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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边城故事-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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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王八蛋,几年不见,你这小王八蛋拽起来了,人五人六的像个样子了,你那死鬼师父插翅虎呢?”
  范二已经四十多岁了,看来沙老五不比他大,不过沙老五完全是长辈的口吻,而范二居然也一抖索,连忙抱拳道:“是五叔啊!您老好,我师父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
  “什么?十年前,那是我跟他分手没多久。”
  “是的,师父是贫病而死的。那年见了您,您帮了咱们杂耍班子五百两银子,可是在经过太行山时,叫黑虎陈宏给抢了去,师父一气就病了,死在山下的山神庙里。”
  “你们这一伙徒弟们也就在山上落户了?”
  “五叔,那是没办法,师父也没教我们什么功夫,人总得活下去。”
  “不错,你小子可比你师父强多了,居然混成大寨主了,怎么着?我这老叔经过还得付买路钱吗?”
  “五叔言重了,事实上太行山经我们陶大头领整顿以后,对过往的单身行商,已经不收买路钱了,咱们还设有堂口,保证行商在周围五百里之内安全通行无阻,值千抽五收保护费,生意人家都感激得不得了。”
  沙老五一笑道:“哈!真一千两收五百两,还只管前后五百里,你们真好赚呀!”
  “五叔,钱是好赚,但也得有本事,您可以问问,以前的太行山前后五百里,是最危险的一段路,没一家镖局敢单独上路的,总要等侯着,聚集了四家以上,才敢一起走,沿途遇上大一点的堂口寨子,还照样要烧香拜佛,那像咱们陶大头领的魄力,一身跨十三处大堂口不说,还把那些散帮的江湖道全数合并起来,一块路牌,通行无阻。”
  “早知道我们就在前面买块路牌了。”
  “五叔,您别开玩笑了,就凭您五叔的江湖声望,走到那儿不是列队欢迎的,那里还用那块路牌。”
  “我这个老面子还管用?”
  “当然,别处小侄不敢说,在这太行山上,至少有六处堂口的龙头大哥是您的晚辈,您要上那儿,只要说句话,小侄立刻派人送您过去。”
  “好,那我要去见陶静静。”
  “什么?您要见大头领?”
  沙老五微笑道:“不错,请你去告诉陶姑娘一声,就说塞外红灯会的魁首白素娟姑娘和第八分堂的堂主牛本初老爷子来看她了,行程匆忙,没有备帖子,只有口头报名了,失礼之处,容当面谢过。”
  范二可慌了,结结巴巴地道:“大头领……此刻不在后寨,大概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哦!她不在,上那儿去了?”
  “不知道。,太行山有十三处大堂口,她经常是四处巡视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她的准去处,各位可否等两天……”
  沙老五笑道:“可以啊!你们那儿有像样的客栈,咱们可以住下慢慢地等。”
  范二的脸上现出了难色,嗫嗫地道:“山下……有一家酒店,是刘老儿老俩口开的。”
  “我知道那一家,我们来的时候,还在那儿歇过脚。范二,白姑娘还带了十几名红灯会的侍卫,那家破店只有两间屋子,你叫我们一大票人往那儿搁?”
  范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沙老五叹了口气道:“范二,你这老小子还是没长进,一点世面都没见过。场面上的事儿,你就担待不下了,白姑娘是塞外红灯会的大魁首,红灯会的声势比你们这太行山大了十几倍也不止,人家一门之长莅临,你们首先就该把人接到宾馆去住下……”
  范二脸上急汗直淌道:“这……太行山上没有宾馆。”
  “没有宾馆,那么来人是如何接待的?”
  “谁的朋友谁自己接待。”
  “堂口上的贵宾呢?”
  “堂口上没有贵宾,大头领也从不在山上接待朋友,有事都在山下府城里接洽。”
  白素娟这时忽然开口问道:“表妹的意思是不是也要我们在山下府城里见面?”
  范二呐呐地道:“是……是的,白姑娘,大头领临行前确是如此交代过。”
  “她是明知道我们要来才躲开的了?”
