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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将军底下无弱妻-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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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并没有看见孟千竹被木黥扎伤,因为她趴在地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没有发觉她在包扎伤口,因为他以为她是靠在树旁休息。

那时的他站在阴暗潮湿的树林间,注视著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想瞧瞧她还有什么惊人之举。

没想到在她起身之后,他竟看见她像只无头苍蝇般,不分东西南北的乱走著。

这让他哑然失笑,也不禁为她的莽撞狠狠捏了把冷汗。

连最起码的认路能力都没有,她竟敢在夜里独闯这片茂林,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吃了豹子胆,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路上若不是他为她击倒三只野狗、四只野猫,打发掉几条伺机而动的毒蛇,这小东西岂能好端端的在他面前?

可笑她一方面紧张过了头,一方面又心不在焉昏了头,对身边发生的事竟一点也不自觉,亏她还有勇气跑!

说白了,她不过是个看似勇敢,实际上糊涂透顶的小女孩罢了,仍需要别人的疼惜和照顾。

当然,他会保护她。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一个教训,一个让她以后做事不会那么莽撞的教训。

所以在发现那头可怕的黑狼后,耶律肆并没有立刻斩杀它,而是让它慢慢逼近孟千竹,然后,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出手救下她。

这样做的确给了她一个教训,但他万万没料到,她一见到他,竟比见到那头黑狼还要害怕!

难道他耶律肆在她心中,就如此不堪?

带著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心情,他当场就沉下脸,而当他看见她的手伤得不轻时,心头更是袭上一层火气。

什么都不用说,他要立刻带她回府,他不能再容忍她继续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了!

“少主,马来了。”风烈低沉的嗓音传来。

耶律肆脚步末停,抱著孟千竹蓦地腾空而起,整个人旋身一转,稳稳当当跨上马背。

没有再看一眼怀中花容失色的孟千竹,耶律肆策马向北直奔,身边的大树刷刷刷不住后退,仿佛御风而行。

过快的速度令孟千竹浑身不舒服,阵阵眩晕的感觉不断涌上。

事实上,她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

说实话,她会骑马也才这一个月的事,那还是她大哥怕她想不开,想哄她开心才准她学的,而她所骑的,也无非是一些温顺可爱的小马—就像“火云”一样。

可是现在……剧烈的颠簸感,让她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耶律肆胸前的衣襟。带著潮气的夜风迎面吹来,孟千竹觉得自己快被风吹散了。

大概感觉到她的不舒服,耶律肆放缓速度,并拉过披风轻轻盖住她的身子,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令孟千竹万分意外。

“睡吧,一觉醒来就到家了。”他说,声音难得的轻柔,仿佛催眠般。

虽然对他所说的那个“家”,孟千竹很有异议,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转瞬间,她又被这个突然冒出的感觉吓了一大跳。她咬住唇,心中顿感无措和忧虑—她对这个契丹男人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好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这个契丹人充其量不过是个想拿她卖钱的野蛮人!她不该对他产生任何好感,可是……她发现自己竟无法恨他!

她到底怎么了?

孟千竹赶紧闭上眼睛,心中懊恼,懊恼的却是她自己。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一定要将这个可恶的男人排除在自己的心房外!

然而天不从人愿,她虽然气恼不已,却在这契丹男人的怀中沉沉睡去,而这竟是她婚变以来,睡得最香、最踏实的一次!





第四章

不知过了多久,孟千竹忽然被一片震天价响的欢呼声惊醒。

出了什么事?

那时日头正高,阳光正烈,她的脑袋和眼睛还有些晕眩,所以当她瞧见眼前这一幕后,不由得晃晃脑袋、揉揉眼睛,心里一点儿也下明白,她好像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契丹民众站在街道两侧欢迎她?

直到一座气派非凡、类似皇宫的高大建筑出现在她眼前,孟千竹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原来这些契丹人欢迎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那个人。

看样子,他在大辽的地位不低啊!

