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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尖白深渊·赏金任务-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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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比不去管她,继续走到吧台更后面的地方。 
酒保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什么酒?” 
“我要的酒菜单上没有。”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硬币放在桌子上:“最近运气不太好,但今晚可能会转运。” 
酒保拿起硬币,那是一枚十分特别的硬币,只有正面的头像,反面则是一片空白。 
但是很显然那并不是什么错币,而是用工具磨平的,上面有淡淡的刻痕,写着tomorrow's world。 
“祝你好运,这个我暂时替你保管,如果你手气好赢了的话,再把它换回去。” 
酒保把硬币握在手里,推开了自己身后的门。 
“谢谢,但我想以后我不需要了。” 
露比穿过那道狭小的门,黑暗的楼梯一直蜿蜒而下,他推开尽头的门,里面一片光亮,各种赌博机发出特有的声音,轮盘中的小球在红黑色的格子间跳跃。 
一个地下赌场。 
露比慢慢地走进去,有个黑衣男子拦住他。 
他虽然拦住他,却不说话。 
“我找父亲,他在吗?” 
黑衣男子伸出的手缩了一下,他看着露比,过了一会儿说:“他在。” 
“谢谢,我自己去找他,另外,你是个很好的看场人。” 
他微微一笑,从男子的身边走了过去。 
漆黑的门上什么字也没有,如果不是仔细分辨的话,甚至会误以为那是墙壁,黑色的缝隙勾勒出门框,既没有门把也没有锁眼。 
露比伸手推了一下,房门是带着磁力的,要稍微用点力才能推开,而且一旦放手就会恢复到原来紧闭的状态。 
他把门推开一条细小的缝,在没有什么人发现的情况下,悄然地走了进去。 
室内有着温暖的灯光颜色,到处都是高高的书架,把整个房间隔成一个离奇的迷宫。 
露比穿过一个个书架,就在他越来越接近光源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杀了人吗?” 
他怔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了微笑。 
“不,我只是来看看你。” 
“听着,我喜欢诚实的客人,直截了当说出你的来意,是要为自己找出路?是杀人放火,还是得罪了黑道人物?你要知道什么?” 
露比站到这个发出苍老声音的男人面前,他保持自己的微笑:“我说了,只是来看看你。”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立刻变得惊诧,然后惊诧又转变成冷漠。 
“我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想你应该高兴,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 
老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露着大腿和胸部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那和门外那些妓女有什么区别,好好想想你原来的样子。” 
露比放下手里的外套,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我们总是不合拍,只要见面就会吵个不停。” 
“好吧,说你真正的来意,我不会相信你说什么到这里来只是为我让我高兴之类的鬼话,惹了什么麻烦?竟然会把你逼到来见我?还特地穿成这个样子。” 
“你是比我的麻烦更可怕的人物,让我无所遁形。”露比从口袋里找出用白纸包裹着的两个十字架。 
“你见过这个吗?” 
老人用粗糙的手接过来,他反复地看了几眼:“是deaconess党的象征物?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赝品?” 
“赝品?” 
“虽然看起来很逼真,但是没有女执事党的标记,就是一件漂亮的赝品,这件已做得不错,只是在隐秘部分的小标记被忽略了,通常不会有人注意那些地方,甚至连deaconess自己人也有不知道的。” 
露比紧紧地皱起了双眉。 
“从一开始就被他骗了?” 
“被谁?” 
露比一下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你知道Black Tail这种毒品吗?” 
“我不知道。” 
“你确定?” 
“是的,我为一切穷途末路的人提供有用的情报,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说谎。”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露比再度陷入了沉思,他虽然从Sade Mary出来之后就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对那个十字架也存在着疑惑,但却没有料到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没有什么毒品配方,没有什么deaconess的吊坠,一切都是“右手”的诡计吗? 
但是Tyrant又显然不像是在演戏,他不可能不知道吊坠的秘密,如果说一切都是艾萨克·德瑞克导演的戏码,Tyrant又为什么能如此与之合拍。 
他们究竟想干些什么? 
