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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第44节

小说: 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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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去天津住段时间,是因为英租界上本来就有我们的房子。你到那里等我一等,一旦前方的战事和缓一些,我也会到
天津去的,然后我们一起到北戴河去游泳。好吗?”
    “好!”谷瑞玉听了大喜过望,她万没有想到张学良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在保定放浪行骸的生活,反而要她到天津英
租界去等他一起到北戴河去,一时高兴得她手舞足蹈起来。谷瑞玉紧紧抓住他的手说:“真是太好了,汉卿,真没想到
你会对我这么好,安排得这么周到。北戴河是我多年想去却又始终去不成的地方。今年夏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了。”
    她哪里知道,张学良正因为听说她不时去舞厅跳舞,才断然决定让她去天津的。因为继续让她住在保定,担心会生
出许多与己与她都不利的流言来。那时,张学良心里很烦,只是对谷瑞玉说:“好了好了,你马上就做好准备,明天早
晨,我让李小四他们用专车送你去天津。瑞玉,到了那里,你可更要小心才是。”
    谷瑞玉微嗔说:“怎么,又要说那个压得人喘不上气的‘约法三章’了?”
    “是的,瑞玉,父亲的‘约法三章’还是要说。”张学良想起近一年来谷瑞玉无拘无束的生活,心里那团火正在暗
暗燃起。他克制怒气,对她正色地说道:“他老人家这‘约法三章’也许苛刻了一点,但是对你来说还是有益的。因为
它可以约束自我,至少能让人永远谨慎行事。既然如此,说说它有何不好呢?”
    谷瑞玉听了虽然不快,可是想到她明天就要到天津别墅里生活了,心里忽然又变得开朗起来,她说:“汉卿,你放
心吧,到了天津以后,我一定深居简出,决不会让你操心的。”
    “那好,瑞玉,我希望你实践自己的诺言。”张学良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眸子,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话,
却又咽了下去。
    次日天明,谷瑞玉辞别了住了两年多的保定“光园”,乘上前往天津的专车,高高兴兴去了那久违了的海河之滨。

第三章沈城惊变
    海河碧波悠悠,到了夜里,河边那无数楼宇就亮起了五彩缤纷的灯火。簇簇灯火投映进河水之中,就泛起闪闪烁烁
的光斑。那光斑宛如银河中的彩练,让站在距海河不远小楼上的谷瑞玉感到心胸朗然。
    眨眼她来津门已有月余。随着天气的越来越炎热,她感到天津有些闷热难熬。
    谷瑞玉到了天津,又恢复了她在保定“光园”时的生活旧习。早晨起得很晚,她喜欢过城市的夜生活。午后起床以
后,她先由使女凤谨等人服侍她沐浴,吃点心,然后在琴室里听了会儿京戏的唱片,就到租界游泳馆游泳去了。到了晚
上,她会出现在劝业场等人多的地方。闹市里有她喜欢的高档服装店,她喜欢去那里观赏最新款式的时髦服装,有时她
还会到附近的酒店里去喝咖啡,听戏或看电影。如此惬意的生活,让谷瑞玉感到舒服。
    但是,进入六月以来,随着天气的闷热,她忽然又想起张学良在保定分手时说的话,她希望马上就到北戴河去。她
对去北戴河消夏的愿望变得越来越强烈了,这就让她更加想念远在邯郸前线督军的张学良。她多么希望他早一些回到天
津来,然后和他一起赴北戴河消暑。
    但是,眨眼已到了六月七日,距谷瑞玉与张学良当初约定去北戴河的时间已超过了几天。然而张学良仍然杳无音讯。
谷瑞玉越等越心焦,那天晚上,她又由凤谨等几位女侍们陪同,乘车来到了劝业场。她无心在那些高级服饰店里看衣服,
忽然,她发现大马路上跑过一个报童,报童后面紧紧追赶着黑压压的人群。人们都好像在争夺那报童手里的报纸。人群
里不时响起惊嘘之声,有人说:“真没想到啊,日本人好狠毒,在皇姑屯下手了!”
    “凤谨,好像出事了。”谷瑞玉侧转身来,远远望着那些争买当日晚报的人群。由于有人说到皇姑屯,谷瑞玉蓦然
记起那是沈阳城外的一个地名。由于和东北老家有关,所以她格外警惕起来,对身边的凤谨吩咐说:“快,买张晚报瞧
瞧。”
    “哎呀,出事了!”凤谨把一张《天津晚报》送到谷瑞玉手里,她的眼睛立刻出现了惊愕的神色。只见报纸上头条
的消息竟是《张作霖回奉遭日特暗杀,皇姑屯发生特大暴炸血案》!
