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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繁锦劫-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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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一年半之后我会真的不想离开,如果熬得过这几年,也许我能真的忘了苏陌给我的伤害。障难重重也好,就凭他能记得我说过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要试。

    满目琳琅尽是蝶心兰的初蕊,层层弥漫犹如紫色雾气。四月春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我侧头看过去,他的青丝轻轻飞舞起来,眯了眼也回头看我,闲散地勾着唇角:“还想要什么?”

    我摇摇头把他的脖子勾下来,心里虽然觉得还少了什么,却依然用额头抵着他的,半晌才轻轻地开口:“您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啊。”怎么说也二十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他努努嘴回抱住我:“我就说过,这天底下除了我,谁也不愿意对你这么好了。会有我留不住的东西?笑话。”我心里头一颤,那样得意的语气好像在说——这天底下哪还会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刚想反驳,忍一忍还是作罢了。我不能再这么受不了委屈了,起码要相信他。若连我都不相信他,我做的努力又有谁能看得到,我下的尝试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我早已没了那个心力去猜忌些什么了。

    过了七月伏天就是皇帝老儿五十岁的生辰。这些天宇文忧为了礼物的事没少费心。昨夜折腾得太晚,我腰酸腿疼赖在榻上爬不起来。他就坐在桌边,烛火淡漠的红影里揉乱了头发:“真是……破老头过个生辰这么麻烦。”这都是你不知道节制的报应,老天有眼啊。

    我瞥他一眼不阴不阳地说:“有你这么说自己老子的么,还是皇上老子。”他停下揉头发的手:“你也别说风凉话,赶快帮我想想送点什么,要么这些日子可都白忙了。”我不理他嘲笑我自己的:“您也有怕的时候。”

    他站起身坐上床来,一手撑过来讨好地笑:“是我不对,昨夜没顾着你点。”何止一点?他哪一次是顾着我的?反正我是没见着过。

    “不过你真得帮我想想,天这么热脑子也糊涂。我知道你脑子灵光,就忍心看着我这么下去?”他好像真的挺急,额头上满满的全是细汗。

    “现在想起来说好话了,昨儿不是怎么求您都听不见么?”

    “你也知道,这天儿这么热……”他弯腰凑近过来,还是陪着笑。我一只手就抵住了他的脸,禁止他更靠近:“别找借口,这茬儿和天气没丁点的关系。”

    他没了辙,一翻身骑了上来,咬起牙横眉竖目:“不说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挡开他不安分的手:“天天天天的您也不嫌腻的慌。得,我就给您提个建议吧……”话说到这儿我故意卖个关子,轻咳一声把手摊开来:“水。”

    他几乎碾碎了一颗牙,坐在我身上眯了眼睛瞪我,我一抬腿踢他下去:“这姿势不好,怪累人的。想玩,哪天咱们试个新花样。今天不行,腰给弄折了。”他噎住,没了话说,乖乖倒了茶水过来,边递给我边狠狠剜我:“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瞧我怎么折腾你。”

    我微微一笑慢吞吞慢吞吞地啜完一小杯水,在他濒临暴走之前缓缓说出早就想好的主意——“一袭长绢,用丹青描上宇文氏族所占的全部版图。”是皇上没有不喜欢自己疆域的,皇帝有皇帝的虚荣,皇帝有皇帝的野心。

    他眼睛蓦地一亮:“对呀。这个办法好,还是你有主意。”说着眉开眼笑地趴过来亲我,我故技重施一只手挡开他的脸:“刚才一套现在一套的,去洗洗就回来睡吧,一点事弄得满身满头都是汗。”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我老觉得自己是个老妈子,是我错觉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青春阳光一枚好少年啊。……好吧,身体上。

    他起身之前说了一句话,我差点把含在口中的水全数喷出去:“对了,父皇指名要我带你过去,就趁这个机会,说不准还能让他喜欢你。”这,这不是吧,我才安定了多少日子?半年而已就又要进宫了,为什么大家伙没事都对我这么感兴趣啊。

    他出去叫水,我留在屋里郁结。我在想,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在大起大落中度过的吧。
二十七 虐心
    流火似的天气,连夜里都似乎烧红了。这样热到爆的天,哪还有心思欣赏什么贺寿盛况。