露比打了个寒噤,他看到老人浅灰的目光正望着他。 
“你在想什么?” 
“未来的事……” 
露比听到自己的话被对方苍老的声音所掩盖:“没有人能看到未来,上帝给予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包括诞生和死亡,就像你的母亲希望生一个女孩,而上帝却给了我一个男孩。” 
“她已经有一个女孩了,比谁都漂亮,男人都会为她发疯。” 
露比站起来,他走过去亲吻老人的额头,然后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忠告,父亲,我改变了自己的未来,也希望能改变他人的未来。” 
【马利亚和马利亚以及马利亚】 
泛黄的书页被翻了过去。 
安格斯·特罗西用苍老的手指捏著书页,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露比。 
那的确是十六岁以前的露比所有的样子,过了近十年,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儿子。 
安格斯从17岁开始当情报贩子,黑暗角落里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露比从他那里学到的一点点东西,都足够使他独当一面。 
如果没有遇到艾伦·斯科特,露比也许会成地下黑市最厉害的奸商,一样靠贩卖情报过日子,他喜欢这种不必自己去找买主的生活,而且能够融入到犹如世袭的生活中去一样。 
但是安格斯却不喜欢儿子改变自己的性别。 
“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就给我好好坚持到底,至少也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吧,那样你的母亲还会高兴一点。” 
但是未来是自己选择的,父母给孩子生命,但不能控制他们的未来。 
安格斯一言不发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感觉到露比的成长,所以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苍老。 
“我干这一行还能干多久呢?” 
他偶尔也希望能坐在有阳光的阳台上看日落,但黑暗却永远是他生活的主色调。 
“deaconess的马利亚雕像,一个是圣母马利亚,一个是抹大拉的马利亚。” 
“应该还有一个,你知道另外一个是什么吗?” 
安格斯翻著书,拿着那个雕像的吊坠与书上的图案对比。 
他慢慢地说道:“还有一个是拉撒路的姐姐,伯大尼的马利亚。” 
“我一直以为他们要运送的是十字架里的毒品配方,但你说从未听过Black Tail的毒品,那么这个幌子究竟要掩盖什么秘密?” 
安格斯打开那个十字架,看了里面的构造,他说:“听着,顺序很重要。” 
“顺序?” 
“是的。”安格斯摘下眼镜:“圣母是最先的,妻子是末后的,我们得出一个顺序,即使他们用十字架来运送配方,那也应该有一个顺序,如果配方只是虚张声势,那么这个顺序就更为重要。” 
“顺序代表什么?” 
“所有的一切,一笔巨额的钱,一个有名黑道人物的名字,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甚至一个电话号码,拼凑起来可以组成任何东西。” 
“但这些东西和毒品配方相比微不足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人会去关心它,人们只会把目光放在高利润的东西上,这样十字架就会很安全,不管被谁得到,配方都会保管得好好的,吊坠则会被轻视。” 
“这么说deaconess是另有目的,但Sade Mary的Tyrant竟然不知道么?” 
“既然事情牵扯到Sade Mary的暴君和右手的头目,我倒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安格斯向后靠在椅子上。 
“有消息说deaconess党的首领迪戈·弗朗哥在西班牙遭到暗杀,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据说活不了多久,艾萨克·德瑞克如果想搞垮deaconess正是个好机会,女执事党的势力在西班牙已经日渐没落,在美国的分支组织还算是一条有力的支柱,如果断了Sade Mary这一个明为卖淫实际上从事各种地下交易的主要经济来源,deaconess的黑道生涯有可能就此结束,毕竟美国是‘右手’的地盘。” 
露比吸了口气,他刚想说话,安格斯却又接了下去。 
老人注视着他的双眼,用一种带着微妙笑意的声音说道:“但是,这条消息是假的。” 
“……”露比怔住。 
“迪戈·弗朗哥毫发无伤,他的危机并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自己的部下。” 
“有人觊觎他的位子?” 
“不错,站在高处的人永远都要防备被处于下方的人绊倒,有能力者永远不肯屈居人下,特别是那些站在统治者身边的人。” 
露比微微地展开了他的双眉:“你说的这个人,是Tyrant?” 
