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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大内改嫁记-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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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要巡到五更二点晨鼓报晓去了,所以武侯们也是需要来点事情打发一下时日的。
  正说笑着调侃着,突然一阵坊门开启的声音传来。坊门落下后,除了房内,长安城的主要几条大道都是安安静静的。因此那声坊门开启的声响格外的清晰,武侯们纷纷转过头去看,只见几人骑马从开启的坊门中冲出。
  武侯们见此情形,刚想上前询问。只见上头坐着的戴幞头面白无须的人说道,“我们是卫王的家人,卫王病重,须得前往太医署请人,耽误了,尔等可赔不起!”
  那人说话嗓子尖细,听着就知道不是正常男人。这一下武侯们都清楚了,这人怕是在卫王那里服侍的宦者。
  武侯们不敢上去拦,上头的阉人一声轻哼带着人一路跑去了。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才有一个武侯道,“嘿!真是神气啊,一只被阉了的老犬奴!”
  “罢了,罢了,这卫王的事,与我们何干,明日自有人报上去,左右和我等也没什么干系!”
  长安城里夜禁严厉,真报上去会不会被那些明府相公们在圣人面前说,那卫王会如何,还真的叫人不好想。
  **
  苏寿善趋步走在宽阔的王府中,虽然萧珩的府邸不比卫王府邸有一个坊那么大,但是真走起来可真要命。
  苏寿善走到萧珩居住的书房门口,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整整衣袂,再三确定自己形容整齐了之后才弯下腰走进去。
  里头帷幄还没有放下来,代表着萧珩还没有就寝。
  萧珩刚刚沐浴完毕,身上只是披着白色的袍子坐在宽大的坐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不知道有多少年月的竹简看着。坐榻旁各有两只胡人骑驼铜灯座,灯座上盛满了灯油。把那张俊逸的脸照得格外通亮。
  “大王。”苏寿善弯下腰。
  “如何了?”萧珩头也不抬,眼睛只是看着手里的那卷竹简问道。
  “听说,二大王府上已经有人前去太医署……”苏寿善说道。
  苏寿善听得上面传来一声嗤笑,“怪了,二兄那里难道没有用的惯的。坊门都落下了,还要去太医署找人?”
  “这个,奴婢也不知。”苏寿善将腰弯的更低。
  萧珩终于放下手里的竹简,“明明毫发无伤,却要去太医署找人来看。”说着他唇边露出一抹笑,看来二兄这会也把这事往太子的头上套。也是,在朝中除了皇太子,还有谁会恨他入骨。
  不过这刺客没抓着,也没办法红唇白齿的说这事是皇太子做的。
  看样子,他这个好二兄是下定决定将这件事情闹大了。
  萧珩一只手撑在身后那弯凭几上,他支着下巴,棕蓝的眼眸里带着稍许孩童似的兴趣。
  这两个兄长,算起来还比不上他在耶耶身边呆的时间长。他看着耶耶虽然常常对二兄加以超出亲王的待遇,但是说真要废黜皇太子,远远还没到这个份上。
  不过……太子是真的被逼急了。想到这里萧珩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越发的愉悦。
  那为大兄是个什么性子,他也看出来了。毕竟是嫡长子,一出生便是什么都有。有阿娘耶耶护着,六岁就封了皇太子,也没有什么庶子和他相争。在阿娘在世的时候,就算德行不太符合耶耶的要求,哪怕是瘸了腿,都有阿娘在旁边劝着。太子之位是固若金汤。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必须的伏低做小,萧珩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位大兄的性子是如何的“光明正大”。
  耶耶对同为嫡子的阿弟频频加恩,太子自然是如坐针毡,萧珩想着,按照太子越来越暴躁不着调的作风,说不定他会想着学前朝的那位炀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明日早些做准备,坊门开启立即到二兄那里去。”萧珩说道。
  “唯唯。”苏寿善躬身应道。
  初夏夜里结束的早些,萧珩居住的坊离宫城比较近。当承天门的报晓晨鼓一响,萧珩这边的坊门也在水纹似传开的鼓声中打开,萧珩的车早就在坊门那里停着,等到坊门一开,立即急急朝卫王府邸驰去。
  到了卫王府邸,是卫王妃接待萧珩,萧珩隔着帘子和卫王妃问了一下卫王如今如何之后,便立即前往卫王的寝室。
  萧珩抬足步入寝室,闻到的就是一股浓厚的药味。
  装的还挺像。
  萧珩绕过门口的屏风,两旁的侍女见到他来,纷纷将垂下的帷幄拉起。榻上的卫王身体庞大,白花花的看着就叫人蹙眉,萧璜发丝有几分的散乱,那些散落下来的发丝挂在脸旁边,看着有几分的痴肥。
  “寄奴……”萧璜在三个侍女的搀扶下从榻上起身,有气无力的对萧珩说道。
  “二兄。”萧珩从进入卫王府邸开始,面上的关心和担忧就从来没有减过一分,他立即坐在萧璜的身边,亲自去扶他。
  “昨日听闻有宵小之徒冒犯二兄,不得已今日才来看望二兄。”说着萧珩眼眶湿润了,“二兄德行何人不知,为何会有这等事发生在阿兄的身上!”
