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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陈青云雪剑冰心-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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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二更天……”
  “封树人老哥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
  “死了!”
  “死了?”“青竹老人”怪叫一声从竹椅上蹦了起来,老眼暴睁瞪着风不变:“你老小子说死了是什么意思?”
  风不变凄恻地道:“多年睽违,我正巧赶来为老友送终,天下最伤情的事莫过于此,糟老头,你说这是造物主的美意还是恶毒的安排?”
  “青竹老人”大声道:“把话说清楚些!”
  风不变的老眼已涌出泪光:“三天前我到此,两人匆匆一聚,他便说有急事要外出,要我代他看家,临行郑重交代……
  到第三天回来欢叙,如果人夜不归,那便是已遭不测。”说完,用衣袖拭了拭滚落的老泪。
  “青竹老人”脸上的肌肉顿时抽紧:“他去办什么事?”
  “没说!”
  “这种大事你老小子也不追问?”
  “问了,他死不肯吐露。”
  “他那宝贝儿子呢?”
  “我到此之前刚走,一直不再现面。”
  “是否也遭了不测?”
  “不知道!”咬咬牙又道:“该死的是那不肖子。”
  “为什么?”
  “你糟老头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不是在找他么?”
  “你老小子知道我们找那小小子的原因?”
  “知道,封老哥为了那道子几乎气得发疯,如非虎毒不食子他真要他的命。”风不变的老泪又滴了出来。
  “在我来洛阳之前,并不知道封子丹那小小子是封老小子的儿子……”
  “糟老头,到这种地步,你还满口小子!”
  “习惯了,没办法!”青竹老人摇摇头:“喂!不变的,我说……封子丹那小小子在开封可闯出事儿了。”“什么事儿?”
  “挥金如土的花花公子。”
  “哼!挥金如土,花园称雄,那是出卖他自己和他老子的代价。”话锋一顿又道:“封老哥一生耿介,不慕名不求利,清风傲骨,想不到为了这不肖之子,落得这般下场,九泉之下,定不瞑目。”
  “封老小子之死与那小小子有关?”“青竹老人”听出了话中有因,立即追问。
  一这……我没这么说。”风不变加以否认。
  “老小子,你言不由衷。”
  “糟老头,算我没说。”
  “吐出口的唾沫,能算你没说么?老小子,你这叫欲盖弥彰,拉衣襟遮脸却露了肚脐,小小子卖身给‘金剑帮’,在开封昏天黑地混充阔少爷,连累了老小子,封老小子的意外定与‘金剑帮’有关;由于小小子在开封漏了底,逃回洛阳,照‘金剑帮’的作风,任务砸了绝不轻松,小小子只有亡命一途,我说的对不对?”
  “对是如此,不对也是如此。”风不变老脸沉下。
  “老小子、,什么原因使你不敢吐实?你怕什么?”
  “糟老头,你能不能省省?”
  “能,当然能,咱们这多年没见面,以后是否还会再见也很难说,这种机会得珍惜,不能光吵架,这里应该不缺酒,喝上几盅如何?”
  “这才像话,我是半个主人,现在我就去……”
  蓦地,一条人影门进草堂,是金老四。
  “小子,有事?”
  “大事!”
  “什么大事?”
  “司徒大侠现身了。”金老四有些气促。
  “什么,那小子现身了?”“青竹老人”老眼放光。
  “是的!”
  “人呢?”
  “跟纪姑娘走了!”
  “好小子,他竟敢不先来见我老人家……”
  “司徒大侠说是情况相当复杂,他得避敌人耳目。”
  “他是怎么脱身的?”
  “说是机会凑巧,死里逃生,详细情形没说。”
  “青竹老人”皱紧眉头思索了一阵,抬手道:“你到灶房里看看有什么可以下酒的弄些出来,我老人家要跟你风前辈过把瘾,既然那小子已经有了下落。别的便不急了,快去,酒虫已经爬到喉头了。”
  风不变转身道:“我去搬酒!”
  “青竹老人”道:“有竹叶青最好!”