    偏偏事实不遂人愿。这样的大场面由不得我不去注意,横竖那也是个皇上。酒宴设在月夜花园里,气氛随意也容易活跃。我偷眼瞥过去,端端正正在堂下坐了一溜儿的皇子重臣,除了没成亲的,个个挽携美眷。而我又算什么?想着就浑身不自在。

    我决定行礼敬酒一毕就尿遁了它,虽然坐的地方不起眼,依然有人看着我交头接耳,眼神鄙夷。

    皇帝老儿姗姗来迟,尾随宫女太监一串。踱着踱着就不慌不忙地过来了,凝神看过去,只捕捉到了满眼的金光灿灿,身边的人纷纷离座下跪,我也赶紧跑出去跪下。

    一个掷地有声的音色响起来,不大,但是威严十分:“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此话一出,只听下面万岁千福的高呼一片,好一阵子才又依次站起身来,说是不拘礼,我腿都跪麻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皇上精光矍铄的眼,想来他也五十岁了,面子上却一点儿也不显老,头发有些斑白却依然英气十足,绑在发间的金龙纹绡卷垂下来,华贵不失稳重。

    他环顾了一圈,唇角微扬:“朕今日高兴,别的也不多说。众位该上什么节目就依次上来,敬敬酒,说说话,既是来贺寿,就放宽心一点。”又是客套话,所有人都默默垂首站着没反应,直到他又摔下来一句:“不明白朕的意思?”底下才依稀嘤嘤嗡嗡起来,碍着他的面子,大家都抓紧时间说话聊天。

    谈论声越来越大间有人轮番往上走,给皇帝敬酒贺寿。看这气氛热闹的,虽然是皇帝“要求”的热闹。

    我压低了声音对宇文忧道:“这真不是我该来的场合。”他嘴角微微一撇没有说话,半晌才回道:“我本也不想带你来的,可是父皇他……”话还没说完,就轮到了我们,我边在心里背了几遍准备好的祝酒词边拿了琉璃盏往高走,旺财带着我,底下人看着我。

    刚刚不都还吃着喝着谈的挺高兴么?大家伙聊呀。别管我呀。看着我干什么?

    底下一片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方小小的尊贵台面前,宇文忧躬身恭谨地上前,还没等说话,皇上就看也不看他地开了口——

    “忧儿,你跟朕说的人呢。”

    我手一抖,一盏清酒洒出大半,刚走前两步就听皇上又冲下面说了句:“众位都看着这里做什么,朕的三儿子来敬酒,就值得这么稀奇?”话音刚落,底下又赶紧嘤嘤嗡嗡起来,大家一边讨论着今儿天气不错没有打雷啊边偷眼好奇地瞥这边。能不好奇么,以往只是听说,这次光明正大带过来了,还以这个身份上去敬酒,谁不喜欢看戏。

    我头埋进臂弯里,恭恭敬敬地把酒杯往前一伸:“皇上您……您福星高照,龙体康乐,如意吉祥,寿比南山。”其实应该还有一个四字的词的,可惜太拗口,我死活想不起来了。

    我眼瞅着他手上的酒杯,他只轻轻转着,却没有喝,目光犀利地落在我身上,我低头等着。他淡然看着。

    宇文忧忍不住上前插话:“父皇……”皇帝手一扬,不让他说,许久才答非所问地来一句:“听说……你身子骨很弱啊。”

    我差点把剩下那半杯酒也泼出去,慌慌张张地回答他:“回皇上,戚太医调理过,现下好的多了。”看得出宇文忧也很疑惑,斜着眼角不住地看我。

    他似乎微微笑了一笑:“是么。忧儿为了你没少费心哪。”顿了顿,话题忽变:“朕的生辰,你们给准备了什么啊。”

    宇文忧挥手,一个内侍蹬蹬蹬跑上前来,把绘好的图拿了上来。这图上依了我的主意,先画了大体的轮廓,然后东南西北各绘上最为繁华城市的特色,果然皇上看得稀奇,连酒也顾不上了,轻“嗯”了一声笑着抬头看宇文忧:“你的心思倒是巧妙。”

    宇文忧拱手道:“父皇,这幅图其实是……”他话还没说完,我赶紧在底下踩他一脚。靠,这是给你挣面子呢,别把实话说出来。他一僵,吃痛地改口:“是……儿臣巡扬州时想出的点子。”

