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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缚虎手-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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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悄然将老化子的尸体带至坟场埋了,不曾惊动庄中的人。 
  次日一早,他用布包了铁锏,扑奔永安镖局。 
  龙江关的永安镖局规模甚大,是金陵四大漂局之一。局主社枪王豪,总镖头神弹子李彪。李彪是李德弘的族叔,神弹威镇江南。李德弘尚未返局,仍在沿途查访劫镖人的下落。 
  踏入店门,两名伙计含笑上叫:“公子爷早,请里面坐,请坐。” 
  “德弘叔回来了么?”他含笑问。 
  “还没有。” 
  “局主在家么?” 
  “在,在。” 
  “我要见局主商量一件事,相烦通报。” 
  “呵呵!公子爷不是外人,局主早已吩咐下来,有事可以到里面去找他。公子爷请随我来。” 
  —内厅是接镖验镖的地方。早晨是最清闲的时候。伙计领他入厅,恰好看到局主与总镖头在内品茗闲聊。 
  局主神枪王豪,已是五十出头的人,手中的一柄伸缩两节套枪,确是神乎其神.声威远播。人生得壮,高大魁梧满脸虬须,相貌威猛,五十盛年,龙马精神。 
  总镖头神弹子李彪,年约花甲,身材修长,红光满脸,有一双锐利的虎目,老当益壮,未现老态。 
  他进门行礼,笑道:“局主李老爷子早,小侄来得鲁莽。” 
  神枪王豪离座迎客,大笑道:“高公子早,请坐请坐,老朽正要派人去请你呢。” 
  神弹子亲热地挽着他至主客位落坐,笔道:“贤侄来得好你不来还得派人去请你呢。” 
  “咦!真巧,但不知……” 
  局主示意奉茶的伙计离开,进入内室,不久捧了一个木匣出来,放在桌上说:“上次你来时,说出慈姥庙所发现的线索,老朽已请杨捕头带人再去清查现场。”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两节指头。 
  局主淡淡一笑、说:“只怪杨捕头糊涂,办事粗心大意,以致失去了可靠的线索,但总算小有收获,可惜仍然毫无帮助。这两节指尖,定是凶手遗落现场的,看断痕,必定是被擒龙客的宝刃幻电神匕削下来的。其二,另一具尸体身分仍未查出,本地的捕役与眼线,皆末见过这个人。其三,擒龙客留下的一个半字,谁也猜不出其中含义。其四,宇内练了太阴手的人不多,据老朽的朋友透露,已知的高手中,共有三位。一是河南项城的巧手翻云莫天雄;一是湖广夷陵洲的阴阳判官童亮;一是辽西广信的天罡真人。这三个人在江湖名号响亮,但从不曾到过南京十四府十一州。” 
  “这是说,他们三人都不曾涉嫌了。”他失望地说。 
  “正是此意。” 
  他将铁锏取出,说道:“局主请看这根铁锏,该是何人所用的?” 
  局主与总镖头细察良久,局主苦笑道:“这种锏极为寻常,任何兵刃皆有出售,上面一无记号,二元特征,很难着手清查。” 
  又断了一根线索,他不死心,说:“且暂寄贵局,请局主多费心,好好查一查……” 
  “那是当然。” 
  “江湖上是否有一个叫古山岚的人?” 
  “古山岚?不错,有这么一个人,姓古,高山的山,烟岚的岚,绰号叫江湖游神,那可是一位天下闻名的怪杰,很了不起。” 
  “他为人如何?” 
  “亦正亦邪,亦侠亦盗,声誉甚隆,江湖上黑白道人士,对他相当尊敬,他……” 
  “他目下何在?” 
  “听说是在牛头山南芙蓉峰下他的师兄处寄居。这人游踪天下,足遍四海,行踪飘忽,出没如神龙,要找这个人,太难太难了。” 
  “他不在他的师兄处寄居么?” 
