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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宋时明月-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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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示意王夫人带着阿珠去厢房,自己放松了身子,责备说:“离人,带那么多东西回来,孩子百啐而已,这礼太厚了,为师……”
  “恩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家人,何必客气。”
  一家人,这话让苏东坡眼睛有点湿润。况且,此时此刻,他也确实客气不起来。
  苏轼是个洒脱的人,片刻后便坦然了,他立刻就礼节上的疏忽解释:“离人,朝云刚刚生产,身子弱,就不出来见客了。”
  尽出亲眷见客人——这是古人的礼节,表示与对方是一家人。
  赵兴理解,他回答:“我带了一位乳母,还带了一头乳牛,老师的旧屋还在的话,就让她们安置在那里……冬天了,也好多个人照顾小兄弟。”
  苏东坡的三个儿子一直按礼节陪客,苏迨孩子心境,听到这话,赶紧跑出告诉母亲,苏迈一把没抓住,只好歉意的一笑。
  “一家人,无需太多礼节。”赵兴宽和的笑着,朝苏迈说:“我自倭国弄来几把倭刀、几副铠甲,伯达兄要去饶州德兴做县尉,正好用上——装铠甲兵器的箱上,有用粉笔做得标记,大哥将那些箱子搬去自己屋里吧。”
  苏迈话不多,拱手感谢。
  苏过已经忍了很久,初次见到赵兴,他就吃上了肉,所以赵兴给他的印象就是能带来肉。现在,看到爹爹假意乱翻书,而哥哥只是拱手,并不说话,他忍不住眨着眼睛问:“兴哥儿,我们今天不跌牛了吗?”
  赵兴蹲下身来,笑着说:“我们今天不跌牛——跌驴,我把乳娘骑来的那头驴给你‘跌死’,怎么样?”
  “不可,离人不可娇纵过儿”,苏东坡马上劝止:“这驴是代步,怎……”
  赵兴却毫不在意:“老师,何必责备小兄弟呐。我也是听说驴皮熬胶、加上红枣,就是著名的阿胶,对产妇大补——这驴是我特地牵来宰的。”
  他把我这里当作屠宰场?
  苏东坡好生郁闷。
  没等苏轼反应过来,赵兴已把手里的书扔下,拉着欢天喜地的苏过跑出去。苏轼追之不及,只好捡起赵兴扔下的书,冲长子苦笑一下——这本书是《宋刑统》。
  “跌死”驴,难道也要事先查看宋刑统?
  此人做事如此小心,为什么?
  院内,驴已经捆起来了。捆驴的时候,苏过很好奇的问:“兴哥,我听说上次牛跌死的时候没有捆脚,这次你为什么捆住驴的脚?”
  答案是:赵兴知道牛心脏的位置,不知道驴心脏的位置。他看的电视节目是介绍斗牛的,斗驴暂时没有。
  孩子问了又问,赵兴哼哼了半天,答:“捆上腿的牛跌死了,衙役那里需多花钱,而驴不用。”
  说罢,赵兴已把手里的刺剑扎进驴的脖子,驴开始挣扎,由于血液涌进嗓子眼,它没有扯起那著名的驴嗓子。这时,苏过已忘了追求答案,只顾看驴挣扎。
  苏迈在赵兴身边帮手,赵兴边干活儿,边继续向苏迈交代:“我有个学生程浊,不喜读书,但弓箭玩得很好,爬山走坡,快步如飞,伯达兄上任可着带他,多少算个帮手。”
  苏迈点头,谢过赵兴的好意。
  这次,赵兴倒没有接着表演他那首令人惊诧的解剖技巧,宰完驴后,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孩子们,他则拉着苏迈的手去检点那些礼物。
  赵兴把现代的集装箱理念带到了宋代。这些礼品都装在两米长、四十公分宽、四十公分高的木板箱内,每只箱子上面都用粉笔写这名字。
  苏轼得到的三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装的是瓷器,正是前面提到过的高丽翡瓷。另外的一只箱子装的是高丽纸、日本纸、高丽砚等文化用品。
  最后一只箱子比较特别,里面装了一把不带刀镡(相当于我国通称的剑格或护手),整体形状像一截木杖似的日本杖刀。
  箱子的空间很大,除了这把杖刀外,还有一件与其像蓑衣,不如说像藤甲的竹藤氅。剩下的空间则用高丽铜器填满。铜器与铜器的缝隙间,除了锯末稻草之外,赵兴还塞满了大量的铜钱、金块、银块——对此,赵兴的解释统归结为固定铜器。
