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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魅生未阑-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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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尘不知该如何作答。三人静默着,耳畔只剩下脚尖与枝叶的摩擦声。
  步若流星,疾走了半晌,终于在视线的尽头立着一栋小木屋。三人收了轻功,朝门口靠去,老祖宗敲了几下门,就听见里头传来充满敌意的问话声,“谁?”
  “本尊,老祖宗!”
  木屋不大,没有窗子,鳞灯的光从木板相接的细缝里钻出来,在门打开的瞬间,鳞片的光汹涌而出,照脸了屋里屋外所有人的脸。
  “阿尘、袭夏”血珀惊诧着唤出两个名字,即刻将责问的眼神投向老祖宗。
  听得血珀唤道弄尘、袭夏的名字,屋内的云溪即刻大喊,“师父、师姑,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然而这两姐妹并有理会屋内小丫头的喊叫,袭夏微微一笑,“你为阿姐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血珀惊愕的眼神看了弄尘片刻,又将目光投向老祖宗。老祖宗如个待审的犯人,立在他眼皮子底下。
  老祖宗耸耸肩,“本尊是为了你好,这种事干的越久就越难洗白。至于找到这里的事,你要怪就怪她们,我也是受人之托。”
  血珀当然知道那个委托的人是谁,除了眼前的两姐妹还能有谁?!就像礼物未被人拆开,就已猜到一样,血珀竟有这样一般的失落感。许是想着,自己倒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能为弄尘做到,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自责与怅然,他道:“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这个计划也进行不下去了,云溪你们带回去吧。”
  袭夏绕进屋里解开云溪身上的绳索,即刻云溪指着血珀就是一番状告。看她叽叽喳喳没个消停,袭夏凑到她耳边嘟哝了几句,盯着血珀的眼神由愤怒转而惊讶。
  袭夏走出屋,笑道:“好了,可算是冰释前嫌了。你要真跟了长老堂一伙,我还真不敢想象该怎么对你出手,又或者老祖宗不赶紧告诉我们这事里缘由,我们就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血泊羞愧难挡吐出几字,“真是抱歉。”
  “详细的,我们回宫在说吧。”久未发声的弄尘开口道。
  血珀低瞧了一眼,更是难掩愧色。
  五人半步未动,老祖宗忽道:“有人来了。”话音落下不消片刻,一高一矮的身影从草丛的叶尖上踏下,缓缓朝小屋这方走来。
  “教主!”
  “师兄!”
  “千骸”
  …………
  “阿夏”
  “血珀”
  这些称呼几乎是异口同声,下一秒血珀即问:“千骸,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错愕间,千骸反问,“那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
  “这么晚了,教主不会是和祝师大人亲自来查山的吧。”
  听出了袭夏这话里讽刺的意味,千骸干脆如实答道:“青绥禀报说血泊和云溪在这里,故而我就与苏朔来看看了。”
  “禀报?”血珀不明所以问道:“我在这儿是青绥告诉你们的?青绥不是说这里是他平时任务时的落脚点吗?”
  千骸否认道:“他说任务回程中无意看见了你与云溪,并没说这里是落脚点。”
  千骸朝小屋走去,又绕着小屋走了一圈,回到门口不明所以的六人才听得他道:“青绥在说谎。他说回程中从窗子里看见你在这里,但是这屋子并没有窗子。”
  袭夏突然插了一句,“教主,你派青绥去哪里任务了?他又是什么时候回来复命的。”
  虽然不知袭夏此问的用意,但千骸还是答道:“西荒的边荒,就在我来这里之前向我复命的。”千骸没有说出青绥任务的内容,他知道如果说出来,他与袭夏之间的那道屏障会越堆越厚。
  “那就是没超过一个时辰咯。可是,今天下午我和阿姐还在长老堂看见了他。”袭夏答着,看向了血珀,“就是他告诉我和阿姐是你把云溪带到了绕回廊的密室。”
  “也正是他告诉我,我和云溪被人发现了,所以他提供这么地方,帮助我将云溪转移到了这里。”越往下说,血珀心里越加清明,可越是清明就越发慎得慌。没想到,他的每一步都被人所监视,都在一些人的算计之内。如果猜的没错那“一些人”只可能是长老堂的人。若不是老祖宗提前向袭夏、弄尘曝光了他的计划,或许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到这里,就算是不清楚眼前这一切事情来由的千骸与千觞,也明白了各自被青绥玩弄于鼓掌中。不,确切的说是长老堂。
