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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后"悔 作者:锐舞(晋江2012.8.16完结)-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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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被这样直白的称赞给夸得红透了脸蛋,却并没有往常的躲闪,亮晶晶的眼珠蕴着兴奋。
  碧桃嗔了眼忘了形的小丫头,假意训斥,“还不快带路去前殿……”
  樱桃“哦”了一声,空落落的转身,不想右脚踩到了裙角,直绊得自己几个摇晃,最后还是扶上了衣架才算是稳了下来。
  初音心紧了下,暗道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还真是佛祖保佑了。
  踏出寝殿,太阳已经很烈了,打在树木花草上,映得本就油亮的绿植分外繁盛。
  沿着游廊随着缕缕奇香前行,才转过角门,就见承泰负手站在合欢树下。
  远远望去,初音微微一怔,这哪里还是那夜的尖尖粉嫩?几日没留意,纤细狭长竟长胖了几圈……
  听闻环佩,承泰回身,见是她,忙施以大礼。
  初音叫了起,抬眸又看了眼伞状绿荫,百般不解。
  相携进殿,待安坐好,承泰递过一张大红的贴子。
  轻展,果真是祭品。合实,叹了声:“有心了。”
  承泰还当皇娘是想到了太后,也没深问,只是说:“明日儿臣不能陪您去天承寺了,所以才想着操办了这果供之事,也算是为皇太后尽点孝心。”
  初音点头表示知晓,本也没打算会有人同行,连太后棺椁下葬这等大事都没人理问,小小满服又有谁会放在心上?皇家本就寡情,不是随便说说的。
  “皇娘,您会在行宫停留几日?”
  初音没明白这问中的意思,只是看他。
  “儿臣怕是要再走一趟南川了……”
  为什么……三个字几乎写在了她的脸上,可是却没问出口,毕竟后宫不得议政的祖训在那摆着呢……
  承泰反而无所谓地淡淡一笑,“您可是保我东兆四海升平的守护星官……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您说得呢?年初南川战败岁贡称臣,本应该是他派人进京的,可是南川的皇帝上表说要将自己的妹妹献给东兆,为体现迎娶之意,皇父决定要派使臣前往南川……”
  那就让儿子去迎后娘?这也太荒唐了吧……
  “李太保与蒋太师之间日渐争锋,对这个御使钦差的身份自是不肯相让……”
  初音心念一动,李蒋两家不是兵合一处的吗?怎么才两年光景,就开始站在了对立面?转而又想,才似是明白了,自从杨太傅命断,朝中就只剩太保与太师两股力量,那些先前追随太傅的臣子,不是被皇帝迁怒下放,就是被他们两人排除异己给处理了或是收在身边,再不就是学着隐慧,不再多出半点声音。
  没有了外敌,谁去坐那个群臣之首,就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
  太保经营多年,自是不可能将那个位置让给以脂粉换得乌纱的太师。蒋家又肯定认为如果没有贵嫔的得宠,怕是没有他们现在的官运,一时各怀心事,才导致了现在的针锋吧……
  理顺了这些,就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了,于是她开口道:“这趟你去不得……”
  承泰拧眉看她,等着下文。
  “先不说你是皇家的血脉,就是你定南王的身份,怎么能去迎一个下邦属国的女子?此时三妃之中只剩下了贵姬份位,纵是那个南川女子真有幸得到册封,一个三品的宫妃而已,岂能让你一个一品亲王屈尊?”
  承泰惊讶地抬眸,她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恼的脸颊上晕开了淡淡的绯色,长长的黑睫下一双盈盈的眼珠,闪着坚定……退去了温柔凝重从生,此刻他有了种恍然,这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扶持的皇后,宛若宦海浮沉多年的智者……
  “那这事要怎么办?他们两家若是都不退让,这差事怕是只能落到儿臣的头上……”
  朝中还有谁可以用……初音以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努力回想……半晌才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脑中除了周兼外,竟再无一人。
  以前似是听人提起来,官员的政绩会有人专门拟成册子留存下来……于是开口:“你得空了去给我腾份朝中官员的名单……不论京官还是府郡的……”
  承泰大惊,忙问:“皇娘要那清官册做什么?”