    她再也不想在大街上盘桓了,谷瑞玉连忙命人开车,匆忙地驶回了英租界80号小楼。到了家里,她再将刚从街上买
到的报纸看了一遍,原来那是一条日本通讯社的快讯。字数少得可怜,却让她看了胆战心惊,报上写道:“6 月4 日凌
晨5 点,距奉天(沈阳)只有一公里的皇姑屯车站,突然发生了一起炸车事件。据信,被炸的专列上,就有刚从北京回
东北的海陆空大元帅张作霖。专车在数十吨烈性炸药的引爆之下,顿时炸得支离破碎。据可靠消息称,张作霖和随行数
十名中国高级官员全部遇难,……”
    “天啊!”谷瑞玉虽然对公公张作霖始终心怀戒意,可是,当这可怕的消息突然降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悲愤莫名。
当她渐渐从意外的紧张中清醒过来以后,很快就冷静地记起,就是此事发生的前一天,她从张公馆的侍卫秘书那里,已
经得到了张作霖将要返回东北沈阳的消息。
    那时,谷瑞玉对公公将回沈阳一事,并没有表示出更大的兴趣。她不了解正在北京中南海当海陆空大元帅的张作霖,
为什么忽然又对沈阳老家产生了兴趣。现在当她忽然得到张作霖死于非命的消息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她们赖以依靠的张
氏家族,即将面临着从未有过的生死抉择。她知道,自己和张学良去北戴河消夏的安排,也随着皇姑屯一声巨大的爆炸
而化为乌有了。
    在惊恐和慌乱的处境中,谷瑞玉马上接通了保定“光园”的电话。她知道那里一直是张学良第三、四方面军的总指
挥部。但是,当她的电话接通后,才知道这个指挥部早在谷瑞玉离开保定不久,就已经转移到邯郸去了。谷瑞玉再将电
话要到邯郸,可是在那里仍然找不到张学良的踪影。一位军事参谋告诉谷瑞玉说:“军团长昨天清早已经去了北京。”
    这样,谷瑞玉只好将寻找张学良的希望寄托在北京。她知道张学良如果回到北京,一定会回到文昌胡同的家里,结
果她将电话要通以后,才知道当年作为张学良临时行辕的文昌胡同住宅,早在一年前张作霖就任三军大元帅后不久,即
告撤销。张学良肯定是搬进了中南海的万字廊了。
    在难熬的盛夏夜晚,谷瑞玉又一次失眠了。从前她的失眠,都因为自己寂寞生活的不如意,暗自在黑暗里垂泪。可
是这次她是为了张家今后的生死存亡而潸然泪下的。张作霖在世的时候,谷瑞玉对这位威严有加的公公始终持有耿耿于
怀的远避态度。她认为是他限制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也是他让自己一个有血有肉、既有品貌又有才智的妙龄女子,变成
了一个深锁幽宫的木乃伊。
    而今当谷瑞玉忽闻公公在皇姑屯爆炸事件中丧生的噩耗以后,整个心里竟然充盈着复杂的情绪。她觉得张作霖死得
太突然,太暴烈了。正是因此她才对他生前对自己的种种冷漠、蔑视甚至拼命压制所积下的仇恨,都渐渐在胸臆间化解
了。
    拂去了张作霖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之后,谷瑞玉的另一个感觉就是,自己有种终于熬过来的解脱感。她知道从现在
开始,她很可能成为张家一位公开的夫人了。张作霖死后,她就再也不必夹着尾巴,小小翼翼做人了。因为她知道张作
霖的猝然而死,张学良极可能成为张家惟一的继承人。到了那一天,摆在她谷瑞玉面前就将是一条命运的坦途。想到这
里,谷瑞玉心里仿佛洞开了一扇窗子!