  金老四进人灶房。
  距封树人茅屋雅居约莫里许的野地。
  一株老榆半边枯干横空,半边绿叶如盖,银钩斜挂梢头,把树下的草地划分成一明一暗,一双人影对立在暗影中。
  是司徒明月和纪大妞。
  “纪姑娘,感谢你为了在下长途跋涉。”
  “我愿意这么做!”如果不看人,声音满动人的。
  “在下应该问为什么吗?”
  “最好不要问,有些事是无声胜有声。”
  “纪姑娘……”司徒明月执起她的双手。
  面面相对,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司徒大侠,你……已经淡忘了柳漱玉?”纪大妞幽幽地说。
  “不,忘不了,可是……山冥异路。”
  “你在她的坟前说过终生不娶?”
  “是的!”
  “那我们永远也不能……”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影:“司徒大侠,我很有自知之明,论容貌……我配不上你,可是……
  又偏偏情难自已。”她坦白地道出了心事。
  “纪姑娘,在下不是注重容貌的人,我现在发觉你很美,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得到,你已经使我……心乱。”
  “心乱?”纪大妞的身躯震颤了一下。
  “大姐!”司徒明月的手握得更紧,头向前微俯,口唇已触及纪大姐的鬓发:“我永远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你愿意叫我一声司徒大哥么?”
  “愿意!”纪大妞轻声回答。
  “那就叫呀?”
  “司徒大哥广柔柔的呼唤。
  “我的好妹妹!”放开右手,环过肩背,把她揽在怀里,身体紧贴。
  纪大妞并不抗拒。
  “大妞,如果我们……”
  “怎样?”
  “结合成一体……”
  “什么?”纪大妞挣开司徒明月的手,后退了两步,眸光灼灼:“你不是在柳漱玉坟前发誓终生不娶么?”
  司徒明月愕住,他不明白这其貌不扬的女子究竟是什么心态,她一厢情愿地死命追求自己,而且她的舅舅“飘萍过客”
  曾提出两人结合作为与“霹雳夫(打赌的条件,而现在她却又拒绝了,是女人假惺惺作态的通病么?
  “大妞,你……对我的情意使我……情不自禁。”
  “这好像不是你一向的作风。”
  “我……”司徒明月答不上话”轨“司徒大哥,缘到自然合,你懂我的意思?”纪大妞表现出她是个明理而正经的女子。
  “我懂,大妞,我……会等。”
  “司徒大哥,你不会生气吧?”纪大妞上前反握他的手,把脸贴了过去,女人善变,这句话的确有其道理。
  “大妞,我一辈子都不会对你生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我们有些地方了解并不深刻,趁此机会,我们谈谈别的好么?”
  “好哇!谈什么?”
  “比如说……你的出身来历?”
  “这个……我有苦衷,目前不能告诉你,到该告诉你的时候,你不开口我也会告诉你。
  司徒大哥,你是江湖人,应该能体谅作为江湖人的有些事常常身不由己,并非是故神其秘,或是有意作态。”
  “嗯!我明白,我不会在意。”顿了顿又道:“你与‘四绝夫人’之间到底是何仇何怨,能坦白告诉我么?”
  “不共戴天之仇,记得……我好像说过……”
  “可是你没说出原因。”
  “目前不能说,司徒大哥,你还要帮他们阻止我么?”
  “这……我……”
  “怎样?”纪大妞松开手,站直身形。
  “大妞,我经过这一次危难之后改变了主意,我不会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司徒大哥,我非常感激你。”她张臂抱住司徒明月,很紧。
  “大妞,这是应该的,我欠你的情,还不完的情,我一向对恩怨二字非常分明,在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他住了口没说下去。
  “你还可以怎样?”
  “助你一臂完成心愿。”
  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纪大妞大为意外,她后退一个大步,怔怔地望着司徒明月,像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真的?”
  “我从来不会说假话,一言九鼎。”
  “你恐怕办不到。”
  “为什么?”
  “‘青竹老人’他们能容你这样做么?”
  “大妞,我是有立场有主见的武士,不是任人左右的傀儡,我的行为由我自己控制。”
  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司徒大哥,我佩服你!”