  以苏轼的博学,竟然还不知道海上运输还有这风俗,等他时候检点,发现那些金块足有五百两,银块也有一百多两,至于散碎铜钱更是多达数千枚后,他隐约猜到了赵兴的想法,但他只是一声叹息。
  给苏迈的礼物是两只箱子,赵兴要回了那柄刺剑,回送给苏迈四柄日本打刀、一柄太刀,还有十来柄解手刀,而后是三副备中产的铠甲,几件皮甲……另一箱则是的高丽铜器。
  送给两位夫人的是成箱的绸缎。苏迨与苏过小,两人分得一箱子的高丽玩偶。
  苏遁获得的百啐礼最为丰厚,小孩需要的童衣整整一箱,然后是一箱布偶玩具、金银锁、金银项圈……最珍贵的是一个玉盘外加一粒珍珠。
  仅仅这一粒珍珠,立刻使苏轼大惊失色,他慌忙拒绝:“离人,这东西孩子用不起,折寿了,你赶快收起来。”
  两位夫人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苏轼却没有解释,他严厉的用目光示意赵兴。既然苏轼不顾忌讳提到了折寿这个词,又连连用眼色催促,赵兴赶紧收起了这份礼物。
  事后,苏轼很严厉的叮嘱在场的诸位,禁止将看到的东西说出去。看到苏轼的恐慌,赵兴明白了——他认识“走盘珠”。这位学者虽然从来没见过“走盘珠”,但他看到那颗珍珠的形状,立刻想起了相关传闻。
  既然走盘珠送不出去,赵兴反手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囊,随手塞给王夫人:“这是学生在倭国买到的几粒珍珠,比起刚才那粒差远了,恩师且收起了,给夫人做几副珠饰吧。”
  苏轼觉得很为难,赵兴自始自终没有表现出见外的神情,他是从心里拿苏轼当作了亲人。只看他将价值连城的走盘珠都毫不顾惜的送出来,就知道这是位性情中人,他虽然表现出赚钱的急切,但从这个行为上看,他其实对钱财并不在意。
  还要拒绝吗?说实话,苏轼想看看布囊里的珍珠再做决定,但转念一想,还有什么珍珠比走盘珠更加珍贵,所以他犹豫了一下,用沉默的态度表示了默认。
  他来不及反对,某位心急的客人已经来了,权衡之下,他把赵兴的事放在一边,急着接待客人。
  程阿珠一直站在旁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对于赵兴的慷慨,她连眼睛都没眨,她那双似水的眼睛只看见赵兴的存在。
  赵兴躬身告退,苏迈从他的新收获里捡起一把解手刀,跟着赵兴前去试刀,等到了驴身边,他才发现孩子们手上都有一把类似的刀。他们也在做着苏迈想做的事情——试刀。
  刀很锋利,有了苏迈这位大人参加,不一会儿,屠宰工作已经完成,驴皮被切成小条,扔到大锅里熬煮,驴肉则被切成小块,孩子们熟练的忙着腌肉熏肉,那些骨头则被炖成了汤。
  中午时分,客人三三两两的到了。代表徐知州出席的是一名小官,他带来了徐知州的问候与礼物。
  百啐宴是驴肉大餐。大块的驴骨汤被分给四处乡邻,精细的驴肉则被做各种菜肴,端上宴席。
  今日的主厨依然是赵兴,这也是参加者最期待的事。上次在招待王巩时,赵兴曾经展露过一次厨艺,令王巩在随后的中秋聚会上念念不忘,那些诗人朋友被他的描述所吸引,对赵兴展示的美味垂涎欲滴。
  奈何赵兴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谁都能逼他下厨的,更况且此人神龙一现,黄州城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于是,所有受邀人都对这场宴请充满期待,他们希望能证实王巩的说法,并亲身感受之。
  这次他们如愿以偿,赵兴展示出的手艺比上次还出色,因为经过这次海贸,他以最大限度的收集了各种香料(佐料),菜肴之丰富,花样之繁多,令人叹为观止。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苏东坡唤进赵兴,很正式的向他的朋友介绍这位古怪门生:“诸位,这是劣徒赵兴,字离人……离人,这位是黄州监酒乐大人乐京、这位是岐亭监酒胡大人胡定之,这是樊口诗人潘大临潘君孚……”
  赵兴对前面的几位官员不过点头而已,但听到潘大临这个名字,惊问:“可是‘满城风雨’潘大临?”
  一身布衣、却坦然的坐在席上的年轻人不亢不卑的回答:“正是!”
