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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情囚天子-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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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强硬的接触,极易被误解为攻击。刘辩像离开水的鱼儿一般挣扎,豁出全力抵抗李儒的侵犯。
  李儒怒了。刘辩越是想推开他,他就越是恨不得靠他更近。
  身上单薄的衣料被撕开,刘辩近乎抽搐似地颤抖起来。他感觉李儒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揉搓,明明是温暖,却让人胆寒。
  刘辩开始哭泣,像末日来临一般放声大哭。
  李儒没有停下来,他的吻从刘辩的脖颈一路往下,在他胸前的红樱处流连,在他一棱一棱的肋骨上徘徊,最后在脐间,停留不走。
  因为哭得太用力,刘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柔软的小腹随着胸膛的震颤而剧烈地起伏着,李儒将脸贴在上面,几乎可以感觉到他体内能量的消减。
  一瞬间,李儒败下阵来。这么欺负刘辩,他觉得自己有些混帐。
  「以前有户人家,以砍柴为生,生活非常困顿。」李儒不再动作,只是贴着刘辩的小腹,开始说起话来。
  「因为儿女太多,无钱养活。他们便把最大的儿子送去了道观。可道观里的道士不喜欢这个樵夫的儿子,总是欺负他。」
  刘辩的呼吸随着李儒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李儒闭上眼,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樵夫的儿子被逼着在寒冬腊月下河去为道士们捞鱼,结果掉进了水里。没有人愿意去救他,他以为自己会死,却听见一位小公子哭着喊着要拉他上岸。
  「那位小公子是在道观里寄住的客人,身分尊贵,道士们为了巴结他,纷纷下水将樵夫的儿子救了起来。之后,那位小公子还把樵夫的儿子带回自己房间,叫大夫来给他看病,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樵夫的儿子一辈子都没睡过那么舒服的床,也从来不知道,会有人愿意这样对他好。
  「后来,樵夫的儿子成了小公子的玩伴。小公子教他识字,送他新衣服,还总是塞好吃的东西给他。那段日子,是樵夫的儿子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只是那快乐实在是太短暂了。
  「前后相处不过月余,小公子就被家人接了回去。直到他离开,樵夫的儿子才知道,那位小公子其实是皇帝的儿子,因为皇后担心在宫中不好养活,才特地送到道观里来。。。。。。」

  这段既甜蜜又悲伤的经历,在李儒心中深埋多年。虽然他觉得现在并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但他太想对眼前人倾诉。那些铭心刻骨的记忆,陪伴了他这么多年。。。。。。
  「辛言?」
  突然觉得刘辩不太对劲,李儒立刻爬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紧张地查了查他的脉象,知道并无大碍,李儒松了口气。
  将刘辩冰凉的身体重新裹进被子里,反复察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疏失之后,李儒拿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护着虚弱的他。
  刘辩没有听见他刚才说的话,这让李儒有些失望。不过,他并不是太在意。因为从今往后,他会有很多的时间来对他倾诉。
  也许刘辩已经忘了当年在道观的点点滴滴,那时的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怎么记得了那么多?