  “名义上是寄居,三年两载他方回来一趟。” 
  “到芜蓉峰去找……” 
  “他的师兄叫笑如来冯五湖,不需到芙蓉峰双阙庄去找。” 
  “那该……” 
  “笑如来在三山门内有一座别墅,一问便知。” 
  他起身告辞,笑道:“小侄打扰了,告辞。” 
  “贤侄问起那江湖游神,不知有何用意?”李总镖头离座送客,信口问。 
  “小侄偶然想起这个人,问问而已。”他笑答。 
  在末获真凭实据之前,他不能信口胡说,因此草草回答,天机不宜泄漏。 
  他到了三山门冯五湖的别馆门前登门拜会,可是主人不在家说是已半月左右曾来过了。仆人告诉他,要找主人,必须到芙蓉峰双阙庄去找。 
  至双阙庄有四十余里,他决定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双阙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发誓要将凶手找出来。据他猜测、杀死老化子的人,极可能与窃宝案有牵连。 
  从紫禁城沿御街南行,出聚宝门便是御道,御道四十里直抵牛头山。 
  牛头山也称双关,东西二峰相对形如牛头。晋朝的皇帝想立阙,大臣王丞相遥指牛头山说:此即天阙也。也称双阙。据传说,当年朱洪武皇帝设立南京为京师,发觉南边地势低、而且城本身前高后低,形势不称。朱皇帝一怒之下,在山前建了一座塔,用一根巨大的铁链穿了牛鼻、硬要将牛头山拉转。 
  当时,牛头山是郊区的名胜区,经常有豪门贵族的子弟到此游玩。西峰有深不可测的石窟,南有芙蓉峰,北有大石如卧鼓,中空可容数十人。从山麓向上走,石蹬数百级,两测松柏成行,杉桧参天。名胜有白龟池,虎跑泉。南面有舍身台。台侧悬崖突出,称为兜率崖,下面便是文殊洞,英蓉峰峰顶建了一座雪楼,是辟暑的胜地。 
  彻道阔有三丈六尺,笔直平坦。一早,他备了一匹坐骑。随身只带了数十颗五花石。 
  内穿水湖绿紧身,外披大氅。年未二十不能戴冠,他在发结上加了一只白玉发环,显得年青俊逸。脚下是快靴,靴统四周暗藏了数把柳叶刀。这种刀没有吞口,所以极易暗藏。 
  一早,他启程南行、巳牌初、已驰出二十里,全程已走了一半。 
  后面蹄声震耳,八匹骏马来势奇急。他并不急于赶路,一带缰绳移至道左,让来骑先行,并末留意来人是谁。 
  八匹健马狂风似的冲到,第一骑超越,他扭头一看,脱口低叫:“是她,可能有麻烦。” 
  八骑士前两名是劲装女郎。六名是家将打扮的大汉,每个人皆是膀宽腰圆,金刚般的巨人。 
  两女郎领先的是陶惠,佩剑挂囊,紧身骑装将她那已发育尚未全成熟的胴体,衬得曲线玲珑。十分动人,令男人心跳。 
  另一名梳双丫髻,侍女打扮,也带了剑,也相当美艳清丽动人。 
  二品以上的当朝现职武将,方有家将使唤。或者曾受封伯爵以上的贵族,方许带穿戎装的家丁,子爵或男爵,可以带携兵刃的奴仆。在南京,最高的王爵是中山王,候爵也不少、伯、子、男简直数不胜数,所以看到那些带了家丁奴仆前呼后拥到处招摇的人,不足为奇。 
  陶惠带了家将,可知她的父亲官位定然不小。 
  八匹马将高翔围住了。陶姑娘高踞雕鞍,手按剑把,脸罩浓霜,风目中冷电四射,高叫道“姓高的,下马说话。” 
  高翔不住摇头,心说:“将门虎女,真不等闲。这丫头美如天仙,可惜却是个母大虫,委实令人不敢领教。”他对这位母大虫毫无好感,缓缓扳鞍下马,将马系在路旁的大树下,挂上马鞭.镇静从容地回到路上,不慌不忙地扫视着包围他的八个人。 
  八人也纷纷下马,侍女照顾两匹坐骑,另两名家将则照应六匹马,真正围住他的只有五个人。 
  他冷冷地瞥了姑娘一眼,脸上渐涌起温文的笑容,脱下大氅挂在臂弯上,笑问:“陶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是拦路打劫么?” 
