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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监狱-我的大学-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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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挣扎着站起来,跑到路旁边抱住一颗树喘气。几人并没有立即围上来。(后来得知他们发现有个同伴倒地了,只是还没发现他死了)。
    但是,很快有三四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穿着武警上衣的小个子喝道:“走!跟我们走一趟!到外面派出所走一趟!”
    直觉告诉我,这个小个子不是派出所的。我怕跟他们去到哪儿再挨打,就死活抱着树不肯松手。(后来得知,小个子穿的武警上衣是借来以掩饰身份的)。
    (后来从案卷中得知,是死者在路中间绊了我一下。但案卷中称死者身高一米七六,绝对不是绊我的那个小个子。我坚信是活着的把罪责都推到了死者头上。)
    小个子见拉不动我,就来掰我的手,一边还连踢带打。我的手松开了,露出了水果刀的刀柄。当时我也奇怪前面的小刀刃去哪儿了。
    我痛苦地蹲了下来。
    杨梅跑过来。柔弱的她一反常态高声抗议:“你们要干什么!别打他了!”
    “滚你妈的个逼!”一人粗暴地一掌把她推开。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别打她!”我愤怒地站起来。
    但回答我的又是几拳几脚。我又痛苦地蹲在地上。
    这时,几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我讲完了。”我说。
    “还有呢!”胖检面如止水。
    
    我被杨梅搀回宿舍。同学、好友、老乡们闻讯赶来。我躺在床上浑身疼痛,越想越气。我在学校里没惹谁啊!哦对了!几天前我和童剑吵过架,但吵几句就值得叫人来打我?不至于呀!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怒火中烧的我从铺下摸出一把小斧头(案发前半个月逛街时买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很精致,当然也能砍死人)。我来到童剑的宿舍,推开门,但他不在。我又回到宿舍躺到了床上。
    同学们把我的手套、书本、眼镜、收音机等全捡回来了。
    这时郭老师也来了。她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咱先到派出所报个案,再到医院看看?”
    于是,我们一行人来到学院派出所。值班的警察接待了我们。他问我有没有伤着我。我想了想,自己确实动了刀子,但确实不知有没有伤着人。警察让我回去写个材料明天送到派出所。
    我们回到宿舍,满身疼痛的我又躺到了床上。
    当我满身疼痛躺在宿舍床上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后面跟着的是家力.年轻人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着我:"起来!跟我们走!你把人家捅死了!"我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诧异地问:"捅死了?"不会吧!我根本就没有捅住人的感觉,但我还是站起来,跟着他们往外走.正围在我旁边的同学们愣住了,交头接耳,不知如何是好.(这就是本文开头的一幕)
    
    胖检又问了问我具体细节,如我到底知不知道是怎么捅死的人等,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动静结束了。
    我又被老于带回五院。
    进了号子,我又开始坐下来拆棉纱。
    下一步,就该是等着法院的来给我下起诉书了。
    动静,你来吧!
                                                                   
