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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5368-掩盖-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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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者,搞掂办案者,提拔支持者,干灭知情者。药引子是砒霜,这叫表里兼治,我来主外,你主内,千万不敢手软!”    
    寒森深深点头,突然一眼瞥见了车旁立在石坎边沿的陌生人,那人正背对着他和孟船生,向石坎周围瞭望。    
    “这人是谁,我怎么看他眼生得很。”寒森警惕地问道。    
    “噢,那是我澳门的老朋友温先生,没有问题的。”    
    寒森这才下了车子,由于立脚不稳,差点被石头绊了个跟头,他回过头朝悍马车招了一下手,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坐驾。    
    寒流来了,省委会议室的玻璃出现了一层厚厚的水蒸气,像是装上了毛玻璃一样,外边的一切显得模糊混沌。    
    严鸽今天被通知来参加省委书记办公会议。她注意到,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加上她和政法委书记加毅飞,一共只有六七个。会议由省委书记隆万民主持。两边坐着省长和主管组织、政法的副书记,会议记录也由省委秘书长亲自担任。足见这是高层核心的一次重要会议。    
    隆万民属于那种沉稳持重型的人,目光柔和,脸上惯常挂着含蓄的笑,具有学者风范。可他今天神情严肃。见大家坐定,隆万民开门见山地说:“中央政法委严打整治督导组的忠良同志,昨天通报了他们调查走访的情况,建议省委先行研究解决的措施,我们就先听一听政法委前段调查掌握的情况。毅飞,严鸽,你们谁说?”加毅飞便向严鸽点了点头。    
    严鸽没有拿本子,她一口气把大猇峪血案、邱社会入警和赵明亮问题以及黄金的无序开采的情况作了扼要说明,并且提出了下步工作的初步建议。


《掩盖》第二卷《掩盖》十六

    隆万民听完,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在会议室前面的山水画处踱步。就在这时,他的秘书走进来,告诉他有北京的红机专线电话请他接听。隆万民很快地离开了会议室。    
    20分钟之后,隆万民重新入席,他的手中拿着一份电话记录。隆万民表情凝重地向与会者传达电话记录:    
    朗朗乾坤,人民政府治下,竟会发生如此严重的问题,令人匪夷所思。试问,这里究竟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请万民同志从速组织彻查,打黑肃吏,以正纲纪。    
    隆万民语气低沉缓慢:“中央首长的批评是中肯的,首先是我的工作失察、守土失责啊!”    
    “刚才听了严鸽同志的汇报,说实在话,我的心都在颤抖。同志们,用老百姓的话讲,是金岛还没解放,叫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啊。听说忠良同志向首长汇报工作时,竟然失声痛哭。为什么这些事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们却听不到这种声音呢?”    
    隆万民很激动,这种激情和率直,是严鸽在以往听他正襟危坐做报告时从未见过的。    
    “金岛问题的实质是什么?表面看是黑恶势力猖獗,其实是吏治腐败问题。有人说,我们的国家机器是强大的,没有哪个犯罪组织敢明火执仗和人民对抗。对,但这是从宏观上讲的。可从金岛这个小社会里,究竟是谁在那里控制了权力?”    
    “最近立法机关对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进行了解释。”政法委书记加毅飞插话道:“它的特征就是能够对一个地区或行业领域形成非法控制。他们有组织,有经济实力,有暴力和威胁手段,关键是有保护伞,所以能够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绝不同于一般的结伙犯罪,是一种犯罪组织社会化形式……”    
    “是啊,老百姓看得最准。”隆万民点头道,“黑恶势力就是被腐败分子养大的,这些人就是拿钱来买权,再用权赚更多的钱,发展下去,就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和旧上海的黄金荣,可怕呀,同志们。”    
    刚从中央党校结束学习回来的同钊副书记接过了话头道:“中央提出科学发展观是非常及时的,这些年金岛的经济上去了,可社会风气却下来了,环境被污染了,犯罪问题增多了,这种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高速度是值得我们反思的。”    
    “不错,”隆万民的眉头仍未舒展,“如果不是这些问题的暴露,我们还会为表面的GDP数字而陶醉,这涉及一个要什么样的高速度和为了谁的高速度。”    
    隆万民呷了口水,把目光投向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同钊和加毅飞。“要充分考虑到这场斗争的复杂性,对揭露出的问题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涉到谁,也不管是属于谁的问题——包括群众多次反映的那场透水事故,我们都要有勇气面对。正因为如此,金岛的整治要纳入省委工作的议事日程。遇到重大情况,书记办公会议要听取汇报,遇有紧急情况,你们可以向我直接报告。”    
    接下来,其他副书记分别讲了意见,会议决定成立金岛治安和矿山秩序整顿治理工作组,由省市政法委组织协调,抽调公检法、纪检监察以及国土资源、矿山管理等部门人员立即投入工作。    
    散会的时候,加毅飞单独留下了严鸽,问了一下局里的情况,然后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她。严鸽发现信封是沧海市公安局的公函信笺,上面未贴邮票,看来是直接送到加书记手中的。她打开信封,发现是一封用电脑打印的举报信,两行粗体字的题目赫然入目:    
    警惕,黑恶势力保护伞    
    严防,公安内部出奸细    
    举报的对象是曲江河,对举报的内容她并不陌生,只见上面写着:    
    沧海打黑黑雾重重:为什么海滩疑尸案搁浅?为什么赵明亮全家突遭车祸却按兵不动?为什么金岛黑恶势力能猖獗坐大?是谁在保护他们?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这些问题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主管局长曲江河不但上了贼船,而且倒在了美女的怀抱,同时涉嫌参与走私五台机动车辆;并且踢摊子,撂挑子,给新任局长出难题。望领导采取果断措施,迅速查证。    
    中央打黑除恶的号令已发出,金岛不能成为死角,我们对此将拭目以待!    
    署名是:知情民警。