    从天津去北京的火车很方便。谷瑞玉在天津熬了几天以后,终于在6 月14日清晨,带着凤谨等几位贴身丫头,便装
微服地前往北京而来。北京对她太有诱惑力了,谷瑞玉小时候就向往北京。可是,北京留给她心里的印象却是让人憋闷
的。前两次她到北京,都为着来这里听戏散心,然而,由于她自己的过于张扬外露,过于出风头,才惹来了张学良的许
多反感。今天她到北京来,再也不必惧怕公公张作霖了。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前去中南海。她认为只要自己一到了中南海,
很快就能打听到张学良的下落。
    中南海一片碧绿。在盛夏到来的时候,那层层绿荫掩映下的蔚蓝色的中海和南海,倒映着海边那一幢幢红柱碧瓦的
亭榭和楼宇。谷瑞玉走进戒备森严的禁苑,她发现虽然张作霖大势已去,东北军的主要精锐已经悄悄在向东北方向转移,
可是作为东北军的留守总部,在这座皇家园林里仍然还保持着许多机要部门。
    “原来是如夫人到了!”留守北京的警备司令鲍毓麟,在瀛台一间密室里接见了风尘仆仆从天津赶来的谷瑞玉。这
鲍毓麟本是吉林税捐局长鲍玉书的表兄,论亲戚谷瑞玉也该称他表兄。当鲍毓麟见谷瑞玉为寻张学良哭得两眼发红时,
就说:“可惜得很,夫人来晚了一步,汉卿他是昨天晚上回沈阳的。”
    “昨天晚上?”她暗吃一惊。因为张作霖早在十天前就风传已在皇姑屯丧生了,可是,她无法理解的是,作为长子
的张学良为什么拖延了这么久才返回东北。
    鲍毓麟告诉谷瑞玉说:“是这样,大帅在皇姑屯出事的时候,汉卿他并不在北京,而是在邯郸北铭关车站督师。那
时是因为晋军商震的部队,正在向保定西北的满城进犯,所以汉卿他因为战事紧急不能返回。当他得知皇姑屯出事以后,
于前天才由河北来到北京,他在这里只稍事停留,就经天津北返了。”
    谷瑞玉听了更加困惑:“原来,他昨天经过了天津?”
    “是的,他的专车确是经过了天津。可是,他为防止回东北的消息外泄,所以要求专车在天津不要停留,一直向山
海关开去了。”鲍毓麟作为张学良昨天从北京返回东北的见证人,言之凿凿地对谷瑞玉说:“昨天晚上,和他同时登上
专车的人,还有罗文干、赵欣伯、杨云史和伊雅格先生。为了防止不测,汉卿走前不敢声张,他没在前门车站登车,而
是让我安排他们在崇文门车站上车。他的专用小汽车,则是在东便门运到车上的,当时送行的,只有我一个人。”
    “表兄,既然汉卿他已不在了北京,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苦等呢?”谷瑞玉听到这里,方知张学良已经到达
了沈阳。
    她无心继续逗留在北京,只在中南海那皇家园林里住了一个晚上,次日下午,她又只身返回了天津。在英租界小楼
里,谷瑞玉收拾了细软衣物。当天夜里,她带着凤谨等几位随身使女,乘一辆客车星夜向沈阳驶去。她如此心急如火地
返回阔别几年的沈阳,完全是想以儿媳妇的身份,为遇害身亡的公公奔丧的。
    沈阳经三路公馆依旧。青堂瓦舍的三层小洋楼里,仍然还有留守的佣仆们在这里打扫卫生。可是谷瑞玉没心思在这
久违了的家里休息,她匆忙在卫生间里冲了个凉,然后就风风火火向大南门帅府方向赶来。
    那时,谷瑞玉真以为张学良已先她一步回到了沈阳,此时,他定在大帅府里悬纱挂花,大张旗鼓地为她死去的公公
吊唁举丧了。可是,谷瑞玉万没有想到,大帅府的门前非但没有她想象中的素绢白花,也没有搭起悼念张作霖的灵棚,
甚至连半个花圈挽联也不见踪影。她来到帅府的门前一看,发现门里门外居然一派平静。这与她两年前来这里见于凤至
的情景几乎别无二致。哪有追悼亡者的迹象?
    谷瑞玉正站在巨大的青影壁前,凝望那“鸿禧”两个大字发呆,忽然,身后围上来两三个手拿照相机的日本记者,
其中一人已经举起了相机,对着呆立在影壁前的谷瑞玉,镁光闪闪地拍起照来,让深居简出的谷瑞玉大为吃惊。
    “如果没认错,你就是少帅的如夫人吧?”一位日本记者主动搭话。
    “谷小姐,您多年幽居在天津,是什么大事把您给惊动了?”另一位不怀善意的日本人也凑上来,用娴熟的中国话
向神色紧张的谷瑞玉发问。
    “是嘛,如果沈阳不发生大事,你谷小姐是决不会回来的。多年来听说你一直不回沈阳呀。”照相的记者又过来帮
腔。
    “这……你们……?”谷瑞玉从不曾遇上这难堪的场面,几个日本人让她应接不暇。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就在
谷瑞玉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有人叫她:“这不是谷小姐吗?你怎么在这里!”
    谷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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