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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节

惊雷逐鹿-第4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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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独孤执政大人求见。 ”

一位女冠前来通禀道。

第三章 红烛影回 世态炎凉(二)

独孤岳步入书房时,饶是他久历世事,仍是吃惊不小。

一个时辰之前,在兵凶战危的杀局当中,独孤岳还不觉得雷瑾身上的邪异,现在面对雷瑾时,却有种颤栗的感觉。

书房中并不冷,但是独孤岳感受到了一种猛烈酷寒、凛冽如刀的无上威势,这是一种心神上的奇异感觉。

此刻的雷瑾,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浑身肌肤,艳如桃花,丽如润玉。 他那双深邃幽亮的眸子,异芒流转,幽紫渗金,看上去非常非常的邪异和妖艳。

独孤岳震撼莫名。

见到雷瑾的第一眼,他就本能地感应到萦绕在雷瑾身上那种让人恐惧战栗的隐约气息,尽管看不见,那种无形冰寒和狂暴杀意,却令他非常的压抑和不自在。

阴冷刺骨的无形威势,狂澜怒潮般不停冲击着独孤岳的心神。

独孤岳虽然不是很清楚雷瑾处在什么状态,却也知道雷瑾肯定不是处在一个正常武者的状态,无论是他心神上的本能感应,还是雷瑾裸露出来的肌肤变化,都非普通常人所应有。

他自是不知,此时的雷瑾虽然稍占上风,压制住了体内凶厉毒力的蔓延和肆虐,但体内的毒质未能拔除,真炁与毒力仍在来回拉锯,争持纠缠。 而若非雷瑾已然尽力敛藏了无俦杀意,努力收摄了精粹厚凝的重重气机。 他根本就不可能靠近这处书房。

青云山宗七杀地‘紫微星煞’,畸门张玉的‘剑炁游丝’,都是极上乘武技心法中的实战法门,十成十的阴损毒辣,一旦被其侵入气脉内腑,即盘踞不去,难以摧化。 销蚀精血,毁损气脉。 诸般威力非同小可,即便心法神妙,能够压制化解,也必是大费周章,一时总难以全部包容化炼。 雷瑾与这两人都有交手争战,自是难免‘紫微星煞’、‘剑炁游丝’暗地里侵入荼毒,但只要有充足的时间。 他有大把度厄妙法、化劫心诀可以应付,或炼化、或吞噬、或摧破、或湮灭,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雷瑾不经意的看了面色难看的独孤岳一眼,知他不明所以,心中忧疑不定,便随口解释两句,说道:“目下,除了所中地各种奇毒之外。 这紫微星煞、剑炁游丝,吾都已成功抑制,不令为害,但炼化吞噬还需时日,先生勿须忧疑就是。 ”

独孤岳在武技上成就不高,也就是弓马骑射的外门功夫。 对这类玄奇秘学仅仅限于听说过地程度,有听没有懂,便也点点头,暂且略过不提。

其实雷瑾现在的邪异形态,并不是雷瑾有意为之。

他体内脏腑诸毒,是魔道六宗精心培练出来的奇毒,专门针对雷氏一族的功法特质,对雷氏族人身上凭借修行‘九天殷雷’等功法心诀而锻炼出来的抗毒耐受力,可以极限度地压低甚至于瓦解。 凡是天道修为以下的雷氏族人,若是不慎中了诸般魔道奇毒。 血崩气散。 精蚀神销,种种凶厄。 那自是大大不妙;就是天道以上修为的雷氏族人,应付这等奇毒地侵蚀腐化也颇为头疼棘手,绝不会有轻松那一回事。 反而雷门世家以外的其他家派宗门,只要是未曾修行过‘九天殷雷’诀等雷氏固有心法的高手,耐受这些魔道奇毒的抗力,相对的也要远超雷氏族人数倍以上。

雷瑾晋身天道,肉身已然历经诸法苦行淬炼,强横早已超乎以前,体内诸般毒质虽然侵蚀攻伐极其凶厉狠毒,他却不需要借助家族中练制的解毒药散,仍然勉力耐受得住,因此并不十分在乎毒力的侵蚀。 况且雷氏家族练制的解毒药散,虽然珍贵无比,却是虎狼之性,虽能解毒却并不怎么对症,解毒之后,后遗症还不是一般地少,等闲不悉心调养个一到数年,难以恢复到全盛状态。

中了这诸般的魔道奇毒,对经历过雷门世家‘兽域修行’的严酷考验,并破关而出的雷瑾,也还要不了命,只要有雷氏解毒药散在手,中的毒再厉害,最多最多也不过是令他散功毁脉,彻底成为废人而已,何况他已修入天道,迈过了修行路上最难逾越的一道门槛,奠定了稳固地天道基石,即使气脉全毁,脏腑移位,也不难另辟蹊径,重修心法。 所谓天道之秘,不过是性命修行的程度,已经凝练厚实,强横坚韧,面临诸般种种凶厄侵害,千磨万击还坚韧,耐得反复摧折残毁而已,只是初步具备了向玄通微妙精粹纯一的天人之界勇猛进军的资格罢了。

