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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节

宋时明月-第4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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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不群一惊。赶紧提醒:“老师。可记的两位宗正同知赵宗景、赵宗惠?!”
  喀丝丽原先还满头雾水。不知道赵兴递给她一份盖满印绶的空白文书是什么意思。一听到陈不群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她笑着抖抖那张空白文书。说:“私事儿。郎君何必给奴这一堆官印?”
  赵宗景、赵宗惠(都曾于神宗朝担任宗正同知)两位都是一个脾气。一心想要将自己喜欢的妾扶正。这二位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去世、丧服已满之后。他们将妾送出府去。然后再三媒六礼的把妾当做“良家女”娶回来。可不知怎么就给传到了神宗皇帝的耳中。皇帝气愤自家人竟然如此不遵纪守法。先后下令将两位宗正同知罢不说。还硬生生的棒打鸳鸯——命这两位宗室子把那个妾遣送娘家去。
  赵兴递给喀丝丽的那份文书实际上相当于一份休书。他打算仿造两名宗正同知。先将喀丝丽休出城堡。依照法律。喀丝丽只要双脚踏出赵兴的家门。赵兴就可以用迎娶良家女的待遇。重新迎娶喀丝丽当妾——是“妾”而不是“妻”。
  休妻是私事。实际上赵兴无需盖那么多的官印。他只需亲笔书写一封休书。哪怕没有任何印章。在宋朝法律上。也承认他完成了休妻的所有法律程序。所以喀丝丽抖着那份空白文书嘲笑赵兴。认为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指大厅。反诘:“不群。我娶的是妾。不是妻。所以律法干涉不到我——大厅里有什么。有那些人作证。你还怕什么……况且这是末世。”
  赵兴前面说的理由。陈不群不以为然。但他说的“末世”让陈不群悚然而惊。他不敢再辩解。生怕赵兴借着酒意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末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政府信用破产。百姓不再相信政府的话。对于政府的法律他们有条件就违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违反——这也是符合末世规则的。
  平常待在赵兴青瓦台大厅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兴现在的大厅里。有秀州知州晁补之、越州知州秦观、福建路招讨安抚使帅范、杭州判官勾当知州事宗泽……还有他在扬州认识的属官鞠常——他现在是杭州推官。
  此外。还有杭州守捉使袁(源)业平、杭州马军统制萧峰、步军统制萧峻……
  除了这些官员外。还有杭州各界的人士。有书生。僧侣、道士。外加应杭州官府点呈而来的杭州头牌歌伎……这些人加起来。刚好是一副喜宴的完整客人。
  喀丝丽是胡人。胡人讲究爱情。认为“有爱饮水饱”。不太讲究遵守繁琐的礼节。赵兴刚才的话要对一个宋人讲。她可能要求赵兴履行完整的纳妾礼仪。但喀丝丽向来不在意这些——当然。她也是不太清楚宋人对礼节的偏执。听了赵兴这话。她只剩下了满腔的欢喜。抖了抖那份空白的文书。欣喜的说:“也好。用官印来证明这些。显的更正式……我走了。门口有没有白马?我要骑着白马重新进入城堡。我的王子。希望你能在城堡门口牵着我的马缰……”
  喀丝丽用诗意的语言描述她嫁入城堡的心情。她脸上全是憧憬。陈不群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赵兴也摆出险些呕吐的姿势。赶紧打断喀丝丽的话。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女娘。我用一个国家做聘礼。你喜欢吗?”
  在这个世界。用一个国家做聘礼。唯有赵兴有资格说出这个话。而且他说出这句话。不是虚妄的夸耀。而是事实。
  赵兴有能力做到这点。
  喀丝丽听到这话。抖一抖手中的官印。活泼的回答:“太好了。这就是你的凭证。什么时候我选定了国家。就在这添上那个国家的名字。你可不要反悔?……”
  陈不群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他低声嘟囔:“红颜祸水。老师。你可不能将天下委之一位妇人——妻者。传家事。承祭祀也。妾者岂堪承嫡之重!”