《掩盖》第二卷《掩盖》十七

    严鸽看完将信交还加毅飞说:“关于类似内容的信件,我和副政委晋川也曾收到过。我对曲江河以前还是比较了解的,可能是这几年发生了变化。请组织上允许我先和他进行一次戒勉谈话,如果确有问题,再请纪检或检察部门介入查证,您看行不行?”    
    加书记说:“这样更稳妥,沧海市的情况很复杂,这封信就由你带回去处理,我先不作批复。”    
    严鸽把从加毅飞那里带回的举报信,连同晋川政委和自己收到的另两封内容相同的信都放在办公桌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夕阳之中,严鸽开的奥迪车将悍马车堵在滨海大道路口。曲江河不得已走下车来,严鸽摇下车窗说:“曲江河,你今天就是有塌天的大事,也要跟我走一遭,免得你今后遗憾。”曲江河再也无法推脱,耸耸肩,露出了个不得已遭人挟持的神情,回到了悍马车上。两台车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金岛鲸背崖后边的小山上。    
    “江河,好车一辆,哪儿产的?”严鸽纤细的手握着特大号的真皮变速器,手感极佳。    
    “美国军方90年代研制的新型陆战车,6缸300马力;涉水深度一米,爬坡能力60度,车轮自动升降,是越野吉普的极品。”曲江河如数家珍,像听别人在夸赞自家的孩子,顿时来了情绪。    
    “怪不得,还是人家老美的东西。你看这车体宽大,轮胎敦实,连这显示板都用外露螺丝固定,表盘上白底黑字透着粗犷,真是一匹铁甲大悍马!”    
    “你还会问到这车的价格吧,我告诉你,车的所有权是金岛政府的,我是借开;如果是审查,我还可以告诉你,这车是组装车,有指标分配单,但属于擦边球,说严重一点,就是走私车。要处理呢,你就依法办。”曲江河一幅破罐破摔的架势。    
    车上了绕城高速,严鸽打开车窗说:“江河,你是我的老师,应该有雅量嘛。我今天不是和你争论问题的,而是和你一道去找回点儿东西。”    
    严鸽和曲江河并肩立在山丘上,与身后的悍马在夕阳的余辉中形成了剪影。    
    “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带我们多少次在这里把执刑后罪犯的尸体监督火化,你曾在这里朝天鸣枪告慰受害人和牺牲的战友。你曾说过的一段话,我至今难忘,你说:人的终点在这里没有区别,都变成了骨灰和一缕青烟,区别就在于生命的质量和长度:警察的命是金不换;罪犯的命是一抔粪土。警察的生命中没有白日和夜晚,活了四十岁等于干了八十年,如果他牺牲倒下,他的生命将永远不朽……”