但现在又加上了七杀的‘紫微星煞’,张玉的‘剑炁游丝’盘踞气穴之后,情况稍稍有些不同,诸般伤毒、种种异炁相辅相生,凶威大炽,在雷瑾气脉内腑中翻江倒海,却极大的激发了邪宗无上心法‘邪帝无上’的潜力,根本不用雷瑾凝聚心神着意催动,便已全力运行。

悄然侵入并盘踞于雷瑾周身气穴中的‘剑炁游丝’,因与雷瑾强行修成的残缺版‘阴符握奇’法诀同源,逐步吸纳吞噬,问题并不大;但七杀以‘青云炁’感应紫微垣七杀煞星,引星辰天罡入体,苦行炼就地‘紫微星煞’,其质诡变莫测,雷瑾一时也难以炼化吞噬。

而雷瑾地天道修为却是以家传的‘九天殷雷’真诀为根基,以‘邪帝无上’心法统摄驾驭其他所有参修心法地自创法门。 这等法门将多达数种以上的上乘心法,在气脉中混沌同运,相生相成,随心变化,威力莫测,最适合雷瑾自身的修行。 因之这居于统摄地位的‘邪帝无上’心法一动,同时参修地其他心法也相继发动。 运转不休。

所谓‘成之于内,形诸于外’,雷瑾这也便表现出种种运行‘邪帝无上’‘阴符握奇’等心法时必然的‘妖艳’状态,异常邪诡。

独孤岳原本有些瓜田李下无以自清的惶惶不安,见经此突然变故之后,雷瑾现下仍然是袒胸露腹,毫无一点要冠冕整齐以会客的意思。 就那么随随便便的倚靠在榻上,一点儿也没把刺杀的事放在心上。 还有闲心给他解说因由,言语间似乎并没有怪罪于他的意思。 知是雷瑾完全没把他当外人对待,这时倒也安心不少,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独孤岳明知此事之后,他自己这个‘执政’地位置,肯定是要易人来坐了。 但只要他在雷瑾心目中仍有地位,这‘执政’的头衔,其实是完全不打紧地。 彼此都是聪明人,独孤岳当然知道今晚满城骚动,声势不小,这事已经闹大了,就必须得有人为此负责。 与其让碍于情面的主家雷瑾难开口,不如自己主动辞官不做。 揽下所有的罪错责任,退一步海阔天空,此其时也。

等雷瑾吩咐左右看坐,独孤岳在矮榻一侧的锦墩上坐定,啜了一口茶水之后,简要的禀报了一下成都内城骚动之后诸般安民除奸的善后事宜。 便拿出他来之前事先写好的辞官文书呈递上去。

雷瑾扫了一眼,顺手放到一边,微微笑道:“先生乃开创之士,非局促之人也,天下之大,从来不会缺少先生地用武之地。 四川政务,如今已上正轨,先生这个执政,不当也罢了,本侯简选他人就是。

今秋射猎。 屯兵塞外。 急需先生大才匡助呐。 兵法云:‘战胜攻取,不修其功者。 凶。 ’此次秋猎若能力战得手,占得些许疆土,诸般繁剧政务,设官分职,建城筑堡,置驿传邮,善后修好,安民抚治,文伐武慑,化他为我,在在需得力之人总筹提调。 他人本侯不甚放心,先生万勿推辞。

塞北若溃,转锋西域时,还得借重先生啦,哈哈,且随本侯在军府上行走干办吧。 ”

“侯爷有命,仆自当效命前驱。 ”独孤岳从容而笑,雷瑾这个主家显然深悉他的抱负和才能,所以根本不用什么官位利禄许愿,就是给他一片能施展手脚的天地,让他从容自如的翻云覆雨,让他毫不留恋的激流引退,实则这才是无可估量的利益。 雷瑾对西北官僚架构,对自己掌控局势的能力有信心,并不担心他反客为主,自立门户。

独孤岳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就是右参议何健大人的遗孀北氏恭人欲求见侯爷,不知侯爷可愿见她?”

