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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雍乾飞龙传-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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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先生微微一怔,道:“‘红帮’张家口分支。”

  那清秀年轻汉子微一点头道:“不错!”

  任先生摇摇头道:“‘红帮’里怎么有你两个这种人,据我所知,‘红帮’的帮规相当森严。”

  那清秀年轻汉子道:“花钱找乐子,这种事帮规不禁。”

  任先生沉吟了一阵松了手,道:“既然是有头儿有主儿的就好办,你请吧!我自会找你们的龙头大爷说话去。”

  那清秀年轻汉子狠狠瞪了任先生一眼,阴冷一笑道:“就怕你不去。”迈步要走。

  任先生伸手一拦道:“你贵姓?”

  那清秀年轻汉子还不知天高地厚,冷然说道:“姓董。”

  任先生收回了手,姓董的年轻汉子迈步走了出去。

  任先生望着姓董的年轻汉子跟他同伴出了院子,回过头来道:“这‘张家口’是个来往众多的大地方,人头儿杂得很,姑娘还是关上门歇息吧!”

  燕姑娘上前一步道:“任先生,我没想到您竟是位……”

  任先生笑笑说道:“姑娘别把我看得过高,不过是读书之余学了几天剑而已,我不能眼见姑娘受人欺负,一急之下也就大胆豁出去了,要真碰上高手,别说摔出去的准是我,恐怕连我这条命也保不住,现在想想我有点毛骨悚然,不寒而僳呢!姑娘歇着吧!”

  他把那解腕尖刀往衣袖里一藏,迳自迈步走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

  燕姑娘没动,也没说话,可是她脸上却浮现起一种异样神色。

  她是个聪明人,任先生三番两次救她危难,她还能不知道任先生是位深藏不露的奇人?

  可是她绝没想到一直没远离她左右,三番两次救她于危难的任先生,是名震天下的“大漠龙”傅天豪。她只知道在整个车队里来说人任先生是个好人,从来没有看轻过她,从来没有嫌过她,车队里那么多人,她只觉得跟任先生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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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日头偏了西,西半片天一片血红,马市的热闹渐渐歇下来了。

  快上灯的时候了,热闹还能不歇歇?

  马市的热闹是渐渐歇了,另外有些地儿,另外有些行业却是刚开始热闹。

  那是那些小胡同里的有个小窄门儿,那些小窄门儿里,进进出出的全是男人。

  这当儿任先生也出来了,换了件衣裳,淡青色的府绸长衫,手里还拿把折扇,看上去益显洒脱飘逸。

  任先生可没往小胡同里那些小窄门儿里跑,那不是任先生去的地儿。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好风流,任先生算得上是位“名士”,这个名士即或偶而风流,落迹风尘,那也只有出自风尘,不染尘埃的侠女才能配得上他。

  任先生进了一家茶馆儿。茶馆儿是个消闲去处,尽管品流极杂,什么人都有,可算得是个正经地方。

  这家茶馆儿离马市没多远,不过四五十丈距离,根本可以说就挨着马市。

  这家茶馆儿不算脏,也不能说它干净,挨着马市各色人物消闭聚会的地方,还能干净到那儿去,光那股子马尿马粪味儿就让人掩鼻,再加上那满地的西瓜,瓜子皮儿,瓜果核儿,偶而还可看见一两口黄鼻涕也似的浓痰,够瞧的。

  任先生拣了一副靠墙的座头儿,这种地方挨着里头倒显得清静点儿。

  茶馆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任先生之后又进来几个人,紧跟在任先生身后进茶馆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中等身材,略嫌胖了点儿,挺白净,穿一身黑绸裤褂,袖口卷着,领口敞着,手里提着个罩了布罩的鸟笼子,派头儿十足。

  他隔任先生两副座头坐下,鸟笼子刚往桌上一放,过来个年轻伙计,擦着汗,一哈腰,陪笑说道:“七爷,好些日子没见您了,今儿个是什么风……”

  白净汉子一抬手,道:“别什么风了,我们弟兄们快喝西北风了。”

  伙计一怔,旋即笑道:“七爷您开玩笑……”

  “开玩笑?”白净汉子道:“往日我嘻嘻哈哈的,今儿个可没那心情,三太爷身边儿的二爷跟三爷,在‘张家口’这块地面上让人整了,你说,今后我们弟兄能不喝西北风么?”