  二 十 五     后 来 我 才 知 道……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伯父是通太市公安局局长(?或是副局长?或是书记?反正就这个级别的)。通太市做为本省的能源大市,开发较早,为全省乃至全国的煤炭生产做出了卓越贡献。于是通太的官容易出政绩也容易被提拨,于是省里的现任及前任省委书记都是从通太起来的,于是省里重要岗位上的领导都是通太那一片的人,于是公检法司的一把手也基本上是通太人,于是死者的伯父作为通太市公安局领导在省城是很有影响力的。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伯父叔父家全是女孩子,他自己也是独生子,也就是说这一大家就靠这一根独苗传宗接代。独苗没了理所当然所有的愤怒只能冲着凶手我来发泄。再加上活着的那几个一致强调我是多么可恶而他们自己是多么热心地去帮助朋友。结果只能是火上浇油。死者家属强烈要求血债血偿,一定要我抵命。
    后来我才知道,我和童剑吵过架后,他于案发当天下午,和死者等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时,说起了我的狂妄和抢风头(在本市的学校里通太籍学生由于人多势众总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哪能轮得着其他地区的人出风头连省城本地学生都要让三分的!但生性原本活泼爱运动善交际的我无意之中抢了他们的风头也招来了忌恨),觥筹交错间,死者说我竟然敢和他的女朋友跳舞!(冤枉!学院里为新生举办的交谊舞培训班上,我们新生害羞,分男女站开,老师鼓励我们男女搭配时我第一个走过去找了个女老乡跳,我怎会知道是在以后的哪一次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学跳舞呀?天哪!随便找个女的学学三步四步就能说明我有不轨企图吗!你要不满意我和你女朋友跳那你早说呀!我哪怕去和老母猪跳也不和你女朋友跳呀!)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人聊着聊着,借着酒兴就觉得很有必要教训教训我。于是,打电话叫来外校两人(怕我认出来),也就是最初拦住我打掉我眼镜的二人。“商量好后,上宿舍找白,白不在,便决定在其回宿舍的路上拦住白打白。”(以上为起诉书中认定的事实的原话。)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打完我后,发现同伴中有一个倒地,又打了我一阵后,才抬着同伴往外走。学院外是三路电车的总站,他们好象在半路上发现情况不对、同伴不行了,慌了手脚。反正不知怎么耽误了近一个小时。等到了离学院最近的医院——武警医院后,医生一看,说,送太平间吧。
    后来我才知道,93年上半年时时任省委书记和另一个省级领导都做出批示:“严惩凶手!”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父母为替儿报仇,每天住在本市,四处奔波,住的是十元钱一晚的简陋旅馆,吃的也很不好。(我对捅死人丝毫不感到后悔,但为二老的奔波操劳而内疚。)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的父母每年都要到学院餐厅前的空地上他儿子死的地方烧些纸。死者的母亲在几年后疯了(再次深深内疚!但是,我的母亲因我而病情加重过早离世,可曾有人为我内疚!)。
    后来我才知道,我小时候为了上学父母曾把我的年龄改大一岁,不过后来又纠正了,但死者父母也知道未成年犯不可以判死刑,便几次去到我家乡,调查我的真实年龄(我个子高大,脸黑眼小,加上在号子里住得满脸菜色,很显老相,在法庭上不少人也怀疑我在案发时是否真的未成年。但事实毕竟是事实)想找到我做案时已满十八周岁的证据。
    后来我才知道,死者家属动用关系,在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在黄河电视台的观众来信栏目中发表“一个母亲的心声”,抨击法院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严惩我——不死也应该最少判个无期。在媒介上发表类似的文章是需要特批的。我后来在南看遇见了省司法厅宣教处的胡干事,他因经济问题而来到了我们身边。他见了我惊讶地说:“我知道你知道你!前两天死者父亲还拿着省里领导的批条去找我们,要求我们给他录节目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案子的审判基本上是法律与权力的斗争。凡是直接办案人员如提审我的检察员和审判我的审判长审判员等,都是倾向于我的。最初他们估计这防卫过当顶多判个缓刑,我还能出去回学院读书。但中国的司法制度是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检察院起诉科说了不算因为还有个检察长担任主任的检察委员会可以改变案件的定性由防卫过当改为故意伤害;直接开庭审判我的审判长说了不算因为还有个以法院院长担任主任的审判委员会可以改变合议庭的判决。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看守所住了三年三个月,我父亲从家乡往省城跑了五十多趟!每一趟都是千里迢迢啊!他不求法院能从轻发落他的儿子,他只希望能依法审判公正审判!但是他的希望破灭了。我由南看转到上马街,案子也由南城区转到中院(怕城区没资格判重了)。起诉书的定性也由防卫过当变为故意伤害。一审判了我十年!上诉至高院后,维持原判!认命吧!无奈的父亲鼓励我在劳改队里多学习:“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炼达皆文章。”父亲送给我这两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该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对社会不满,我就越发变得暴戾、偏激、极端……