  萧璜拍拍萧珩的手臂,“这世间许多事都是无法预料的呢。”他抬起头眼睛看着那边堆积起来的书卷还有竹简。
  “我平日一心著书,也不知道得罪了何人啊。”
  萧珩垂下头去,面上带着些许的悲愤。
  两兄弟正说着,外面家丞小跑进来禀告,“大王,圣人驾临。”
  萧璜一听,立刻要挣扎着起身。萧珩帮忙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侍女们围上来替萧璜穿戴,还未穿戴好,皇帝已经走了进来。
  萧珩退避到一边,“耶耶。”
  皇帝见着萧珩,面上的表情缓和稍许,萧璜立即就跪了下去,“阿爷!”
  “快到榻上躺着去!”皇帝说道。
  几个侍女扶着萧璜到榻上去。
  皇帝见着一向喜爱的二儿子这样,脸上绷紧,他看向身后带来的尚药局奉御,“快给大王诊治!”
  奉御应道“唯唯。”上前为萧璜诊治。
  “寄奴,你来。”皇帝拉着萧珩走出寝室之外。寝室内的药味太过浓厚,光是闻着就叫人头脑发晕。
  萧珩跟着皇帝一路出了寝室,过了一会,奉御出来了。
  “二郎如何?”皇帝问道。
  “二大王并无大碍。”奉御背上都起了一层汗,将里头的夹衣都给打湿了。“只是受了些许的惊吓,需要静养。”
  皇帝当年也是铁马金戈的打天下,儿子有伤没伤他自然明眼看得出来。奉御的这句话,也只是让他安心罢了。
  “嗯。”皇帝应了一下。
  萧珩望见皇帝面上浮现的疲惫,他上前去扶住父亲的手臂,“耶耶。”
  皇帝瞧着萧珩,嘴角露出些笑来,“听说这天才刚亮,你就来了?”
  萧珩垂下头,“儿应该早来的。”
  “有这份心,很好了。”皇帝说道。
  **
  东宫里,萧琬手里拿着一把矢对着不远处的铜壶投,失手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其实不是萧琬头一次做,以前东宫有教他读书的师傅太过唠叨,听得他不耐烦,他就派人去埋伏在人家回去的路上,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没事,那只肥猪没死也没关系。只要他把最大的不定因素,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给抹杀了。那个位置自然是自己的。
  鹿死谁手,等着瞧吧。
  今日赵王妃回清河长公主府,母女俩一到内室,崔宏德便扑到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阿娘,阿舅给六郎送了两个宫人!”崔宏德闻着母亲身上常常闻着的熏香问道,这几月来积压的情绪全都发了出来。
  萧珩这边碰都没碰过她,那边阿舅就送了两个娇俏的小宫人过来。那两个小宫人被送进来开始,就被她发配到下面做浣衣妇,想近萧珩的身?想都别想!
  “莫哭莫哭,”清河长公主将怀里的大宝贝哄了又哄拍了又拍,“两个宫人而已,算的了什么?宫里出来的,到了你的跟前,那就是贱婢,怎样整治,还不是你这个王妃的事情?”主母处置家中奴婢妾侍是理所当然的。任凭谁都不能说主母责罚奴婢是不对。
  “我看你阿舅送宫人过来,也不是叫你难堪。”清河长公主还是乐意将兄长往好的地方想,“你嫁给六郎也有几月了,没有消息,圣人等着抱孙子呢。”
  说到这里,崔宏德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满的从心底里溢了出来。
  “阿娘!萧六他对不起我!”
  “怎了?六郎在外头养了哪个贱妇么?”清河长公主赶紧问道。
  “他、他就没挨过我的边……”崔宏德哭哭啼啼说道,“我一个人哪里来的本事诞下子嗣!”
