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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会穿越的狗尾巴草-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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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喜笑道:“男婚女嫁,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你如今无亲无故,姻亲之事则是该由太君做主。你若面浅,我便替你去说,若是个门当户对的,镇天府势大,便可差人去劝说来人提亲……”
  素喜兀自说得高兴,却吓得马啸啸摇头连连,急急打断道:“素喜姐姐,你想得太远了,想得太差了,我不过是问你如何相处,就好比,你心里仿佛心仪上了个什么人,但是你也不大确定,于是你便想趁机再多了解试探一番,这个道理,姐姐明白不明白?”
  却听得素喜一愣,慢慢答道:“道理仿佛明白,可是若要了解对方品性,问做媒者便可知晓一二,倘若能够知道家里三辈以上,旁系一脉,家世背景便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何须再做试探?”
  马啸啸摇了摇头,只道:“我只问他,旁人又与我何干。”
  素喜听罢大感惊讶,却又细细回想了一阵,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我大抵是明白了。我只知道,在大穆国早年有一个久远的法子,旧时我也是听家中祖母说起过的,她说,旧时无人做媒之时,若是一个贫家女子想要向心仪的男子表露心意,便会做上一笼喜饼,相约送上,借此攀谈,以了解对方品性喜好。”
  喜饼?马啸啸挑眉,心念此法总算是聊胜于无,便问:“素喜姐姐可会做喜饼?”
  素喜答道:“喜饼不过是一个称谓,倒是不拘一格,我会做绿茶糕,红茶糕,茉莉茶糕……”
  马啸啸听素喜说了一连串足有十来个什么茶糕,眉毛一挑,暗暗一叹果然是个茶痴。
  耳畔素喜还在说着,她却用手支起下巴,在脑海里勾画起墨子昂的样子,她记得梦里他站在一树繁花下吹笛,恍恍间便若五月杏花春雨。
  于是微转了头问道:“素喜姐姐,可会做杏花饼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闯的狗尾巴草

  自那日起,马啸啸便开始跟着心灵手巧,爱茶如命的素喜姑娘学做了好些天的杏花饼,其间素喜姑娘数次表示茶糕更比杏花饼简单易学且香甜软糯,可马啸啸始终如一,丝毫不为所动。
  孰料,还未等到马啸啸顺利出师,寻得空闲相送杏花饼,镇天府便迎来了又一位贵客。
  此客便是江南织造局府尹苏文冲嫡子苏闯。
  马啸啸端着茶盏立在栖梧院花厅,偷偷打量厅下坐着的苏闯。
  苏闯一身靛青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紫色绶带,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面相却甚为威严。
  只见太君面带笑容,开口问道:“织造局此行可还顺利?”
  苏闯恭敬答道:“一切顺利,布匹还是按往常旧例置办的,只是这次幸得了能工巧匠所织就的十匹十祥锦,三匹留了镇天府,七匹送往皇都。”
  太君思量了片刻,点头道:“该是这个道理。”喝了口茶,面色缓了缓,问道:“近来苏老夫人可尚康健?”
  “劳太君记挂,祖母近日倒是康健了些。”苏闯答道。
  太君笑道:“如此甚好。”又问,“许是想开了些罢。”
  苏闯脸上浮现一抹苦笑,“许是罢,毕竟小妹离家都已近两年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兴许已经不在我大穆朝了也说不定。”
  太君点了点头,“苏丫头素来聪慧,又懂变通,吉人自有天相,苏老夫人能够想开也甚宽慰。”
  苏闯点头称是,“老夫人近来也惯爱看些老庄之道,觉着读着倒是比那法家、墨家受用,心也宽了些。”
  太君笑叹道,“如此,甚好,甚好。”
  马啸啸听得一头雾水,心里琢磨这太君每每都要问起那苏家姑娘,到底是何缘故。
  又听苏闯问道:“太君,近日身体还可康健?”
  太君答道:“冬日难免乏了些,但是并无大碍,进食也香。”
  马啸啸又心念道,这太君对这苏闯倒也亲厚,神态眉眼间竟比对周宁麒还要亲上几分。
  更觉惊奇。
  太君随后又问了些织造局进贡布料一事,苏闯一一答了,便告辞回自己所居的客房小院了。
  太君随即也道乏了,便也回了内堂。
  马啸啸趁机问素喜道:“这苏家和太君素来亲厚么?”
