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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莫言斋-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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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一把拉住有些发傻的阿蛮道:“夫人像是不想我们跟着掺和。我看天塌地陷的时候不远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先躲躲再说吧。”说着就拽着阿蛮往后边去了。

再说掬香居里,莫生正品着香茶听的入神,忘了时间。女子想是弹得累了,停了手,莫生睁开眼,笑问:“我们投壶斗酒吧。云娘歇歇。”一旁的丫头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关了屋门,点上灯烛,摆了酒菜和投壶用的羽箭用具,莫生及云娘正玩的高兴,就听门外老鸨的声音传来:“贵公子,夫人来了。”原来方才,莫夫人本被拦在了门外,那老鸨听得莫夫人是寻那下午来点云娘牌的公子,忽然分外恭敬。莫夫人又使了银子,说只寻人,并无意来闹事,老鸨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妇人,想也闹不出多大麻烦,而且还是那公子的夫人,自己得罪不起,便引莫夫人来到后院。一路上看那夫人对周围的百般香艳场面脸不红心不跳,老鸨暗暗惊讶,换做一般良家女子,早就窘迫的不知所错了。

且说莫生听到老鸨的通报,不慌不忙轻轻揽过云娘,贴着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就见那云娘灿然一笑,回到古琴边抚起琴来。外边莫夫人听到琴声,不由愣了愣,站着听了一会儿,便摆摆手,让老鸨去了。

莫夫人看老鸨走远了,方才推门进去,见莫生举着酒杯半坐半躺,那酒的香气十分浓重。房间的另一头,烛光里一个淡妆的美人正坐着抚琴。莫夫人也不说话,只上前去,一手夺了莫生的酒杯,一手暗地里狠狠地掐了莫生一把。然后自顾自喝起酒来。莫生想是被掐疼了,看着夫人,倒抽了口凉气。琴音一停,莫生不慌不忙的道:“巳儿,你听云娘的琴音真是妙呢。”莫夫人目光闪了闪,放下酒杯,对着那抚琴的女子道:“云娘的酒也很妙,色如琥珀,一闻就醉骨呢。”云娘听道这话,脸色变了变,但很快落落大方的答道:“这酒名就叫琥珀,是云娘家乡的特产。夫人若真喜欢,云娘这里有整坛的供着。”言罢,眼波流转,看着莫生道:“听公子爷说夫人也会抚弄乐器,刚才怕是让夫人见笑了。”

“我只学过一点琴艺,只因为没有娴静的心境,弹的远不如云娘姑娘。回头要请姑娘到家,好好教教我呢”莫夫人说的很是真诚。

莫生一拍桌案道:“好,云娘不是官籍,出入这教坊街也方便。我看不如就明天吧,不知云娘可愿赏光?”

云娘站起身来,淡淡一笑:“公子爷的吩咐,有谁敢不听呢?”又指了指那琴道:“夫人要学,不如今天就开始。”

莫夫人也笑笑,并不恼怒,挽起衣袖,坐到琴后,伸手试了试音,便弹了起来。就听那琴音本是正宫调,忽的转到清角而且不断升高,直直的如一把冰晶扎入云霄,莫生面前的琥珀酒顿时如泉水般喷出,洒了一桌子一地,溅的莫生满身都是。莫夫人停了手说道:“再弹下去,怕是要毁了这琴了。”莫生见势站起身来,对云娘拱了拱手道:“明日一早,有车马来接姑娘。今日有劳,这是姑娘的酬金,莫某和内子先行了。”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笑着唤了莫夫人推门出去了。

云娘没有跟出去相送,只坐在莫生做过的榻上,捻着那只剩一点残酒的杯子若有所思。等莫生和夫人的身影绕过假山消失了,一个女子闪进了云娘的房间。烛光将女子娇媚的眉眼照的清楚,正是白日里和阿宝纠缠的丽姬。

那丽姬懒懒靠在门上玩弄着自己佩戴的香包上的流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云娘可真要去见那夫妇?”

那云娘用指头沾了一点酒,舔了舔,笑:“他喝了咱们的琥珀,神仙也救不了,何况他那装神弄鬼的夫人?如此的男人,丽姬姐姐你不稀罕,我可是要抱得紧紧的。”

那丽姬呵呵一笑:“云娘一向好手段,不过提醒一句,今儿白天我会了与他同来的少年,不大像是一般人呢,有趣的紧。云娘要是得了手,不要忘了帮姐姐一把。”