  “什么?!”清河长公主立刻就跳了起来,她来回在室中走动。过了一会她对崔宏德说道,“二娘你做了什么,让六郎不高兴了吗?”
  崔宏德面上越加不忿,“儿能做什么,不过是问他是不是和哪个贱妇相会。”
  “你……”长公主露了个音,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女儿也没做错。“他总不会一辈子不碰你,他不到你这里来,你就去他那里去。”长公主说道。
  “世子要是嫡长子呢,六郎怎么样都不会一直如此。”长公主也没办法去逼侄子和女儿敦伦,哪里有长辈一双眼睛老是盯着小辈的房内事的?
  “他有宠爱的婢妾么?”长公主问。
  “无。”崔宏德颇有些丧气的说道。
  “那你还可以多加把力。”长公主道,“这些个男子可做不到夜夜独寝。”
  “儿怎能做这些……”崔宏德红着脸说道。
  “世家的那套,二娘可不要全信。”清河长公主笑了笑,“你走过去了,六郎也不好意思一直叫你单着不是?反正退一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崔宏德愣住。
  这句话一直到夜幕降临,她都在咀嚼这句话。她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萧珩书房庭前。里头的灯火点的十足,她的手心里湿了一层,她再想往前走,但是脚却有些抬不起来。
  她是正妻,为什么叫她去退?明明就是他做的不好。
  “回去。”崔宏德转身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主要工作干完了,貌似可以写新坑了嗷呜

  ☆、败露

  卫王遇刺,皇帝连连来卫王府邸中探望,太医署中的奉御也奉命为卫王医治。萧珩身为同母所出的弟弟,自然也不会让父亲一个人去看二兄,常常去探望二兄,陪着父亲在兄长的病榻前说话。
  外头的侍女将熬好的药汁端进来,卫王并没有受伤,但是奉御也不敢和皇帝说卫王什么事都没有,只好开了些安神的饮子汤药。当着父亲的面,卫王是捏着鼻子都要把那些难喝的汤药给灌下去,安神饮子喝了之后都渴睡,萧璜喝了那么一碗药汤,没过多久便昏昏入睡。这十几日下来,别人生病是清减消瘦,倒是萧璜还比过去胖上几分,摊在榻上看着颇有几分滑稽。
  “耶耶。”萧珩见着萧璜一副又睡过去的模样,他扶起父亲向外头走去。
  父亲对儿子关心那是父子亲情,伦常里也没有父亲一定要照顾儿子的义务,萧珩扶着皇帝走到堂上去。
  大堂是几层阁楼的样式,上面的楼建的比较空,没有筑起墙壁,四周挂着竹帘。在夏季是最好看风景的了。
  萧珩扶着皇帝走了一圈,正打算和父亲上去休息一会时。张淮急急趋步的行来,“大家,段相公求见。”
  “三郎?”皇帝奇怪道。
  段晟疾步行来,见到皇帝先是一拜然后起身道,“圣人,齐王起兵了!”
  齐王是皇帝排行第五的庶子,皇帝对嫡子十分宠爱,但是对庶子颇为严苛,十岁左右之国的不在少数。
  皇帝听见齐王起兵,眉头立即蹙起,他眼眸微微眯起“五郎起兵了?”
  “是,而且……”段晟也是眉头紧锁,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似有犹豫。
  “说,这庶孽还做了什么事?!”皇帝喝道。亲王无故起兵,皇帝并没有老眼昏花,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
  “圣人可还记得刑部尚书刘胜德?”段晟问道。
  “记得,是朕派他前去齐州查查这孽子是不是真的整日在封地与小人妇人狎戏。”皇帝看向段晟,“他……出事了?”
  “刘公查明之后,想让齐王立即前往长安,但是……齐王派出二十骑伏杀了他,而且……”
  “而且什么?”皇帝的眉头已经深深的锁了起来,窄袖中的手攥紧。萧珩察觉到皇帝强行压制的怒气,上前一步扶住他。
  “齐王将刘公的遗体给……支解了……”段晟这句说的颇有几分艰难,连具全尸都没有,可见齐王对这个刑部尚书痛恨入骨,而刘胜德是皇帝所派,齐王如此行径,可见他对皇父权威的藐视和痛恨。
  “畜生!”皇帝暴怒,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
  “耶耶!”萧珩赶紧扶住他。手在皇帝胸口不停的抚着,好替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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