  “这倒不必,大丈夫本来就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对了,大妞,有一样你务必要告诉我,我已经憋得太久。”
  “什么?”
  “你那杀人制人伤人的无形掌力是什么功夫?”司徒明月双目变成了午夜寒星。
  “这……”纪大妞沉吟。
  “大妞,一问三不答,对司徒大哥的称呼岂非是一种极大的讽刺?我们之间似乎还隔了一道很宽的鸿沟,当然,你要是有心保持距离,我无法勉强你,对别人,我从来没有主动提出任何问题……”
  “好!我说,不过……你必须守口如瓶。”
  “我只听进去,永远不会说出口。”
  “司徒大哥,这门功夫叫做……”
  蓦在此刻、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丫头,你不但任性,简真是个知死活,把再三叮咛你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任何话只要一出口便已经不是秘密,你准备毁掉我和你娘?真想不到你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纪大妞木住。
  司徒明月的目光凝成了银线,射向两丈外一条人影。
  人不知是何时来的,仿佛本来就站在那里。
  “是你舅舅?”司徒明月开口。
  “是的!”纪大妞回答的声音在喉里。
  “飘萍过客?”
  ”你不是明知道的么?”
  司徒明月不再言语。
  “飘萍过客”声音近于严厉地道:“丫头,过来!”
  纪大妞侧头望了她舅舅一眼。
  “司徒大哥,我过去……”
  “大妞,有句要紧话要告诉你。为了我的目标,今后我的言行可能有违反常情之处,尤其是在人前,这一点你必须记住,以免到时发生别扭而误事。”
  “好,回头再说。”纪大妞说完匆匆走了过去。
  司徒明月站在原地没动。
  甥舅二人以极低的声音交谈了一阵。
  纪大妞朝这边高声道:“司徒大哥,我会找你!”
  声落,人已双双驰离。
  司徒明月哺哺自语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要不是这么一岔,谜底便已揭开,看来只好男等机会了,反正你已在我掌握之中,不怕你飞上天去,还是先去办大事要紧,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也会这一招……”他说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边说边挪动脚步,进人了月光之下。
  “小子,慢走!”声音很怪,而且震耳。司徒明月止步。
  不见人影,声音不知由何处传来,似近又远。
  “何方高人?”司徒明月冷冷地开口。
  “你听不出来老夫的声音?”声音似从虚无的空中传来,没有正确的方位可资辨别,也无法判出距离的远近,视之无物,就只是一个声音而已。
  司徒明月呆了一呆。
  “似曾相识!”
  “仅仅是似曾相识?”
  “在下一时想不起来!”
  “老夫指点过你雪剑招式的缺失。”
  “啊!老前辈……”司徒明月眸光倏亮。
  “你演练一遍给老夫看看。”
  既然要看,人当然是在视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可是人在何处?周近都是稀落的小树,根本不能藏人,唯一能隐身的只有这株老榆保留枝叶向荣的半边树盖,可是声音又不似发自树上,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故意用“变向传音”之术,本人发声之后,声音会从另一个方向传达受话人的耳朵,但此术是失传的绝学,当今武林中还没听说有人用过。
  司徒明月自信判断不讹,转身仰面对着黝暗的树盖道:“老前辈为何不现身?”
  “你要练一遍!”声音像是传自相反方位。
  司徒明月兀立不动,没再探寻声音来源。
  “不能!”
  “为何不能?”
  “晚辈有顾虑。”他改了自己的称谓。
  “你小子有何顾虑?”
  “晚辈为了完成本身所负任务,根据线索与目前情势,决定了一套完整的行动计划,如果犯了一点错误,计划便会遭到破坏,请老前辈包涵。”
  “真有其事?”
  “晚辈岂敢诳语欺瞒!”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遥遥弹射而来。
  “小子,八成是找你的!”声音突然低得只能听见。
  “有人主动找上是最好不过的事。”
  “你知道对方是谁?”
  “不知道,极可能是‘金剑帮’的人。”
  “老夫看来恐怕不是。”
  “何以见得?”
  “你与‘金剑帮’之间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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