  没关系,那些失去的回忆,自己可以帮他一点一点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也不要紧,他们有的是时间去创造新的回忆。
  这么想着,李儒觉得有些心酸。
  刘辩被接回皇宫的第二年,他便偷偷跑出了道观,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再见到刘辩,守在他的身旁。可这对出身寒微、无依无靠的孩子来说,等同于痴人说梦。
  认清现实的李儒很快压下了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开始脚踏实地的为将来筹划。适逢董卓招兵买马,他便进了军队,在下等兵士里混了三年,他因为能识几字,成功地做了一位军师的跟班。
  那军师是为董卓之子效力,李儒几经努力,终于在四年后成了董卓之子帐下的谋士。
  两年前,黄巾军造反,李儒又被推荐给了董卓。虽然到了董卓身边,但他并未得到重用,直到他娶了董纤娘,局面才得以扭转。
  之后董卓受何进之邀,入京勤王,李儒终于看到了接近刘辩的希望。
  事情很顺利,刘辩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一步步走下来,越来越靠近,直到触手可及。李儒兴奋之余难免忘形,结果在处理何太后与唐姬的事情上狠狠摔了一个跟头。
  她们的死,为他与刘辩的重逢筑起了难以逾越的高墙。
  虽然李儒相信时间有能力改变一切,但他不知道,这个时间到底需要多久。也许一年两年,也许是一辈子。。。。。。
  手背上被刘辩咬伤的地方,在这一刻清晰地疼了起来。

  轻抚着刘辩的长发,李儒把脸埋进被面,自言自语道:「不管要等多久,我都不会放弃。」
  这是一个梦。
  刘辩梦见自己正在沉入一个湖底,他能看清自己下沉的姿势,也清楚感觉到自己下沉的速度。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梦境,但湖水对身体的压迫却又那么明显,彷佛可以轻易折断他的脊骨。最要命的,还有无法呼吸。
  窒息,直至毁灭。
  刘辩感到痛苦,却又觉得开心。如果死了,便解脱了,还能见到母后还有唐姬,一家人可以重新生活在一起。
  突然,湖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道光束,刘辩看见唐姬的衣裳还有长发在水中飘动,那么温暖,那么温柔。于是,他奋力向前游,卯足了力气,想要追上妻子远去的背影。
  可是他却不能动弹!他的双腿被人拽住,就像被人拴在了锚上,让他非但不能向上游,而且还在直落湖底。
  不用双眼去看,刘辩也知道拽他的人是谁。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像不散的幽魂,出没在他的左右。
  「放开我,放开我!」
  刘辩觉得自己在嚎叫,但他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满头大汗,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公子。。。。。。」
  「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刘辩吓了个半死,他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看着站在他床前的中年妇人。
  「公子一直没吃东西,大人吩咐我煮了点清粥。您吃一点儿?」
  妇人正是昨夜被李儒指派来照顾刘辩的丁婶。
  刘辩别开脸,不想理她。妇人也不勉强,只是将清粥放在他的床头,便走开了。刘辩闭上眼,却因为担心再度陷入噩梦而重新睁开。
  李儒已不见踪影,宽敞的房间里只余他一人。
  燃烧的灯盏是室内唯一的光源,昏黄的,要亮不亮。火焰燃烧着灯芯,偶尔炸起一两声响动,衬出四周的寂静。
  与此同时,李儒正与董卓在宫中面圣。

  「为什么要杀死弘农王?」新帝刘协一改往日的弱势,异常愤怒地质问这两个杀害刘辩的凶手。
  李儒垂首不言,董卓则是满不在乎。
  「陛下,弘农王心存怨恨,有反诗为证。臣之所以要斩草除根,也是为了您的安全以及江山社稷着想。陛下难道要为这件事责怪为臣?」
  董卓言辞嚣张,根本没有把面前这位年幼的皇帝放在眼里。
  刘协一掌拍在桌案上,眼看就要爆发出来,却在转瞬间压了回去。李儒看在眼里,忍不住暗叹这孩子城府之深。
  「如此说来,是爱卿有功了?」刘协问董卓。
  董卓傲慢地回应:「臣不敢居功。」
  「爱卿说弘农王写了反诗,朕想看看。」刘协面色缓和了下来,身体姿势却仍在僵硬着。
  董卓轻哼一声,说:「陛下想看,臣让人取了送来就是。臣现在还有公务在身,不陪了。」说完,董卓便扬长而去,丢下刘协在原地面色铁青。
  为免尴尬,李儒也赶紧跟着告退。
  「黄口小儿,居然敢教训老子!」董卓一路骂骂咧咧,对刘协刚刚的态度甚为不满,「他也不想想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子靠的是。。。。。。」
  「丞相,这里人多嘴杂,有些话心中有数就行了。」李儒打断了他的口没遮拦。
  「人多嘴杂又怎么样?他们难道还能找到人来给那小崽子撑腰?」董卓嗤鼻,随手抓了个小太监问道:「你说,这宫里谁才是做主的那一个?」
  小太监吓得腿脚发软,哆哆嗦嗦的不敢出声。
  董卓眉毛一挑,抓住他的衣襟威胁道:「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去喂狗。」