《掩盖》第二卷《掩盖》十八

    曲江河突然爆发了一阵大笑。他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严鸽,那神情好像是在打量天外来客。    
    “我的局长大人,都啥年月了?还搞这些痛说革命家史的说教,你不觉得可笑吗?同样的话,那个时候说出来很崇高,现在再说就很滑稽。就比方你熟悉的看守所里就有我们自己的警察,拘捕的原因之一是打黑。按我的话讲,那叫活该!谁叫你胡踢乱咬?谁叫你向他们宣战?就你这个头儿,还没等你举枪,早成人家的循环靶了。我倒认为看守所这个地方对警察挺合适,是个最安全的地方,最起码不至于中枪倒地,大家也会相安无事。”    
    严鸽听出曲江河的话里有话,便就势激了他一句道:“我真不知道,当年那个为正义拍桌子瞪眼睛的曲江河上哪里去了?难道他的良心真叫狗给叼走了不成?!”    
    “那个人早死啦。”曲江河淡淡一笑说,“没听说过吧,有人说,不怕黑社会,就怕社会黑,打黑就是打内部。因为黑的白的搅在一起,没等你下手,早叫人家翘了。不错,我的严局长,你会说警察的职责是维护法律。可我问你,可谁又来保护警察呢?警察是社会的防弹背心,当背心被洞穿的时候,谁又来修复它呢?你有这个能力吗?严鸽同志!”    
    曲江河显得有些疲惫了,他坐下来。严鸽也紧挨他坐下。    
    “说句心里话,严鸽,我累了,苦干了二十多年我不想再斗下去了。不是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吗?我现在只能尽孝了,做一个床前的孝子,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辞去职务,提前退休,既可以到私人调查公司做个干探,又可以搞些犯罪学的研究。就此安身立命吧。”    
    “曲江河,你是个无赖,十足的腐化堕落……”严鸽气疯了,把最刻毒的语言一股脑儿地倾泄而出。    
    这天晚上,大船上依旧灯火辉煌,一派笙歌妙舞,没有任何反常。    
    船长孟船生此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光了膀子做木匠活,他身边放着刨凿斧锯,架子板下堆着小山似的锯沫。    
    他擦了一把额头汗水,像想起了什么按响了老板桌上的免提电话,吹了声口哨,立即,邱建设像股旋风一样推开了房门,满脸堆笑,一幅谄媚的神情。    
    “你叫我,船长?有啥吩咐?”邱建设推测孟船生是奖赏自己,因此将一双眼贪馋地盯住了对方的嘴巴和手。    
    “做趟好活儿,你再出趟远差,要多去些时候。”孟船生走近老板桌,拉动了靠右手最上边的抽屉。这是他从舅舅宋金元身上继承的一手:十几个抽屉内用相同的信封装着不同金额的钞票,根据来人可被利用的程度决定打开哪一个抽屉。    
    啪的一下,桌上甩了一个纸袋子,里边装着八万元人民币。    
    “文差还是武差?啥时动手?”邱建设兴奋地看看钱袋问。    
    “凌晨一点以前离开大船,走时替我办件事。”孟船生向他挑动了指尖,示意他附耳过来。    
    “啊?!”邱建设大吃一惊,怕听错了,又重复了一句,“船长,这是何苦咧?”    
    “车到山前,骑马随鞍。舍不了孩子还能打得了狼?”孟船生的眼神不容置疑,脸色变得铁青。    
    “这条小命是你的,啥时拿去一句话,俺只是说这样做太可惜了。”    
    邱建设多年来已成了孟船生膝边的一条狗。尽管他在道上桀骜不训,可永远对主子俯首帖耳,按他自己的话说,见了船长就夹卵子。    
    “用啥法子你想,到时候我要见光听响。”船生把桌上档案带一推。    
    “你就擎好吧,船长。”邱建设挺膛吸肚,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凶悍的划浆动作。随后去拿档案袋。    
    “慢着,”船生按住了他的手,“做活时不要忘了给他们留记号。”    
    “这点事船长放心。”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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