云娘媚然一笑道:“那是自然。”说着慢悠悠打开莫生放在桌上的锦盒,见里边是桂圆大小的一颗猫儿眼宝石,拿起把玩了一会儿,便放了回去,啪的一声合上了锦盒。丽姬见状,知道云娘已经心下有了主意,便道了个万福,出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再说那莫生和夫人出了门去,夜色已临,两人来到暗处,莫夫人忽然咦了一声,从手腕上撸下一只嵌着珠子的镯子。那镯子上的珠子被月光一映,发出弱弱的紫色光芒。就着这光,只见那莫生衣上沾了酒的地方,隐隐约约有淡淡的烟雾冒出,还发着一点蓝绿色莹光。莫夫人一把扣住莫生的手腕,皱了皱眉头。莫生贴着莫夫人的耳鬓,笑嘻嘻的说:“夫人说酒妙,还真不错呢。”莫夫人丢了莫生的手,哼了一声说:“夫君如此多管闲事,总有一天碰到克星。”莫生死皮赖脸拉了夫人:“莫某的克星不就是夫人你吗?巳儿啊,你说明天会不会很有趣呢?”莫夫人白了莫生一眼,恨恨的说:“不止是明天吧?回家。”言罢,伸手从袖间掏出一支短短的玉笛递给莫生,莫生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忽然见只怪鸟飞来。二人跨上升入夜空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一早,有几个黑衣仆从打扮的人称是莫生的家仆,将云娘和一个丫头接上桐油漆顶小车,悄悄出城去了。一路上,那丫头挑开车帘张望,就但见路边老树参天,前后古道延长,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要去往何方,不由心里惴惴。回头见云娘一手将琴横抱在膝上,另一只手正用尖尖的指甲敲着身旁的一个大酒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便安下心,默默地坐在一边。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车子停下。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用清丽的声音道:“云姑娘,请下车。”

云娘挑帘一看,面前一处硕大宅院,青石为阶,黑漆大门,门前一对白色的狮子镇守。门前门上却无牌匾楹联。一个着墨绿衣裙的女子自称阿蛮,施了个礼,用杏眼将云娘前后上下看了看,才笑盈盈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云娘和丫头让进了偏门。云娘随着那女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清雅小阁,上书“藏秀”,周围以碎石铺地,另有苗圃,想春夏之时应种有花草。

云娘正打量这院落,就听小阁里有男子道:“云娘安好?”门一开,一身雪白的莫生出现在门口的阳光里,看的云娘的丫头有点发呆。云娘忙道了个万福,握了莫生伸出的手进了屋。门外的丫头慌忙跟上,那绿衣的阿蛮也跟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屋内光线很好,摆设简单,正中间的古藤长几上放着一张古朴的琴。莫夫人着了家常的衫子,坐在一边的软榻上,见到莫生引了云娘进来,忙起身相迎。闲话几句,云娘便仔细给莫夫人讲起琴音和指发来。莫生只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听着。过了一会儿,莫夫人想起什么,叫阿蛮去取酒布茶,那云娘忙道:“昨天夫人说我们那里的酒还入的了口,云娘特地带了一坛来,夫人不要嫌弃。”莫夫人笑笑回答:“多谢云娘周到,不如眼下就取一点来。”回头对身边的阿蛮吩咐几句,道声失陪,居然和阿蛮出门去了。莫生呵呵一笑对云娘说道:“我这娘子对于吃喝之物十分的讲究,一旦涉及此事,大多亲躬。这是自己挑酒具去了,要有的等了。”言罢就势将云娘揽在怀里,那云娘只吃吃笑着道:“不怕你那夫人吃味么?看她倒是个厉害角色。”莫生也不搭言,只闭了眼睛闻了闻云娘的颈间:“云儿有酒香。”云娘眨眨眼:“莫郎是喜欢云娘啊,还是喜欢那琥珀酒?”莫生抱了云娘在膝上半真半假的说:“都喜欢。一样都少不了,不如云儿就伴我左右如何?”

两人调笑正欢,忽然听门儿一响,阿蛮和一个少年捧了酒具吃食进来,正碰上云娘和莫生团坐一堆,那阿蛮的脸色难看起来,少年则是一副要有好戏看的表情。莫生一指那少年道:“云娘记得么?这个是阿宝,昨日里去你那里听琴的。”云娘美目一转笑道:“难怪我丽姬妹妹牵肠挂肚的。”闻听此言,阿宝的脸也立刻变的和阿蛮一样了。正在这时,莫夫人进来了,阿蛮和阿宝忙垂了头,准备找机会溜出去。莫夫人溜了莫生和云娘一眼,竟然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吩咐阿蛮倒酒。云娘定睛一看,见桌上放着琉璃酒具,上镶嵌了珍珠,里边盛着琥珀色的美酒。接过酒杯,闻闻,似乎就是自己带来的琥珀,但有有些不对,尝了尝,的确是琥珀,但又有点淡淡的松香和说不上的后味。莫夫人笑道:“这个是云姑娘的琥珀,不过我又做了点手脚,加了一点点自家的的松花粉蜜露,似乎更清甜了些。”

莫生取过酒杯也尝了一口,点头道:“是琥珀,但更有些甜味,似乎酒劲儿也大了,巳儿怕不只是加了松花蜜露吧?”