  伙计两眼一睁,道:“七爷,您……您别开玩笑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张家口’这块地面上……”

  白净汉子有意无意扫了任先生一眼,哼地一声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世上不乏那胆大的,不乏那不开眼的,也不乏那嫌五谷杂粮难咽,活得不耐烦的。”

  伙计是机灵人儿,一点就透,瞟了任先生一眼,脸色为之一变,“哦”,“哦”两声道:

  “七爷,您今儿个要不要换换口味……”

  白净汉子一摆手,道:“心里有团火,烧得喉咙直冒烟,还是照老规矩吧!”

  伙计答应一声,一哈腰要走。任先生突然开了口:“伙计,我枯坐了半天了怎么连个招呼的人也没有,什么事得分个先来后到,干嘛这么势利眼呢?怎么,怕我付不起茶钱么?”

  任先生是话里有话,存心找碴儿。

  白净汉子是正在火头儿上,一听他说,心里有团火,那自是一点就着,只见他脸色一变,一按桌沿儿站了起来。

  伙计是狗仗人势,在谁的地盘儿上帮谁,一瞪眼道:“你这位说话怎么这么冲,不吭气儿谁知道你来了?”

  “好哇!”任先生笑了,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壮的胆,撑的腰。”他一按桌子也站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桌子却一下子矮了半截,没别的,桌子的四条腿全入了地了。

  伙计直了眼,那白净汉子也直了眼,整个茶馆儿里的人都直子眼。

  休说“张家口”这块地方,就是放眼江湖,恐怕也挑不出几个有这手儿俊功夫的。

  这一下僵在那儿了,也震在那儿。

  白净汉子刚才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有开打之慨,如今竟没敢再动。

  白净汉子没动,试问伙计又有几个胆?

  任先生开了口:“伙计,给我沏壶香片来。”

  伙计倏然惊醒,怯怯地看了看白净汉子,犹豫着没敢动。

  白净汉子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突然掉头行了出去,连桌上的鸟笼子也不要了。

  任先生笑了,道:“伙计,沏茶去吧,没人给你撑腰了。”

  只听柜台里那瘦老头儿喝道:“小子还站在那儿发什么愣,还不快给这位爷沏茶去。”

  伙计连忙答应一声,拔腿往后而去。

  任先生笑笑坐下了,任先生是坐下了,可是在座的那些茶客,却一个连一个地站起来会了茶资出门,不过一转眼工夫,茶馆儿里就剩下了任先生一个人。任先生却跟没看见似的。

  伙计端着茶来了,怯怯的,不知啥回事儿,茶壶盖儿叮当直响,好不容易走到任先生座头前把茶放在了桌上,生怕任先生留住他似的,转身就走。

  这时候茶馆儿进来四个人,一前三后,前面一个是个身躯魁伟,浓眉虎目大汉,一身黑绸裤褂,年纪四十多近五十。后头三个有一个是刚才那个白净汉子,另两个年纪稍大些,—

  个黑壮黑壮的,一脸绕腮胡,一个秀里秀气的,长得挺俊。

  四个人一进茶馆儿,那虎目浓眉壮汉一眼就盯上了任先生。

  柜台里那瘦老头儿连忙跑了出来,躬身哈腰陪上一脸勉强笑意。

  “‘二太爷’您怎么亲自……”

  虎浓眉大汉一摆手,道:“孙老,你后头忙去吧!我叫你再出来。”

  瘦老头儿一连答应了三声,忙不迭地退着走了。

  那黑壮的汉子突然迈大步冲任先生走了过去,到了任先生桌前,蒲扇般大巴掌一伸,他握住了桌沿,一句话没说,猛力就掀。

  “砰!”地一声,桌子四条腿没见动,桌面却让他掀裂了一块,刚沏好的一壶茶跳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摔。

  任先生伸手托住了那只茶壶,四平八稳,他那只手居然也不怕烫,笑嘻嘻地望着眼前那黑壮汉子,道:“刚沏好的,没喝一口就摔了,未免可惜。”

  黑壮的汉子一张黑脸刹时变得好红,都成了茄子色。

  只听那虎目浓眉大汉哼了一声:“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回来。”

  黑壮的汉子还真听话,头一低,退了问去。

  虎目浓眉大汉抬手冲任先生抱了拳,他刚要说话。

  任先生那里站了起来,一抱拳道:“不敢当,张二爷请坐,喝杯茶,然后容我解释误会。”

  虎目浓眉大漠一怔,道:“朋友认识张某人?”

