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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节

惊雷逐鹿-第4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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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可能快的了结此事。

沉吟半响,雷瑾呵呵一笑,“这事要摆平。 你们还得多请两个人。 一个是审理院都判官杨大人,一个是堪舆署提领司马大人。 你去。 把相关衙门的代表都召集到行馆来,就说本侯请他们喝酒。 多大个事啊?各让一步,互相妥协妥协就齐了。 实在不好分的那点子金子银子,不如——就让给我们几个和事佬接手好了,算大家伙凑分子,吃上一顿,这酒肉到了肚子里,就都不会为难了。 晏大人,意下如何呀?”

对雷瑾的打趣,晏均只好苦笑,不过大家吃喝一顿,打个牙祭,混点交情,这也是了结这一桩事情的法子。

当下,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动辄牵涉到几万两银子上下的事情,也就平虏侯雷瑾才有这么大面子可以一句话搞掂吧。

接着,晏均循例禀报各处府县的动静,大事小情,农牧工商,巨细靡遗,多有涉及,重点则落在塞外草原新近占领的草原牧场。

对各处牧场、城池的权利分配;

土地分割、测绘画图和区界立碑;

土地清册、地权登记、记名红利、契约税、官凭登记地注记造册;

各种各样公私契约地签署;

各种条款的签订,白纸黑字,歃血盟誓以及契约文字地考订,字斟句酌;

彼此的权力、义务、责任、职掌划分,各种奖赏、惩罚条款;

独孤岳领衔的办事衙门的办事流程;

内务安全署派驻官署的公事,铁血、巡捕、锄奸三大营各自人员的委派、就任;

锄奸营与秘谍部的事务交接;

对降顺西北幕府的鞑靼部族首领们的监视;

对降顺西北的鞑靼人进行渗透,收买、安插眼线;

对各大商社、牧场的动静举措进行监视;

监视守备军团的筹组,监视乡兵、民壮、勇卒的筹组;

对人口贩子贩卖奴隶的活动进行监视,收买内线……

这一说起来,也费了一个多时辰。

——

注一:民力即经济能力,古时靠手工劳作,风调雨顺之年可以依靠多数青壮男丁耕作,维持供应。 若遇天灾兵乱,则饥馑立至。 说到底,国家暴力是由经济力量决定的。

在靠天吃饭的农耕社会,不事生产的官吏、军队,若是在总体人口中所占份额太多,比如百分之三,再加上保障他们的那些不事生产的役夫,这三者加起来便会超过社会负担能力,有引发社会动乱的危险;若是官吏和军队总数,超过百分之十,徭役必然繁重,则男不得耕,女不能织,农事荒废,则很可能国家破产乃至崩溃。

国家所能够动员的人力、物力、财力,总是有条件、有限度的。 战国时代那种全民皆兵,高得离谱的动员率,以及战国各国平民对国家动员的高耐受性,都是空前绝后的,在中国秦朝以后,便永久性的不可再现。 即使外敌入侵,也不可能达到。

——

第三章 仙霞关与福州城(一)

甘露元年十二月,刘六、齐彦名等人率领的白衣军攻克福州,此战双方死伤甚众,消息传播开去,天下为之震动,以至西北边陲的塞外秋猎和极具震撼性的频传捷报,都被人们所忽略。

当然,西北幕府对塞外秋猎战果也采取极为低调的处理态度,任何官样文章都含糊其辞,没有任何的渲扬,甚至也未向朝廷报捷,根本就是闷声发财的架势。

自然,这正合了雷瑾之意。

福州一役之后,亲历过福州战事的士绅官民,溃城而走,各寻去路,星散四方,八闽战事的因果始末才逐渐为天下人所知,但许多阴谋,许多计算,许多因果,许多纵横捭阖,许多雄心壮志,也都随着福州战事的终结而被有意无意的掩盖起来,永远不会被人知晓。

事情还得回溯到数月之前。

自七八月间入浙以后,白衣军转战浙江,横扫浙西,挥戈浙东,更一举攻破绍兴府,震动东南。

随后,在官军和乡兵的围追堵截之下,不得已向南突进,纵横摧破,杀开血路,甩开堵截的官军,大步向南疾进。

甘露元年十月,白衣军填山实谷,在闽浙丛山中开路而进,中途成功伏击了尾追的官军,便转入仙霞古道,以轻兵猝袭的方式,依靠里应外合,破仙霞关而入,主力盘踞于廿八都暂时休整。 南瞰福建,随时可能冲出群山,肆虐福建,一时间,整个福建风声鹤唳,惶惶不安。