莫夫人往凳子上一坐,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挥手让阿蛮阿宝出去,这两人的脸都快成苦瓜了,莫夫人可不想在云娘走后,自己还得对着两根苦瓜。

云娘又呆了约一个时辰,看看莫夫人已经初步掌握了凤求凰的基本指法,便约了下次到府的时间,又饮了几巡酒方才告辞。

以后的一个月里,莫生和云娘时有来往,云娘使尽了手段,迷得莫生七荤八素。到了月底,莫生竟然给那掬香的老鸨一大笔银子,要将云娘娶进门做二房。那老鸨本有些不舍,只是一来这云娘本也不是她一手养大,没有卖身的文契,二来这莫家给的银子实在是不少,而且那莫生又神神秘秘的,怕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便一口答应了。回忆起一年前,收了这个丫头在掬香居还真是明智。虽然来历不明,但姿容技艺都是上成。周围也没有听说有姑娘偷跑的事情,而且想那一般人家的姑娘,哪有自己往妓馆里跳的?这捡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于是老鸨隔天就为她取名挂牌,唤作云娘。同来的另一个就叫丽姬。这一年来,这两个丫头也为这掬香居填了不少银子和名气。想到这一层,老鸨也为云娘做了两身新新的衣服,停了牌子,单等莫家来接人。

莫家的迎亲车马十分简单,没有鼓乐,莫生也没露面。只是那名唤阿宝的少年扶了云娘登车而去,除了丽姬恋恋不舍的送了送云娘,掬香居的众人没有一个在意的,婊子出嫁而已,来来去去都是这个套路,嫁了算是幸运。

云娘完全不在意婚事的简单,人情的淡漠,这些都无所谓。终于可以到他身边日日相绕了,想到莫家娘子无可奈何的神情,呵呵呵,真是开心。嗯,也许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但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迎亲的车马到了云娘熟悉的莫家府邸,有丫头扶着云娘下车,在脚下铺上红毡地毯,跨过马鞍,远远地见一身红衣的莫生立在中堂。等和云娘行了礼,去了遮面的团扇,那阿宝和阿蛮递上红线拴着的两半葫芦。云娘低头见自己和莫生手里握着的葫芦瓢里满满的盛着琥珀酒,闻闻味道,云娘心下了然,准确的说,是莫夫人改良的琥珀酒。不过今天的酒色比平日都要红些。莫生笑笑道:“巳儿给这今天这琥珀酒改了名字,称为琥珀醇。”言罢一饮而尽。云娘也跟着喝了,酒入口先是淡淡的甜味,而后居然转为辛咸。云娘皱了皱眉头。

莫生拉过云娘,打横着抱了放在床上。自己也半躺了下来,才放下床帐,那莫生就哈欠连连,竟然到头睡了。云娘被弄的莫名奇妙,推推莫生,如一块石头,没有了反应。俯下身看看,真的是入梦去了。云娘抬头看看屋内一对儿红烛高烧,下了床,查看查看门外窗下,没有什么人,才将一颗心儿放下,轻轻回到床上,躺在莫生身边,先将雪白的腿搭在莫生腰上,然后将身子贴上去。就见那本来又长又白的双腿渐渐并做了一处,竟然如藤蔓一般绕在莫生的腰腿之上。云娘又舒开双臂,紧紧绕住莫生的胳膊,咯咯娇笑一声,将殷红的唇贴在莫生唇上,不一会儿工夫,就仿佛有什么事物从莫生的胸腔里被吸了上来。就在这时,那莫生忽然睁开了双眼,就势噗的一声将一样东西吐在云娘的口中。云娘没有提防,咕咚就咽了下去,才发觉竟然是一口琥珀醇酒,顿时间心腹如火烧一般,不由松了莫生,一头栽在床下,满地打滚。那莫生毫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身来,将右手一伸,掌上忽然多出一条光线,那光线越来越长,变成一柄寒气袭人的宝剑,莫生站起来,对着地上的云娘恨恨挥下。正在这时,一道红光架住了莫生手里的剑,莫生有几分恼怒,定睛一看,却是莫夫人。

“巳儿,为何阻拦?”

“夫君为何非杀不可?”

“妖妇。”莫生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莫夫人看看地上翻滚吃痛的云娘,伸出中指在莫生的剑上一擦,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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