    皇上淡淡看他一眼,又看我一眼,目光敏锐而深邃。

    “忧儿,莫公子的身子要好好照顾着,他是效忠先帝的重臣遗孤,如今虽身份不同,也千万不能怠慢了。”他笑一笑道:“朕老了,如今最看重的是身子,而不是其他。至于江山,就指望你们的出息了。”

    说罢,他挥手准我们下去,下了几节台阶我再回头,他唇角仍有意味不明的笑意,眼里光彩盛放。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心里头压抑,找个借口出去乘凉,宇文忧也看出我不想应付这些,就叫我结束了在慧妃宫前的长廊等他。

    “不老实呆着,惹了麻烦回去得补偿。”他四下看一圈,趁人不注意一口亲上来,这人。

    “您好大的兴致,也不会腻?”我鄙夷地看他,嘴角却禁不住地出了笑的模样。但听他在耳边轻轻地一句:“知恩还要图报呢,你说我图你什么?”回头一瞧,那双凤眼里全是促狭的笑,分明就是勾引。

    我脸上情不自禁就是一烧:“少拿漂亮话哄我,我先走了。”说罢顺手抄一壶酒,藏在阴影里就往外跑去。

    边仰脖子倒酒喝边摇摇晃晃地走,待走到廊后小庭院时,我看到宇文谦的背影,正在我的对面。

    出其不意,他便转过身来,这一下对了个刚刚好,我半年没见他了,似乎他又成熟了些许,微微眯着眼睛紧抿着秀致的唇,抿成薄薄凛冽的一线,带着一种看到不可思议的什么般的表情,转身就朝我走过来。

    “夏生?”我听见他不确定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逃。不能跟他说话,不能跟他接触,打死我都玩不过他,又怎么能再招惹?可脚步刚移动了一下,便被他一手牢牢地抓住了。淡淡的酒香飘了过来,原来他也喝了酒。

    我尴尬地抽回手来,闹了个大僵局:“您……您怎么没在宴席上?”他笑了,还是那么温润:“我不习惯那种地方。父皇也特许了我不必过去。”

    我“哦”了一声绕开他准备告退,他一把拉住我:“别跑,好不容易才看见了你,得把东西还你。”还我东西?他欠了我什么吗。

    我不解地看他,他轻轻伸手摸索,拿出一块半掌大的玉来:“那天三哥带了你走,你把这个丢在了宫里。”

    我看着那块玉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见到他时它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不凡,进宫时它救过我免于跪罚,结果最后还是丢了它,彻彻底底,大概已有半年没想起来了。

    我摇摇头把它塞回去:“我不能收,本来就是您的东西。”他固执地盯着我的眼:“这是我第一次赠人随身的东西,你丢了一次已是大不敬,还敢拒绝?”

    我又沉默了,月光拖拖沓沓地挂在枝子上,有些不干练。气氛僵持了半晌,我指着腰间道:“三爷已经赠了小人玉佩,这儿是再也挂不下了。”他似乎是借着醉意笑出了声来:“挂不下?说来听听,他是怎么把你调教得这么驯服?”

    我心生疲倦,也有些愤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他不似您,他从没骗过我。”他笑得更大声,空旷的庭院里听着有些凄惶:“我骗过你,他没骗过你?哈哈,这话倒真是好笑。”好笑什么,我疑惑地看他。

    他继续笑得接不上气:“从小他就爱和我比着,干什么都要比个高下。父皇器重我,他就要下趟扬州,半年前我问他讨你,你进宫前又讨了一次,结果最后一次你猜他说了什么?”

    眼前的薄唇在一张一合,火辣辣的空气流动,根本称不上风,我耳朵一阵嗡鸣,好似六岁那年一声雷震,自此听力丧失,一天之后才慢慢恢复。但他那句话一直在耳朵边上响着,久久不去。

    ——“他问我,你就那么喜欢这个男宠?我答他一个是字,他便说:‘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要的东西,哪样我要不了。就算是人心,我也偏不信这个邪’。”他微微笑着,说的残酷而清晰。

    已经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你要的东西,哪样我要不了。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了,也许是个筹码,也许是个工具。总之是被耍了个团团转转,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装的,全部都是虚荣和好胜在作祟。而我本身,没有一丁点的价值。

    我也笑出声来,越笑越是大声,方才喝了太多的酒,我已经醉了。醉眼里看着宇文谦秀美的脸,弯弯如月的眉眼模模糊糊漾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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