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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狼与小羊的战争-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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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阿豫,没听过山不转路转吗?」
  「什么?」这句名言是听过,但不懂此时用在这里干嘛?
  「你们两人猜个拳吧。」
  「我们?」左宏飞和左凌豫面面相觑。
  「快一点,她快摆平他们了。」风啸没有太大耐心。
  左宏飞和左凌豫没弄懂老大葫芦里在卖啥怪药,但他交代了要猜拳,他们也只能照做。
  剪刀石头布!左宏飞胜,左凌豫败。
  「好,阿飞,把枪掏出来。」风啸扯开衬衫最底下的两个扣子,对着一头雾水的左宏飞指指腰际,「等一会儿就打这里,偏掉的后果你自己知道。」
  咦咦咦咦?!左宏飞真的不懂风啸在说什么外星话,还想问清楚,风啸却已抛下他,向着司徒绾青那方走去,他只能捉着身旁的兄弟急乎乎追问:「阿豫阿豫,左爷是在说什么?!他到底要我干什么?!」
  左凌豫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身上的枪掏给左宏飞,顺便拉过左宏飞的手握牢枪,再将左宏飞转向风啸的背影,终于替他解惑——「左爷改变战术,不用英雄救美那招,改采第二招,苦肉计。你现在还有十秒可以瞄准左爷刚刚指给你看的部位,那里一枪打过去不死但会受伤,偏掉的话,左爷死掉你也别想活,你还剩三秒,三、二——」
  一!
   ☆ ☆ ☆砰!
  司徒绾青没料到除了那群小喽罗之外,还有枪手躲在暗处。
  她更没料到,不该在此时出现的风啸竟为她挡下一枪!
  「风啸!」
  她的声音破碎,凄厉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那是出自于她的嘴里,她飞奔过去,展臂将他倾倒的身躯抱住,她的手掌按到了浓稠的液体,她知道那是什么却不愿低头去证实,只能紧压在上头,阻止它越流越多。
  「青青……」
  「你不要说话!不要再开口说话!」她的嗓音在抖,但很坚决,她提气大喝,一把支撑起他,瞬间的惊人爆发力让她背起几乎是她两倍重的男人,跑出小公园拦计程车。
  躲在草丛边的左宏飞手里那把枪抖得很严重,他的枪法不算差,开过枪的次数也已经计算不出来,只是临时毫无准备被推上火线——而且开枪对象是自家老大,他紧张到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喘气的声音好巨大,豆大的汗水沿着脸颊滴在手背上。
  「阿飞,你打偏了。」左凌豫淡淡说着。
  「被、被你发现了?!」左宏飞大惊。
  「你死定了。」左凌豫那张冷脸连一丝丝抽动也没有。
  「我死定了……不,现在要紧的是,左爷会不会死在我的枪下?」
  「……」
  「阿豫,你为什么沉默?!我们是哥儿们,你应该要安慰我才对呀!」好歹说一、两句「放心,左爷福大命大」、「安啦,左爷长命百岁」这类的人话来安抚、安抚他吧?!
  左凌豫瞄他一眼,如他所愿地动了尊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这个乌鸦嘴,左爷才不会——」
  「我是说你。」左凌豫终于笑了,幸灾乐祸。
  「……%& 」消音的粗话。
  小公园外,司徒绾青终于拦到计程车,匆匆报了自家地址,不顾司机从后照镜不时瞄来的怀疑目光,她用手帕压住风啸的伤口,一边粗声粗气地要司机开快一点。
  「该死的左宏飞,这次不把你调去非洲打狮子你试试看……」
  「你在嘀咕什么?!」她抬头瞪他,眼里一片水雾,鼻头红通通的,「就叫你不要说话了……」声音一哽,她抽抽鼻。
  「我没事,小伤而已。」虽然出乎他的预期位置,但似乎也没中要害。
  他的手机响起,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接听,不意外听到左宏飞的声音。
  「左爷……你还有气在?」
  风啸回以冷笑,「你说呢?」
  「呃……苦肉计嘛,要演得逼真一点,你说对不对?」赶快替自己脱罪。
  「对,很对。」够逼真,本来只是要子弹擦过衣服,留道小血口就好,现在子弹卡在身体里动弹不得。
  左宏飞松了口气,「那我……」
  「肾破掉就割颗肾来赔,肝破掉就切块肝来补,心破掉就挖颗心来偿。」
  风啸用最小音量说完这几句最大威胁,收线,徒留左宏飞对着手机哇哇大嚷饶命。
  他摸摸司徒绾青的头,再将她揽在胸前。「我会没事的。」
  「谁想管你有没有事……」
  「那你就别哭呀。」
  「我才不会哭!」她在他怀间倔强地回他。
  「小姐,要不要我改送你们去医院?」司机先生忍不住问。
  「不能去医院!快点送我们回家就好了!」去医院只会将事情弄得更麻烦,万一医院通报警局,这种枪伤要找推托之辞就够麻烦的了!