  素喜听了,笑答道:“啸啸原是不知,太君本也是姓苏的,本家是齐州府苏家,江南苏家也是表亲哩。”
  马啸啸叹道,“原来如此。”又问,“那苏家姑娘是何人,为何太君每每都要问起?”
  素喜脸上却是一沉,“苏家姑娘是苏家大小姐,正是来人苏闯的嫡亲小妹,两年前莫名离家,便再也找不到了。”
  马啸啸更觉蹊跷,堂堂大户家小姐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却转念又一想,一来这苏家与她何干,二来这苏家大小姐说不定和人为情私奔,找不到也好,于是便没再就此多问。
  午后不久,马啸啸见左右无事,欲拉素喜再去小厨房学做杏花饼,半途却遇上了又是一身湖绿衣裳的绿意姑娘。
  绿意笑意盈盈,问道:“马姑娘这么急火火地拉着素喜姐姐,是要去做什么?”
  马啸啸扬头答道:“拜师学艺。”
  素喜在一旁被她拉着,无奈地晃了晃头。
  绿意扑哧一笑,又问:“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马啸啸本觉得自家心事,难以出口,但想如何瞒得住绿意,她若不说素喜也会说,索性答道:“跟着素喜学做杏花饼。”
  绿意一听,挑眉惊讶道:“这倒稀奇,我素以为马姑娘更似女中豪杰,不爱这些闺中女子之乐。”眼珠转了转,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愈加惊讶,忙问道:“莫不是心仪上了什么人,要拿杏花饼相送?”
  马啸啸一惊,心道此姑娘好聪明,但却不答。
  素喜却是一笑,“就你鬼机灵,什么都晓得。”
  绿意闻言,脸上却没了笑意,探究地看了马啸啸半晌,落下一句:“他素不爱吃些甜的,什么杏花饼,桂花糕,都嫌腻歪得很。”便抬脚走了。
  留下马啸啸一脸匪夷所思。
  素喜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偏过头问道:“莫非绿意认识你的心上人?”
  马啸啸闻言一颤,赶忙摇了摇头。
  心里却哀嚎道,绿意姑娘,我不是要送给你家小王爷啊。
  悻悻地揉了一会儿面团,马啸啸想索性让绿意误会去罢,她若要跟绿意解释,怕是一整个晚上都说不清,当下便决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又揉了一会儿面团,马啸啸忽然抬头问素喜道:“怎么最近几日都没见到王爷?”今晨苏闯来府的时候,也不见他出来相迎。
  素喜也抬起头来,“每年入冬时节,王爷都要出外巡猎,这才去了三日了,还有半月才回来哩。”
  马啸啸放下心来,开始盘算起周宁麒那间落了锁的书房。
  如今全府上下就只有太君一人有那书房钥匙。
  是夜,轮到马啸啸值夜,她躺在外间,待到听到里间传来太君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伏低身子走到内间。
  孰料,转过屏风的时候,马啸啸只顾看床上太君的动静,小脚趾生生撞在了屏风一角。
  一阵锥心般的惊痛传来,她伸手扶住小脚趾,硬是咬住了嘴唇,没吭半声。
  马啸啸停在原地,稳了半晌,才往床侧的衣搭子探去。马啸啸今夜服侍太君更衣时,见她只着里衣躺在床上,自然藏不了钥匙。枕侧周围,在铺床前她都细细检查过,也未发现。
  马啸啸蹲在一人来高的梨花木衣搭子下,一面屏息看太君动静,一面伸长手在衣裙上摸索。
  在腰间系带里,摸到一块长型硬质物件,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把铜制钥匙。
  马啸啸心里一喜,再顾不得许多,猫着身子回到外间,匆匆穿了衣服往外奔去。
  打开房门,才发现外面竟下着鹅毛大雪,一天一地皆是莹莹雪白。
  马啸啸穿着革靴,提起裙角,于雪夜里发足狂奔。
  她片刻不停,似乎每离书房近一步,便离狗尾巴草又近一步。漫天飞雪,马啸啸脚步轻快,雪花擦面,却浑然不觉,她满心满意的念想,如今终要实现了么。这一刻,马啸啸心中只余簇簇狗尾巴草迎风摇曳之姿。
  待跑到书房门前,马啸啸大喘口气,急不可待地用钥匙去开门。
  锁口一转,叮一声响,便是开了。她喜不自禁,推门而入。
  先前不敢贸然而入,马啸啸一是念着周宁麒尚在府中,他既深夜喂马,又何妨夜深宿于此,马啸啸心里自然是一百万个不想和他罩面,二是不由她轮班值夜,苦于没有下手借钥匙之机。
  此刻,马啸啸站在书房里,目之所及,唯有一方石桌,桌上仅有竹册两卷。
  “坑爹呢不是。”她怒骂道。