  这次范二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牛本初犯了性子道:“她根本就是躲在里面不肯见我们,这臭丫头,居然在我们面前搭架子来了,老子进去揪她出来。”
  他上前要冲,范二忙拦住道:“老大爷,大头领是真的不在……”
  白素娟微笑道:“没关系,她是我表妹,就算她不在,我也到她住的地方去等侯。”
  “可是大头领的住所是不准人进入的。”
  “她可以禁止别人,却不能禁止我,我不但是她的表姐,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跟在牛本初后面要往前闯,范二横身欲拦,沙老五却一闪到他身边,手指轻戮,点在他的胁下,然后道:“范二,你放聪明些,别说红灯会的大魁首你得罪不起,就是我沙漠鼠沙老五也够你稍磨的了,今天的场面不是你接受得下来的,你还是在一边凉着吧!”
  突然人群后掠出一排汉子,约莫有二十八左右,每人都手执一支劲弩,指向他们,为首的那名汉子叫道:“奉大头领谕,来人立即下山,在府城等侯通知接见,如欲擅闯一步者,格杀勿论。”
  牛本初怒吼道:“静丫头,你居然给老子来这一套,老子倒不相信你们真敢动手。”
  沙老五也沉声道:“朋友,你们要认清楚,你们现在是威胁着红灯会的牛堂主和白大魁首,只要伤了他们其中一人,你们每一个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陶静静可包容不了你们。”
  那批汉子丝毫不为所动,沙老五朝范二道:“老小子,这些混球也许还不知道红灯会,你可是明白的,你警告他们一声别做傻事。”
  范二被沙老五点住了穴道,站着像个木头人,苦着脸道:“五叔,没用的,这批人是大头领的贴身卫土,除了大头领之外,谁都指挥不了他们。”
  “这么说他们是由陶静静直接指挥的了?”
  “一般说来应该是如此的,只是今天却不敢说,大头领从两天前开始就神秘兮兮,谁都不知道她的确实行踪,有时都是她派人传布命令。”
  “派人传布命令,怎知那命令是真是假。”
  “每道口谕都有大头领的金牌为凭,大头领一共铸了两面金牌,随时带在身边,只要来人手持金牌,那就跟大头领亲临下达命令一般。”
  牛本初冷笑一声道:“这狗贱人跟索伦贝子当了几天侧福晋,倒是把皇亲权贵之家那一套学会了,还讲究用金牌传令,牛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
  他奋力地冲了出去,那群汉子倒是一点都不含糊,弦声响起处,箭如雨集。假如他们是集中在牛本初一个人身上,牛本初应该会被钉成一头刺猬了。
  但那二十名汉子似乎心存不测,弩箭竟大部份集中在白素娟的身上。
  沙老五和郝方、天娜、琴娜四个人都像是早有防备,每人从背上卸下一块牛皮盾牌,交合在一起,成了一块皮幕,挡住了白素娟。
  有五六支箭奔向牛本初,他拔出腰间的大刀一阵挥舞,居然都砸开了。
  那批弩手发完了第一批箭后,又想装上第二批箭,突袭就开始了,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人影,或刀或箭,或者是暗器,反正是一阵无情的屠杀,这批突击者都身着黑衣,追击着那列青衣的弩手。
  一来是事起突然,二来是双方的技艺相差太多,弩手们虽然也有拔刀抵抗的,只是支持不了几合,就被砍倒在地,眨眼间,二十来条汉子全部尸横在地。
  沙老五又用手指一戮范二,笑笑道:“老小子,你看见了吧?这就是红灯会的黑卫士,比起陶静静的那些贴身侍卫来,一个抵十个都不止,你还想拦吗?”