  陶惠冷冷一笑,傲慢地说:“金陵陶家看得起你姓高的,你还不配给陶家打劫呢。 
  是什么意思你当然明白。” 
  “哈哈!一个世袭伯爵,现职巡抚福建地方兼提督军务,走严嵩门下的红人,当然了不起罗!我高家世代书香、可惜近三代来不长进,成为白衣门第,当然不配你陶家打劫。那么。哼!少拦路现世,免得挨骂。” 
  陶惠粉脸变色,厉声道:“牙尖嘴利,你这该死的狂徒。” 
  “小丫头,你嘴上放干净些。”他沉下脸色道:“这样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别以为你有中山王府撑腰……” 
  “没有中山王府撑腰,又待如何?你把我吃掉不成?你又不是真的母大虫。”他怪声怪调地说。 
  陶惠气得柳眉倒竖,杏眼睁圆,知道斗口占不了丝毫便宜,女孩子在先天上便不宜与男人斗口,再斗口只有自讨没趣。气急了,她铁青着脸厉叫:“先教训他一顿,再把他带走。” 
  一名家将一声应喏,大踏步走近,解下佩刀抛给同伴,掐着双掌哈哈大笑道:“书果子,你听到没有?哈哈!奉家小姐之命,要教训你。” 
  “你上啊!穷叫唬人么?”他点手叫。 
  “上去两个人。”陶惠大叫道。 
  另一名家将应喏一声,刚解下佩刀,同伴已经砰然倒地,不由大骇。 
  原来先前那位地贪功心切,以为小姐太藐视人,一个身材虽然高大,但仍未成年的小娃娃,要两个身经百战,巨大如金刚的家将上前,岂不灭了自己的威风?因此不等同伴下场相助,双手箕张,像巨熊般冲上,“饥鹰攫食”毫无顾忌地奋身擒人。 
  高翔真会装,装得畏畏缩缩向后退。 
  家将更是兴奋,兴奋得昏了头,一声大吼,跟上来一记“双风贯耳”,猛攻高翔的左右耳门。 
  高翔不退反进,以令人目眩的快速身法挫身切入,左胸一勾一蹬,按住对方的腰眼扭身便摔,这叫做小鬼跌金刚。 
  “嘭”一声大震,家抖仰面扭身摔倒,沉重的身躯跌得太猛,似乎地面亦为之震动。 
  另一名家将一怔之下,勃然大怒,急急丢掉解下的佩刀。大杂杂地冲上,改变手法用拳进攻,“黑虎掏心”凶猛地一拳捣出。 
  高翔上盘手轻轻一拨,横挪半步,避过一拳。 
  家将居然高明,反应甚快,第二掌衔尾攻出。 
  他不再客气,右臂上抬切入来一记“玉门拒虎”接招,已切入对方的了怀中,左拳发如奔电,“噗”‘声捣在对方的小腹上,如击败甲。 
  家将那薄薄的战袄,怎禁得千斤重掌的打击?退了两步“嗯”一声怪叫,上身上俯。 
  接着,是接锺而来的凶狠两记重拳着肉,“啪啪”两声重击在两颊上,无法招架,连躲闪的机会也失去了。 
  家将再也支持不住了,“哎”一声狂叫,仰面连退五步后,“嘭”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这瞬间,第三名家将恰好从他身后扑到,伸手便勒住他的咽喉,来一记“怀中抱月”。 
  但见人影乍合,突然有人凌空翻飞,“嘭”一声大震,高翔把家将从顶门上摔出,大背摔干净利落。 
  三个人倒了,只有一个人可以爬起来。 
  围他的四家将倒了三个,最后一名不再逞能,一声怒啸,拔出了佩刀,急冲而上。 
  高翔眼急手快,一脚踏住被摔倒地的家将,拔出了对方的腰刀,大旋身立下门户大笑道:“要动刀子,在下奉陪。” 
  家将学的是战场刀法,简单、凶猛、快速、刀不虚发,锐不可当,没有虚招卖弄,“力劈华山”兜头砍,力大者胜。 
  “当”一声暴响,他架住了一刀。 
  家将抽刀斜进。反手挥出。 
  “铮铮铮!”他上下左右共架住了四刀,双足只在原地挪移,接下第四刀,家将被震退两步。 
  “不要献丑了,留劲为国效命沙场,老兄。”他垂了刀叫。 
  家将的虎口已现血迹,持刀的手在发抖,一咬牙,再次扬刀欺进。 
  高翔不再接招,开始游走,避开正面笑道:“老兄,你的刀已经缺了口,最少你得打磨三五天,何苦来哉?” 
  照管马匹的另两名家将,已系好马匹奔到。 
  家将不听劝告、大喝一声、“青龙入海”一刀扎到,贾余勇突入招抡攻。 
  高翔来一记“力划鸿沟”挡出对方扎来的一刀,乘机切入刀把一带,“噗”一声撞在对方的胸口上,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哎……”家将大叫,向后急退。 
  他的刀在恰好伸出,点在对方胸口上,向陶惠叫:“你这鬼女人好恶毒的心肠,你想借刀杀人、以便要在下打人命官司么?咱们先到附近的里正家中备案。在下就和你打官司。” 
  “狂徒住口!”陶惠铁青着脸叫。 
  他剑眉一轩,虎目带煞,厉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南京的官府总不会枉法、你们八个人拦路打劫,我要你这位提督军务的大闺女在公堂出乖露丑。” 
  声落,一指头点在家将的右期穴上,家将应指而倒。他一声低啸,向陶惠冲去。 
  两家将同声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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