仙霞岭上仙霞关,地处浙闽要冲。 据险扼要,险甲东南。 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仙霞古道已经是通往福建沿海的唯一陆地驿道,在崇山峻岭中蜿蜒数百里,林木森森、篁竹蔽天,古道苍凉,道道险关,其中廿八都又是仙霞道上商贸集散、军事戍守地重地,处在浙、闽、赣三省交界的仙霞山深处。 素称“东南锁钥,八闽咽喉”,高山深谷,地势险要,四方关隘拱列,易守难攻。

这样一处险要,却被刘六、齐彦名等率军轻易攻陷,福建。 乃至省城福州该怎么办?

仙霞关陷落的消息迅速传开,八闽大地顿时处于崩溃边缘!

绍兴陷落、官军中伏、流寇南来,闽中士绅黎民已经深为震撼。

然则,浙江等地官军、乡兵毕竟已经在围追堵截,官府权力依然完整,黎民精壮也没有离乡背井大量流散。 浙省官军只要惕厉奋发,千军万马围剿会战,安知不能力挽危局?

尽管对白衣军深怀恐惧和仇恨,迹此离乱之时,官府和官军的存在,就是江南士民的希望。

可如今,八闽咽喉竟然被白衣军一战封喉,本来以为险要而牢不可破的关隘,在一夜之间陷落,八闽士绅黎民如何不震惊万分?

数百年前。 号称杀人八百万的大齐皇帝冲天大将军黄。 不就是一举突破山岭阻隔,从仙霞关南下横扫八闽地么?

仙霞关一破。 所有的城池都不设防了!

这消息,震动了天下英雄,更震动了闽中士民地心神,人们茫然无措了,纷纷准备迁徙逃亡。

高阳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泉州的乡间田庄。

高阳自打从遥远的奥斯曼返回故土,就一直处于隐居状态。 但他的名声反而越来越大,虽然是毁誉参半名头,却是不经意间成了朝野之间的知名人物,这是高阳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一切都肇因于西北平虏侯设置的‘夔一足印书馆’,很多由印书馆印刷地书籍,都赫然注明着‘泉州 高阳 著’。 夔一足印书馆的精印书籍,如今流播宇内,尤其是那些异域故事,更是经过不同说书弹唱艺人的演义,变得光怪陆离,引人入胜,大概连街闾小儿,都有可能听过阴贼天神宙斯大叔的**故事,还有赫拉大婶红杏出墙,还有黄金苹果的故事,还有荷马史诗里面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传奇,以及那个泡了神奇药水练成金钟罩的西洋人阿克琉思如何被人破了罩门死掉的故事,这个,高阳想没有名气都不可能了,高山上打鼓,名声在外。

在隐居期间,高阳也主要是在研究他地种种学问,平时与他交往的则是泉州本地的儒生,多是实学一派,甚至有很多加入基督教,受过洗的‘西儒’,这些人都是对西学很感兴趣,一肚皮都是经世致用以身许国心思的儒生,他们在经常交往中逐渐形成了一个较大社团‘经世学社’,互相之间互称‘社兄’、‘社弟’,而且还加入了‘复社’,虽然在朝廷上这些福建文人并没有多大影响,但‘经世学社’里边颇有不少出身大族的儒生,或是进士举人,或是监生贡生,或是乡宦士绅,广有财势,在地方上也很有影响。

白衣军攻破仙霞关地消息传来,八闽震动,已经有不少儒生上书陈情,要求福建巡抚急谋对策,各地乡兵民团也纷纷聚集起来。

高阳闻听消息,连忙动身赶回泉州城。

路上已可见到不少富有人家,催促着仆人们将全部财货装载上船,那架势便是一旦有变,便立即扬帆出海,星夜离开泉州。

而经世学社里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高阳踏进学社经常聚会的卢氏跨院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几个平时相熟的社中文士,素来一身大袖儒衫的儒生,此刻却是一身箭袖,倭刀长剑在手,雪亮闪光,仿佛军士一般。

有仆人正在向精壮分发刀枪,大户人家私自拥有的弩弓也分发给家族中通晓箭术技击地乡兵。

跨院中持有长剑弓弩。 混编在一起的也有一两百号人,都是学社中卢生的族人和仆从,都曾打熬筋骨,学过射箭和拳棒的本事,虽然没有经过什么沙场实战,这村社互相之间的械斗却也是有过地,一窝蜂地群殴没有不会地。 只要不怕死就行。 这等混编成军地家兵倒也有那么几分军旅法度,将个后园子地竹林草地挤得满满的。