  马啸啸抬头再望一眼,四壁仍旧空空,果只有一方石桌。她叹了一口气,回身掩上房门,才走到石桌旁细细查看。桌上两册竹卷,一册是李斯所作《仓颉》,另一册是韩非子所作《孤愤》。马啸啸随手展开来看,里面却未有蹊跷,好些她不认识的古字,便放下不看。
  马啸啸又绕着桌子缓缓走了一圈,忽然一念而至,伸脚在桌下使劲一踏,却听咚一声空响。
  她心里大喜,忙蹲下身去敲击地面,连连数声空响。她见地面青砖错落有致,唯有一块比旁的都略短几寸,便用手去扣,只听“哒”一声脆响,青砖竟被生生掀了起来。
  马啸啸霎时几乎要喜极而泣,把青砖放在一旁,不料砖下暗格中却空无一物,只余点点白色粉末,她用手指撵上一点,放到眼前细看,触手仿佛皮屑,如同从前在家磨脚石磨下的死皮。
  马啸啸“呃”了一声,甩了甩手指,又蹭了蹭石桌。不甘心地起身,围着书房四面逐一敲打,却再未见任何蹊跷。
  马啸啸仰天长叹一声,再一次希望变失望,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都不再觉得奇怪了。
  她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念头,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狗尾巴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而那镇天玉背后的形制本就是一个相似的误会罢了。如同人人歌颂云上青龙,青龙却也是不存在的,心念至此,她不禁叹道此一生怕是再也穿越不回去了。
  马啸啸去时之路走得再不像来时激昂,她只缓缓地往回走,头一直低低埋着。
  待回到栖梧院中,马啸啸抬头再看一眼皎皎明月,月影在云中穿梭。她胸中沉甸甸压着一席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念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却觉矫情,便回屋偷偷放回钥匙,睡下了。
  梦里有一株狗尾巴草跳到她面前,张牙舞爪般跳将起来,吓得她回身就跑。她一面跑一面回头看,那狗尾巴草竟然开口冲她嚷道:“你还想不想穿回去,想不想穿回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马啸啸坐在床上,回味了半晌这怪诞的梦境,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听到太君叫人,她才收敛了神色,进屋伺候。
  隔了三日,苏闯一行人运送布匹织物,浩浩荡荡地往皇城进发。
  马啸啸空闲下来,便想起杏花饼来。行随身动,她骑了斩鬼就去找墨子昂。
  香铺里,数百种奇香萦绕在空气里,墨子昂不似往前闲坐在内室,而是到了铺中林立的香柜间,一一拉开抽屉查看,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铜制称台。马啸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时不敢插话。
  见他约莫开了八十个抽屉,又合上了八十个抽屉以后,马啸啸终于开口说道:“上次我听你说南面峭壁峡,倒觉得新奇,明日你带我去看看可好。”
  闻言,墨子昂转过身来,有些惊讶问道:“上次我同你说墨翟一事乃是杜撰,为何还想去看。”
  马啸啸见他一双剑眉星目定定地看着自己,稳了稳神,“后来我回去想了想,却也觉得并非全是杜撰。”
  “何以见得?”
  马啸啸慢慢说道:“世人皆说墨翟用墨子剑在峭壁峡上书‘兼爱非攻’四字,可未说明是在峡上哪一处,我想你也定是仅是在外壁查看,可如若他当初是在峡上,某一处不为人知的石洞里刻下四字,你又如何知晓?”
  这些说辞是马啸啸前日预谋好的,她才不在乎有没有什么墨翟的四个字,她势要劝得墨子昂陪她去那峭壁峡,她好神不知鬼不觉地相赠杏花饼。
  抬眼只见墨子昂若有所思,片刻后,答道:“那明日我领你再去一探倒也无妨。”
  马啸啸欢喜地点了点头,临走前不忘嘱咐道:“明儿个,我们骑马去啊。”
  无论如何,她才不想学他信步而去,信步而回。
  作者有话要说:  


☆、峭壁的狗尾巴草

  隔日一早,鸡鸣三声,马啸啸拎着装着杏花饼的食盒,屁颠屁颠地去马棚里牵了斩鬼。
  拉着斩鬼,走出府门外,却见墨子昂一身青衣,已然坐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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