  「丞相饶命!回、回丞相大人,这宫里真正做主不就是您吗?不止宫里,整个大汉天下,现在做主的也都是您呀!」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董卓仰面狂笑,推开了小太监,「滚吧!」
  以为保住了小命,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从董卓身边跑开。谁知,董卓突然抽出随身兵器,一刀劈死了小太监。
  鲜血溅到了李儒的脸上,李儒先是一惊,之后很快镇定下来。
  「你说得对,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董卓嘿嘿笑着,蹲下肥胖的身躯,将刀上的血迹在小太监的尸体上擦
  了个干净。
  李儒举手一挥,示意身后的随从把尸体处理了。
  下午,刘协如愿拿到刘辩的那首「反诗」。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就是这短短几行字,断送了刘辩的性命。
  刘协颤抖着,一遍又一遍抚过纸上的字迹。他几乎没有看过刘辩写的东西,所以他根本不认识刘辩的笔迹。但此刻,刘协却敢肯定,刘辩的这首「反诗」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从「是吾旧宫殿」开始往下,明显与前面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如此拙劣的陷害,居然也可以成功。
  「朕听说,是李爱卿劝说董丞相收吕布为义子,令其如虎添翼,还一手推动废帝之事,让寡人荣登大宝。而且,不久之前还说服他招揽名士蔡邕,以收人望。。。。。。」放下手中的「反诗」,刘协不着痕迹地调整好情绪,与送诗过来的李儒说起话来。
  看不透他的用意,李儒打起了哈哈:「陛下过奖。」
  「董丞相能得你辅佐,何其幸运。朕是想不羡慕都不行啊!」刘协这么感叹着。
  「董丞相为陛下效力,臣辅佐他,就等于是在辅佐陛下。」
  李儒冠冕堂皇的回答令刘协有些不满:「你真的这么认为?」
  「什么?」
  「别装傻了。董卓是个什么货色你会没有朕清楚?他为人暴虐,目光短浅,哪配站到今天的位置?枉你谋略纵横,却要屈居其下,你甘心吗?」
  刘协一番话掷地有声,李儒看着他眼中闪动的危险光芒,却只是心生叹息:到底是个孩子,还是沉不住气啊!
  「陛下过奖了。董丞相之所以有今日,靠的是他自己的本事。旁人能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见李儒并未附和自己,刘协更加激动起来:「你对董卓就这么死心塌地?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陛下,您扯得太远了。。。。。。」担心隔墙有耳,李儒试图制止刘协,却没能成功。
  「朕是在给你机会!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将来的成就绝不是区区董卓可以相比。若你仍是执迷不悟。。。。。。」
  「会怎么样?不得善终?受人唾弃?」李儒冷笑,「这么遥远的事情,为臣还没有考虑过。」

  不让刘协有机会再开口,李儒继续说:「陛下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怎么还是看不清世间险恶?弘农王尸骨未寒,难道还不足以让您警醒?
  「董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只凭借两、三个幕僚的力量,那也未免太神奇了。陛下放眼四周,想想能为您所用、为您所信的那几人,他们是真的能用、能信吗?」
  面对这一连串的反问,刘协只觉背脊发寒。
  「为臣不过是凡夫俗子,行事只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不是我不要您给的机会,而是您给的根本不是机会。轻视自己的敌人,等于间接走上绝路。何进、张让都是活生生的例子,陛下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
  看在刘辩的分上,李儒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刘协能领会几分,只能看他的造化。董卓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此刻已经有耳目把他对刘协说的话传到了董卓耳中。
  李儒摸了摸额头,觉得那里隐隐作痛。
  不想再逗留,李儒行礼告退。
  谁知,刘协还不死心,突然跑上前,一把抓住李儒的手,「刘辩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碌碌无为的前帝王。就算他真的有心复辟,也没有人会帮他。可即使是这样,董卓还是不肯放过他。。。。。。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枉死!」
  刘协哽咽了,第一次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李儒皱眉,把手从刘协手里抽了出来。他的手背上,被刘辩咬过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没有人告诉您吗?弘农王喝下的毒酒,是为臣送过去的。」李儒无情地打碎了刘协的希望。
  刘协倒退了两步,戒备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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