知道雷瑾脾性,独孤岳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唔,何健已经证实死了?”雷瑾挑了挑眉尖,问道。

“是。 就在何府翰墨阁地秘室里,已经找到尸体。 仵作验了尸首,说有些怪异,不象是他杀或是服毒自尽,倒象是自行兵解。 ”独孤岳说道,有些惋惜。 何健才干精明,是个人才,这么死了总觉有点可惜。

雷瑾并不在乎何健以前的贪酷名声,这年头,朝廷上下鲜有不贪的官吏,以前贪不贪的他管不着,但只要在他西北幕府帐下,自有森严军法伺候,新订问刑条例备着,军府大断事官、长史府刑法曹、审理院、监察院都不是吃素的衙门。

只不过,何键此人显然相当被独孤岳看重,而且行事又多少让雷瑾有些好奇,这么一死,断了线索,雷瑾也无可如何。

“你说这何参议是兵解?”猛然想起来,这何健的妻妾个个迥异于常,雷瑾便随口问道。

不待独孤岳回答,雷瑾笑道:“难道他修行了丹鼎之道?”

“这个——卑职却是不知,只是何健地表字中乾,又自号知易子,想来他对长生修行之道比较在意。 ”

雷瑾哈哈一笑,“也罢了,先生去时,便唤她进来。 ”

红烛影回。

雷瑾披了一件锦袍坐在矮榻上,双足垂在榻边。 却趿着一双陈桥蒲鞋。 这年头中原战乱,能做陈桥蒲鞋的巧手工匠逃散四方,贩入四川地陈桥蒲鞋是日日见少,而市价却翻着跟斗般往上升,眼见着就快要有价无市,但这何府广饶资财,这等精巧轻软的蒲鞋却是存货不少。 雷瑾也不会客气,将来穿用。 浑不当一回事。

垂手明如玉。

打量着默然坐在锦墩上的北氏,双手按膝,眉梢含愁,一身缟素,清丽冷艳,素犹积雪,惊心动魄。 凄婉自怜,楚楚可怜,遂微微叹息一声,雷瑾清清嗓子,低咳一声,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位明艳诡丽迥异常人,年岁大他不下十几岁的的女人,心里颇是踟躇。 只得柔声说道:“嫂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说就是,只要是本侯能帮上忙的,决不袖手就是。 ”

北氏垂眉低声。 “承蒙侯爷宽宏大量,不罪妾身,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劳动侯爷?妾身只望能得侯爷关照一二,如愿足矣。 ”

雷瑾知北氏这么一位诰命所封地恭人,丈夫新丧,骚乱刚息,即来求见,必有所图。 此女行事果毅有威,自有定见。 非比寻常妇孺无知愚昧。 且听她如何说法,当下亦不出声。

“侯爷容禀。 先夫蜀南叙州府人,何氏宗亲族人多有官宦人家,广有田宅,财势雄厚,为东川豪族之一。 先夫为叙州何氏三房嫡长玄孙,名下祖传田宅却是不多,老宅一座,瘠薄之田百亩,仅属小康中产之家。 先夫十岁以贡生入廪读书,弱冠之龄以乡举出仕,幸得贵人扶持,得以游宦浙江。 后因罪免官赋闲,先夫以宦囊无忧,遂在成都购买田宅,有诸般营生产业。 屡有宗亲族人暗中垂涎,意图侵占叙州祖业,只因先夫在世之时,谋得巡抚衙门一份差使,后来又在执政府任职,宗亲族人畏惧官势,尚不敢如何,倒是日日来巴结奉承地多。 如今,先夫骤然撒手而去,贱妾孤儿寡母顿失依靠,若是宗亲仅是侵夺叙州祖业,倒也罢了,就怕有人起心,欺凌弱小,肆意侵夺,则让我等孤儿寡母一大家子人,呼天抢地,如何过活?”

北氏一一道来,雷瑾听得明白,何键以乡举入仕,不待会试上榜,急迫如此,岂是无因?免官赋闲,不回叙州,却寓居成都,营生置产,岂是无因?‘意图侵夺’,北氏说得明明白白,但侵夺什么,是人,还是物,没有说明。

但也有几处令他疑惑不解,所谓地‘贵人扶持’,这‘贵人’又是谁?若仅仅是怕何氏宗亲侵夺家产,这何健多年为官,官面上总有几个同年朋友罢,未必个个都是人走茶凉之辈,就算何氏宗族有几个官宦人家,何健的同年总该是说得上话地,怎会凄惶若此?而且,听说北氏、盐氏、茶氏都是四川籍贯,尤其这北氏娘家,在四川大小也是一地豪强,有些势力,就算世态炎凉,须不到得如此境地罢?再者,西北幕府不比别处,谅来朝廷或他省的官员,也没有那个能耐打起西北幕府官员眷属的主意来,就算何健暴亡,又能如何?这北氏讲话还是不尽不实,藏头去尾的有些埋伏。

“古人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嫂夫人可明白其中道理?”雷瑾意兴阑珊,淡淡说道,“本侯关照尔等自是不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本侯也不想打听嫂夫人地什么私隐,你倒说说,想让本侯怎么帮?可有腹案章程?”

北氏闻言愣怔片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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