  青绥竟然卖命于长老堂!原来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近身侍卫竟是长老堂的人。青绥追随他多年,究竟是从何开始忠于长老堂,青绥又听去了他多少秘密呢?想到这里千骸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么你们都被这个叫青绥的人骗了,而青绥又是长老堂的底细,可是长老堂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了?”老祖宗分析着,逐步走到苏朔眼前将目光定格在他年少的脸上,“你说说,长老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苏朔沉睡在自己体内,而支撑着他的肉体的则是千觞。这种场面也只有千觞才能如此镇静,“这件事太复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再议的好。”
  老祖宗别有意味瞧了他一眼,“是啊,这里说话却也不方便。”转身便退回了袭夏身边。
  虽然对教主与新上任的男祝师还有所保留,但想着青绥连他们都对付,而且返生香还在他们手中还是不得罪的好,不然一生气毁了返生香千觞可就没救了。故此袭夏与弄尘只好忍气吞声默认了他们一起回华舞宫。
  一路上所有人都缄默无言,就连最爱叽叽喳喳满腔抱怨的云溪也不敢开口说话,似乎连神经最大条的她也察觉到了,隐藏在众人间一触即发相互质疑的导火线。
  担心这么多人一起进华舞宫目标太大招人眼目,简单商议之下,袭夏、弄尘、老祖宗决定从正门进入,其余人等则一一暗中潜入。
  月上中天,华舞宫里漆黑一片,接连有几个黑影从窗翻入。待得暗夜里的人头全部到齐,云溪从灯罩里的黑色布块下取出一片龙鳞至于中厅的茶桌上,此时议事已经开始。
  “已经可以确认青绥是长老堂的暗子。”无需多想,血珀断然开口,“他们知道我的死穴,而我也知道他们一部分的计划,故此他们将计就计。待我绑走云溪,就向华舞宫这边放出风声,说是我绑架了。然后又告诉千骸,我的身处之地,目的……”
  “目的就是,让袭夏、弄尘误以为我和你联手绑架云溪,然后利用华舞宫来削弱与他对抗的实力。”不等血珀说完,千骸冷冷道:“师叔长老看着我们从小长大,我们的一点心思他都看在眼里。知道我们心系华舞宫,他断定我与你一定会联手绑走云溪,以此使袭夏、弄尘不敢轻举妄动,不必卷入他们阴谋的乱流里。而这样正中他下怀,到时候袭夏、弄尘以为我们会对云溪不利,故此结怨而他又从旁煽风点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的计划就会无人阻拦。”
  听着这二人的分析,袭夏也觉得有理,即道:“没错,但他们没料到老祖宗的到来,老祖宗是他们算漏的一颗棋子。师叔长老曾见过老祖宗,但只以为他是八岁小孩所以没太在意。可是,这家伙偏偏是活了两万五千多年的老妖怪。”袭夏蹙眉分析着,将目光抛向了身边坐着的孩童。
  这里唯一不知老祖宗身份实情的千骸与千觞,登时膛目结舌。难以想象,就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活了两万五千年。如此稚嫩天真的面孔,竟然是一只妖怪。
  老祖宗愁眉仰视着袭夏,“本尊可不是棋子也不是什么老妖怪,本尊是魍魉王!魍魉王!盘古神族还在的那会,就连他们听了本尊的名字都要忌惮六分,你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本尊的名声瞬间就一落千丈。”
  “谁让你长的这幅模样。”袭夏抱怨着回道。
  老祖宗与袭夏这般普通的斗嘴,在千觞看来竟有打情骂俏的意思。他心里暗暗怒骂着:该死的,你看我怎么说的,下半身不是女人就不能掉以轻心。
  苏朔的声音在体内响起来,“恋爱中的人真是神志不清。”
  思虑着,弄尘疑惑道:“那长老堂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血珀道:“我不太清楚计划的具体内容,但似乎关系整个姑射巫族。”
  “我知道。”一直静听的少年终于开口,“是集齐远古十巫的灵魂,唤醒巫神,重兴姑射巫族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32

32、冷露无声夜欲阑(二) 。。。 
 
 
  “远古十巫?就是灵山十巫吧!老祖宗挑眉相问。
  男祝师点头道:“即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灵山十巫。只要聚集这十位开辟姑射巫族远古巫师的转世灵魂,就能唤醒巫坛里的巫神。”
  “重振姑射巫族,这是好事呀。可巫神不是传说吗?”袭夏惊诧着问。
  少年的语气柔和显然,“并不是传说。千年前第一任教主确实封印了异物在巫坛之内,他那个预言或许是真的。是啊,这确实是好事,可他们却打着这样的旗号在族中各地胡作非为。”
  弄尘即问:“胡作非为?是指什么?”