“你见过他么?” 
“是的。” 
“他是个怎样的人?” 
“和外界的传闻略有不符,但却是个能把大多数人都玩弄于股掌的领袖人物,既像狮子又像狐狸,虽然冷酷狡猾,但拥有让人臣服的魅力。”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当一个色情场所的看门狗?” 
安格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双眼中积攒了仿佛超过数十年,甚至百年的睿智之光:“即使deaconess把大量的地下买卖交给他来管理,那也只会增长他的欲望罢了,他的能力会让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会寻求更加困难的挑战,和更高的报酬,欲望对一个男人来说,远比什么都重要,金钱,女人,所有的一切,如果欲望无法填充,他所得到的东西只是用来发泄而并非享受和满足,Tyrant单纯想得到,所以deaconess给了他一个机会。” 
“那些吊坠只是诱饵?” 
“既是诱饵,也是考验,如果Tyrant没有异心那就不足以致命,艾萨克·德瑞克的目光不够长远,他只想先搞垮Sade Mary,而迪戈·弗朗哥利用这一点,在艾萨克和Tyrant之间制造冲突,以便借他之手除掉异端分子,因为Tyrant控制了美国的deaconess组织,势力不断扩大,迪戈·弗朗哥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正面与他开战,胜负就很难说,他不愿冒这个险,所以利用一份假的毒品配方来引发‘右手’和Tyrant之间的火并,以此来削弱Tyrant的实力,但是假的东西毕竟不够分量,艾萨克和Tyrant都不是傻瓜,想让他们上钩,诱饵不但要巧妙,而且要大,至于大到什么程度,我不想推测,那不是关键。” 
“但艾萨克认为现在还不是和Tyrant正面交锋的时候,他显然对十字架里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所以雇用杀手去试探Tyrant的虚实,我一直就在奇怪,为什么deaconess明明可以秘密地把东西运送到Tyrant手中,却如此大意地被‘右手’的人劫走,这么说来,那也是迪戈·弗朗哥的计划之一了?” 
“这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一旦Tyrant知道了吊坠的真正含义,也许就会演变成一场混战,你和你的朋友如果身陷其中,必定会很危险。” 
露比苦笑:“但现在不是危险的问题,而是情况只会令我们越陷越深,根本无法抽离。” 
“那么就看清楚,不论是右手还是女执事,有冲突就能制造机会。” 
“我该怎么做?” 
“你选择哪一方呢?”安格斯望着他唯一的儿子,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第一次在他眼中显出困惑,露比是个从来不会困惑的人,他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全都由他自己选择,不管在十六岁前因为长相被男人玩弄而干脆去做变性手术,还是后来成为白猎鹰的中介人,他做决定的时候从不会彷徨迷惑,但是现在,露比却在他面前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为我自己做决定太容易,但是我还要为别人考虑,我的妻子,将来还会有孩子,我的朋友以及他们的恋人,生死与共的同伴,我要如何代替他们做决定?” 
“如果他们信任你,你就可以代替他们做决定,也因为他们信任你,所以你必须慎重考虑。” 
安格斯把吊坠放回到露比的手中:“艾萨克·德瑞克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右手’领袖布兰特·德瑞克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但他的儿子显然逊色得多,被称为亡灵之父也只是因为他对敌人和部下毫不留情罢了,虽然心思缜密,却目光短浅。” 
露比沉默了一会儿,他像是在比较和衡量艾萨克和Tyrant之间的差距。 
“时间到了小子,别影响我的生意。” 
“我以为这个时候不会有生意上门。”露比笑了笑,他站起来望着安格斯。 
“你能这样来见我,让我很高兴,就算我知道你一出门就会变回你喜欢的样子,那也没关系。” 
“不,我会这样保持很久,直到头发长出来为止。” 
露比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他说:“八年中第一次剪头发,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感觉很奇妙,仿佛时间倒退了一样。” 
他弯下腰再一次亲吻安格斯的额头:“再见,父亲。” 
这是一幅极美的图画。 
在那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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