  司机先生识趣地闭嘴,猛力踩下油门,开始在无人马路上飙起速度。
  司徒绾青的住处不远,大约十分钟车程,她掏出背包里所有的现金递给司机,多的部分就当作洗车费,然后又扛着风啸离开车厢。
  「我可以自己走。」
  「少啰哩叭唆的!」她喘吁吁地吼他,要扛动他已经那么吃力了,还要吠他,很累人耶。「嘘!不要再发出声音,我不想吵醒右叔。」
  若是右派的人看到她扛了左派的人回来,她的当家风范就岌岌可危!
  尤其当年右派和左派完全撕破脸,她更是不只一次在众人面前唾弃左派全是禽兽畜生,说得那么义愤填膺,现在却做着自打嘴巴的事。
  她蹑手蹑脚打开门,先探进半颗脑袋往客厅左瞧右瞧,确定右派那小猫两三只的众兄弟都没在场,才快速奔过客厅,直冲闺房,进去之后关门上锁再将风啸安置在床上,顺便推了一张桌子抵着门板。
  「青姊,你回来啦?」门外传来右叔睡意浓浓的声音。
  他是打年轻时便跟随在司徒烺身边的小弟,算算辈分也是司徒绾青的叔叔级了,不过还是尊称她一声「青姊」,为的是要让她在其它右派兄弟眼里分量加倍,毕竟一个小女生要接下父亲遗留的势力,辛苦之处,不言而喻。
  「是,我要睡了,别吵我!」
  「哦。」右叔的房门关了起来。
  司徒绾青拿出急救箱,将风啸的衣服剥光,伤口在接近腰际的地方,必须也将他的裤子脱下好几公分才能料理伤口,此刻顾不得羞耻,她一把扯开裤扣,拉下拉链,他却伸过手来阻止她。
  「这样就够了吧?」不用一脸凶狠的要将他剥个精光,这对男人是种极大的挑战。
  「呃……」好像真的剥过头了,露出他四分之三个窄臀,连内裤都扯下大半,看见平坦结实的腹肌以及没入长裤内的浓密毛发……
  她拉来棉被盖住他下半身,火烫的小脸烧得红艳,但仍要故作镇定,检查他的伤口。
  「子弹嵌在身体里面。」她没找到子弹贯穿出来的痕迹。
  「你要拿菜刀替我挖吗?」他笑问。
  司徒绾青脸色铁青地瞪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自己跑到一旁去打电话。
  「唐,我这边有人受了枪伤,嗯,你过来一趟好不好?当然是现在,病患是不能等人的!好,我等你。」
  「唐?」风啸似乎挑了挑眉。
  「有名的黑袍密医,黑道受伤最爱找的人,你应该也很熟吧?」找密医最能省去和条子打交道的麻烦,加上唐医术极好,让人信赖。
  「没错,熟透了。」风啸很想请她换一个医生,就是因为太熟了,这种枪伤一定会被唐指着鼻子狂笑。
  司徒绾青先替他暂时止血,这时才发现风啸身上竟然有刺青,这是以前没有的。
  那是一条色彩鲜艳的龙——黑道人最爱刺的俗气图案第一名,美不美她不予置评,只是外表看起来干净温雅的他,衣服内的刺青实在是突兀至极。
  「干嘛学人家去刺青?又不好看。」她爸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刺青,没穿衣服看起来都像有穿,读小学时有几次是爸爸来接她,就单单穿一件汗衫,露出两条粗手臂和盘旋吓人的刺青,让她觉得很丢脸,现在看到相似的刺青,居然觉得……好亲切,可是她装出不苟同的嘴脸,「跟你的长相一点都不配!」
  「衣服穿着也没有人看得到。」只有剥光他的她有机会看。
  「我爸爸那种粗犷的汉子才适合刺青。」刺起来威风又有气势,风啸书卷气太重了。
  「我同意。」
  司徒绾青看见他额前有汗,轻轻替他拭去,又调整枕头让他躺得舒服点。
  「……唐很快就会到了,你还撑得住吧?」忍不住流露出忧心仲忡。
  「可以。」
  明明看起来就很痛,而且他的手心开始变冷,就连她刚刚替他擦汗,也觉得渗出来的汗没有温度……司徒绾青感到心慌,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想分享体温给他。
  风啸张着眼看她,也看穿她,知道现在任何安抚的言语都入不了她的耳,从她死盯着他的伤口专注不移,仿佛想用这种方法凝固住汩汩在流的鲜血,他可以看出她的担心。
  他反手握住她,给她一个笑容。
  司徒绾青好气他这样对她笑、这样抚慰她,她一点都没办法安心呀!他的脸色苍白,连笑容都像是硬挤出来的,伤口的血流速度完全没有减慢,她看得心惊肉跳的,好害怕他会失血过多或是引发败血症,他以为用一个笑容就能收买她吗?!