  赵兴不为官员变色,而为潘大临而动容的神情,正符合当时的风尚。
  宋人都这样,一个虽然没有官职的白衣,只要他才华横溢,写了几首绝代好诗,便可以大摇大摆的坐在官员满座的酒席上,而官员们还要把他称之为“白衣卿相”。
  面前这位潘大临不是因一首完整的诗而名动公卿的,那首诗他只写了一句话:“满城风雨近重阳。”
  潘大临字君孚,是个卖酒郎,早先在樊口开了个小酒店,打鱼卖酒为生,苏东坡谪居黄州期间,常过江到武昌找朋友玩,偶尔落脚潘大临的酒店,喝过他酿的‘潘生酒’,写下了“忆从樊口载春酒,步上西山寻野梅”,并寄书秦少游说“樊口有潘生,酿酒醇浓”。
  潘大临就是一个宋朝追星族,他性好读书但屡试不第,故而终生未能出仕。听到苏东坡大名后,立刻搬来黄州——跟苏轼学诗,并随苏轼出游赤壁。《赤壁赋》诞生的时候,他也在场。后来,他没有苏门弟子的名号,但苏门弟子之首黄庭坚称他“蚤得诗律于东坡,盖天下奇才也”,后来陆游也说他“诗妙绝世”。
  这年重阳节前,潘大临家中已经断炊,只好饥肠辘辘地卧在床上。这时屋外秋风乍起,横扫落叶。紧接着大雨滂沱,来势凶猛,风雨交加,击门敲窗。
  见此情景,诗人忘记了饥饿,诗兴大发,奋笔一挥,写了诗的第一句:“满城风雨近重阳。”
  还要继续往下写时,有人敲门了——是债主上门讨债。诗人只好陪笑脸说好话,好不容易将债主打发走,可浓浓的诗意也随之而去。这次创作有始无终,留下了遗憾。
  但也许是正因为这“遗憾”而使“满城风雨近重阳”这句诗名扬天下,名传后世。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26章 奇怪的半场婚礼
  看到潘大临的窘迫,赵兴觉得不可思议。
  按说,一个酒店老板,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让人逼债逼得如此狠。可正是这段经历,说明黄州的荒僻——他在黄州继续卖酒为生,可黄州消费市场不大,著名的“潘生酒”既然不能使他养家糊口,由此可想黄州有多荒凉。
  据说,潘大临写的诗大气磅礴,可惜大多数诗后人都见不到了——“民族大融合”给毁了。后来,他隐居邠州(今陕西彬县)蒲谷,自号“邠老”。徽宗大观年间,他踏上返乡路,中途死在蕲春,年未五十(生前著有《柯山集》二卷,现已佚)。
  潘大临可以说是宋朝最狂热的追星族,他节衣缩食,省下钱就交游著名诗人,结果弄得自己穷困而死……但他生前没有发现,原本,自己也是这时代最响亮的声音之一。
  潘大临的诗只剩下寥寥几首传世。而这句“满城风雨近重阳”是最为宏亮的声音。后人多有模拟他的心情续写,最有名的是他朋友方岳写得《有九日道中凄然忆潘邠老句》:“满城风雨近重阳,城脚谁家菊自黄。又是江南离别处,烟寒吹雁不成行。”
  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狗尾续貂。
  赵兴知道潘大临,不是因为同在黄州卖酒的缘故。他早就知道黄州市场的容纳力有限,所以才马不停蹄地开辟了通向福州的商路。现在看看潘大临,他不禁为自己的明智而连呼侥幸。
  两位同在一城的酒商这是第一次见面——赵兴连家都是别人帮着搬得,自然不知道潘大临的存在,但他知道那句“满城风雨近重阳”,这就够了。
  同人不同命。看到赵兴郑重向潘大临重新见礼,那些官员当中,别人不知道赵兴身家丰厚,黄州酒监乐京知道,他有心要帮潘大临一把,所以端着酒杯——赵兴酿的酒,建议说:“听说你跟子瞻打了个赌,输了半船酒,不如跟大临也打个赌,如何?”
  “不赌”,赵兴拒绝得很快:“自从跟家师打了赌后,我是逢赌必输,所以立誓终身不赌。”
  乐京叹了口气:“可惜!”
  这个叹息,也不知是为潘大临,还是为自己。
  转念间,他想起另一件事,赶紧叮咛:“离人,年终酒税就要结算,你过几天来我衙内,把酒税结了吧。”
  赵兴心里咯噔一跳。
  年终?难道宋人也染上了年底罚倒一批企业,挣一笔丰厚年终奖;来年重新“工商登记”;再挣一笔“开门红”的“英明”嗜好?
  苏轼把话题转向酒宴,打断了赵兴的思绪:“哎,罪官谪居黄州,原本不想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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