接着。 高阳又听说还有学社中其他社兄社弟都在各自招聚族人。 因为学社中人判断,白衣军入闽,断无放过福州之理,若是福州陷落流寇之手,八闽必溃,尽落贼手,因此省城福州必须力保不被白衣军攻破。 学社中人已经初步商定。 一旦白衣军进犯福州,便北上福州与流寇决死一战。

静极思动的高阳,这时受社中兄弟的热忱感染,也自请任事,参与到经世学社的诸般事务中去。

自是成军事定,经世学社每日聚会,细密商讨,便是如何部伍行阵。 如何与福州的巡抚衙门联系交涉,负重财货粮食的运载,各族老**眷地安置等事。

方略商定,社中成员立即行动,编伍就绪,各任其事。 只等开拔令下,即水陆并进,北上援应福州。

就在泉州经世学社的儒生们,策划着力保福州的军国大事之时,尚在仙霞关的白衣军临时大营驻地却来了几个神秘的客人。

崇山峻岭之间,城垒拔地而起,险峻突兀。 这座不大的城垒便是廿八都最南面的门户。

白衣军在这里驻守了二百骑士。 不过,这日这二百骑士全部换防撤回,替代他们的是主帅刘六和齐彦名身边地亲兵,显见得对来客的重视。

“齐爷。 前面便是岭前堡。 ”引路的亲兵扬鞭遥指。

脚下淙淙清流。 眼前巍巍青山,齐彦名吩咐一声。 便径自催马入堡,也无怪他心急,兵家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话固然不错,但久领兵权,常与官军鏖战,齐彦名却是深知,这军情谍报不明,往往是大军致败之尤。 如今白衣军孤军转战,掌握敌情动向最为要紧。

这次却是乔装潜行的探子,联络到了黑道上相当有名气的秘密掮客团伙‘夜航船’,他们愿意提供白衣军所需要的消息,甚至白衣军需要地药物、军需、军械等,他们也可以想办法提供。 当然这是一种交换,白衣军得用金银乃至其他一切‘夜航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来与之交换。

对于白衣军来说,攻城拔寨之后,获得的不少战利品是‘无用’的,譬如一些古董、字画、金银器物、绸缎等浮财,甚至是房契、田契等不动产,钱庄当铺开具的‘凭帖’、‘上贴’、‘期贴’、‘当票’、‘借据’等难以合法处理的银钱票据,而且又不便于大量携带,以往白衣军带不走的东西,都是秘密掩埋,或者交由打探消息的探子在异地的黑市设法变卖销赃或者抵押给当铺,换取现银。

现在可以与‘夜航船’建立军情获取的渠道,又可以处理抄掠所得地物资,获取必要地军需,这对于孤军转战的白衣军恰如久旱逢甘霖,可以少却许多后顾之忧,不啻于平添许多战力。

齐彦名急切地想与夜航船接洽,一则出于本身军务上的迫切需要,一则‘夜航船’在这几年已经在江南创出了不小的名头,其掮客团伙的名头有一大半是靠贩卖机密消息赚取金银、以及在各地私枭之间周旋抽水而得来,人的名树的影,齐彦名倒不怀疑‘夜航船’的实力。

夜色沉沉,带着腥味的寒冷海风劲吹,海浪翻卷,洪波涌起。

十条小号海船逐一靠岸。

风灯火把之下,带刀持矛的乡兵鱼贯上岸,铁矛列开,弓刀在手,一片钢铁幽光,竟是触目惊心。

经世学社的儒生公推的三位首领:卢龄、高阳、林之洋,各依本职,分派部伍,骡马驮行的货包分别携带盐铁、粮食干肉、药材、布匹、银钱财货。

整整一夜。 到天明时终于收拾妥当,毕竟是乡兵勇卒,从未远离本乡本土作战,军队远行征战,各种疏漏难免,学社地首领们虽然平素留心兵学,临真正行伍整队时却也大觉生疏。 忙乱整夜这才理出头绪。

增援福州的先遣人员还未从巡抚衙门带回消息,学社方面虽然与巡抚衙门的幕友有过沟通。 但若未得巡抚本人的许可文状,冒然进军福州,那也是犯了朝廷大忌的,因此整队完毕的乡兵们也只能就地休息,等待福州方面的确切消息,虽然这里距离福州城只有三十多里地。

午后时分,从福州接洽回来地人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前往围剿流寇地官军。 与白衣军甫一接战,便全军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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