  她忍不住又按下相同的手机号码,对着电话那端汪汪汪地催促:「唐——你在哪里?!你到了没?!你快一点啦!他一直在流血!我止不住它啦!我要是会挖我就自己动手挖了还要你来废话吗?!你快一点!快!你他妈的哪里在快了?!你应该要马上立刻就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才对!哭?谁他妈的在哭了——」
  呜呜呜。是哪个孬种在咬唇哽咽的?!
  呜呜呜……才不是她哩!不是!
  「唐,快过来吧。」风啸拿走她手上的手机,将她轻按在自己宽阔的肩窝里,轻轻抚触着柔软如丝的短发,她抽抽噎噎,身子一颤一颤的,伏在他身上,巨大得同样撼动着他。
  现在不是他血流不止的问题,而是她哭得泪流不止……心口上热辣辣的痛,绝不是腰际上区区枪伤所能比拟,太过疼痛了。
  让她哭泣是他最不愿做的事。
   ☆ ☆ ☆「他可能半夜会有发烧现象,留意一下就行了,其它倒没什么要紧,明天大概就活跳跳了,这种伤对他来说是小事,他还受过更重的——」
  说话的人一身惯穿的黑色医生袍,带着轻松自得的浅笑,偏深蓝色的眼珠子仿佛海洋清澈,也仿佛海洋深沉,「唐」只是他的姓氏,司徒绾青与风啸都不清楚他的全名,大伙「唐唐唐」的也叫习惯了。
  唐的话只说了一半,知道自己似乎太多嘴,肩一耸,不再透露,幸好司徒绾青专注于风啸的伤口,对他说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听进耳里,完全只挑她想听的重点——风啸半夜会有发烧现象。
  「唐,万一他真的发烧,我该怎么处理?要是他不小心弄到伤口,一直流血一直流血我又该怎么处理?还、还有,如果他突然断气——」她满脸慌张,手足无措。
  「冰枕,温水替他擦身体,我会再给你一些退烧药,多喂他喝些水,至于其它的就放心吧,即使这样放左风啸一个人睡到隔天,他也会恢复的。」身体这么强壮,哪可能虚弱成什么德行。
  「你说得太简单了!」亏她还拿出厚厚一大本笔记本要抄写注意事项,结果只有短短一行呀?听起来一点都不专业。
  「好好照顾他吧。」唐抛出一物,她反射性地伸手去接,原来是那颗从风啸体内取出的子弹。
  朝她挥完手,黑袍密医帅气退场——如果他可以不要爬窗户出去的话,应该会更英姿焕发。没办法,谁教他必须跑到右派来治疗死对头左派的首领,不只司徒绾青有所顾忌,连他也担心被右派其它人看到时,他难逃被围殴的命运,虽说大家都是旧识,但挥出来的拳脚可不管你友情不友情。
  司徒绾青目送唐离开,回到床边坐下,风啸因为麻醉药的关系,睡得很沉,可爱而无害,像极了她熟识的那个风啸。
  「真卑鄙……你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我本来还以为我们会一起长大的……」
  真的好不甘心,想狠狠揍他一拳泄愤,但看到他的伤势,拳头一软,无力地垂放回脚边。
  窝囊,想扁又扁不下手,无可救药的心软。
  她探探他的额温,确定还在正常范围里才稍稍松下紧绷,这一松懈,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她才感觉到好累,窝在床边的一小角落,握住他的手,手指却在他指节碰触到一只男戒,她用指腹去蹭触戒面,素色戒纹淡淡的,几乎除了微凹与微凸交错外,再也没有其它图形。
  但是她记得它。
  那是订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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