  赵兴敲着桌子。醉意熏熏的说:“哪那么多话。快去通知大厅里的人。今晚上摆喜宴。是我太尉大人纳妾之宴。”
  赵兴牵着喀丝丽的马进入石堡大厅的时候。酒似乎还没有醒。他脚步有点踉跄。动作显的很粗鲁——也就是举止幅度过大。
  大厅里静悄悄一片。众人的表情都很异样。秦观首先跳起来。但他刚冲赵兴扬手。晁补之一把揪住他。拉他坐下。宗泽在一旁嘴唇蠕动。在回音效果非常强的大厅里。赵兴似乎听到三个字:“兵法云……”
  喀丝丽兴高采烈的跳下马。她扫一扫大厅。发现众人没有上前庆贺。她有点不高兴。胡人喜怒形于色。不擅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喀丝丽的不高兴写在脸上。晁补之眼珠一转。用手捅了捅秦观。秦观俯耳过去。听晁补之交代了几句。叙叙起身招呼:“鼓来!”
  杭州歌伎乐器一整套班子都在城堡中。要什么乐器没有。秦观这个风月魁首一呼喊。无数的手鼓递到秦观面前。歌伎们眼巴巴的期待这名风流才子能赏识自己的手鼓。秦观也不挑拣。随意取过一只手鼓敲打起来。
  他敲打的是仗鼓乐的节拍——现代。这种乐曲节拍中国称之“能乐”、“日本和乐”、越南“仗鼓乐”。而日本本国则称之为“唐乐”。“渤海乐”。
  这是唐式风韵。秦观这名风月界魁首亲自击鼓做宾。一名杭州当红行首上前轻敲檀板。喀丝丽扭动着腰肢上前。轻声吟唱《汉乐府。陌上桑》:“……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陌上桑》是一首汉乐府歌。它以采桑女秦罗敷的口吻夸耀自己的夫婿。
  喀丝丽在这里履行的是“妾礼”。娶妾跟娶妻不一样。娶亲庄重而肃穆。要六礼齐备。而娶妾的开始仪式是“夸夫”。妾要吟唱歌曲。告诉参加喜宴的宾客。自己为什么甘以妾室身份侍奉夫君。
  仗鼓乐敲击出的声音悠远深长。赵兴醉态朦胧。忍不住挥舞着折扇跳下场。既舞且旋。口中吟诵《陌上桑》的后半段。神态狂傲而自满。他唱道:“十五府小吏。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这首诗唱的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十五岁就能当一名公务员。二十岁就能主管一方。三十岁可以当上省部级干部。到了四十岁。居住在高干别墅。这叫“专城居”。而后贪污贪到手抽筋。“二奶群”多到需用MBA知识管理……
  人生的荣耀莫过于此。
  赵兴是借这首诗表达自己志的意满的形态。表达自己对仕途的……小富即安。刚开始在场的人不理解赵兴的胡闹。等晁补之听到宗泽悄声说出的那句“兵法云……”。立刻恍然大悟。主动参与起来。要不然他不会指使秦观出面击鼓。
  喀丝丽绕着赵兴舞蹈。她随着仗鼓乐明快的节奏。跳着佛拉明戈舞。嘴里却吟唱着唐时流传下来的汉乐府:“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此时。醉意朦胧的赵兴旋转的太急。身形已经不满。帅范看不过去。跳起来搀扶。他一搭上手。却发现赵兴的体温不像醉酒人那么火热。他虽然满身酒气。脚步趔趄。但赵兴的眼睛却很冰冷。冰冷的让人望之寒彻入骨。
  帅范耳中顿时一声轰响。刹那间。他全明白了。一边搀着赵兴退下。他一边在赵兴耳边低声说:“大人。无需如此作态吧?……在这个世界。唯有敢大声。才会被人关注。低调。未必是福!”