  缓了一下,少年似想起了沉重的记忆,愁闷道:“长老堂的人认为巫坛里的异物是巫神的肉体,为了集齐远古十巫的转世灵魂唤醒巫神,他们私底下命人在姑射巫族各地肆意屠杀,为的就是找到对的灵魂。这样没有目标的找,就算杀一千个也难找到一个十巫的灵魂。”
  “什么?!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就算你们不想让华舞宫卷入阴谋之中,但是有这么多族人在流血,我和阿姐绝不能袖手旁观。”袭夏拍桌而起,气的咬牙切齿。
  老祖宗忽然凑近了男祝师,“连身处长老堂的血珀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昏黄的光中两颗黑溜溜的眸子反射着比鳞灯更清晰的光,审判的目光似要看穿少年的一切,“你又是谁?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住着两个灵魂?”
  话音刚落,中厅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中惊愕显而易见。就连知晓事情真相的千骸,眼中也是骇怪,而厅中也唯独他只是惊讶于这个孩童的能力。
  从见这个新上任的男祝师起,袭夏、弄尘甚至是云溪,从来就没有停止怀疑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就连血珀都无法理解,为何亲弟弟千觞离奇去世作为哥哥的千骸只是匆匆掩埋,就急着任命其他人为男祝师,而且还尤为器重。
  未坐下的袭夏,目光在老祖宗与男祝师身上交替,“这,这什么意思?两个灵魂?究竟怎么回事?”
  男祝师的将视线缓缓移向身旁的千骸,似乎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意思,千骸嗟叹一声,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伸入了左边的袖笼里似乎在掏着什么。
  片刻,黑色掌心上的一缕晶莹色绚烂的所有人的眼球。一寸后的冰皮里,那株叶绿果黑的药草袭夏在熟悉不过。
  “返生香。”袭夏与老祖宗几乎同时脱口惊呼。
  中厅所有人眼神为之一振,这么一颗普通的草,竟然是令人梦寐以求能起死回生的返生香。
  转瞬,老祖宗质问道:“阿夏,返生香怎么会在他那里?”
  想起那晚,袭夏还恨的牙痒痒的,两颗星眸狠狠瞪着男祝师,“是他从我这里偷走的。”
  千骸将返生香托于掌心,只是聚精会神看着掌中的药草,包裹着草药的冰皮渐渐升腾起一阵烟雾,冰皮逐渐消退没有融化也没有升华,就像是渗透进了手套里流入了肌肤之中。
  “阿夏,这株返生香还给你。”身边的男祝师说着,从千骸手中拿过苍翠的草药递至袭夏眼前。
  接过草药袭夏半晌没有说话,着实猜不透教主与新上任的男祝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男祝师唤她“阿夏”她都没多余的心思去跟他计较。
  男祝师踌躇了片刻,继而道:“我们的想法就如血珀一样,不想华舞宫卷入这场阴谋。所以,哪怕是夺返生香、修炼禁术,只要能保护好你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你们知道我一心想复活千觞,但千觞一旦复活我就会与他并肩作战,到时候阿姐也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你们偷走返生香,使我不敢贸然出手夺药,待阴谋的风云一过,如果你们还活着就双手奉上,如果死了那么我拿回返生香轻而易举。而修炼禁术只是为了你们的战斗能够多几分不至于失败的机会。我说的对吗?”看着返生香片刻,袭夏抬眸相问。
  她离开座位,缓缓绕至千骸与男祝师之间,扭头审视着少年,“可是我与阿姐卷入阴谋中又干你何事?教主担心,好歹我们也曾是青梅竹马,可你呢?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管我叫‘阿夏’,又为何在偷返生香的那晚竟然和我使用同样的招式?还有,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修炼凝魂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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