在学校的见闻,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但是,学校的实际生活却令人十分失望。因为日本人在1922年2月4日发布新的《台湾教育令》以前,他们在台湾实行的一直都是彻底的殖民主义的愚民教育政策。 
  日本占据台湾之后马上就成立了主管教育的学务部。首任部长伊泽修二毕业于美国麻省一所师范学院,曾经在东京师范学校教书,主持过日本文部省教科书编辑局事务,出版过《教育学》一书。伊泽修二是日本“国家主义教育”的倡导人,在日本教育界有很大的影响。他在1895年到台湾就任之初就已经决定要把台湾变成其“国家主义教育”的试验基地。在该年的10月,他在陪同台湾首任总督桦山资纪视察台南的时候就递交了《新领土台湾之教育方针》,其教育思想明确地把台湾殖民教育的重点放在初等教育,以及为之服务的师范教育和促进其更好地进行经济掠夺的实业教育。其根本目的在于配合日本的军事高压政策,瓦解台湾民众的民族意识和反抗精神,最终达到同化台湾人民的目的。1895年7月,伊泽修二在台北附近的士林设立“芝山岩学务部学堂”,招收台湾人子弟作为“日语练习生”,第二年又在台湾岛内的重要城市建立了“国语(按:指日语)传习所”。《国语传习所规则》的第一条就规定:“国语传习所以传授台人国语,资其日常生活且养成日本的国民精神为本旨。”由此殖民者在台湾办教育的目的也就不言自明了。1897年7月,伊泽修二因人事纠纷而去职,但是他的教育方针的基本思想却得到了其继任者的继承和发展。1898年出任台湾第四任总督的儿玉源太郎,认识到光凭军事镇压很难扑灭台湾同胞奋起反抗日本殖民统治的烈火,于是他稍稍改变了其前任的高压政策,把发展教育作为其实施统治台湾的一个重要策略,企图以此实现其对台湾的有效统治。在表面上殖民当局并不明令禁止台湾原有的传习汉文的“书房”和“义塾”,但是在实际上,他们同化台湾民众的根本目的一点也没有改变。他们通过有计划的诱引和逐渐施加压力使“书房”和“义塾”逐渐式微,并利用“扬文会”等形式大力宣传日本的教育模式,争取台湾士绅阶层的支持,还通过让一部分接受了日式教育的台湾人出任公职的方式对台湾同胞加以诱惑。因此,这时的日式教育的推广并未受到台湾同胞的强烈抵制。1898年8月,台湾总督府宣布将国语传习所改为公学校,台湾同胞的子弟进入公学上学的人数逐渐上升。据统计,到1906年台湾全岛的公学校的数目由1899年的九十六所增加到了一百九十五所,在校人数也由1899年的九千八百三十九人增加到1906年的三万二千九百一十一人。尽管相对于全岛的学龄儿童而言入学率仍然不高,但是逐渐上升的趋势是明显的。张清荣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进入板桥公学校上学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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