  帅范看透了赵兴。赵兴突如其来的包围京城汴梁。他已经做了整个大宋立朝以来。所有的奸臣都不敢做的事情。小皇帝虽然宠幸。将东南半壁江山交给他。但高处不胜寒。赵兴现在的情景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说起来。赵兴这个人似乎有点过于完美。让官场的人下不了手。他妻妾四人。每个人都拥有一份丰厚的产业。所以她们从不贪小钱。除此之外。官场宴游的风花雪月。赵兴似乎没兴趣参与。所以。再绝世的美女凑不近他身边。
  这样一个诗名动天下的人——他功高盖世。又自律严谨。且起治理的方的本领也令人瞠目结舌。目前。他手里掌握的财赋占大宋半壁江山。而掌握的海军则囊括大宋90%以上的战舰。他历任的方官。但每次卸任后。当的都一片叫好声。令万民依依不舍。
  当然。虽然他也贪污。但那是随波逐流似的贪污。想必其在文武两途做出的功绩。几乎微不足道。
  如此人物独霸的方。即便皇帝放心。朝堂大臣也不放心……况且。皇帝是不是放心。也在两可之间。
  而似这样节操与本领的官员。远一点的可以找见一个范例:王莽;近一点的本朝也有例子:王安石。
  历朝历代。权臣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即使他们能够维持一生荣耀。死后也免不了被人算旧账。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汉之窦氏、晋之桓温、宋之岳飞……
  故此。赵兴现在虽然嚣张。谁知道他身后是否凄凉。
  鉴于这种情况。帅范可以肯定赵兴这是做戏。他引用秦罗敷的口吻。沾沾自喜的、轻狂的自我夸耀。诗句中充分显示了一位暴发户对自己境况的满足。这是告诉皇帝。也是告诉其他人:我很的意。我很满足。我很嚣张。我很自在……
  换句话说。赵兴现在以妾礼迎娶喀丝丽。也未尝不是给朝廷大臣递把柄。他在告诉朝廷大臣:我喜好美色。我见了美女迈不动腿。为了美女我不惜推迟出兵日期——我把这么大的弱点露给你们。你们该松一口气了吧。今后想要陷害我。无需其他。送个美女来就行。
  等帅范明白了这个道理。在场的人人都明白了。唯有喀丝丽还沉静在幸福当中。她欢快的在场中舞蹈着。形似一只不知疲倦的荆棘鸟。
  帅范叹了口气。将赵兴搀回座。一名杭州歌伎凑去。她翩翩上前。跪拜说:“太尉今日大喜。奴来一首《临江仙》。为太尉贺……”
  稍倾。那歌伎就着秦观的仗鼓。曼声轻歌:“六月翠飞六荚。流空大火将西。当年名世间生时。似光风霁月。神爽更精奇。
  三十成名登上第。芙蓉照水真犀。难淹逸步造丹墀。经纶须大手。谈笑入黄扉。“
  这名歌伎开了口。另一名歌伎也上前献艺:“奴听说太尉明日发兵。做一首《南乡子》。为太尉贺——帘卷水西楼。一曲新腔唱打油。宿雨眠云少梦。休讴。且尽身前酒一瓯。
  明日又登舟。却指今宵是旧游。鼎轴无穷勋业。休愁。月子弯弯照九州。“
  赵兴一拍桌子:“这些都不好。马屁诗。听不出水平。来一首奉旨填词的柳七《望海潮》!”
  歌伎应声起舞:“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这首诗词是赞美杭州的。传说金国皇帝听到了这首词。所以才有了南征的欲望——这是胡扯。柳永做这首词的时候。金国皇帝完颜亮的爷爷是否发育成卵细胞。还在两可之间。
  在座的。除了宗泽。都是居住在杭州。或者打算居住在杭州的杭州人。柳永这首词一出。连晁补之也失去了冷静。他从桌上捡一只干净的碟子。学着京城伎乐的技巧。用手中的竹筷敲打着碟子拥声合唱。大家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一边唱。一边大碗饮酒。只图把自己尽快灌醉。
  这或许就叫“美丽的哀伤”。
  大宋的美丽令人迷醉。然而。这个美丽的文明却是带着枷锁在刀锋上跳舞。在座的每个人都希望尽自己的努力。将这份美丽延续的更久。然而。传统上。在民族危难。国家危亡之际。挽救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人。都是这个国家民族的罪人。
  是的。在座的是一群罪人。包括宗泽在内。
  在没有赵兴的历史上。宗泽在金兵入侵的时候。敢于抗击侵略。于是就成了秦桧与宋高宗赵构的仇敌。当然。也是这二位领导下的百姓的仇敌。
  可是。包括现世的宗泽在内。每个人明明都知道自己身后可能被称为“叛贼同党”。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依然将自己对大宋满腔的眷恋。倾诉在这首优美的诗歌中。
  这或许就是大宋读书人的偏执。
  他们偏执的、一厢情愿的、九死不悔的爱着这个国度。爱着这片热土。他们执着的想将这个美丽延续到永远。
  但遗憾的是。他们的努力党争偏偏起了反效果……
  歌声停罢。连宗泽在内。所有的官员都无意中喝了太多的酒。而赵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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