  任先生笑笑说道:“‘霹雳火’张二爷,这一带地面上一打听,人人翘拇指。”

  张保道:“好说,抬举张某人了。”

  当即走前几步坐在任先生面前一副座头上,道:“张某请教,朋友高姓大名,从那条路来。”

  任先生道:“有劳张二爷动问,我刚到‘张家口’,是跟车队从塞外来。”

  “霹雳火”张保抱拳道:“原来是‘张掖’骆三爷的客人,失敬。”

  顿了顿道:“张某人要请教,‘红帮’跟朋友你过去有什么过节?”

  任先生道:“没有,毫无过节。”

  “霹匾火”张保浓眉—耸,道:“那么你在‘福记客栈’放倒‘红帮’两个弟兄,又在这家茶馆里跟‘红帮’弟子过不去,这……”

  任先生道:“这儿没有外人,张二爷可愿听我说两句?”

  “霹雳火”张保道:“张某人原要听听朋友你怎么说,‘红帮’势力遍天下,帮规森严,弟子个个懂理知礼。”

  “只要朋友你的话过得去,‘张家口’这一帮人冲朋友你低头就是。”

  任先生—抱拳道:“多谢张二爷,我久仰‘红帮’人人英雄,个个侠义,今日一见,果然不错,我不瞒张二爷您说,就是您不来找我,我也会请这位七爷带路,见您或者是见展大爷去。”

  白净汉子冷笑说道:“打了人你还要找上门去……”

  “霹雳火”张保瞪眼道:“小七儿,我在这儿。”

  白净汉子立即闭上了嘴。

  “霹雳火”张保转望任先生道:“朋友请说下去。”

  任先生道:“我所以要去见张二爷或者是展大爷,就是为‘福记客栈’里的那档子事,事情是管闲事我惹出来的。”

  “我不能不见展大爷或张二爷您有个解释。”

  “霹雳火”张保道:“朋友你怎么个解释?”

  任先生道:“张二爷您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霹匾火”张保道:“我大概知道一点儿,今儿个跟骆三爷的车队来了个风尘女子,住在‘幅记客栈’,‘红帮’两弟兄知道,跑到那儿找乐子去,结果让朋友你露了两手给摔了出来……”

  任先生道:“事情确是这样,只是那位姑娘非风尘女子,不是青楼妓,她是位孝女,是位奇女……”

  “霹雳火”张保“哦”地一声道:“怎么说,那个娘儿们不是……”

  任先生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谓风尘女子青楼妓,只是掩饰她的身分的,也只有这样不会叫人动疑……”

  “霹雳火”张保两眼一睁,摆手说道:“四下看看去。”

  他身后那三个一个窜向门口,一个窜向窗户,一个窜向通往后头的那扇门,三个人一打量,马上退了回来。

  “霹雳火”张保凝望着任先生道:“朋友,你是跟骆老三的车队来的?”

  任先生道:“不错!”

  “霹雳火”震道:“朋友你是……”

  任先生笑笑说道:“我姓任,是个读书人。”

  “霹匾火”张保深深一眼,道:“朋友,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却不能不该不相信‘红帮’弟兄,‘红帮’中人个个有一颗赤心,有一腔热血,也有一副宁折不屈的硬骨头。”

  任先生道:“这个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要见展大爷或者张二爷您了,也不会一言道破那位姑娘的真身分。”

  “霹雳火”张保道:“那么朋友就该……”

  任先生道:“我可以告诉张二爷,我也有一颗赤心,一腔热血,一副宁折不屈的硬骨头,是暗中我保护着那位姑娘来的,张二爷只知道这些就够了。”

  “霹雳火”沉默了一下道:“朋友,我听说沈先生的爱女在骆老三那个车队里。”

  任先生道:“张二爷,那位姑娘就姓沈。”

  “霹雳火”张保脸色陡然一变,砰然一拍桌子,道:“他两个该死,要不是朋友你,‘红帮’成千古大罪人了,将来有什么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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