  清官册吗……但愿能寻着那么一两个刚正不阿的人。若不趁现在的时机竖起阻挡的墙来,等李蒋两家分出了高低,皇二子怕是就成了下一个镇压的目标了……
  “皇娘?”心火越燃越炽,连气息都愈发灼烫了起来,最后实在捱不过这静寞了,只能惶惶得开了口。
  “想找找杨太傅曾经的门人……”
  “要不……儿臣传周兼来宣安殿议事?”承泰试探地问。
  呆呆地看他,有些理解不了这话中的含义。突而身子一颤沉了面色,“不……这事先别急,你问问林叙……”
  “好……”慌乱中起身,惹得绣墩几声嘤咛,却没能引得侧目。承泰理袍端带后告辞,“儿臣先行回府,等有了结果定会来知会您一声……”说着跨步往外走。
  “等等……你遣了紫槿来就好。”
  紫槿?原来皇娘的用意在此……

  第 22 章

  “皇娘,鸳鸯殿贵妃真的是仙女吗?”行进中的马车本就颠簸,梓安被摇得晃个不停,却还是静不下来地问。
  初音没明白,看向樱桃,只得到了迷茫的眼神……叹息。心说也不要怪碧桃总是数落,那丫头还真是无知得紧,进宫也有段日子了,竟然还没学会后宫的生存法则。
  “皇娘……”
  一错神间,梓安已经凑了过来,席地而坐,下巴搁到她的膝盖,一双柔润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这还真是问着了她,正无措,听得碧桃的话,才算是解了围……
  “殿下,曦贵妃本是侍候咱们娘娘的女官,您也不是没见过,这仙女之说还用再问吗?”
  梓安咬着唇似是在回想,片刻之后才松下了紧崩的脸庞,朗朗一笑,“依我看皇娘才是仙女……”那骄傲的样子,让几个人同时心里泛起了酸。
  如果忽略掉那颊边的点心沫,如果无视那能看着后糟牙的笑,梓安此时唇红齿白的,倒也像是从画作中走出来的金童。
  可眼前这副怎么看都是灿烂得过火的样子,浅薄得直显苍白,让她怎么也乐观不起来。
  “皇娘,那个贵妃是坏人吗?”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梓安手抻上绣着花儿的裙角,固执地追问。
  很意外,平日都很安静的人今天竟聒噪了起来。
  只是……这些是如何入了他的耳?能让一个只知玩耍的孩子上心,怕是不止听过一次两次了吧……
  抽出绢帕,抚去残屑……心念随之成形,“梓安,你听谁说起的曦贵妃?”
  水湄的眸子中除了懵懂只剩空空……初音失笑地收回手,暗道了声自己也是糊涂了,居然问还病着的人这样的问题。
  皇帝亲赐“曦”字为美名,足见了这其中的珍视……怕是自古都没有哪个女人有过如此殊荣,冷桐这宠来得强烈,也不能怪人都在议论纷纷了。
  想到那样一个伶俐的人儿,拥有着能感染一切的真挚笑容的女子,如今却执意跳入寒潭……初音无力地靠向车箱,肩背有木棱相硌,淡淡的疼冲减着心中的涟漪。
  凤钗宝印,如意诰文,深宫美庭,几许春风……兑的却只是女子的一指流年,然后就是看不到头的望尽沧海……
  曾经那些心心念念,怕是在皇恩浩荡中被挤得失了存在,终是云散风消。
  可叹,可悲……可怜!!!
  却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人……
  “小姐……”
  呆呆看去,碧桃满面焦急,初音有些茫茫然,不知所为。
  “小姐……天孝诚皇后的事,您放一放吧。”
  陌生的谥号,让初音紧了拳头。那位慈爱的老妇人,如今不再是她口中的“太后娘娘”,而只是先帝的天孝诚皇后。寥寥几字,竟将那些辅慰新君,安稳皇庭的斑斑功绩给掩得不留痕迹……
  这就是皇家女眷的悲哀吧……
  覆上那只抓在自己臂上的手,初音摇头浅笑:碧桃是个聪明灵慧的,可这一回是猜错了。
  她悲的并非是那逝去的长者……
  突然……想到某天,同一坟冢之内,会有人并椁而居,初音就止不住地战栗,深藏的执念清晰地涌上了心头。
  直到马车骤停,才算是惊散了几个人的或凄凄或无状。
  只听,“主子,到了……”
  沉沉起伏,下车……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车停在了村口,遥遥能望着林叔言所在的小院一角,因为不想引人注意,所以选择步行走过去,左右也不过百步的距离。
  吩咐了樱桃带着梓安去前面的山坡玩,让碧桃跟着照料,只带了杨及往那小小的院落而去。
  远远看着门口停着辆紫帷的车,初音停下步子问身后的人,“那是官家的车马吧?”