孟千竹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她不该意外的,且不说他面不改色、能当著她的面从容杀人这一点,单就他身上那掩不住的霸道气势来看,亦显示出他的身分非比寻常。

就在她兀自沉思时,有人扶著她下马,紧接著又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仆佣迎进府里,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是事先早已排练好。

他是谁?孟千竹好奇的想探究他的身分。不过……当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时,早已是几天过后。

耶律肆!他就是和二叔对峙了几年之久的大辽安南将军——耶律肆!

刚听到这个名字,孟千竹著实吃惊了好一阵。因为在她印象中,这个大辽安南将军应该是个和二叔年纪相仿的中年人,而不该是个三十岁不到的英挺男子。

而当她得知耶律肆的另外一个身分——叠剌族少族长的时候,她睑上的表情就更加惊诧!

她再无知,也知道叠剌族是辽国八大部族之一,大辽皇室就出于此族,叠刺族少族长的身分绝不低于汉人的王爷。若论实权,这身分比起一些小国诸侯,也是只大不校不过像他这种身分地位的人,怎会到末辽边境当一个小小的安南将军呢?

心中虽然纳闷,孟千竹却找不到人可问,因为耶律肆在回府当天就有事匆匆外出,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就算他回来了又怎样,他会同她解释吗?

而在这座看似热闹的将军府里,大概由于她是汉人的缘故,根本没有人肯跟她多说一句话,除了一个名叫绣姿的丫鬟——据绣姿自己的说法,她长得很像绣姿的姊姊。

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孟千竹坐在花园右侧一个阴凉的角落里,听著绣姿滔滔不绝地说有关耶律肆的事。

“孟姑娘,你不知道,我们少主可受女孩子欢迎了,在这儿还算好的,要是回到我们叠刺族,少主那才叫威风呢。族里男女老少会跪在地上恭迎少主归来不说,到晚上开宴会的时候,那些想送礼物给少主的姑娘们,简直可以把他住的地方里里外外围上好几十圈呢!";

“哦?好几十圈?";听到这儿,孟千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打趣地追

问。“你们少主回到族里,他住的地方有多大?";

她和绣姿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们一见如故,几天相处下来已把绣姿的身世、脾气摸得清清楚楚,说起话来自然也就随便许多。

“嗯……”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之意,绣姿歪著脑袋想了想。“我看和这座城池差不多……”

孟千竹被绣姿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来。

有个绣姿肯陪她说话也满好的,要不然她准会闷坏了。有时候她不得不想,要不是那天耶律肆亲自将她从马上扶下来的话,恐怕将军府里的仆人、丫鬟,会把她这个汉女给活活欺负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把她带回将军府做什么?

卖了她赚钱?

但以他的身分地位,好像不太可能缺这几个小钱吧。

当她是奸细,想好好审问她?

哪有这么好吃好住,还派个人侍候的奸细?如果当奸细能有这么好的待遇,那满街的人岂不都去当奸细了……

孟千竹想得正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孟姑娘,孟姑娘,你在听我说话吗?";绣姿叫了她几声没见她回答,便凑了上来。

“听、在听……”当著人家的面被抓包,孟千竹难为情地笑了笑,赶忙将注意力栘到绣姿身上。

“和你们汉人女子不同,大辽女子出门都习惯带把刀,一般有这么长……”说著,她比了个手势,大约两寸多的样子。

女孩子身上佩刀?孟千竹好奇起来。“这么短的刀有用吗?";

“有用,你别看刀不大,在大辽那可是身分的象征。身分越高贵的小姐带的刀就越漂亮,尤其是那些贵族小姐,腰上别的可都是黄金镶鞘的刀。而且她们还喜欢在秋季打猎时威风凛凛的找人试刀,比谁的刀砍人快、割下的人肉多!对割下最多人肉的贵族小姐,少主每次都会重重有赏呢!";

从没听说过这种事的孟千竹刚开始还觉得很新鲜,可当她听说那些贵族小姐找人试刀、割人肉的时候,脸色不禁微变。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贵族小姐要找人试刀,割人肉?";她实在无法想像,有女孩子会做这种事。

“当然是真的!";绣姿忍不住叫起来。“那可是我们叠剌族在每年秋季狩猎前举行的一个重要仪式,很多人参加的!";

重要仪式引怪不得人人都说契丹人野蛮,果然不错!