  范二的脸都吓白了,只是喃喃地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大头领非剥我的皮不可。”
  沙老五冷笑道:“陶静静今天抓破了脸,这太行山已经没有她混的了,你别担心她来剥你的皮,她能保住自己的那身皮就不错了。”
  大家一直向里去,范二战战兢兢地跟着,其他的人则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一步。
  可见得陶静静的威风还是够吓人的,她太行山的手下硬是不敢进后寨,只有白素娟带着一大批人进来了。
  前面有红灯会的弟子开道,进行得很顺利,后寨的房子很大,还是新起的,也住了些人,大部份都是侍奉的丫头婆子,在寝室附近,还抓到了几个面貌俊俏的年轻男子,油头粉面,略一盘问,才知道他们是专门侍候陶静静的。
  牛本初直摇头,白素娟无言叹息,胡狼、郝方却阴阳怪气地道:“她在这儿倒像是武则天了。妈的!这么一个骚娘们儿,叫我们头儿那一只眼能瞧得上她”
  但陶静静的确是溜了,早一刻前才溜的,她手下的那批侍卫经不起红灯会门下的一顿砍杀,她才脸上变色,匁匆地溜了,这一溜,跑得不知去向。
  整个太行山立刻乱得像一锅沸腾了的水,到处乱冒泡,只有白素娟稳坐在鹰愁涧大寨。
  首先是白素娟和牛本初两个人具名,用帖子请来了太行山上七处首领,关上大门,密商了半日,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反正那七位首领有的兴奋,有的惭愧,回到山寨立刻发布一篇声明。
  声明他们这七个山寨,自郎即起奉白素娟为太行山总寨寨主,牛本初为副总寨主。
  然后就是胡狼郝方和沙漠鼠沙老五以他们的江湖关系,出面拜访了另外的六个寨。有四个寨也同意了奉白素娟为总寨主。两个寨不同意,结果他们当场展开了拚搏,两名寨主和他们的心腹当场被杀,整个山寨解散,余众划拨到其他的山寨或总寨。
  铁桶似的鹰愁涧太行总寨,一下子就换了主,黑胭脂陶静静也很快地被人忘记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忘记,那就是陶静静自己。当那两个杀手的死讯传到太行的时候,陶静静已经知道不妙了,这两名杀手是目前中原一带能找出最好的了,他们干了三十年,没失过一次手,所以要价特高;却想不到在这一次砸了。这也使陶静静知道了罗奇的真正实力。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用什么方法都不行,所以听得罗奇和白素娟联袂东来的时候,她知道已经不妙了,太行山是拦不住他们的。
  太行十三寨,有六个寨是所谓义师的结合,这六个寨,她是凭着死去的父母面子去拉拢来的,也因为有了这六个寨的支持,才使她的鹰愁涧成为太行山的第一把交椅。白素娟一来,这六个寨绝不会支持她跟红灯会作对,而另外的七个寨虽然能控制一二,却都是真正的江湖人,有几个人与胡狼郝方和沙老五的关系不浅,这是场稳输不赢的仗,杀手行刺不成,她的仗已经打输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动了撤退的念头。
  所以当山上的那批侍卫被歼,她见机立刻溜走,倒不是狼狈得如一条丧家之犬,像上次逃出大漠的那般可怜了。
  她仍然有她的班底,那是索伦贝子遗下的一批人,大部份是探消息的眼线,但也有几个出主意的智囊和担任行动的好手级人物。
  所以她这一行仍然有近二十人,而且早已把太行总寨的金银财富搬了出来,贮在府城。
  然后,她就在府城早就安下的一个秘窝中住了下来。
  那是一家退仕翰林的公馆,老夫妇早已过世,只有一个女儿住了一大片屋舍。下人仆妇虽有不少,可是主人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儿,也没有亲戚上门拜访。
  只听下人说小姐已经许字太原府的于公子,就等于公子上门迎娶了。
  这一天,鲁翰林公馆前来了一伙人,鲜衣怒马,簇拥着一位风采翩翩的年轻公子。
  鲁家的下人说是新姑爷来了,因为是一姓两桃,而且两家都没有上人了,所以新姑爷先在鲁府成亲,算是入赘,然后再把新娘接到太原府去。
  看见门上挂了红彩,也听见鞭炮声,知道他们行礼了,却因为没有一个亲友上门贺喜,只有那批下人出出进进地忙着,鲁家主人从来不跟人应酬,谁也不知道鲁宅里的情形,只是以神秘的眼光看着那栋与世隔绝的巨宅。
  尽管陶静静在府城躲得这么好,但仍然没瞒过有心人,这天深夜,两条人影翻过高墙,才落到院中,却已惊动了院中的巡者,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当先一个青衣魁梧汉子喝道:
  “什么人?亮出来。”
  两个夜行人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但仍是很从容,高大的一个立刻就道:“胡狼郝方,这是我伙伴沙漠鼠沙老五。”
  对方却淡淡地回道:“没听过。”
  沙老五微笑道:“没关系,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再说我们出道闯江湖的时候,阁下还抱在妈妈的怀里吃奶呢,就算听到我们的名字也不会认识。”
  那青衣汉子被激怒了喝道:“大胆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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