  杨及只看了一眼,垂首,“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用紫色……”
  不想与谁相遇,初音沿着小路往院门前的槐树林里踱,想来以三哥的性情,也不可能与一个三品官深谈什么,只随便走走,怕是用不了一时三刻,来人就会被三哥给气得拂袖而去。
  打定了主意,步屡轻巧了不少。抬目远望,天很蓝,净净的,只斑斑点点地撇下几缕薄云,缓缓地飘。
  仰着脸,贪恋着透过树影撒下来的暖暖,少了四面围挡,不止天地宽广了,连风都是柔的,也不怪三哥不肯回家了,自由自在的惬意,怕是在父兄的严厉下荡然无存吧……
  转而想到了别处,猛回身……却惊了他一跳。
  翦翦黑睫掩着弯弯明眸,半遮着面上的浅笑。原本想说的话,也都悄悄地溜走了。
  现在的杨及少有乱的时候,不知是静下了心,还是做到了将往事风干,然后收集,慢慢蓄集力量等待勃发。总之深沉得很,初音有时都看不透了。
  她低着头,只见一片发顶,可杨及知道,自己的慌取悦了她。没由来的,有什么蹿上了唇角……渐渐淀下了心头的波澜,不动生色地静立在几步远,敛起眼睑,等着。
  很快,有马儿的嘶鸣引得初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不过十六七岁梳同心髻的女孩在提裙上车。
  女子……这个认知让初音立时脑中混沌一片。
  林叔言的名声是不太好,放浪不羁却只是针对于性情方面,与喜好女色的纨绔子弟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是刚刚所看到的一幕……
  目送紫缰紫帷的马车在眼掠过,初音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去与三哥问一问,好解了心中的惑。
  于是她款步匆匆进了院子,言诸正肃首而立,初音问:“刚刚的那是谁?”
  “太保府千金的侍女。”
  李益生的女儿……
  一进正堂,就见着了林叔言正对着架几案上的东西出神,初音也跟着扫了眼,好家伙……衣衫鞋袜,布匹汗巾,笔黑纸砚,食盅食盒,正中的供桌上还摆放着一把古琴。
  东西虽不见得名贵,但是这份心……竟比她这个妹妹想得还周到。
  手扶上碧玺酒陶,初音计较着要怎么开口。
  倒是林叔言回过了神,挑眉见是妹子来了,舒展了眉梢,低语:“昨儿还让言诸打听你什么时候来天承寺上香呢……”
  初音笑笑,“今日是天孝诚皇后满服,来参加水陆法会,顺路过来看看你,过得可好?还以为你会在定南王府住下呢……”
  “定南王人倒是和善,可那府里的其他人傲气得紧,我受不得他们那些个将人划个三六九等的势利,这边又清静,索性就回来住,有事了王府那边自然会打发人来传。”
  初音想想也是,承泰府中多是从宫中带出去的老人,会将品阶什么的看得比较重,而自己的哥哥又不屑于这些,话不投机自然就难免了……
  指尖顺着华彩的纹路,感觉精致中似是盛了东西,侧目挑眉,问:“三哥又在饮酒?”
  林叔言翻着白眼道:“那言诸只听你的令,我说出个花也都不带理我的,你都给他灌了什么迷汤啊?怎的只听你的……”
  初音失笑摇头,心说哪里是只听她的,分明是大哥交待的要听她的话。
  妹妹不说,他也知道,只是想看她一笑罢了。
  林叔言招手让妹子过来坐,乌漆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才古怪地扯扯唇角,然后冲着门口喊,“言诸,去张罗桌子菜,今儿你主子跟咱这用过饭再走,去山上抓只野鸡,再去水里摸条活鱼,让你主子尝尝鲜……还有前几天吃过的素菜多弄几样……”
  立时有人应了……
  这二人一说一答得很流畅,等初音想阻拦的时候,言诸估计都出了院子,而身边的这个男人正一脸的坏笑。
  很快她明白过来,这会都日照头顶了,让一个人张罗的近十人的吃喝……想着初音眯起眼睛看正得意的人,“三哥,你这是在整言诸吧?”
  林叔言满面红光,活脱脱就是沾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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