孟千竹的脸色愈加难看。“这么血淋淋的从死人身上试刀、割肉,那些贵族小姐受得了?";

“死人?";绣姿一呆,旋即咯咯笑了起来。“是活人!死人不会哭又不会叫,试起刀来多没劲,当然要活人才好!至于那些贵族小姐么……怎么会受不了,那可是试练勇气的比赛,获胜的人将会授予无上荣誉,只有那些最有勇气的契丹女子,才有资格得到少主的赏赐。”

如此草菅人命,耶律肆还重重有赏?

孟千竹听得脸都绿了,浑身汗毛一根根竖起,忍不住追问:“那些被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她还是无法想像世上有如此残酷的事!

“什么人?";绣姿大概不是很清楚,想了好半天才说。“都是些要被处死的囚犯吧,听说主要是汉人派来的奸细,好像还有……”

奸细!孟千竹一听,猛地窒祝

耶律肆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奸细么,难道……

她忽然明白耶律肆为什么会那么好心的将她养在府里——原来他想在今年的秋季狩猎会上,拿她给那些贵族小姐们试刀!

对,肯定就是这样!

他大概觉得她是个女奸细很特别,所以将她养在府里,像养小兔子似的将她养得白白胖胖,再由那些贵族小姐一刀一刀将她杀掉!

不要!她不要死得那么惨!

想到这,孟千竹再也忍受不住,她蓦地站起,扶住身边一棵槐树,弯著腰使劲干呕起来。

对于她突兀的反应,绣姿吓了一跳,忙问:“孟姑娘,你怎么了?";

孟千竹过了好一阵才停止干呕,捂住嘴,勉强笑了笑。“大概天气太热,中午吃坏肚子了。”

“那我扶你回屋休息好了。”绣姿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热情招呼著。

孟千竹并没有推却,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残酷命运,她几乎腿软得迈不开步伐。

早就听说契丹人残暴,尤其是当今大辽皇帝耶律景,不但嗜杀成性,还听信女巫妖言,活取人胆炼制长生仙药。

对于这种说法她一直将信将疑,总觉得堂堂一个大辽皇帝干这种事未免过于血腥,有辱帝王尊严。可今天看来,这一切想必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耶律肆竟也如此暴虐残酷!

唉,有什么奇怪,耶律肆也是大辽皇室的一员,他体内流的也是契丹人的血,再说,他不也当著她的面杀过人吗?她凭什么认为他和其他契丹人不一样?

由于太过专注思考,孟千竹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厢房的,她只知道自己魂不守舍在床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心乱如麻。若不是送饭的小丫头叫她吃饭,她不知还要发呆到何时。

晚餐跟平常一样,是典型的辽国菜,大块大块的烤羊肉已被均匀的切成薄片,上面涂著红红绿绿的调味佐料,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但是……孟千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心不在焉挑起一片羊肉放进面前的盘子里,怎么也无法入口。

到时候,她会下会也像这只可怜的羊儿一样,被人任意宰割呢?想著想著,她几乎掉出泪来。

“怎么,羊肉下合口味?”

低沉的嗓音在她身边近距离响起,令她浑身一颤。孟千竹拾起头,发现耶律肆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正站在她对面,用探询的目光看著她。

几日不见,他穿著一身沉重的盔甲,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倦意,整个人看上去似乎黑瘦了些,但那双邃亮如星的眼眸依旧专注,令孟千竹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她究竟怎么了,面对这个杀人如麻,近似刽子手的人,她的心跳竟为他失速!孟千竹羞愧于自己的反应,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耶律肆却误会她的反应,以为她在害羞,伸手托起她的脸蛋。温暖的气息自他的指尖传人她体内,令孟千竹的心绪更加紊乱。

“是不是想吃汉人的饭菜?";耶律肆放缓语气问了一声,随即退开一步,扭头向外叫道:“叫厨房上汉人的饭菜,我今天在孟姑娘这里用饭。”

吩咐完毕,耶律肆冲著孟千竹爽朗一笑。“看,我回来的匆忙,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他的笑像夏日灿烂的阳光,轻松穿透孟千竹心中的层层乌云。就在耶律肆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失神的叫住他。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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