            二 十 六       小    孙
  
    在三院时我只洗了半个月的马桶,但到了五院就没那么好运了,我足足洗了一个半月的马桶。
    公检法司抓人判人都是有季节性的。每年临近五一、十一、元旦、春节等重大节日时,为保障社会的安定团结,公安局要抓一批人,检察院要批捕一批人,法院要判一批枪毙一批人,同样,看守所也要迎来一批人。除此之外,零星的“春季严条”、“夏季严打”、“秋季严打”、“冬季严打”等专项行动等也能为看守所补充点新鲜血液。古人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铁打的大狱流水的犯人,不假啊!孔子看着奔腾的河水说“逝者如斯夫”,我看着一批批的犯人来了判了又走了也禁不住大发感慨:“逝者如斯夫!”
    春节之后,零星送来两、三个新犯人都被分到别的号子。每天早上洗着马桶擦着地的我看着那些板油们一个个有了接班人真是望眼欲穿!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月上旬某日,我终于等来了小孙!
    下午,我们都在号子里拆棉纱。天气暖和了,晴朗的天能带给人们好心情。
    拆棉纱给南看带来收入也给我们带来实惠,一个月来我们已经吃了两次肉菜了!虽然还是一瓢菜汤里飘着两三片小肉,但这已足够让我们心情欢悦了!我品尝着香喷喷的小肉片想起了小时候唱的小蜜蜂采蜜忙只有劳动最光荣,想起了大胡子马克思说劳动是人类生存的第一需要。
    五院有个号子,住着几个全是关系户,俗称“服务号”,有四蛤蟆、赖赖等四五个人,俗称“跑号的”——意为可以在各号中来回走动。他们不象我们只能闷在号子里;他们能把每次肉菜里的大肉块们先捞光只让我们吃些小肉片;他们全睡在坑上地方还很宽敞而不象其他号子里人太多需要打地铺。
    此时,随着拆棉纱的任务的逐渐加重,四蛤蟆要求服务号里的跑号的全下到各号里帮着拆棉纱。没人敢违抗。到我们号帮忙的是赖赖。赖赖和保全是同案,家也在南看附近。保全有病,他家里就让赖赖家里转告赖赖在里面招呼着点保全。每次保全抽起来赖赖得知后总是窜进来掰腿掐人中。所以,赖赖理所当然地来帮我们号拆棉纱。
    下午,我们都在号子里拆棉纱。
    天气已暖和开来。各号的号门允许被打开透透气。今天天气晴朗,而且分下来的全是大布块。转圈挑出毛头后,“刷拉拉”地就被拽完了。所以,虽然每个号被分了二十多斤的原料,但都已快被拆完了。赖赖也在我们号帮忙,他正和保全闲聊着家里的一些事情。
    这时,四蛤蟆叫赖赖出来接新人。全院的人犯们全涌到号门上、窗户上看看来的是谁。这人,便是小孙。搜身、登记后,四蛤蟆把小孙分到了我们号。
    我们的棉纱也拆完了。各号都在打水洗涮。小孙贴着墙站在窗边,惊恐地看着面前人来人往全是光头在晃。我想起了入监之初的自己,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更令我高兴的是终于来了一个新人,既能接我的班洗马桶擦地,还说不定能让我过过手瘾尝尝给人服水土的滋味呢!
    晚饭过后,封了号门,程序开始了。

    五院四号的等级不森严,老赵也有意拆保全的台,所以没有人向新人问话,保全只有自己动口动手。
    “哪儿的!”
    “东化坊。”
    “在社会上是个做甚的!”保全在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大混混。
    “没事儿干,瞎混了。”小孙的回答不急不躁,给人的第一印象仿佛是个混混。
    “那你靠甚吃饭了!哪来的钱!”
    “给朋友一个饭店帮帮忙。”
    “饭店?哪个饭店?”本市有名的几个大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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